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一章 怀血仇 祖孙隐居独孤峰 祁连山位于我国西部,青陇交界之处,山脉连绵,横亘数千里,与托赖山脉相衔结,又名南山山脉。 山中峻岭巍峨耸立,削壁千刃,绝岩深壑,下望千丈,深不见底,树木丛生,阴密处不见天日,多毒蛇猛兽,真个是险恶万分。 祁连主峰,高达海拔五千九百余公尺,终年为云雾封蔽,乃甘肃省内最高峰岭。 峰顶积雪经年不溶,罡凤凛冽,别说是一般凡夫俗子,就是身怀奇学的武林异士,也不敢冒险一登! 话说在这祁连主峰对面,耸立着一座高约三千来公尺的山峰,舆它遥遥相望,宛似对峙! 这座山峰本来无名,十年前,因一位江湖人物,为避仇家追踪,携着幼孙登临此峰念不忘,心存势必“复仇’之愿。 这座复仇峰,以高度而言,与祁连主峰相较,相差几达倍数,但它虽无主峰之高,险峻却较主峰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主峰虽高,却与其它山峰庇连着,唯这座复仇峰,傲然独立在连绵的山脉间隐居,乃替这座山峰起了个名字,叫做“复仇”峰,而这位江湖人物。也就更号“复仇翁”。 顾名思义,他取这“复仇”二字,当然是因为他身负深重血仇,虽隐居此峰,犹念,自山腰起就舆其他山峰脱离了关系,巍峨而孤傲的屹立在群山众岭起伏中,宛如是屹立在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岛屿是那么的孤独而傲岸! 令人一见立会油然产生一种神秘,而又有着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响往感觉。原来这座复仇峰,四周均是千刃削壁悬崖,根本就无路可通! 因此,复仇翁又给这座山峰,起了另一个名字,叫做“独孤峰”。 照这样说起来,这座峰顶上不是没有人迹了么?不!绝对不! 前面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从十年前开始,这座峰顶上不就隐居着一位江湖人物舆他的孙儿么! 独孤峰虽然削壁千刃,绝岩深壑,无路可通,但也只能指着一般夫猎户而言,对那些身怀奇技异学,轾身功夫已臻炉火纯青的武林人物,岂能一概而论! 不过,纵是武林人物,若非轾功巳臻绝顶,欲想攀登上这座独孤峰顶,实在亦非易事呢! 那复仇翁当年带着幼孙躲避仇家追踪,所以选择此峰隐居,也就是因为此峰天生险峻,人迹罕到,武功身手稍差一点的江湖人物,均无法登临之故。这么说来,复仇翁的一身武学造诣定然不凡了? 当然,若然不是?又何能带着幼孙登上此峰峰顶呢! 原来这复仇翁乃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一代大侠,艺出一位风尘异人的传授,不但一身武学功力极高,且以一套乾坤颠倒三十六式掌法,打遍大江南北十数省,未遇敌手,震慑中原武林! 复仇翁本名祝万松,三十年前,行道江湖时节,因其生性嫉恶如仇,故对一般江湖恶徒下手稍嫌辣,树下不少的强仇死敌! 十年前,其独生爱子在外,被他当年的强仇杀害,并追踪到他归隐的山庄,老伴舆爱媳及两个未出道的小徒弟,与贼党拚命浴血苦战。 无如前来寻仇贼党,不但均是成名多年的黑道高手,而且人数又多,结果,老伴与爱媳及两个小徒弟等,均血溅锋刃,当场丧命! 一夜之间,全家上下连仆从共计一十七口,悉数被戳杀一光,未能逃出一个活口! 也合该是祝家不应绝后,那夜复仇翁正带着他六岁的孙儿祝玉琪,赴百里外访一老友未归,否则,以所来仇家身手之高,人数之众,连复仇翁在内,恐怕均难逃毒手! 若果真如此,著者也就只好让祝家的这笔血仇永沉海底了。 复仇翁归来后,目睹惨状,不禁目蒈尽裂,咬碎满口钢牙,恨不得立刻追踪,手刃群贼,以报此满门血仇! 奈何,一众来敌早已走得无影无踪,飞鸿溟溟,何处去寻?况死者尸身亦须料理掩埋。 无奈,只好强捺心头悲痛,将男女老少一十七具尸身,分别草草掩埋人土,并将家中所有钱财细软取出,除了随身携带一部份作为遍走天涯,访寻仇人踪迹的盘费外,其余统统分赠给附近的邻居穷苦人家,请他们每年修葺坟墓,按节代买一些纸钱烧化。 至于房子,因为无人敢住,只好封闭,任它空着,待孙儿祝玉琪长大归来后再说。一切妥当之后,便即带着六岁的祝玉琪重又回到百里外的那位老友家中。 那位老友本是一位退隐的老镖师,姓罗单名一个方字,外号追风客,一身武功虽远不如祝万松之高,但当年保镖行走大江南北,声名也颇响亮,掌中一根钩链链子枪,确曾受过名师指点,招式确实精奇不凡! 他与祝万松的认识,是因多年前,罗方保着一趟重鳔,经过河南省境内时,忽被一批蒙面强徒截路劫镖,罗方与两个副镖师正值苦战不支,眼看镖将被劫,性命难保之际,恰逢祝万松经过当地,仗义出手,击退却镖群贼,保全了他和那两个副镖师的性命舆重镖! 从此二人便成了好友,罗方更是感恩戴德,对祝万松尊敬非常。 后来,祝万松归隐后,罗方也就退出镖行,建庄于距祝家百里之外,安享天伦,欢渡晚年,与祝万松时相往还。 罗方见老哥哥归而复来,—形容憔悴,脸色苍白,虽只是二三日之隔,竟好像突然老了十年。 追风客保镖江湖,走南到北,见多识广,阅历极深,一见这种情形,就知道老哥哥定然是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意外事件?否则,决不会得刚回去立即又再返来,更不会得在短短的几十个时辰内,面貌忽地变得如此苍老憔悴! 在祝万松告诉他返家后,所看到的全家一十七口均被杀害的那种惨状时,追凤客不禁须眉怒张,咬牙恨声说道:“老哥哥!我罗方当年蒙老哥哥义伸援争,才有今日,所有身家性命名誉皆属老哥哥所赐,今天老哥哥不幸,全家横遭惨祸,我罗方虽赴汤蹈火,当为老哥哥臂助,报此血仇!” 祝万松惨然一笑道:“老兄弟!就凭你这份侠肝义胆的豪气热心,我这老哥哥就得感激终身,永铭衷心,只是,对方是些什么人物,现在尚还懵然不知,必须先行访出这批万恶的东西,究竟是那一路的人物,然后才能谈到报仇! 是以,我想将小孙儿玉琪托交给你,暂代我抚养,好使我无忧无挂的安心的去访查仇人!” 罗方一听,不禁感觉为难的呆住了。 答应吧,这个责任太重大了,不答应吧,他实在说不出口,而且也没有理由可以推辞! 况且祝万松对他又有救命之恩,苟若当年没有祝万松义伸援手,他罗方焉能活到今天! 尤其是在祝万松全家满门,均遭恶徒杀戮的这种情形下,抛开一切的恩德,友情不谈,站在江湖道义立场,也是义不容辞的!理由虽然如此,可是他能答应吗? 不!绝对不能! 不,不是不能,—而实在是不敢! 因为祝家满门尽遭杀戳,这祝玉琪乃祝氏一脉香烟嗣续的唯一之人,祝万松将祝玉琪托交给他,这副担子他担负得起吗?当然,这是因为如果万一发生意外不幸,有负祝万松之托事小,断绝祝氏宗嗣事大! 他有自知之明,凭他的武学能耐,实在的担负不起这个责任!但,罗方乃是个忠义直爽的漠子,祝万松对他有恩,若是要他赴汤蹈火,他可以万死不辞,可是,这件事情,他却犹豫了! 祝万松一见罗方面现犹豫,不禁露出不愉之容,冷声说道:“老兄弟!对方既然杀害了我祝某全家满门,当必不会放过我和琪儿,定要斩草除根,说良心话,琪儿寄养府上,实在颇为危险,为了免得连累老弟,琪儿还是我带着走好了。” 说着便站起身来,朝罗方微一拱手道:“愚兄就此告辞!” 祝万松这话一说,罗方知道老哥哥误会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由大急!罗方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当然不会看着祝万松就此离去。 连忙站起身来拦阻着说道:“老哥哥何必如此着急,且请坐下,我们再从长计议如何!” 祝万松双睛陡睁,精芒似电的望着罗方,发出一声冷哼,冷冷地说道:“我祝某如今已是家破人亡,还有什么好计议的,我看还是算了吧,免得将来连累了老弟你!” 十多年深交,罗方岂会不知祝万松的个性脾气?知道他这时正是满怀悲痛,心中除了仇恨之外,别无其他。当然,此乃不但是人之常情,亦是天性使然,假如易地而处,家破人亡的不是祝万松,而是他罗方,以他的个性,恐怕较祝万松悲痛尤甚! 既然深悉祝万松此际的心境,不要说祝万松说话的声音冷峻得有如冰炭,就是祝万松于此际指着罗方的鼻子,竖眉瞪眼,破口大骂罗方是混账王八蛋,忘恩负义,不够朋友义气,罗方亦必然毫不介意! 是以祝万松话声一落,罗方立即陪笑说道:“老哥哥!我罗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您何必生那大的气作甚,请先坐下来,待我罗方把话说完了,只要我罗方说的话果真不对,那时候您再生气也还不迟!” 罗方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老哥哥!那时您别说是生气,就是动手打我罗方两个嘴巴,我罗方也决不敢有一句怨言!” 祝万松一听罗方这番话,心中不禁气怒稍息,再加上罗方那一脸的诚恳之色,陡然意念一动,暗自忖思道:“自己也实在有点太冲动了,罗老弟舆我相交这么多年,我难道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他岂是薄情寡义之辈?心中这种感觉一生,这才颔苜回身坐下。 祝万松坐定后,罗方遂就说道:“老哥哥!我罗方虽不敢自夸是一个肝胆照人的人,但却自认尚够得上是一个直肠子的汉子,承老哥哥看得起我罗方,与罗方相交这多年来,我罗方为人如何?想来大概总有个了解吧!” 祝万松微点了点头,作为回答的表示。 罗方又道:“当年我罗方走镖河南省境,途遇劫镖贼党,眼看着镖银即将被劫,性命难保之际,若不是巧遇老哥哥经过当地,义助击退群贼,这世上那还有我罗方这个人的存在?早就成为鬼物了。 所以,凭良心说,老哥哥对我罗方真是恩同再造!今天老哥哥不幸,全家满门横遭惨祸,可以说正是我罗方报恩的一个大好机会……” 罗方刚说到这里,祝万松忽地阻断他的话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武林侠义道的本份,老兄弟何必将当年的事记在心上,提它做甚!我祝某又不是个施恩望报的人,何况当年,那也并不能算是什么施恩,只是一种偶然的巧合,与本着侠义道的立场所为而已!” 罗方面色倏地一整,点头肃容说道:“不错!诚然老哥哥并不是个施恩望报之人,可是在我罗方来说,受人救命大恩,岂能不感恩图报,否则,我罗方成了个什么人,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了么?” 罗方说到这里,略微停顿,祝万松嘴唇皮微动,正要想说什么,罗方却向他摇摇手道:“老哥哥先且别性急,待我说完了。” 祝万松只得点头,没有说话。 罗方又道:“刚才老哥哥欲将琪儿托交我罗方,由此可见我罗方在老哥哥眼中看来,尚是个足以信托依赖的朋友,否则,琪儿身系祝氏香烟延续的命脉,老哥哥怎会将琪儿随便托付给我罗方? 老哥哥这样看得起我罗方,我罗方虽死亦不敢辞,不管老哥哥对我有恩与否,我们均且抛开不谈,单就以朋友或武林道义立场而言,也不容我罗方推辞!” 罗方说着,略微停顿,便又续说道:“先前我已经说过,我这条老命,皆是老哥哥所赐,别说是收留琪儿这点事情,就是要我赴汤蹈火,送掉这条老命,也是应该的!” 祝万松先前那种激动的心情,这时早巳平静了下来。 闻言,便乃点头说道:“老弟的意思我知道,不过………” 祝万松话尚未完,罗方已又在抢着说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哩,老哥哥你先别说话,还是等我说完了之后,你再说好了。” 祝万松见罗方这么说法,只好停住言语,静静听罗方继续说下去。 只听罗方又道:“并不是小弟不答应收留琪儿,或是有推辞之意,实际上乃是因为收留琪儿这个责任太过重大,小弟实在的担当不起!” “说句良心话,也就是凭小弟的这份能耐,武学,实在不足以保护琪儿的安全,觉得答应吧,自己实在没有这份资格,不答应吧,这话又实在无法出口,是故乃才面现犹豫之色,岂知老哥哥竟因此生了误会!” 祝万松只才明白罗方之所以面现犹豫之色的意思,于是便乃心平气和的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 罗方说道:“依小弟的意思,既然尚不知道仇人是谁,老哥哥何必要急着亲自寻访贼踪报仇,何况老哥哥一身绝学还未获有传人,何不就趁此机会,觅一处深山僻处隐居起来,一方面悉心调教琪儿,将一身绝学传给他,另一方面自己更可乘机苦练绝学,准备将来一举歼灭众贼,报此血仇。 至于这段公案,究竟是那一些恶贼所为,小弟愿效微劳,就是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替老哥哥弄个清楚!”祝万松闻言,心中沉思了半晌,觉得罗方的话确是极有道理。 于是,祝万松便听从了罗方的劝说,带着爱孙祝玉琪来到祁连山中,攀登上这座怪石巍峨,削壁千刃,悬崖深壑,险峻异常的峰顶!替这座无名山峰取名为“复仇”峰,并自号“复仇翁”。 时光荏苒,岁月不留,像那小溪流水般,飞快地流逝过去! 冬去春来,季节不断地循转,孩子们在这季节不停地循转下,由小孩而少年,而青年,渐渐长大成人,而壮年,而中年……… 大人们则由中年而老年,渐两地两鬓如霜,须眉雪白,终于死去!老年人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新生命不停地,一个一个地在继续诞生! 为何老了的人,一定要死?如果能够不老不死,永远活在这世界上,那该有多好,多么幸福! 人,为什么一定那么麻烦,为什么一定要生生死死?这是为何?这就是“天道” 岂只是人,世界上的万物,有那一样东西,能够脱出“天道”这两个字的范畴呢?……… 祝万松带着爱孙祝玉琪,隐居在这座“独孤峰”顶,转眼间已过去了八个年头。 八年,在整个时间中所占的一段距离是不短的,而且“八年”这两个字,在现代中国人的脑筋里,是最难忘的,也是最值得骄傲的!为什么?因为中国的抗战,不是整整的“八年”么!凡是经过这次抗战的人,都会觉得八年的时间是悠长的!是难熬的! 是的,八年这是一个多漫长的岁月呵!在人的一生中,它只占了十分之一,或者是八分之一,计算起来,也许它并不算是一个太漫长的时间,尤其是终日沉迷在欢乐生活中的人,可能会觉得这只不过是人生中,一个极短促的一刹那间! 但,你若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计算,把它加起来,它的总数一定会使你大吃一惊,吃惊到头晕目眩,或者感到可怕! 如果这些时间,堆砌在一个挣扎在痛苦,黑暗中的人的心里,那就更觉得漫长无比了!八年的日子,祝玉琪已经长成一个猿背蜂腰,玉面朱唇,秀逸挺拔,英俊不群的美少年了。 只是,英俊脱俗的玉面上,仍旧充温着天真未凿的稚气,小心灵更是纯洁得有如一张白纸! 本年嘛!总共才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天真稚气未脱,小心灵儿纯洁完整,乃是理所当然!不过,虽然是稚气未脱,心灵纯洁,只有十四岁的年龄,但已经尽得祝万松一身奇技异学的真传在祝万松苦心调教督饬下,不论在武功上文才上,均有了惊人造诣! 若以他目前功刀而言,实足以舆普通江湖高手,一较高低! 当然,在这八年的岁月中,祝万松除了尽心尽力的调教爱孙,倾囊传授一身绝学之外,自己更是埋首苦练,绝不稍懈! 八年来,其在武功上的造诣,虽不能说是已达百尺竿头,但己确是大非昔比了! 至于他们的灭门仇人,究竟是些什么人物?他们虽仍是不知,但却是未尝一刻忘怀,随时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夜,眉月弯弯,高挂在蔚蓝的苍空,满天的系星,闪烁着眨眼的光亮!季节正值春将去,夏欲来之际。 时间刚过二更,眉月朗朗,星光烁烁的蓝天上,忽然随着和煦的夜凤,吹来的一片浮云,恰巧遮掩了眉月的光辉。 就在此际,独孤峰下,蓦地出现了四条人影!只见这四条人影,一个个身形均是疾若电掣般,直向峰顶飞登!好快!刚才还在山下,幌眼之间,便已跃登上峰腰! 由此可知,这四人皆具非常身手,绝顶轻功!前面已经说过,这独孤峰不但形势险峻,而且四面均是危崖削壁,怪石嶙峋,欲达峰顶,根本无路! 这四人苟非身怀奇学,轻功已臻上乘,焉敢冒险跃登此峰。 说时迟,那时快。 刹那工夫,四人均已登达峰顶。 这儿,其实并不能算是峰顶,因为距离真正的峰顶尚有百尺高呢! 就在这距离峰顶尚差百多尺高的地方,有一崖洞,洞外是一片平岩,约有十多丈大小范围。四人一登上平岩,身形就伫立在平岩的中央,并肩而立。 只见这四人皆是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两个穿着齐膝的黄布短褂,一个穿着玄色道袍,一个穿着一身灰衣褂裤,头顶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敢情这老家伙乃是个秃子! 这四人是何许人物,不用废话,只要从他们的那副尊容和神色上,一看就知,均不是善类! 这四个老者刚上崖顶,立定身形,陡听岩洞内传出一阵震耳的哈哈长笑。 四人乍闻笑声,均不禁眉头一绉,旋即镇静的相互望了一眼,各发出一个会心的狞笑。笑声刚落,使听得一个苍劲的声音说道:“何方高人?竟然深夜降临荒山!” 话声甫毕,只见洞口人彤一闪,已经背洞并眉站立着一老一少两人。 只见老的是须发雪白,银髯飘胸,身着葛布长衫,面色红润,身材高大,双目精光灼灼,有若寒电利刃般射人,神态威猛异常!小的是一个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年约十四五岁的美少年。 身着一领白色儒衫,头带玄色儒生巾,腰系玉丝带,站立老叟身旁,有若玉树临风,真是丰神俊逸,挺拔绝伦! 从老叟的神态十看来,不言可知,不但是身价奇学之土,而且内功必然精深绝顶! 小的虽然是个文弱儒生打扮,但一双星目却是精光闪闪,两太阳穴坟起颇高,内行人一眼就可立即看出,这美少年的内功火侯,亦必是颇为不弱。 出现在洞口的这一老一少何人? 不用著者哓舌,聪明的读者们当必明白,这一老一少,正是上回中所说的,身负血仇,隐居在这独孤峰的复仇翁祝万松,与其爱孙祝玉琪祖孙二人。 复仇翁祝万松现身洞口,两眼精光灼灼,寒电射人的扫视了四人之后,心中不禁暗吃一惊,忖道:“怎么这四个老鬼,一齐找到这里来了!” 原来这四个老者,皆是二十年前就已名震武林的黑道高手。 那两个一式打扮,穿着齐膝短褂的,乃是岷江二恶,阴阳判吴永常,黑煞手吴永福兄弟。穿着玄色道装的,乃是巫山恶道,独臂道人玄通。 原来这玄通道人,只有一只左臂,右臂袖子虚飘飘的,已经齐肩断去。 另一个穿灰布褂裤的,乃是秃鹰连景春,因为头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根毛,故得秃魔之号。 还四人皆是当年江湖上有名的心狠手辣的恶煞,二十年前,初出江湖之际,即以一身诡异的武学,不凡功力,在江湖中崭露头角,没有几年,即都成黑道中有数的高手。 二十年前,祝万松行道江湖之时,因四人在江湖上为非作恶,横行无忌,所谓:“正邪不两立”,祝万松本着武林侠义道立场,遇上四人为恶时,焉有不管之理! 是以,均曾分别舆四人结仇树怨!四人那时武功,虽已是黑道高手,但较祝万松却稍逊一筹!故均曾落败在祝万松手底,吃了小亏,其中吃亏最大的要算是玄通道人了。 原来玄通道人的一条右臂,就是被祝万松断去的!祝万松一见这四个强仇齐到,心中可就在暗中自嘀咕,知道今夜事情不妙,祖孙二人恐怕难逃毒手!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祝万松深知是理!二十年前,四人虽然均曾败在他手下,吃了一些小亏,以武学功力面论,实在高出他们并不太多当然,这是指单打独斗而言。 二十年来,祝万松虽然功力越发精进深湛,但,对方四人,焉知不是舆自己一样的更为精进哩! 如今四人一齐来到,在这了无人迹的独孤峰顶,四人决不会和自己讲什么江湖道义礼节,只要—动上手,必然是一涌齐上!但,四人既已找上门来,要想不动手,当然是决不可能!是以,在暗吃一惊之后,立即神色自若的望着四人纵声哈哈一阵长笑。 笑声响遏行云,只震得四人耳鼓嗡嗡作响,四周树叶激激下落,回落长空,绕耳不绝! 祝万松这一声长笑,乃发自丹田,用的完全是内家真气,显示他数十年修为的精深功力!秃魔等四人闻听这声长笑,脸色均不禁微微一变!笑声甫停。 立见祝万松双睛猛瞪,精芒有若寒电激射望着四人说道:“我当是何方高人,深夜驾临寒山,原来竟是你们四个,难道老夫当年手下留情,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尚还不知悛悔改过,重新做人么!” 只见秃鹰秃脑袋一幌三角眼一瞪,暴射出两道寒芒,望着祝万松喋喋一声怪笑道:“祝老鬼!当年承你一掌之赐,我秃鹰连景春时刻铭记心中,未敢或忘,今天特地来谢你这老鬼来了,顺便送你老鬼转世投胎,重新做人!” 秃鹰连景春话声刚落,只见祝玉琪剑眉往上一挑,陡地一声朗叱:“秃老鬼儿!你这么大言不惭,气我爷爷,敢是要找死么!” 秃鹰连景春望了祝玉琪一眼,立即扬声桀桀怪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爷儿两个,眼看已经死到临头,还不赶快跪下来多磕几个响头求饶,到时老夫或者尚能留你一条小命……” 秃鹰话还未说完,祝玉琪又是一声朗叱道:“老鬼!休要口发狂言,先吃你小爷一掌试试!” 祝玉琪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话声一落,立即暗中蓄势运劲,圈臂立掌,劲贯双掌,正要发掌推出。 掌尚未发出,陡听得祝万松暍道:“琪儿不得鲁莽!” 祝玉琪一听爷爷出声喝阻,当然不能不听话,只得散去劲势,收掌双臂下垂。忽见独臂道人玄通,抢出一步,目射精光的望着祝万松冷声喝道:“祝老鬼!可还认得道爷否?” 祝万松道:“故人再见,焉有不认得之理!” 玄通嘿嘿一声冷笑道:“既还认得道爷,当必知道爷今天是为何而来!” 说到这里,两只凶睛猛地一瞪,暴喝道:“祝老鬼!二十年前的旧债,道爷今天要连本带利算还,还不赶快与道爷自断双臂求道爷放你一条残命,否则!嘿嘿………” 祝万松哈哈一声大笑道:“一条骼膊,二十年的利息,只加上一条骼膊,这利息实在不重,也不多,老夫木当立即遵命偿还,只是老夫虽有偿债之心,可是这两条骼膊却不肯就此听命,老夫亦无可奈何,只好请道爷原谅了!” 岷江二恶,老大阴阳判吴永常忽地说道:“玄通道兄,何必与这老鬼多费唇舌,我们四人均是索账而来,干脆一齐动手,各索各的胀,连那小鬼算上,连本带利一起算还,不就得了!” 秃鹰连景春桀桀一声怪笑道:“是呵!还是吴老大说话干脆,我们不妨就一齐动手,老的算本钱,小的算利息,连本带利一齐讨还,既不吃亏,又免留后患,何乐而不为呢!嘿嘿!”说罢!又是扬声一阵桀桀怪笑! 声若夜袅鸣叫,既难听又刺耳,直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在秃鹰的怪笑声中,玄通道人已经点头说道:“好!既然二位这么说法,我们就一齐动手,各要各的账好了!” 说着,仅剩下的一只右手,倏地抬起向后一探,拇指一按斜背在背上的剑柄机簧。只听得“呛啷”一阵龙吟,一柄薄如片纸,长约四尺有余,宽约寸许,但却是软柔柔的长剑已撤在手中。 软剑出鞘,握着剑把微微一抖,剑身立即笔直,像一泓秋水般地,在月光下闪灼着逼人的寒光。“咦!灵龙软剑!” 祝万松一见这把软剑,立即认出正是武林中传说的“灵龙软剑”,是以脱口惊呼出声。 这“灵龙软剑”,不但能够断金砌玉,削铁如泥,吹毛立断,锋利异常,且因其本质柔软,剑身较长,可以弯曲缠卷敌人的笨重兵刃! 只是因为剑身柔软,这柄剑不但极为难使,并且使用这柄剑的人,必须具有绝高的内功造诣,将本身真力运注剑身,方能运用随意,施展奇招! 故这柄“灵龙软剑”,虽为武林瑰宝,但却非普通江湖人物可能使用的! 玄通一撒出“灵龙软剑”,祝万松心头立即猛吃一惊!暗忖道:“这柄灵龙软剑,相传已数十年未见它在江湖上出现,怎么会落在这恶道手里的?这恶道又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呢? 这恶道明知我也是使剑的,剑法精深,当年他的一条左臂,就是断在我的剑下,今天竟敢在我面前撤出灵龙软剑,假如他在这枝剑上没有惊人的造诣,独到的剑招,怎敢?” 就在玄通恶道撤出“灵龙软剑”之际,其他三人也就各自撤出兵刃。 岷江双恶,老大吴永常撤在手中的是一对阴阳判官笔,老二掣在手中的乃是一柄蛾嵋分水刺! 那秃鹰连景春使用的是一对似钩非钩,似剑非剑,蓝光闪闪的怪形兵刃!原来这对兵刃乃是秃鹰连景春近年来自己别出心裁,特别制铸的,名叫“子母追魂戟”。 这“子母追魂戟”,长约三尺五六,扁形似剑,两面锋刃,中空,内藏喂毒追魂钉,顶端分叉倒卷着,好像两只弯钩,在分叉处,有一小孔,约小指粗细,护手处,按有机簧,若遇强敌高手不敌之际,只要一捺护手机簧,喂毒追魂钉,立即自分叉处的洞口激射而出! 因为是出人意外,任你身怀奇学,武功高绝,亦必难以躲让,端的阴毒厉害异常。 尤其是钉身曾经用剧毒喂炼过,中上之后,若无其独门解毒灵药,或稀世的解毒灵丹,一个对时内,毒攻内脏,准死无救! 一套五十四式子母追魂戟招,乃根据剑招、钩法,苦心研创而成,招式堪称神奇,威力亦颇不弱。 祝万松一见秃鹰这一对怪形兵刃,虽然他并不知道中藏暗器,但却因其夺身光芒蓝汪汪,即知是经毒药喂制过的怪兵刀,故对这对怪兵刃,心中便不禁暗暗的留上了心! 祝万松脱口惊呼出“灵龙软剑”之名,玄通立即嘿的一声冷笑道:“老鬼!你既知这柄灵龙软剑之名,想必亦知道神物的利害,还不赶快亮剑动手,等待什么!” 祝万松知道今夜在这独孤峰顶,除了有奇迹出现外,就是祖孙二人溅血之地! 于是钢牙一咬,抬手掣出背上青钢长剑,转身朝着爱孙祝玉琪说道:“琪儿!今夜我们爷儿两个不是死便是活,只有与恶贼等尽力一拚了,你可与爷爷联手合出,切记小心那个秃老鬼手中的一对怪形兵刃,上面有毒!” 祝玉琪一点头:“爷爷放心,琪儿晓得!” 说着,便也探手撤下腰悬长剑,掣在手中。 玄通恶道等一见祝万松祖孙已经亮出长剑,于是也就不再说话,各幌身形,挥起兵刃,直扑租孙二人。 祖孙二人一见,也就各自一领长剑,龙形一式,身随剑走,分迎四贼。 祝万松一枝长剑敌住玄通恶道的“灵龙软剑”,与秃鹰连景春的一对“子母追魂夺”!祝玉琪的一枝长剑则力敌岷江双恶弟兄。 以祝万松的武学功力,与四贼若论单独斗,除恶道玄通因功力精进,勉强能与其扯个平手外,其余秃鹰舆岷江双恶三人,均非其敌手。 尤以岷汇双恶功力,较秃鹰尤要稍弱一筹,纵是双恶联手,祝万松虽不见得必胜,最低限度亦决不至于落败。 恶道秃鹰二人合斗祝万松,祝万松如何能支持得住,何况这二人手中的兵刃,一个是神物利器“灵龙软剑”,一个是一对不知名称的怪形兵刃,蓝汪任的,显然喂过剧毒! 尤其是“灵龙软剑”,削铁如泥,他不但要全心全力对付二人的攻势招式,并且还要留心注意自己的兵刃,避免与恶道的“灵龙软剑”碰触,以免自己的长剑被其削断! 在这种情形下,就是单打独斗,祝万松在兵刃上受了束缚,首先就吃了大亏,何况是两打一,当然更是不行!幌眼二十多招过去,祝万松手中招式已渐透缓慢,呈露不支现象! 同时,因为他心悬爱孙安危,虽然自己已渐不支,仍偷空觑视祝玉琪与双恶兄弟相斗的情形。谁知觎空一望之下,心中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这时祝玉琪手中剑招,已经完全散乱,封挡困难,被岷江二恶逼得节节后退! 祝玉琪在祝万松的苦心尽力调教督饬下,虽已尽得祝万松的一身奇学真传,但毕竟因为年纪所限,岂只是功力不够,临敌经验亦实在差得太远! 不过,就凭他才只十四岁的年纪,能够力敌两个名震江湖的高手,岷江双恶,走上十数二十招,方始露出败象,已是实在难得! 高手动过招,心神分散最是大忌。 祝万松本就不敌两人的联手合攻,招势逐渐缓慢。 再见爱孙如此景况,也就更加不支,险象环生,情急之下,蓦然一招“画龙点睛”使出,寒光一闪,剑尖直点恶道玄通面门“心经”穴。 右手剑招点出同时,左掌掹地疾推而出,发出一股刚猛无俦的劲力,势若雷霆万钧的劈向秃鹰连景春。 连景春一见祝万松掌力迎胸劈到,掌势凌厉劲疾,力道雄浑,有心挥掌相迎,奈何双手均持着兵刃,虽可将右手兵刃交左手,腾出一手,发掌迎击,但势已无及! 当下那敢大意,口中发出一声冷哼,急忙一拧身形,横跨八尺,未等身形站稳,足尖微一沾地疾起,扑向祝万松,手中子母追魂双戟,舞起一片蓝汪汪光芒,挟着破空劲凤,自左侧直袭祝万松上中部位。 左手戟“巧叩天门”,迳劈头顶,右手戟“枯树盘根”,横扫腰腹!出手快疾,有如电掣风飘! 恶道玄通一见祝万松竟敢于险象环生中,突出奇招,剑尖点向自己面门,心中不禁甚是佩服,暗赞祝万松剑术胆识确是不凡!心中虽在暗赞祝万松剑术胆识了得,手底下可毫不怠慢。 口中嘿的一声冷笑,喝道:“好剑招!” 手中“灵龙软剑”一挥,招演“倒卷乌龙”,迳向祝万松点来剑身缠去! 其实,恶道玄通这一招“倒卷乌龙’中,暗藏“毒蛇吞信”,乃灵龙剑法中精华绝招,一招两式,虚实兼用,不但神妙,而且狠辣异常! 灵龙软剑乃前古神兵,削铁如泥,祝万松深知它的锋利,手中长剑只要一被缠上,立即会被削断,那肯让它缠上。 微发一声冷哼,连忙缩腕撤剑,剑走轻灵,改劈恶道右肩!恶道文通一声冷笑,身形微错,灵龙软剑一抖,招劈“毒蛇吞信”,剑尖抖起数朵剑花,寒芒闪闪,罩向祝万松胸前“华盖“膻中“中庭”,左右“幽门”,五大要穴! 这一招完全出乎祝万松的意料之外,万想不到恶道剑招如此神妙,变招如此快捷! 心中陡然一惊—立即撤剑变式递招,意欲攻其必救,以解自己之危,最不济,也得拚个两败俱伤奈何敌招太快,心余力拙,要想变招已是无及! 也就在此际,蓦闻“当”一声暴响,跟着又是一声惊呼! 祝万松正值危急之际,陡闻这一声惊呼,心中更是猛然一惊!急忙转目望去,不禁魂飞魄散! 这时,灵龙软剑已递到他身前距离只差寸许,祝万松竟然视若无睹!一声惨叫过处,灵龙软剑已经透胸而过! “噗通!”一声,祝万松的尸身栽倒地上,血如涌泉自前胸激喷而出! 可怜一代大侠,只因为当年嫉恶如仇,与黑道人物树仇太多,晚年归隐后,全家一十七口同遭惨害,只剩下他与一个爱孙,隐居在这独孤峰顶,十年以后,结果仍是难逃恶运,血溅荒山!一代大侠,落得如此下扬,实在令人痛心惋惜! 原来,就在祝万松迭遇险招之际,那边祝玉琪已被岷江双恶逼得退到悬崖边缘,情势危急万分! 祝玉琪退到悬崖边缘,已经无法再退,再向后退就是百丈深壑,一掉下去,当然是有死无活! 人类有一种求生的本能,祝玉琪当然不愿意这样埋骨百丈深壑!后退是死路一条,虽然明知前面也是死路一条,决不是双恶敌手,但总还可拚上一拚! 祝玉琪心念一动,立即钢牙一咬,,猛地一声怒吼,右手长剑疾演一招“花雨缤纷”,舞起一片寒光,同时左掌运劲疾劈而出!竟然是左掌右剑齐施,不退反进,凌厉绝伦的向双恶猛攻!真是:“一人拚命,万夫莫当!” 祝玉琪这一拚死,剑招掌招齐施,真是锐不可当,立将双恶逼退三步! 双恶万料不到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孩子,竟有如是功力厉害,凭弟兄二人成名江湖数十年的身手,居然在激斗二十余招之后,仍然未能把它料理下来,这个脸已是丢尽! 眼看即可将这小鬼逼下悬崖之际,这小鬼竟然拚命,掌剑齐施,硬将自己弟兄二人逼得连退三步,这实在的太丢人了。 大恶阴阳双判吴永常不禁暴怒,一声怒叱道:“小鬼!你想拚命也不行哩!” 手中双判笔一紧,招演“敲钟击鼓”,右手笔迳向祝玉琪的长剑猛力磕去,左手笔则直扎祝玉琪小腹“关元”穴。 只听“当!”的一声暴响,火星激溅,大恶吴永常的右手笔舆祝玉琪的青铜长剑,恰巧碰个正着。 祝玉琪的内力怎能舆吴永常相敌,立觉一条右臂全都震得发了麻,虎口一阵剧疼,长剑再也把持不住,手一松,脱手飞去! 就在此际,吴永川的左手笔距离祝玉琪的小腹“关元”穴,也只差了四寸左右,眼看就要扎上。倘若被扎上,祝玉琪岂还有命在! 也是祝氏香烟不该断绝,祝玉琪命不该绝!就在这岌岌危急,吴永常的判官笔,堪堪戳到祝玉琪小腹的“阙元”要穴之际! 恰巧祝玉琪左手猛力劈出的一掌,正好舆老二煞手吴永福还掌迎来的一股威猛的劲道相接。 祝玉琪虽然自幼即随祖父苦练武学,经祝万松八年来的悉心调教,武毕功力均颇不弱,但毕竟年纪太小,火侯尚浅,尤其是内力方面,怎能舆黑煞手这种成名江湖的高手相比,当然不是敌手。 两股掌力撞在一起,立即发出震天价“轰”的一声大震!祝玉琪当场被震得连连踉跄后退!身后三数尺远,便是百丈深壑,祝玉琪心中甚为明白,若不赶紧拿椿稳住身形,摔下去,必然葬身壑底! 祝玉琪虽然急忙提气沉身,欲想适时稳住身形,奈何黑煞手的掌力太强,竟是身不由己,力不从心! 说时迟,那时快!祝玉琪猛觉得右脚已经踏空,心中不禁一寒,立时浊气下沉,脱口发出一声惊叫:“啊!”一个小身躯直往崖底坠落! 岷江双恶走到崖边,俯首下望,已见不到祝玉琪的影子,只见幽壑黑层层的,深不见底!那祝玉琪想必已经摔落壑底,成为肉饼了。 祝万松怀仇八年,隐居独孤峰顶,勤练武功,调教爱孙,本期等待爱孙年纪稍长,艺业精深,练至七八分火侯时,再与爱孙下山,找寻当年杀家血仇,作个了断? 怎料,今夜竟被恶道玄通,秃鹰连景春,岷江双恶弟兄等四人,寻到峰顶,在四人联手合攻下,祖孙二人,老的血溅当场,魂归离恨天,小的被震落百丈深壑! 恶道玄通等四人,追踪寻来独孤峰顶,为的是向祝万松结算旧账,报那二十年前的断臂折辱之恨! 现在祝万松不但已溅血在灵龙软剑下,并且还带上了祝万松的孙子祝玉琪,既讨还了本钱,也拿到了利息,真是本利一齐算清!本利既已算清,仇恨已经了了,四人当然也就不需要再在这独孤峰顶停留了。 恶道玄通朝躺在血泊中的祝万松的尸体望了一眼,发出一阵报仇后的得意的桀桀怪笑!怪笑一落,即朝秃鹰舆双恶说道:“我们走吧!” 岷江双恶大恶吴永常道:“不知道那小鬼摔死了没有?” 秃鹰连景春道:“吴兄!你以为他还会活得成吗?” 吴永常说道:“这说不定,斩草不除根,来春根又生,是乃常理,没有亲眼见到那小鬼的死尸,我总觉得有点儿不放心!” 连景春说道:“你的意思是要到后山深壑中看看去是吗?” 吴永常点头道:“这样此较妥当些。” 秃鹰嘿的一声冷哼道:“吴老大,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越老越胆小起来了,一个乳臭未脱的小鬼,也值得你那么的担心害怕么!” 吴永常的丑脸不禁一热,顿时通红。 恶道玄通在旁桀桀一笑道:“吴老大所虑,固属不无道理,不过,此峰高耸入云距离壑底,不下百数十丈,别说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娃儿,纵令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摔下去,亦必粉身碎骨,焉能还有命在。 何况此峰后山悬崖绝壑。削壁千双,尤为险峻,根本无法下落,我们又何必去冒那大的险,下去看那么一个娃儿家的尸首呢!” 四人中以恶道玄通武功最高,无形中恶道也就成为四人之首!恶道玄通既然这么说,阴阳双判吴永常也就不好再说下去。 当然不开口,就是表示同意。 恶道玄通见吴永常己无异议,遂乃又道:“我们走吧?”说着,身形幌动,已当先跃起向峰下纵落! 秃鹰与岷江双恶亦即连忙各纵身形,紧随其后捷若鹰隼般向峰下疾驰而去! 且说祝玉琪虽然提气沉身,极欲稳住身形,奈何力不从心!一脚踏空,心中顿即大惊!心中一惊,真气便再也无法提得住,立时浊气下沉,只觉得两耳凤声呼呼,整个身躯疾若星丸泻堕,直向壑底落去! 这时,他当然是无能为力了。 别说是他,纵令是一个功力通玄,具有通天澈地之能的人,在这种情形下,幽壑深不见底,身子悬空下堕,又有甚么办法呢?何况他只不过是一个年才十四岁,功力火侯尚还差得很远的小孩子呢! 身形迅捷下堕,但他神智却甚清楚,心中极是明白,知道这一摔下去,定必粉身碎骨,命葬壑底!心中便不禁发出一声暗叹道:“完了!” 双眼一闭,静待死神的降临! 忽然,他脑子里闪过他爷爷和独臂道人与一个秃头老者激斗的情形,不知道爷爷他老人家现在怎样了?……… 继而,他又想起爷爷和他说过的话:“琪儿!你要勤加用功呵!你父母全家一十七口的血仇,将来都倚靠着你去报呢!” 回忆有如电光火石般地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心中不禁猛地一震!暗喊道:“啊!我不能死!我身负血海深仇,我死了,父母全家一十七口的血仇,谁替我去报呢,何况爷爷和那两个恶贼动手,究竟怎样了………” 想到这里,心底立刻又泛起极大的恐惧!死,对于他是多么的可怕呀!生,对于他又是何等的重要啊! 的确?他不能死?他死了,他父母全家一十七口的血债由谁去讨还呢?况且,他今年才只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年龄还小得很,那美丽远大的前程正在等待着他呢!生与死,本决定在人的一念之间! 但这时的祝玉琪,对于他自己的生舆死,已经完全的失去了决定的力量!正因为如此,他心底立刻产生了对死的恐惧,他在暗暗呼喊:“我不能死!我要生,老天爷!求求你,救救我吧,我要生啊!” 武林侠义之土,应当有“视死如归”的勇气,祝玉琪年纪轻轻就这么的贪生怕死,岂是侠义道的行为? 但,话应该分开来说,所谓“视死如归”,应该看为何而死? 死得有没有价值? 换句话说,也就是死得值不值得?如果不值得,“视死如归”的缘由何在?死无缘由,就是等于白死! 假如是一个有价值的死,而不能“视死如归”的话,那才是真正的贪生怕死! 祝玉琪现在能死吗?当然,他不能死,前面已经说过,他身负全家满门一十七口的血海深仇,他死了,这血仇让谁去报?而且,他这次坠下悬崖,是由于恶人所害,如果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死得岂不太不值得! 是以,当他一想起血仇待报的种种时,他心底立刻掀起了强烈的求生的欲望! 这强烈的求生的欲望一产生,也就立即感觉到死亡的恐惧!然而,恐惧有什么用呢?光是恐惧能够挽救死亡吗?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 在死亡的恐惧包围下,神精当然是异常的紧张!由于神经的极度紧张,终于他昏晕了过去,失去知觉!失去知觉后的一切,当然,他是毫无所知了!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终于,他悠悠地醒来。 醒来以后,他感觉得浑身像是虚脱了似的,酸软无力,整个身躯好像是躺在一只柔软而舒服的摇蓝里,摇呀摇的! 不!好像是飘荡在海洋里的一叶扁舟,随着海浪的起伏,在飘呀飘的!咦!奇怪!我没有被摔死吗?……… 不可能呵!难道是我的确已经死了,是死后的灵魂在摇呀摇,飘呀飘的吗?……… 于是,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软弱无力的向四周看视了一下,只觉得四周黑漆漆的,任什么也看不见!他失望地重又闭上了眼睛,心里在暗叹着:“唉!完了!我真的是死了,不然,为什么一点儿什么也看不见的呢?” 然而,他心底又泛起了一种怀疑舆不信的感觉,暗自思忖道:“人死了,当真有灵魂的存在吗?灵魂也能有知觉吗?………” 心中意念一动,立即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将右臂移到口边,轻咬了一口—“疼!” 由于有“疼’的反应,使他得到了证实,从心底泛起一种意外的兴奋舆喜悦?脱口呼喊道:“啊!我并没有死嘛!” 于是,他重又睁开了眼睛,向四周运目凝视。 渐渐!他终于发觉了,他不但没有死,他躺的地方也不是那百丈深壑的壑底是什縻地方?…… 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个摇篮,里面铺着厚厚的绒垫,软绵绵的感觉得异常舒服!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哩?…… 可惜,四周太黑暗了,他运尽了目力,依然看不清楚周遭的一切情形! 他伸手摸摸躺身的地方,那软软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起初他以为是绒垫,一摸之下,他只才知道,并不是他想像的厚厚的绒垫,而是一层极厚的树叶他想坐起身子来,可是浑身骨节像是松散了般地,又酸,又麻,又有着疼痛的感觉,而且满身没有一点力气,别说是坐起来,连微微移劲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何况,他身子刚一移动,他躺的地方立刻幌动起来,并且发出咯吱咯吱舆一些沙沙的音响!逐渐,他的眼睛似乎习惯了周围的黑暗,慢慢地,隐约约的似乎看出了,他躺身的地方,乃是一个浓荫密布,树叶遮天的地方?…… 忽然,一阵浓烈的异香,钻进了他的嗅觉!一闻这股香气,他精神不禁一振,暗道:“好香!” 于是忍不住猛吸了一口。 只觉得这香气,不但清冽,异于寻常,而且侵入心肺,使人感觉种清气爽,百骸舒畅!他不禁精神大振,接连着猛吸了好几口,暗忖道:“咦!奇怪!这是一种什么香气,闻后怎会恁地舒服的啥!” 蓦地,一个意念闪过脑际! 记得曾听爷爷说过,天地间有许多种灵药异草,常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练武的人吃了可以功力倍增! 这种异草灵药,大都生长在山荫树木浓密之处,数百年或千余年,始开花结实一次,在成熟前,必有一种异于寻常的香气发出,香气一散,果实立即成熟,若不适时摘取,立即随风化去。 不过,这种异草灵药,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罕世仙品,并且,这种罕世仙品,大都有着灵禽异兽之类的神物在旁守护,以期成熟时,及时服食! 祝玉琪想到这里,心念不禁一动,暗道:“这种异香,难道就是爷爷曾经说过的,那可遇而不可求,千载难见的罕世仙品,异草灵药不成!” 这时,那异香越来越浓烈,不久,即便由浓而淡,渐渐淡去!于足他就急忙运足目力,朝着这异香传发处,搜索望去。 也不知道他是习惯了黑暗,还是怎的,竟被他看清了,距离他身左约摸五六尺远近,在树叶浓密问长着十数个翠艳欲滴,亮晶晶,有核桃大小的碧绿色的果子! 那异香就是从那叶子上散发出来。 祝玉琪心个暗想:“这果子不仅颜色翠艳非常,而且清香凛冽,显然是罕世仙品,我祝玉琪巧逢这等良机,若不及时摘取,时机稍瞬即逝,岂不可惜!” 心念一动,立即想伸手向那果子摘去。 这怎么可能呢?距离着五六尺远,他一条骼膊能有乡长啥,怎么能够得着呢! 他振臂试了一下,觉得满身的酸痛似乎好了些,再不像先前那样,周身的骨节像是散了般地,浑身有若虚脱了般地难受!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因为刚才闻了那香气的关系?…… 于是,他试着坐起来! 咦!真奇怪! 刚才他想转动一子都不可能,现在竟是毫不费力的坐起来了。 而且周身痛苦恍若全失!虽然似乎还有着一丝儿酸软的感觉,但毕竟是极其微而又微的了! 忽然,他发觉他的视觉越来越明朗,渐渐地不再像先前那般地,眼前一片漆黑了。 一丝儿微弱的亮光,从那浓密的树叶,的空隙中间透射进来! 他这才知道,刚才那么黑的原因,是天尚未亮,现在是天亮了,那一丝丝微弱的亮光,便是天刚破晓前所发的一丝曙光。 他藉着这一丝微弱的曙光,仔细的向四面一望,他几乎吓得惊叫起来,更几乎疑惑自己是在梦境中。 原来他存身的地方,乃是无数的粗约儿臂的老藤,自然交叉纠结在一起,编织而成了一个是有五六尺大小藤网,上面落满了树叶,足有七八寸厚! 四面除了一片连天光均难进的浓密重虱的树叶藤葛之外,下面便是那无匠深壑! 他这一看清楚四面的情形,虽是心惊胆颤,但也不禁大喜,知道他自己的确是真的没有死! 当然,那是因为他恰巧摔在这天然生成的藤网上的关系,救了他一命,要不然,天下那有这种好事! 突然,“卜”!的一声脆响惊醒了他。 他微微一惊的朝那脆响声处望去,原来是一颗晶亮翠舶碧绿的叶子爆炸了。 他不禁一怔。就在他这么一怔之际,接连着又是“卜,卜!”两声脆响连处,那碧绿的异菜,又爆炸了两颗! 他心念陡地一动,知道机会难再,稍纵即逝,若再稍稍迟疑,那些异果,便将一颗颗的跟着爆炸而消逝!心念这么一动。顿即忘却身处何境,以及一切危险舆恐惧。 只见他身形倏长,跃身向那长着翠果的藤葛间扑去,右手一伸,抓住一根较粗的老藤,左手迅捷常地采摘那些翠果! 虽然他的动作快捷异常,但竟还是慢了一步,十数颗翠果,只摘取到了八颗,其余的均皆爆炸化去! 他从那藤葛间跃回到那天然形成的藤网上,轻轻的吁了口气,将八颗翠果,托在掌心里,注目凝视着,暗想道:“这果子的颜色碧翠可爱,不知道它叫何名,是不是爷爷曾说过的罕世仙品,灵药异果之类?” 这时,天已大亮,他身外周围的事物,也更清晰可见了!一夜的折腾,他确是觉得肚子里有点饿了。 于是,—他便拿起一颗翠果往口里送去。 翠果一入口中,立刻两颊生津,顺喉而下。连咀嚼也不需要,同时觉得一股甘冽芬芳之气,直透脑门,更有一股清凉之气,浸入心脾,有说不出的舒畅适意之感! 他情不由己的,把八颗翠叶,一颗一颗的尽皆纳入口中,吞服了下去! 蓦然,他感觉得有一股凉气,自丹田上升,直冲脑门,立时,觉得浑身发冷,头脑昏眩异常。他心中不禁大吃一惊,暗道:“不好!” 连忙盘膝坐起,依照他爷爷传给他的内功修为口诀,运气调息的心法,行功调息。起初,他颇觉得有点难以控制得住这股凉气的升华,在咬着牙关,拚命苦支之下,直到功行一周天之后,情形方始感觉略微好转!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当然不敢停止或是稍懈! 于是重又气纳丹田,走开元,经心窍,迳上十二重楼,行六关,通三十六层,周而复始! 渐渐,意与神会,而进人物我俱忘之境?所谓进入物我两忘之境,也就是有如老僧之入定坐禅,不但对身外一切事物毫无知觉,及达本身亦觉已不存在! 就这样,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落下去又升起来,也不知道经过了多长多久的时间。祝玉琪方始醒来,只觉得浑身精力充沛,身形略一移动,便好像飘飘欲起,大有将欲随凤飞去之概!祝玉琪心中不禁甚感惊异;…… 他又怎会知道呢!这时他的功力较他原有的功力,已不知道激增了几许倍呢! 当然,这完全是因为他服食了那八颗翠果的功效! 原来这碧翠艳绿的果子,乃是一种万载难逢的罕世仙品,名叫“翠玉果”。 这“翠玉果”,乃是一种碧翠的玉石寄生在山阴灵泉汇酿之处,得灵泉的滋润,复经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历万年,则生出一种极细的蔓藤,在这蔓藤成长后,每千年结实一次,最多十数颗,最少五六颗不等。 当叶实成熟之际,必须适时采摘服食,否则,在半盏茶的时辰内,必然悉数爆炸化去。 这“翠玉果”,常人服食一颗,可却病延年,寿长百岁,练武的人服食一颗,可增十数载功力! 祝玉琪因祸得福,在绝处逢生之际,得此千年奇珍,并且一口气服食了八颗,这一来,功力不啻酷增了百数十年,若非福缘深厚,焉能有这等奇遇! 祝玉琪行功醒来,虽然觉得浑身劲力充沛,身形微挪,就有飘飘欲飞的感觉,心底甚为惊异,难道这几个碧果竟有这么大的功效! 但,这时他已无暇去寻思这些了?因为他想到了当前最要紧的问题,是如何离开这下临深壑,四面尽是绝壁,天然形成的悬的藤网! 如果不能离开这地方,不要说是万一不慎掉下去依然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但没有得吃的,还不是一样要被活生生地饿死!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四面墙壁似的藤蔓,打量与壁间的距离! 苦也! 最远的距离不下二十余丈,最近的也有十二三丈距离!他心里甚是有数,以他的轻功造诣,奋力一跃,或者能跃个七八丈远近,十二三丈的距离,他实在无能为力! 况且,他触目所看到的岩壁,均是长满着青苔,根本无法沾足!怎么办呢?不能设法离开这藤蔓,还不是依旧是死路一条! 他不禁紧紧的皱起了两条剑眉,有点儿一筹莫展! 其实,他又怎知道,因为福缘巧合,服食了八颖“翠玉果”,他这时的功力已激增了何止数倍! 以他目前的轻功来说,要跃过十二三丈的距离,又有何难呢?别说是十二三丈的距离,就是二十来丈的距离,只要他提起一口真气,纵身一跃,同样并不能将他难倒! 只是他自己尚在懵然不觉中罢了! 他一筹莫展的想了好一会儿,暗忖道:“这样坐以待毙,总不是个办法啥,于其在这藤网上饿死,还不如慢慢的,仔仔细细的再找找看,也许能够找到一条生路,也说不定呢?……” 他想到这里,便耐心的沿着那墙壁似的藤蔓,一处处的拨开,寻找着,希望能寻出一条生路,或者找到一条较粗的直接与崖壁相连接着的藤蔓! 许久许久以后,他终于失望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天啊!难道我祝玉琪,虽然不应该葬骨壑底,却是应当饿死在这藤网之上不成!” 就在他感觉绝望的时候,忽闻一声清越悦耳的长鸣,发自壑底! 他不禁奇怪地探首藤葛之外,向下一望,只见一只浑体洁白的巨鹤,自壑底冉冉飞升而上! 祝玉琪心中忽然一动,异想天开的暗道:“假如这只巨鹤,能够任我骑在它的身上的话,则我祝玉琪岂不是可以脱险有望了吗!” 他心念未巳,那只巨鹤已飞升至距离他只有两三丈远近的一根粗若儿臂的老藤上停立着,只见那巨鹤高约五尺,浑身白羽如银,闪闪发光,两只巨爪,有若两只钢钩,长长的鹤嘴,乌光油亮,一双眼睛,赤红如火,样子极为或猛神骏,显然不是寻常的飞禽! 这时,那巨鹤似乎已看见了藤网中的祝玉琪,偏着一只鹤头,用它的一对火眼金睛,直朝祝玉琪浑身打量个不停! 祝玉琪本是个十四岁童心未泯的小孩子,一见巨鹤浑身羽毛雪白如银,模样神黢威猛,心中早就透着十分喜爱,况他心中又曾有过,如果能够骑上巨鹤的鹤背,就可脱险有望的念头呢! 巨鹤这种神情,他看在眼里,不由得童心顿起,朝看巨鹤笑说道:“大鹤呀!你肯让我骑着你,救我脱险吗?” 小孩子家心性天真烂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不会得多作考虑的! 祝玉琪一时童心大起,便乃和白鹤说起话来,当然,他并不会考虑到白鹤乃是一只飞禽,怎会懂得人言呢! 人舆禽兽类说话,如果不是经过训练过的禽或兽,这人不是个呆子,也必是个白痴!不过,这是指大人而言,小孩子则又另当别论了!因为小孩子心性天真无邪呵! 可是,奇迹出现了!那白鹤似乎已听懂了祝玉琪的话,祝玉琪话声甫毕,那白鹤便将鹤首连点了几点,并且好像状极欢愉的,鹤嘴中还轻轻的发出了一声鸣叫!意思好似在说:“不错!我愿意救你脱险!” 这太出乎祝玉琪意外了,见状心中不禁大喜的说道:“大鹤啊!你站稳了啊,我这就纵到你背上,可不能开玩笑哩!” 白鹤只是将头连点,口中发出轻鸣,好像是在回答祝玉琪说:“你放心吧!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 祝玉琪见亘鹤如此神情,不由得他不相信,微一提气,身形一长,就往白鹤背上跃去! 在平常,祝玉琪提足真气,可跃出六七丈远近,两三丈距离,当然决无问题,不过亦必须微微提气,不提气,顶多只能跃出一丈五六左右! 是以,他才观定距离,微一提真气,纵身跃起!但,他又怎知因“翠玉果”的功效,他已经功力激增,身轻如燕,不要说是提足真气,就只微一点足,便可平跃十来丈距离! 就因为他不会发觉自身的功力较前大进,所以才微一提气!他这微一提气可不打紧,几乎把一条小性命儿送掉。 他刚腾身跃起,身形便直若脱弦弩箭般地疾射而出,竟然身不由己的,无法控制!心中不禁大惊,发出一声长呼:“啊!” 惊呼出口,心神顿乱,心神一乱,立即浊气下沉,一个身躯不往前跃,反而直往下堕! 说时迟,那时快! 白鹤一见,立即发出一声划空急鸣,双翅一展一束,疾若星丸下泻,奇快无与伦比的跟着祝玉琪直向壑底堕落的身子疾追! 眼看距离壑底只不过三四十丈高下!壑底满眼尽是嶙峋怪石,只要摔下,必无幸理! 就在这危机一发,生与死的万分之一秒间,白鹤的长嘴陡地一伸,竟然衔住了祝玉琪腰间的丝带,双翅倏地一展,飞升起二十多丈高,落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说险也真险到了极点,白鹤若是动作稍慢一丝一毫,这时,焉能还有祝玉琪的命在?在这种情形下,不用说,祝玉琪早就神魂出窍,吓昏了过击! 当然,在祝玉琪的心中,这次是自分必死,决难再活了。 白鹤将祝玉琪的身子轻轻的放在岩石上躺着,偏着鹤首朝祝玉琪凝视了一会,忽地朝着崖壁发出一声低低的鸣叫! 白鹤鸣鸣声甫落,崖壁上竟然响超了一阵扎扎的声音!现出了一个六尺左右高大的洞门!洞门开处,黑影一闪,出现了两个身高丈外,浑身黑毛,双睛有若电炬般的庞然巨兽! 这是两个什么东西,怎么恁地高大,而且神态凶恶威猛骇人至极! 原来,这两只庞然巨兽,乃是一种“人猿”!这种“人猿”,多生于苗疆深山之中,性极机警,智极聪诘,而且凶猛异常,浑身除了几处要害,双眼,肚脐,肛门等处,较为软弱外,其他部位均是坚逾金钢,普通刀剑休想损伤丝毫! 这东西更且力大无穷,能生裂虎豹,为兽中之王! 据说,这种“人猿”乃人类之始祖,人就系由这种人猿蜕变而来,不知真伪?作者无法肯定这说法的真伪,不敢在这里信口开河的乱说—通。 如若加以证实,那只有去考据古代人类的进化史,以求真伪了。 但,这种“人猿”,有一种连人类都不及的特点,就是别看它生像凶恶怕人,若是一经收服豢养,不仅柔驯异常,而且对主人极其忠心不二! 两只人猿站在洞门口,四只巨睛,灼灼有若电炬般地朝岩石上躺着的祝玉琪注脱了一阵之后,便咧开两张大嘴望着白鹤,四只手直是比划,口中并且不停地发出吱吱的声音! 它们人概是在问白鹤,地上躺着这人是谁?是从那里救来的?为何把这人带到这里来?………所谓“人有人言,兽右兽语。” 白鹤看完了两头人猿的一阵比划后,似乎已经明白了两头人猿问它的是些什么! 于是便即用它长嘴巴,指指祝玉琪,又指指上面,口中也同样不断地发出鸣叫声!当然,它是在向二猿说明经过。 二猿听完了白鹤的告诉后,两张丑脸上立时显现出一种异于寻常的欢愉之容,高兴得只是手舞足蹈!祝玉琪木是因一时惊吓,乃致昏迷过去。 经过这一阵子的时间,也就悠悠醒来了。 才一睁开眼睛,乍见两只金刚似的人猿,心中不禁猛地吃了一惊!暗喊道:“我命休矣!”立即便又闭上了眼睛。 谁知过了一会儿,除了耳边不停地响着两头人猿的欢叫外,再没有听见其他一点动静!他心中不禁开始感觉有点诧异起来,星目微睁,偷偷地朝二猿望去。 他这里星目刚朝二猿偷望过去,二猿立即发觉,顿时停止欢叫,状极恭敬的望着他,垂手而立! 祝玉琪见状,心中不禁更是大奇!当然,胆子也就为之大壮! 一双神光灼灼似电的星目,也就不再作偷视的状,朗然睁开,凝视着二猿。 二猿除了仍是咧着大嘴,望着他嘻嘻笑着之外,那神态更是恭敬异常,站在洞门口,动也不敢动一下。 祝玉琪心中暗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啥?这是什么地方呢?难道我又是死里逃生,是这两只大猿猴救的吗?” 心中这样一想,便立即脱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从上面跌下来,是你们救的吗?”人猿会听得懂人话吗?祝玉琪真是个小孩子心性,也不想想,开口就问。 岂料,竟然又是奇迹出现!二猿听了祝玉琪的问话,便急忙口中吱吱直叫,四只毛手均在不停地比划,并且不停地用手直指着祝玉琪的身后。 祝玉琪当然不会懂得二猿的手势,不禁感觉甚是迷惑,茫然不解!不过,因为二猿的毛手曾经朝他身后指了几次,因此,他便转脸朝向身后望去。 转脸朝身后一望,原来身后正立着那只大白鹤,他心中这才恍然明白,二猿所比的手势的意思。于是他便朝白鹤微笑的问道:“大白鹤啊!是你救了我吗?” 那大白鹤见问,便朝祝玉琪一点头,口中发出一声轻鸣,走前两步,靠近祝玉琪的身侧,把一只长长的鹤嘴,傍着祝玉琪的儒衫,来回摸擦个不停,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般地,亲昵异常! 祝玉琪这才弄清楚自己第二次的死里逃生,乃是得力于这只大白鹤—心中不禁惑激万分!白鹤这么向他表示亲热,他便也伸手抚摸着白鹤长颈上的羽毛,感谢的说道:“大白鹤,谢谢你啦!” 大白鹤似乎高兴非常,口中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嘹亮的欢叫。 二猿见白鹤舆祝玉琪亲热,心中似乎颇为羡慕,很希望祝玉琪也和它们亲热一番! 是以,在就玉琪和大白鹤亲热之际,二猿皆已走到祝玉琪的身旁,现着一副期待之状!祝玉琪怎会知道二猿的心理! 在和白鹤亲热一阵之后,便向二猿问道:“这洞里有人住吗?” 二猿嘻嘻的咧着嘴,摇摇头,表示没有。 祝玉琪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在拉他的儒衫,低首一看,原来是大白鹤。 祝玉琪笑道:“大白鹤!你轻点儿拉,好不好,我这件衣服已经破了,再拉就会变成一块一块,不能再穿了呢!” 的确,祝玉琪身上的一件长衫,已快到了支离破碎的阶段了,再拉上两拉,真要变成一块一块的了。 当然,这是因为他从崖顶捧下来时,碰着树枝藤蔓刮坏了的!白鹤闻听祝玉琪的话,立刻就放松了衣服,但那张长长的鹤嘴,却改衔着祝玉琪腰间的丝带,拉着朝洞里走! 祝王琪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到洞里去么?” 大白鹤点点头。 只见二猿也在一旁连比着手势,口中吱吱直叫,那意思也是要祝玉琪进洞去!于是一人,二猿、一鹤、一齐往洞里走去。 甬通弯弯折折,光线阴暗,祝玉琪心中暗道:“这洞好深好长呵!” 走了约有一盏茶时光,才走完甬道,豁然开朗。 真是“别有洞天”,呈现在他眼前的,竟是一幅令人有置身化境之感的奇景! 只见一块约有十丈方圆的空地,当中是一座水池,池中水色碧绿澄清,清澈见匠,两旁种植着各色各样的奇花异卉,计数其种类,怕不有百余种之多! 岂只是种类繁多,而且均是寻常难得见到!绕过水池花圃,是一排三座石洞,当中的洞中除了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之外,别无他物。到了洞中,二猿便向祝玉琪直打手势,意思要祝王琪坐下。 祝玉琪至此,虽然还不明白这二猿一鹤要他进洞的意义何在? 但从二猿一鹤对他亲昵恭敬的神情上看来,知道不但决无恶意,可能还另有深意! 而且,二猿一鹤虽然不能言,却均听得懂人语,显然这二猿一鹤,决非普通猿鹤,而皆是神兽灵禽,必然是此洞主人所豢养! 祝玉琪本是天生奇材,赋性聪慧绝顶,一想到此洞主人,心中不禁顿即一惊!感到有点惶惑不安从这二猿一鹤,以及这洞中种植的这些奇花异卉看来,很明显的,这洞中的主人,虽说不是什么神仙,亦必是高人奇士隐者之流!未得洞主人许可,就擅自闯入洞中,岂不要遭受洞主的斥责! 可是,为何一路进来,却没有碰到一人的呢?难道洞主人临时有事他出,没有在洞中么?…… 果真如此,则就更不该冒失的阗进洞中来了! 心中这样一想,于是便就不立即坐下,望着二猿问道:“你们的主人呢?没有在洞中吗?”二猿一听,似乎微微一怔,互相望了一眼,随即朝着祝玉琪直打手势,并且口中吱吱叫个不停!祝玉琪弄了半天,这才有点弄清楚了二猿的意思。 大意是它们原有的主人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仙逝了,现在他就是它们的主人了。祝玉琪心中觉得很是奇怪,二猿一鹤舆他从不相讥,怎么乍一见面,就要他做它们的主人呢?这件事情实在透着许多古怪?……… 他又犹疑地望着二猿一鹤笑问道:“你们知道我是坏人还是好人呢?怎么可以一见面就认我做你们的主人呢?” 猿鹤闻听均是一声低啸,那啸声里充满着一种信赖舆喜悦! 只见二猿又朝他比划着手势,告诉他它们要他做主人的原因,并非是它们的主意,乃是原主人临终前推算好了的遗命。 原主人曾告诉它们,新主人应该在多少年后的今天,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被困,要鹤师兄记住时间地点,届时往救,不可延误。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因此他们一见祝玉琪穿着的衣服色样等,立即便认出他就是原来主人遗言所说的新主人! 祝玉琪,这才明白所以,不过,他想到它们口所说的原主人,既然能知未来,定然是个介乎仙凡之间的武林前辈异人了。 于是又问道:“你们的原主人是谁呢?想必是一位武林前辈异人了!” 猿鹤将头微点之后,二猿又此着手势告诉祝玉琪,要祝玉琪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回头它们便带他去参见原主人的遗蜕,那时,他不但可以知道此洞的原主人是谁?并且还可以获得原主人留赠的许多遗物! 至此,祝玉琪对这洞中的一切,由二猿的比划手式中可算是已了解了个大半,尚有小半的疑团,那就等待拜见原主人遗蜕之后就可明白一切了!于是,祝玉琪便就依照二猿的意思,坐了下来。 二猿见祝玉琪坐下,只才非常高兴的朝祝玉琪裂开大嘴嘻嘻一笑,转身疾驰而去! 白鹤站在石桌旁侧,一只长长的鹤颈依贴着祝玉琪的眉胛,亲昵的轻轻的揉擦不休,一双金睛,更是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它的新主人! 不大一会功夫,便见二猿手中各自捧着一个大石盘,里面盛着各种鲜红欲滴,碧绿胆嫩的山果,和一些黄精之类,疾驰而来,一进洞,便将石盘放在祝玉琪的面前的石桌上,直用手比划着,要祝玉琪食用。 祝玉琪自从服食了八颗“翠玉果”之后,他一直没有感觉到过肚中饥饿! 当然,他也不知道,这中间,究竟经过了多少的时间,假如他要知道了这段时间从他掉下崖顶,到现在为止,已经是第五十一天的话,他要不惊得猛地跳起来才怪呢! 这时,在他的心中,还以为这只是昨天以前的事呢! 五十一天以来,虽然他肚中并没有觉得饥饿,但现在却觉得有点口渴了。于是也就不客气的随手拿起两颗翠绿色的果子,往口里使送,入口觉得虽不及那夜吃的绿色果子好吃,却也甘芳可口异常! 斐粤思缚胖后,口渴已止,遂站起身来向猿鹤说道:“现在你们带我参见原主人的遗蜕吧!” 二猿一点头,便走到东面一座石洞的门口,推开洞门,领着祝玉琪走了进去。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二章 拜遗蜕 获金钥身列名门 祝玉琪在前二猿一鹤紧随身后,走进石室,祝玉琪不禁满脸尽是惊异之色,睁大着一双星目,只是发怔! 原来石室中央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上端正放着一只玉匣,石桌的里边,紧靠着石壁放着一张石床石床上闭目趺坐着一个面貌栩栩如生,儒生打扮的中年文士。 不用说,这石床上跌坐着的中年文土,当然就是二猿比划着告诉他的,本洞原主人的遗蜕了。根据二猿手势此划所示,本洞原主人分明在两百多年前就已仙逝了。 既已仙逝两百多年,怎还面貌栩栩如生?看样子好像是老僧坐禅,行功入定,根本就没有死嘛! 人死两百余年,尸体焉有仍旧完好不坏,面貌栩栩如生之理?这岂只是天下奇闻,简直就是怪闻这种情形,祝玉琪在乍见之下,怎得不为之惊愕怔住? 祝玉琪忽然想起,记得爷爷祝万松好像曾对他提说过:“武功练达内家至高无上化境时,可以练成金刚不坏之身,虽死,面貌尤能永保栩栩如生。” 心中遂乃暗忖道:“这位中年文士,莫非已修练成金刚下坏之身不成?不然,怎能两百年保持遗体完好?” 祝玉琪木是天生奇才,智慧超人,聪明绝顶,尤其是在服食千戴难逢的仙品“翠玉果”后,不但功力大进,灵智更已大通!心中稍为一想,立即觉得所想必然不错? 同时,满脸惊怔之色顿消,立即朝着遗蜕肃容下拜,恭敬的默祷道:“晚辈祝玉琪拜见老前辈仙容,并感谢老前辈遗命座下灵鹤搭救晚辈脱险之恩!” 在祝玉琪跪拜默祷之际,二猿舆白鹤亦在身后随着祝玉琪跪拜俯伏地上,状极恭敬。祝玉琪拜罢起立,二猿与白鹤也就随着立起。 二猿一立起,不等祝玉琪说话,便拉着祝玉琪的友袖,走近石桌前,毛手指指石桌中央端放着的玉匣,望着祝玉琪,口中吱吱直叫。 祝玉琪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要我把玉匣打开来吗?” 二猿将头直点,吱吱连声,表示是这意思。 祝玉琪遂又向着中年文士的遗蜕肃然默祷道:“老前辈,请恕晚辈放肆开启玉匣了。”默祷毕,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捧过玉匣,谨慎异常的开启了匣盖。 玉匣盖启开,祝玉琪心头不禁掠过一丝儿的失望。 原来玉匣里面,除了一张非绢非帛,写满着字迹的纸笺,和一把纯金铸造的钥匙之外,别无一物。 祝玉琪拿起那张笺纸,只见上面写着的字大意略谓:“我名姜克荏,乃武当派俗家弟子,居住此洞历二百多年,石桌上玉匣中的一把金钥匙,乃武当派遗失多年的藏珍宝库的钥匙,另外,在我遗蜕背后石壁上有一机钮,一按那机钮,石壁上便会现出一座洞门,里面是一间复室,复室里面左边石壁上刻着的图形是武林上乘绝学“两仪真气”图解,右边石壁上刻着的图形是前古奇学“空空剑诀”招式。 这两仪真气与空空剑诀,皆是上古奇学,两仪真气练至火候,真气随掌发出,可以击石成粉,无坚不摧,就是尺厚精钢,亦难挡其一击之力,威力无与伦比,舆道家的玄门罡气,佛门的有无相禅功,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空空剑诀招式博大深湛,招式神奥绝伦,变化无穷,若配合两仪真氯施展空空剑招,将真气运注剑身,剑身便会发出一股无形磁力,能吸夺敌人兵刃。 如能将此两项奇学练至登峰造极的化境,并可驭剑迎敌,伤人于十丈之内,武林之中无人能敌! 汝今入此洞,即为我徒,并列为武当派第十二代弟子,承受我之衣钵,侠照纸笺指示,进入复室,根据两边石壁上的图式研悟勤练,练成之后,可将此两间石室封闭,由灵鹤雪儿伴你下山,先往武当参谒掌门人,将金钥交还,然后行道江湖。 至于二猿,性虽己通灵,极为温驯,但因其长像凶恶,为免惊世骇俗,不便带着行走江湖,可令它们仍旧看守此洞。 汝此番的遭遇,早在我之推算之中,故遗命嘱咐灵鹤雪儿及时前往救援,接引入洞。 汝今所服食的碧翠色的果子,乃千年难逢的仙品“翠玉果”,服食一颗,足可抵十数年的内功修为,望汝好自为之,用心勤修两般奇学,将来定能为武林放一异彩,领袖群伦! 至于令祖,已经丧命在“灵龙软剑”下,尸体已经别人代为掩埋,汝应尽力抑制悲伤,也不要上峰顶去,因为时间已过去了五十多天,安心勤练武功要紧!” 祝玉琪一口气看完了这位武当前辈的遗言之后,心中不知道是悲,是惊还是喜!悲的是,爷爷已经丧命恶贼之手,从此他便成了一个无倚无靠,伶仃孤苦的孤儿了! 祝玉琪不禁咬碎了满嘴钢牙,悲愤填胸的恨声暗道:“我祝玉琪要不手刃你们这批恶贼,誓不为人!” 惊的是在记忆里,一切都好像是昨天的事,怎么竟已经是五十天以前的事了?……… 时间怎会过去得恁快,为什么他没有一点感觉,他真不敢相信,这件事会是真的,会是事实! 祝玉琪心中在暗忖:“难道这位武当前辈,一时疏忽,推算错了么?……” 喜的是,自峰顶摔下时,他自分必定粉身碎骨,埋骨壑底,能够不死已算是意外的大幸,做梦也想不到,反而因祸得幅,获遇奇缘,不但巧服了千载难逢的仙品“翠玉果”,因而功力激增,可抵数甲子修为,并且还得列身武当门墙,得习两种上古罕世奇学。这实在太出于他的意外了,怎得不喜极万分哩! 祝玉琪想起自服食“翠玉果”后,立即觉得体内真气异于往常,浑身精力充沛,先前还疑疑惑惑,这才完全证实,“翠玉果”竟有如此的功效,心中暗忖道:“难怪得先前在藤网中时,身形微一挪动、就有着轻飘飘的,大有随风欲飞的感觉,尤其是后来微一提气,欲跃上灵鹤背上时,身形疾似脱弦弩箭激射,一时收势不住,竟超过了自己平常的纵跃距离,因而直往壑底坠落,若不是灵鹤相救,这时早就魂归幽冥了!” 这时,在祝玉琪心底交集着的是:悲愤,惊异,喜悦的混合,这令他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的滋味…… 别说他只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任何一个人,当心底遭遇到这种百感交集时,同样的也是说不出这是怎样一种难受的滋味! 祝玉琪毕竟是天生的一代奇才,灵智超绝,异于常人,尽管他的心底充满着惊异,悲愤,沉痛! 但他并没有忘记,眼前跌坐在石床上的遗蜕,从今天起,便是他的恩师,他将遵照笺纸所留的遗命,进入复室,研习恩师所遗留下的两种上古绝学! 既然为人之徒,岂可不行那拜师大礼,虽然只是一具遗蜕,拜与不拜本无所谓,可是,师礼焉能轻废! 于是,祝玉琪便收起笺纸,和那把藏珍宝库的金钥匙,一齐揣进怀内,然后略一整顿已经破烂了的儒衫,肃容虔敬的默祷道:“恩师在上,徒儿祝玉琪叩拜。” 默祷着,便恭恭敬敬的按照拜师大礼跪拜下去。 就趁着祝玉琪跪行拜大礼之际,著者要在这里先把这泣武当俗家弟子的遗蜕交待一下。 武当华山两派原为宿仇,远在两百多年前,两派相约较武论技,武当派虽以博大精深的剑术领袖武林,但在华山派处心积虑之下,武当派终于不幸的遭了一次惨败! 武当派挫败返山后,立即卧心尝胆苦练武技。 在这次较武论技中,武当掌门人发觉华山一派武学,与前大不相同,动手时华山派人,不但奇招迭出,怪异非凡,而且一个个皆是功力大进,锐不叮当! 若要在下次论较技时,挫败华山派,恢复声威,非练成两种绝学,决无法获得胜利! 于是掌门人便决心开启藏珍宝库,请出武当真经秘笈,苦练两种绝学,以便下次论技较武时,挫败华山派,重振武当声威! 在请得长老的同意后,便向保管藏珍宝库的师弟,要取金钥匙,开启宝库。 所谓“屋漏遍遭连夜雨”,金钥匙竟是不翼而飞,遍寻不见!宝库金钥匙忽告失去,这事岂同小可,不但职司掌管金钥的十一代弟子(著者按:斯时武当掌门为十一代弟子的大师兄。)吓得魂不附体,即连掌门人也是吓得面色勃变! 宝库中所藏,乃武当自张三丰祖师列代相传之各项真经秘笈,金钥匙系开启宝库之门的唯一的一把钥匙! 这把金钥的重要,不啻是武当派的命脉,金钥失去,宝库无法开启,简直的就等于毁了武当派的命脉!金钥的不翼而飞,当然是被人窃盗,无可置疑! 职司掌管金钥的掌门师弟,乃武当派中的当代翘楚,一流高手,窃盗金钥之人,既能从其身畔,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金钥窃走,由此可见,这人身手之高,定必超绝不凡。 这人为何要窃盗等于是武当派命脉的宝库金钥,其用心若何? 极为明显,要不是武当派的强仇死敌,想藉此毁却武当派,打击武当派在武林中的声誉地位,就是窥觑武当派宝库中的真经秘笈,意图盗取! 然,这两种原因,究竟是那一种对?却又无法弄得清楚!原因是宝库无法开启,不能入内查看,故无法知道,是否已被盗走了什么真经秘笈?……空自揣测何益? 金钥既失,只有赶快倾全力以赴,设法寻找追回,否则,怎能对得起列代祖师! 金钥如不能及时找出追回,不但职司掌管的弟子,这失职之罪,在森严的派规下,无法活命,即连掌门人,亦难逃责咎,无颜苟安偷生! 于是,武当派自掌门人以下,立即全体动员下山,分头暗中查访金钥的下落! 姜克荏乃武当派俗家弟子,当代掌门人最小的小师弟,武当派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情,当然不能置身事外! 一天,姜克荏查访到青甘边界,忽然遇到了一个怪老人。 当时,姜克荏年方弱冠,人又生得英俊挺逸,气宇超俗不凡! 那怪老人乃是一位荒山异人,一身武毕虽然怪异高绝,当代武林无人能敌,但因他生平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故武林中也无人知其名号。 这怪老人不但一身武学高超绝伦,可能因为他一生处居荒山的关系,性情更是怪异之极! 所好者,性情虽怪,但并不恶,否则,以其一身举世无匹的武功,定必成为武林中的一代魔君,武林正道侠义的强敌矣! 这怪老人一见姜克荏骨格清奇,人品秀逸,禀赋绝佳,乃练武的上乘奇材,使动了要收姜克荏为徒的心念。 当然,他也看出了姜克荏,虽然身着儒服,文士打扮,实际上是个已具内功基础,火候不弱的武林后辈。 不过,凭姜克荏的一身武学,在武当派中虽还说不上是一流的高手,但在二流高手中,却也算是翘楚人物! 怪老人欲收他为徒,传授其一身怪异高绝的武学,这当然不能说是恶意,纯是爱材之心! 但,怪老人这种好意,在别人也许会是求之不得,认为是百年难得的机缘,可是在姜克荏说来,却是万万不行!须知武林中最禁忌的就是见异思迁,弃师另投。 这种行为,在武林中均认为是大逆不道,视同背叛师门,不管是那一门那一派,皆所不容! 武当派乃当今武林七大名门正派之一,派规森严,声望高重,素为武林各派人士所敬仰。怪老人一身武功,虽极怪异高绝,但姜克荏乃名门正派高弟,又不是个见异思迁之徒,岂甘冒那背叛师门之大不讳?姜克荏越是不肯,怪老人就越是不放松! 怪老人欲收姜儿荏为徒之念,虽非恶意,但也要姜克荏愿意才行,天下决无强迫拜人为师的道理。姜克荏幼受武当第十代高手调教淘冶,虽是休养有素,但在怪老人的一再纠缠之下,心底也不禁微泛愠怒! 心中虽生愠怒,但仍心平气和的朗声说道:“老前辈如何能强人所难,晚辈身为武当弟子,岂能背叛师门,投入老前辈门下,何况且晚辈又身负师门重命,对老前辈这番爱护厚意,只好辜负,而铭志于心了。” 姜克荏这么一说,照理,怪老人就应该不再相强才是,但,怪老人却不理这一套,只见他眼睛一眯,哈哈一阵大笑道:“小鬼!随便你怎么说也是不行,老夫不管你是那一派的门下,今天老夫看中了你这小鬼,就收定了你这个徒弟!” 这个怪老人也实在的怪,任是姜克荏说得唇焦舌烂,软的硬的,即连抬出了师承也都是不行! 说好的,怪老人不答应,动手吧?怪老人虽然一再相强,颇为无理,但终非恶意,实在不便遽然动手,而且动起手来,也是必败无疑!可是,不动手又怎么办? 在这种情形下,姜克荏真是感觉为难之极!姜克荏忽然心念一动,暗道:“我何不趁机一溜了事,凭自己一身轻功,要溜大概总算还有希望吧!”“溜”的念头一生,立即暗中提气蓄势,准备在怪老人稍不注意之际,挪腿就溜! 他的主意打得倒是满好!那知他身形刚动,蓦觉眼前人影一闪,怪老人已疾若飘凤般地,横身在他的面前,挡住去路。只见怪老人眯着双眼,笑嘻嘻的说道:“小鬼头!在老夫面前,凭你这点能耐,别妄想打鬼主意开溜,除非老夫愿意放你走,否则……” 怪老人说着,倏地双睛微张,激射出两道冷电般逼人的精芒,一闪即逝!两道冷电般地逼人的精芒,虽然是一闪即逝,姜克荏也不禁被逼得机冷冷打了个寒噤!暗道:“这怪老人好精纯的内功!” 随又见怪老人眯着双眼说道:“小鬼!你若是不相信,老夫就让你先跑出二十丈去,在四十丈内老夫如果追不上你,老夫就打消收你为徒之念如何!” 怪老人这话说得好狂,好大的口气!姜克荏乃武当高弟,一身武学已尽得武当真传,虽因年纪所限,功力火候不够,但焉能忍受被人如此轻规! 怪老人功力武学纵是再高,怎会相差恁多,别说是姜克荏心中不服,就是任何人听了也实在难敢相信。 然而,怪老人若没有十分十的把握,说这种大话,怎敢! 姜克茬虽然明知这些怪人老,既然强欲收他为徒,并且对他是武当门下弟子,丝毫不以为意,心中已经断定这怪老人必定是一位武功高绝的奇人异士,只是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听得师门长辈们提起过,武林中有这么一位穿章打扮和长相的异人! 在乍然相遇,怪老人说出欲要收他为徒的当时,姜克荏也曾请示过怪老人的名号,但怪老人却没有告诉他。 年青人的心性,总是高傲好胜的!怪老人这话一出口,立刻激发了姜克荏那种高傲好胜的心性,一言不发,身形微幌,长身跃起、向后疾奔而去! 他身形刚到达二十丈左右,立即听得怪老人细小有如蚊叫的声音说道:“小鬼!现在你可以尽量施展你的轻功,疾驰好了!” 声音虽然细小有若蚊鸣,入耳却极清晰!敢情这怪老人竟是施展的内家上乘武学中,传音入密的功夫! 姜克荏心中不禁一惊,掉首回望,怪老人仍然立在原地,身形动也未动一下。“这正是个大好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意随念动。猛提一口真气,身形疾长,竟施展仍“凌空虚渡”,“八步赶蟾”的上乘轻功来,迅逾风飘电闪般地向前疾驰! 他这种轻功身法,在当代武林中,虽然已属少见,但他快,怪老人比他更快!真是“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他身形迅逾凤电闪,向前疾驰的瞬间,还在三十丈开外之际,便已听得怪老人的声音,在前面说道:“娃儿!别拚命了!” 姜克荏闻声连忙稳住身形,闪俊目向前一看,不禁呆住了! 只见对面六尺开外,飘飘然的站立着一个身形矮胖,穿着肥大长袍,红红的孩儿脸,长着灰白胡子的老头子,正细眯着一双限睛,笑嘻嘻的望着他哩!不是那怪老人还有谁? 姜克荏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心中不禁甚感讶异,暗忖道:“这怪老人怎的恁快的啥?超到我前面我为何一点都不知道的啥?这真是怪事……” 一呆之后,姜克荏忽地一咬牙,徒然飘身进步,右手倏伸,食中二指如戟,疾点怪老人腰下“笑腰”穴。 怪老人一声轻哼道:“娃儿?你还不服气么!” 说话声中,也未见那怪老人如何作势,不知怎么搞的,姜克荏陡觉得右臂腕脉与肘板微微一麻,立时劲力全失,右臂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 姜克荏心中不禁大惊失色!这守知道这怪老人武学功力,不但确实高绝,而且高得出奇,出乎他的意外! 怪老人武学功力,虽然高得使姜克荏大惊失色,但姜克荏乃是正派名门高徒,岂是威武所能屈的只见他剑眉倏地一挑,昂然而立,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敢色,凛然不可侵犯之慨! 敢情他已经横了心,宁愿陈尸当场,也不肯拜在怪老人门下为徒,落个背叛师门,大逆不道之议也正因为他有这种不肯见异思迁,临难不苟的心志,怪老人越是生出爱惜之心,更加要收定了他这个徒弟。 忽听他朗声暍道:“不服气,你待要怎样?” 怪老人闻话却是纵声一阵哈哈大笑。 笑声落后,立即神色一正,但却是语气温和的说道:“娃儿?你发火了!” 姜克荏心中虽是怒气横生,一听怪老人这种温和语气,只得也缓和地朗声说道:“老前辈一再如此相强,焉能怪得晚辈……”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见怪老人向他摇着手笑道:“你别说了,老夫知道你的心意,老夫也决不会怪你!” 说着,怪老人忽地面容一沉,正色说道:“老夫生平未履江湖,也从未收徒,今天无意中遇着你,因见你骨秀神清,心生爱惜,才欲将你收归门下,传授老夫一身武学,你既已投有师门,老夫当然也不便过份强你所难、现在老夫只问你一句话,你究竟想学老夫的这一身武学?” 姜克荏闻听怪老人这番话,忽然心念一动,恭敬的朗声答道:“老前辈一身武学出神入化,冠绝尘寰,晚辈错蒙垂青,真是造化不浅,焉有不想学的道理,奈何晚辈身为武当弟子,实在……”说至此,便停口不说,只把一双俊目凝注着怪老人。 怪老人点点头道:“你说的确是不错,老夫爱你,当然不能让你负上背叛师门的罪名,不过,只要你愿意毕,老夫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变通办法!” 姜克荏连忙答道:“是什么办法?只要果真两全其美,晚辈定当谨遵命谕!” 怪老人道:“老夫这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只要你愿意承受老夫的一身武学,老夫不妨收你作个记名弟子,事实上你仍为武当门下!” 姜克荏一想,觉得这办法倒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于是也就不再多说,立时肃容恭敬的向怪老人行起拜师之礼来。 怪老人也不拦阻他,任由他拜罢起立之后,这才微笑着说道:“贤徒,为师的生平不但从未舆武林各派人物来往过,也从未收过一个徒弟,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收徒的仪式或戒规,但为师却有“信”、“义”两个字要你谨记,只要你谨记着这两个字,以这两个字为做事做人的准则,一切皆以这两个字为出发点,也就不枉为师的今天收你为徒的一番心意了。” 姜克荏当然恭敬受教,答道:“徒儿谨遵恩师训谕!” 怪老人当时就要带着姜克荏回山,传授武学,但武尝派宝库金钥失去,尚未寻护,姜克荏怎能就此不管! 于是便把这件事情向怪老人禀明,要求怪老人暂缓传艺允许他先为师门出力,寻访金钥,在五年之后,不管金钥寻获与否,一定随他前往山中学艺! 怪老人听后,当然只得点头答应,并约好地点,在五年后的今天见面,再同赴怪老人的居处,传授绝学! 姜克荏在这五年中,走遍大江南北各省,甚而至于远走边疆,金钥消息依旧冥冥,毫无所获。同时在这段期间之内,武当派的变化很大,职司掌管金钥的掌门师弟,因久未寻获金钥,竟已以身殉职。 掌门人在上代长老的劝慰下,虽未去职,但却自动面壁,以资谢过!门下弟子更有多人为寻访金钥,在江湖上为黑道人物所伤! 短短的数年之间,一向领袖武林的名门大派,竟变得异常冷落,元气大伤,一蹶不振!”若不是几位长老出头料理,暂时放弃寻访金钥,努力培植人材,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 五年期望,姜克荏便依约赶赴怪老人约定的地方,会见怪老人,跟着怪老人到了山中。 在姜克荏随着怪老人勤练绝学的第二年,有一天,怪老人从外面回山,忽然对他说道:“徒儿!武当派的宝库金钥,已被为师的在无意中得到,现在为师的就把它交给你好了!” 说着,便从身上取出金钥交给姜克荏,姜克荏心中不禁大喜若狂,当时即欲离山将金钥送回师门但怪老人却阻止着他,并且要他答应他五年之后,再行下山离去。 姜克荏问故,怪老人便告诉他说,他快要死了。 年余的相处,姜克荏对怪老人的性情,不但已经完全了解清楚,而且在感情上更纯情逾父子,尤其是怪老人所传授给他的,不但尽属上乘,而且也是他平常从师长们口中听说过的一些失传绝学,因此,他对怪老人也是心怀感激。 只是,怪老人的身世来历他却是讳莫如深,他虽曾请问过多次,怪老人总是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 虽然他只是想将金钥送返武当师门后,立即返山,但这虽怪却善的老人不久就要死了,他怎忍违拂他呢。 他含泪答应了怪老人的要求。 过了不到一年,怪老人果然死了。 他就将怪老人尸身择地掩埋,为了遵守答应过怪老人的诺言,便在洞中勤练武学! 眼看五年之期快满,谁知竟发生了意外,有一天正值行功运气之际,忽然觉得血气逆转,真气停带,下半身遂渐麻痹,终于僵硬不能行动。 原来因为行功太急,所谓“欲速则不达”,因而导致走火入魔!一坐二十年,内功修为虽已臻达炉火纯青的无上化境,练成金刚不坏之躯,但那走火入魔后,强硬了的下半身,却是无法治愈,仍旧不能行动! 又是十多年,因他原就精于先天卦易理,文王神数,三十多年来,此道益精! 由于近数年来的静中参悟,他知道他的寿命已经不久,最多不出三年,同时也推算出两百年后有关他师门的一大玄机! 于是,便命二猿采取了许多山藤树枝,编做了一个藤兜,然后由二猿将他抱到上面坐好,然后由二猿抬着进入复室,运用金刚指功,在两边石壁上刻下怪老人传授的两项绝学“两仪真气图解”与“空空剑诀”! 然后关闭复室,写好遗笺说明一切,与金钥一起放在玉匣内,摆在石桌上。临终之前,并叮嘱灵鹤雪儿到时候往救新主人,接引入洞。 姜克荏的出身来历与金钥的关系就此交待过不提。 且说祝玉琪行过拜师大礼之后,立即登上石床,依照姜克荏遗笺上的指示,在石壁上找到了机钮,用手一按机钮。 一阵“轧轧”声响过后,石壁上果然出现一个五尺来高的室门,祝玉琪走进复室,举目向两边石壁上望去,丝毫不假,的确刻着很多人像图解。 只是这些图解,太为繁复,祝玉琪乍望之下,只觉得综错复杂,无从领会! 虽然复杂,但祝玉琪灵智天生,悟解力特强,在他注目凝神细看之下,便渐渐恍然若悟,兴趣大增,越看兴趣越浓,终于忘其所以的盘膝跌坐地上,按图解所示,气纳丹田,两手翻置两膝,眼观鼻鼻观心,澄神定虑,屏除纷扰,神气凝固贯足,而后开始呼吸,徐徐吐纳,由浅入深。 气自丹田发,至气海,经巨阙,中庭,正堂,璇镶,达天突,由元关吐出。复由元关汲气,自天突而下,经原路再入丹田,而后由丹田出,仍徇前说各穴上升,至元关吐出。就这样周而复始地连续吐纳不停,分行上下,此为习练两仪真气的初步奠基功夫。 所谓“两仪真气”,实质就是阴阳化合之气,并非普通阴阳之气,乃采取先天真一之气,与离坎阴阳化合而成,取坎填离,以真阴求真阳,以阳济真阴! 久之,气生无形无象,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自虚无中来,以实无而形虚,以实有而—形无。 如是,“两仪真气”成矣,若再深究个中奥理,勤加苦练,则自能练成金刚不坏之身!祝玉琪天生慧质,自服食“翠玉果”之后,更是颖悟非常。 两仪真气,虽为内家上古奇学,图解系复深奥,但在祝玉琪悉心研悟之下,只不过月余时间,就已进入门径,加上“翠玉果”之功,练起来更是事半功倍,进境神速! 三月来循序苦练的结果,不但离坎阴阳真气渐呈凝固,功力突然猛进,且己澈悟个中奥理!图解总共为三十二式,前八式为两仪真气吐纳之术,后二十四式,乃系由两仪化合的身法,步法,掌法。 图式综错复杂,乍看只是两仪,其实暗合四象,由四象生八卦,再由两仪阴阳,有极生无极,无极变有极,内含无穷尽的玄机奥妙! 尽管祝玉琪灵慧异常,颖悟超人,每一图式,差不多都要化费去他半个月的时间,方能悟澈个中玄奥,融会贯通!有时为了一式的毫厘之差,竟是废寝忘食,不眠不休,一丝不苟的苦苦思索,演练琢磨,不到认为满意时,绝不终止! 二十四式两仪复合图式,整整化去了他一年的时间,方始完全领悟,融会贯通!接着,他便又开始研练右边壁上的“空空剑诀”图式。 这“空空剑诀”共为八图,也是由两仪生四象,暗合八卦的复杂招式。 故虽只八图,因每图该暗合八卦之数,实际上共有八八六十四式。 因已悟澈二十四式“两仪复合图式”的个中玄奥,这“空空”剑诀,虽亦极为繁复,但练起来也就事半功倍,容易得多了。 虽说较为容易,可也化去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方始澈贯通! 这些图式,总算起来,一共化费了他一年半的时间,在他说来,似乎已经很长了,他觉得他自己实在太笨了。 其实,他又怎知道,这个速度,已经是快得惊人了,若换一个普通的人,怕不要化上六七年的时间,而且能不能有他这么悟解得深澈,尚还不知道哩! 若非是天生奇才,福缘深厚,焉能如此!图解悟澈?奇学练成,便即走出复室。 一年半的时间,他从没有走出复室半步,每日饮食,皆以二猿采摘的一些山药黄精充饥。祝玉琪走出复室,二猿一鹤知道他日将老主人所遗留的奇学武功练成,均代他欣喜高兴异常,并争相与他亲热。 祝玉琪见二猿一鹤均是这么忠心灵慧,心中便陪暗决定了一个意念,此番下山完成师命,报却血仇之后,便立即重返此山,与二猿一鹤为伴,傲啸山林,以终此生。 以祝玉琪才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正是豪气初萌,心怀壮志的时期,论埋,实在不该有这种想法。但,由于他自幼即全家遭逢变故,跟随祖父隐居荒山,埋首苦练武学,因此,他的心性,思想,全都有了悲观消极的倾向! 由此可见,一个人的出身环境,对其身心,思想,影响颇大。 祝玉琪心中虽然有着这种意念的决定,可是,世事往往难如人意,他下山之后,以他一身罕世无匹的武功,不久的时间,就已震惊了整个武林,轰传江湖,群魔为之丧胆! 但,江湖恩怨,情孽牵缠,师门危难,这些,几乎压迫得他透不过气来,终日里东奔西走,疲于奔命!直到三十年后,方能得偿是愿! 祝玉琪拜别恩师遗蜕后,立即遵其遗嘱,封闭石室,并叮嘱二猿好好看守,以待他日后归来。 二猿乃通灵神物,自祝玉琪入洞后一年半来,虽然因他一直在复室中埋首苦练奇学武功,除了送饮食进去外,极少接近,但因他是它们的新主人,在它们的心目中,无形中就对他起了特别的好感,而且以祝玉琪的绝世风华,别说是兽,就是人,也都会见而生爱呢! 祝玉琪刚走出复室,便要下山离去,二猿心中便不禁大急,虽然祝玉琪已经吩咐它们好好看守此洞,以待他异日返来,但那毕竟是以后,何日返来,谁知道哩!于是二猿便向祝玉琪连此手势,口中吱吱直叫。 祝玉琪与二猿年半相处,虽少接近,但对二猿手势已了解甚多,见状知道二猿的意思是在挽留他多住几日,然后再走。 虽是人兽不同类,但诚意可感,祝玉琪不忍拂它们的好意,于是便点头答应留住三天。二猿一见祝玉琪答应留住三天再走,心中当然高兴非常,争着向祝玉琪亲热讨好! 三天的时间,一幌即过。 祝玉琪走到已经封闭起来的石室门前,默祷一番,然后又向二猿叮嘱了一阵,这才带着灵鹤雪儿出洞。 二猿送至洞口,睁着两双火眼金睛,望着祝王琪,情甚依依!祝玉琪飘身跨上鹤背,雪儿引颈一声长鸣,展开双翅,冉冉上升。 在未出洞之前,祝玉琪心中就已暗中预订下了此行顺序。 出洞第一件大事,便是先去独孤峰顶,寻找爷爷的坟墓,扫祭一番。 第二件大事,便是前往武当山,参谒掌门,交还宝库金钥。 第三件大事,就是去探望叔爷爷追风客罗方,问明当年杀死父母全家的仇人是那些人,然后手刃亲仇,以慰父母全家在天之灵!父母全家血仇报后,再去寻找那个杀死爷爷的秃顶老头,和一只臂膊的老道,以及将自己打下深壑的那两个什么岷江双恶! 忽然,祝玉琪想起,如果没有岷江双恶将他打下悬岩,他焉能得遇这种旷世奇缘,习成上古绝学? 他觉得他能获得这些福缘奇学,实在应该感谢岷江双恶才是! 心中这种感念一生,于是便将要向岷江双恶报仇的原意,略加修改,准备到时薄施惩戒! 灵鹤雪儿随着他的指点,双翅一束,立即降落在独孤峰上他和爷爷居住的那座石洞前。 只见洞前左侧果然有一座用石头堆砌的坟墓,墓前竖立着一块长方型的石碑,石碑上被人以金刚指力刻着几个大字,虽因刻字的人,功力不够,字迹深浅不匀,但尚能一眼就看得清楚,是“祝大侠万松之墓”七个大字。 这七个大字一入眼,祝玉琪立即忍不住心底一阵悲痛,“哇”的一声,大放悲声的哭了起来。这一哭,真是哭得天昏地黑。 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时候,祝玉琪已经哭得力竭声嘶,昏昏糊糊。 就在祝玉琪这么哭得昏昏糊糊之际,陡闻一阵阴恻恻的令人股傈,有若怪鸟枭嚎叫般的桀桀怪笑之声,发自身后,同时并有·一股刺骨冶飚自身后袭到! 祝玉琪这时的功力,已登内家超绝之境,虽在昏昏糊糊之际,警觉性乃是极为灵敏!笑声入耳,祝玉琪立即警觉,心中不禁一惊!意随念动,身形霍地凭空拔起数丈,快似一阵淡烟!半空里施展“两仪复合”身法,身形已经倒转,向下一望!说时慢,当时快。 就在他星目下望,尚未看清之际,蓦闻一声惨吼,一条人影疾飞而起,直向绝崖深壑中投去! 原来,这是雪儿的杰作,雪儿忠心护主,这人在祝玉琪哭得天黯地黑,昏昏糊糊之际,自洞中飞身出来,在祝玉琪身后打量了一阵之后,立即一声怪笑,双掌虚推,发出一股阴寒刺骨的掌力,直袭祝玉琪背后。 这人出洞现身,就一直全神凝住在祝玉琪的身上,权本就没有注意到旁立的灵鹤雪儿。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雪儿护主心切,早在蓄势戒备。 他陪袭祝玉琪掌势刚发,雪儿的铁嘴已疾若电掣般地伸到了他的背后,一喙一挑! 雪儿乃千年灵禽,何等厉害,他虽已警觉背后风生,情形不对,待要闪身躲让,如何能够? 在雪儿一喙一挑之下,发出一声惨吼,被雪儿的铁嘴挑飞数丈之高,腥血四溅,一个尸身向绝崖深壑中摔落! 可叹!这人虽是个满手血腥,死有余辜的江湖败类,但也是个江湖鲜见的高手,竟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灵鹤雪儿的一张铁嘴之下。 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虽隐匿到这人迹罕到的独孤峰上,却依然难逃一死,落得葬身壑匠,暴骨荒山!(这人是谁?为何隐匿在独孤峰?后文中自有交待。) 也由此可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丝毫也错不了的! 祝玉琪落下身形,虽觉得雪儿有点太过狠辣,但,他心底却甚明白,因为这人在他背后偷袭他,雪儿一时护主情切,才骤下辣手,于是,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望着雪儿说道:“雪儿!你那嘴上都是血,去找个水池洗洗吧!我进洞去取件衣服换换,等你回来,我们就立即动身去武当山!” 雪儿把一双火眼金睛向洞里望了望,意似要和祝玉琪一齐入洞。 祝玉琪知道它的心意,是恐怕他一人入洞遭遇意外,不甚放心,遂笑着道:“不要紧!我自己会当心的!你还是去找个地方洗洗你那张血嘴,快去快回吧!” 雪儿这才点头,一声长鸣卜双翅一展,腾空飞起,去洗它铁嘴上的血渍去了。 雪儿振翅飞去后,祝玉琪立即一幌身形,飞身入洞! 这个洞,祝王琪和他爷爷祝万松,曾经住了八年多,八年之中,他没有离开过这个洞一步。对这洞里,不但是轻车熟路,而且一连块小石头,他都有着清新的记忆! 入洞后,他虽觉得情形有些儿略变,但,这时他那有心情去管那些,便一直奔向自己住的那间石室。 幸好他以前穿用的衣服还在,于是便取了一套白色的儒衫换上。 在换衣服时,他忽然一眼瞥见石桌上放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和一个乳白色的小玉塔。这是他以前没有的东西,想必是刚才被雪儿喙死摔下壑底的那人之物,便走过去看也不看的随手捡起揣在怀中,向洞外走去。 祝玉琪刚飞身走出洞外,灵鹤雪儿也巳洗净铁嘴上的血渍飞回。 他走到祝万松墓前伫立,默祷道:“爷爷!您老人家泉下英灵有知,琪儿因祸得头,已获武当前辈垂青,遗命收列武当门墙,习成上古奇学,琪儿前往武当参谒掌门,呈交武当至宝,宝库金钥后,立即前往罗叔爷爷处,问明当年杀家的仇人,誓必手刃这批恶贼,以慰父母全家地下英灵,然后当再去寻找那个秃头老鬼,和那个独臂恶道,及岷江双恶,替爷爷报仇,但叫爷爷英灵保佑琪儿,早日完成此愿……” 默祷到这里,一双俊目已经满孕泪水! 祝玉琪强捺心底悲痛,抑止住满眶泪水,哽咽的喊道:“爷爷!您老人家放心安息吧,琪儿去了。” 说罢,猛地一咬牙,飘身跨上鹤背,雪儿立即引吭一声长鸣,振双翅,冲空而上,直向武当山方向,疾似电掣般的飞去! 祝玉琪跨上鹤背,再也忍不住心底悲痛,那孕蓄满眶的痛泪,终于有如江河缺堤般地急涌而出,伏在雪儿的背上抽泣出声了! 从祁连山至湖北武当山,虽是遥遥数千里,但雪儿飞行何等迅速,数千里路程,哪消几天的时间也不过是第二天的天将黎明的时分,照现在的时间来说,大概总在五点钟左右,已经飞抵武当上空。 甫至武当山顶上空,只见武当玄真观前,杀气弥漫,剑虹飞舞矫夭经天,喝叱怒吼声中,夹杂着金铁交鸣的音响,不绝于耳! 武当派声威地位,虽是一落千丈,但武功剑术渊源悠久,尤其在掌门人面壁十年,悟出许多玄奥剑招之后,剑招威力确也不可轻侮!凡是前来寻衅的人,差不多都没有能讨得好处!否则!武当派恐怕早就瓦解不存了。 但,武当自祖师张三丰创派以来,素尚道义,对人以宽宏大度为怀,扬威武林,故两百多年来,武当派对这些寻仇挑衅的人,虽有不甚其烦之感,但始终抱着容让的气度,不肯对任何一个轻施辣手这一来,这些人更是得寸进尺,认为武当派有所顾忌,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也就越发嚣张猖狂两百年来,武当山上也不知道发生过了多少的恶斗,激战! 祝玉琪总共才不过十六岁的年纪,而且自六七岁上起,就跟随着祖父祝万松,隐居在独孤峰顶,埋首苦练武学,怎会知道武林中的这些事情哩! 闲时,虽曾听祖父对他提说过当今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学,但,也不会得向他单独提说武当派的,这些与他们祖孙凤马牛不相关的事情啊! 再说,祝万松江湖阅历虽深,武当派这种种,也不一定就知道得很清楚呵!祝玉琪坐在灵鹤雪儿背上,一双星目,运足目力,向下注视,只见玄真观前数十丈方圆的广场上,十数个道士和一些穿着青色衣裤的人物在拚命激斗不休! 那些穿着青衣裤的人物,大部都是一些中年彪形大汉,只有四五个是五六旬开外的老者! 祝玉琪心中不禁甚感惊讶!暗忖道:“武当派,乃武林七大门派之一,是些什么人?胆敢轻捋虎须,在武当山玄真观前撒野?” 祝玉琪心中在这么想,但,他又怎知道,武当派虽为武林七大门派之一,声威已大不如前! 自从两百年前,较技论武挫败于华山派后,所谓“屋漏偏遭连夜雨”,宝库金钥忽然不见,跟着武当自掌门人起,全体出动,下山寻访金钥下落。 天下之大,山川大泽之广,何甚其多,武当门下弟子虽众,但天涯茫茫,况又不知被何人所盗,何异是大海捞针! 寻查了数年,不但金钥踪迹,毫无所获,且还因此有不少门下在江湖上丧命于黑道人物之手职司掌管金钥掌门师弟自绝殉职,掌门人自惭愧对师门,迫得自劲面壁十年。 一时之间,武当派精锐尽失,元气大损,虽经几位长老出面整顿,并极力培植下代精英,以保元气,使武当命脉得以延续,以图异日重振声威! 虽是如此,但终因元气大丧,声威尽失,急切之间,实在难能恢复昔年武林中的威声地位!掌门人面壁十年期满,虽因此功力大进,并于静中悟出很多玄奥剑招,但也只是将情形略子改善,要想重振昔日威声,谈何容易! 是以,两百年来武当派在武林中的威声地位,实一落千丈,尤其是一班与武当派素有仇怨的江湖恶徒,更是趁着这机会,打落水狗,不断的向武当派寻衅,挑逗,故找麻烦,纠缠不休! 身着道装的道士,当然就是武当派的道士,那些身着一色青衣裤的,不知道又是那一路人物! 武当派道士,除了在场动手激斗的人之外,另外有好几个都在席地盘坐,运气调息,看样子分明是已经受伤! 武当道土,一个个虽都是运剑疾舞,剑气如虹,夭矫似神龙,剑雨飞洒,若寒涛掠地,威力不凡可是,那些一青衣人,身手更是不弱,有的使的是外门兵刃,有的根本连兵刃都没有用,只凭着一双肉掌,舆武当道士激斗! 那些青友人似无一弱者,尤其是那两个青衣老者,更是内家绝顶高手! 只看他敢以空手对长剑,就知道他们在内力修为上有深堪造诣,否则,怎敢! 须知这种空手与对方的兵刃搏斗,分明含着轻视,瞧不起对方之意,对方若不是个成名的江湖人物还则罢了,若然是个成名的高人,在这种情形之下,一定羞愤之极,拚斗到底! 与那两个空手青衣老者激斗的两个武当弟子,均是年约五十开外,长髯飘胸的道士。 只从年龄上,所使剑招火候上,一看就可知道,这两个道士,皆为武当派当代高手无疑! 两个道士虽然手特长剑,剑招玄妙,威力不凡,但在那两个青衣老者的一双肉掌之下,非但是没占着丝毫优势,而且是守多攻少,仅是堪堪自保! 其他武当弟子,与青衣人众虽在互争先机,竭力拚斗,除却少数的几人略占先着外,大部份都是守多攻少,败象渐呈!场中这种情形,祝玉琪看得不禁暗暗作难! 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既然身为武当弟子,当然应该立即出手相助,与青衣人为敌!可是,出手应该先去接替谁呢? 场中已有多人呈露败象,而且,出手后,是否能接得下这些青衣人的精湛招式,况且对方大都手持兵刀,自己身无寸铁,如何能敌? 就在祝玉琪心中这么犹豫不决,思忖的当儿,武当派的情形,更是越来越糟,越来越险!真是“危机一发”,若再不出手相助,武当派这一战就将一败涂地! 祝玉琪再也无法多作计较,忽然猛提丹田一口真气,舌绽春雷般一声朗喝道:“双方停手!” 这一声朗喝,宛若是从半空中打下了一个焦雷,双方均同时感觉心神猛地一震,不约而同的撤招向后跃退丈外伫立,满脸尽是惊愕之色!大家都在心中暗想:“这是谁?好精深的气功!” 就在双方人众都惊愕怔然之际,只见从数十丈的高空,蓦地现出一个幻影,有若一道白色的淡烟,其快捷程度,说是电掣,也可能不足喻其快,说是幻影,却是疑假疑真,说是淡烟,却是凝而不散,真是无法形容! 说时迟,那时快!幻影乍闪,淡烟轻飘,在武当派与青衣人的当中,已现出一个剑眉星目,俊秀挺逸绝伦,身着白缎儒衫的美少年,岳峙渊停,气定神闲,笑容可掬的挺立地上! 看这美少年,年纪则不过十五六岁,满脸天真纯洁,稚气未脱的样子,显然是个未经琢磨的美玉这时二从方众人也都已看到空中盘旋着的灵鹤雪儿,知道这美少年乃是乘鹤而来的! 从数十丈的高空跃下地来,双方众人虽都是当今武林高手,可是谁也自分没有这份能耐,而且落地点尘不惊,更是做梦也不曾想到过。 尤其是祝玉琪那种有若淡烟幻影似的轻功身形,众人别说是看,就是连听也没有听说过。 双方众人都不认识祝玉琪,当然也不知道是友是敌?在骇然惊愕之余,心中都在暗忖:“这美少年是谁?这是一种什么轻功身法?如此年纪,怎就练成如此绝世武功?……” 忽见美少年星目中神光电射,扫视了武当派与青衣人众一眼后,倏地朝着青友人众朗声问道:“你们是那里来的?为什么跑到武当山来惹事生非?” 这话问得虽然甚是霸道,而且有点儿横蛮,因为祝玉琪是个小孩子,又是满脸天真稚气的样子,在青衣人众的耳中听来,与出自江湖人物的口中,可就有着不同的感觉! 不过,这话中极为明显的,使青友人众感觉诧异的。就是他好像与武当派是熟人样的,有偏坦武当派的意思! 可是,从武当派人那种惊愕的神色上,青衣人众心中都甚明白,武当派的人并不认识他。然而,他为什么要偏坦武当派哩?…… 武当派的人听了祝玉琪的那番话,心中立即放下了一块大石,料定祝王琪是友非敌!青友人众却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暗忖:“这美少年是何来路?……” 祝玉琪话声落后,便见青衣人中,走出一个年约六旬,身材矮胖的老者,一张圆圆的胖脸,红红的,红得有点像关公。 可惜的是,关公身长七尺有奇,他却最多不会超过五尺。 尤其是他那副长像,朝天鼻子下面是一张又阔又厚的大嘴,短须稀疏,根根见肉,两只眼睛小得像绿豆,但却又精芒似电,凶光灼灼逼人,眼睛上光滑滑的,敢情是没有一根眉毛! 这副长像不但难看透顶,简直的教人不敢领教! 这青衣老者,大概是青衣人中的首领,只见他闪身走出两步,站在祝玉琪对面八尺左右,瞪着一双精光灼灼的小眼睛,装模作样的,望着祝玉琪打量了一阵之后,便朝祝玉琪一抱拳干笑着道:“老夫们是青衣帮的人,小哥儿!你叫什么名字,从那里来的,是何人门下弟子,你先回答了我,我再告诉你我们到武当山上来与武当派敌对动手的原因!” 祝玉琪看这青衣老者,长像虽然难看,但说话倒还很客气,心中暗道:“看这老头儿的样子,好像不是个好人?但听他说话客客气气的,倒是蛮好的嘛。” 祝玉琪倒底是初出茅庐,没有一点江湖阅历经验,他怎会知道,这青衣老者完完全全是被他刚才那一声震人心神的朗喝,和从数十丈高空跃下时的那种幻影淡烟般地轻功身形惊震住了,所以才这么客气,否则,这青衣老者乃近二十年来,江湖上著名的恶煞,以他往昔的凶性,不但不会这么客气,扰了他的事情,纵不落个横尸当场,起码也得叫你负上重伤! 祝玉琪道:“我叫祝玉琪,从独孤山来,我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望着青衣老者问道:“刚才你说你们是青衣帮的人,什么叫做青衣帮呀?我好像没有听说过嘛!” 青衣老者闻问,不禁一怔!暗道:这小子好可恶?怎么连当今江湖上实力最为雄厚,声势最为浩大的青衣帮都不知道………是存心挖苦我们么?” 青衣老者正在暗忖,还未答话之际,忽见一个年约四十开外的彪形大汉,抢步而出,走到青衣老者身侧,嘴巴对着青衣老者的耳朵,低低耳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见那老者一面拿眼睛望着祝玉琪,一面不住点头! 彪形大汉这种鬼祟不光明的举动,祝玉琪看在眼里,下禁微皱了皱眉头,心中对这大汉甚感卑鄙那彪形大汉和青衣老者说完话,倏地凶睛一瞪,精光灼灼望着祝玉琪,朝祝玉琪喝问道:“小鬼!那祝万松老鬼是你何人!” 祝玉琪对这彪形大汉,心中本就感到卑鄙无耻,一听他出口伤人,喊他小鬼,骂他爷爷是老鬼,心中不由得顿即怒气陡生,星目猛张,神光激射,朗声答道:“那是我爷爷,你问他老人家怎地?”彪形大汉蓦地一声桀桀怪笑道:“小鬼!你真命长,岷江双义将你这小鬼一掌劈下绝崖深壑,想不到你还能活着!” 说到这里,本来就是一副凶像的睑上,更加上一层杀气,喝道:“小鬼!你既然没有死在绝崖深壑,想必是应该死住这武当山上,今天,大爷就做个好心,成全了你吧!” 说着,右掌倏地翻掌往外一推,一股劲风挟着狂飚,直向祝玉琪胸前撞来,同时左手陡扬,五点寒星,形成梅花,疾向祝玉琪上中下三盘射到!祝玉琪仿梦也想不到,这彪形大汉竟真是个这么卑鄙无耻的东西!不但是骤然出手,而且掌力舆暗器同施,实在阴险恶毒之极! 祝玉琪对他本就不快,只是隐忍未发,这一来,不啻是火上加油,只见他剑眉上挑,陡地一声朗喝道:“无耻恶贼,敢尔!” 朗声喝中,两手蓦地交替疾挥,两仪真气已经发出。 两仪真气乃上古奇学,威力何等绝伦,只要练至六成火候,当今武林就无人能挡其一击之力!祝玉琪虽只练成三四成火候,当今武林差一点的高手,已是无法能接得住他的一掌! 那彪形大汉功力虽然不弱,在江湖上堪列一流高手,但,在祝玉琪双掌交替疾挥之下,如何抵挡得住! 祝玉琪自练成两仪真气后,心中虽然知道两仪真气,乃上古奇学,威力绝伦,但其威力究竟绝伦到如何地步?他自己实在一点都不知道! 否则,先前在灵鹤雪儿背上,怎还会犹豫下决,不知道是否能够接得下青友人众的深厚功力哩两仪真气乃是一种阴阳相合,刚柔并济的内家功力,故发出时,不但无声无形,而且无风无息是以,祝玉琪虽是双掌交替疾挥,却无一点劲风的威凌之势。 那彪形大汉因见祝玉琪轻功身形玄妙,对祝玉琪估计甚高,所以才骤然出手,不但是倾全力发出掌力,并且以他那纵横江湖二十多年,霸道绝伦的歹毒暗器喂毒梅花钉,配合施为,意欲一举而奏全功!将祝玉琪置于死地,斩草除根! 原来,这彪形大汉名叫秦忠,乃黑道著名的黑心人物,因其一手喂毒梅花钉,霸道绝伦,只要一被打中,若无独门解药,一个对时内,浑身紫黑,毒气直攻心脏而死,因此,江湖上人便送了他一个三手阎罗的外号! 三手阎罗秦忠也是当年参加杀害祝玉琪全家满门的众贼之一,因当时祝万松舆祝玉琪不在家,幸免于难,他曾暗中查访了好几年,意欲斩草除根,怎奈祝万松带着祝玉琪隐居独孤峰上,极其隐秘,除其老友追风客罗方外,江湖上无一人知。 直到年前,方始听得传说,祝万松与祝玉琪其孙隐居独孤峰顶,已被秃鹰连景春,独臂道人玄通,岷江双义等四人除去。 他一听祝玉琪报出名号,又是从独孤峰来,乃才闪身抢步走出,与青衣老者耳语之后:问祝玉琪喝问。 及至祝玉琪说出祝万松便是他爷爷,他便立即骤施辣手,意图永绝后患! 也是这恶贼,横行江湖二十多年,生平作恶多端,今天遭到报应,乃才碰上祝玉琪初试身手! 不然,祝玉琪并不知道他便是当年参与杀家的贼党之一,以祝玉琪天主浑厚的个性,与他无怨无仇,岂会一出手就发出两仪真气! 祝玉琪双掌交替疾挥,因为真气发出无形无息,三手阎罗那知厉害,还觉得自己也太过小心了,对这么一个小娃儿,双管齐施,骤然出手,实在有点小题大做! 那知,他心中方在这么暗想之际,陡觉一般强劲无比的潜力逼来,不但自己发出的刚猛掌劲,被对方反震而回,那五枝喂毒梅花钉,也于同时被逼得反射过来,而且激射似箭,较自己发出时的力量尤大尤疾!三手追魂心中陡然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心中刚是一惊,连念头都没有来得及转动,便听他发出一声惨吼,一个宠大的身躯,竟被震得腾空飞起,直摔出丈外方才跌落地上,狂喷出数口鲜血,心脉尽被震断,那五枝喂毒梅花钉,一枝没空,齐皆钉在他的前胸,自食其果,遭了恶报! 三手追魂秦忠,乃江湖上成名的黑道高手,在祝玉琪双掌交替疾挥,看来平淡无奇,毫无声息的掌力下,竟是心脉全被震断,尸横当场! 由此可见祝玉琪那种掌力,看似平淡无奇,毫不个起眼,实际上却暗含着一种不可思议,无与伦比的威力! 这是一种什么掌力功夫? 在场双方虽多为内家高手,可是谁也不懂,谁也不认! 这一来,敌我双方的高手,都不禁惊得瞠目结舌,怔住了! 岂只是这些武林高手瞠目结舌的怔住了,即连祝玉琪也被自己这种情形惊得怔住了! 到这时为止,他只才知道,两仪真气的威力,竟是大得如此不可思议! 那青衣老者忽又飘身而出,落在祝玉琪对面八尺,望着祝玉琪嘿嘿一声干笑道:“小娃儿—你是何人门下!怎么这样心狠手辣,一出手就置人于死,须知青衣帮不是好惹的,还不赶报出你的师门,老夫回报本帮帮主时,好酌情处理!” 因为刚才的一掌,祝玉琪已经试出自己的功力,足可与前这个青衣老者为敌,胆气陡壮,不禁豪气顿生!闻言,一声朗笑道:“你一定要问小爷师门,小爷就直告诉你又有何妨,你小爷乃是武当门下!” 祝玉琪此话一出,不仅是青衣帮的人感觉甚是惊讶!就是武当派的人又何尝不是全都感到莫名其妙! 这不是在睁着眼说瞎话,明明说谎,既是武当门下,为什么武当派的人,没有一个认识他呢? 尤其是当着武当掌门人的面前,一派的掌门人,连其门下弟子,都不认识,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武当掌门人心中在暗忖:“这美少年的师门,也许与武当派有着极深的渊源,因为不愿向人透露其真实师门来历,故才谎说是武当门下! 可是,近两百年来,武当派连受打击,人材凋落,除了严禁门人出山惹事,在山上苦练武学,发奋图强外,平时极少与外界接触! 从这美少年一身奇突高绝的武功上看来,其师尊一定是一位武学功力均皆冠绝武林的前辈异人无疑! 那么,他究竟是那位前辈异人的门下呢?与武当又有着什么渊源呢?……只好等到事了之后,再为详细询问了。” 青衣老者乃青衣帮五旗坛主之一,姓黄名俊雄,练有铁砂掌力,纵横江湖四十余年,以一双铁砂掌力,威震河溯,生平罕遇敌手,因此,江湖上人送给他一个铁掌震河溯的美号,为人虽然不正,尚不算大恶,五年前为青衣帮所网罗,担任金,银,铜,铁,玉五旗坛中的铁旗坛坛主之职。 原来,这青衣帮自五年前,突然堀起江湖后,一鸣惊人,震惊江湖,不但一些黑道高手,闻风归顺,即连武林七大名门正派,均皆刮目相看! 原因是该帮帮主武功盖世,一身怪异绝学,无人能测其高深!帮中高手如云,实力雄厚,声势浩大,帮众不但遍及大江南北十数省,而且远达西南滇缅边境! 因其声势实力太过浩大,七大门派的人,谁都有自知之明,若单凭一派的实力,实不堪与其相敌,即两派三派联盟,也都未必能操胜券。 该帮帮主之所以组识青衣帮的野心,简直大得惊人,他不但要称雄江湖,唯我独尊,并欲开创武林史上的新纪元,使武林七大门派,归顺其帮下,听命于他!若有任何一派不服,他必将不择手段,尽数诛杀,毁灭该派根基,置该派于永劫不复之地! 当然,这是青衣帮的野心计划,在认为时机未成熟前,青衣帮主决不会透露这个消息! 青衣帮在江湖上声势既然如此浩大,武当派在发奋图强之际,怎会与青衣帮结怨的呢? 这话就要回说到三月以前的事了,武当掌门师弟玄心道长,因事下山,在河南方城附近的一个大镇上,碰上了青衣帮铁旗坛下一名香主浪子方明德正住采花作案。 玄心道长虽然不愿惹事,但身为名门侠义正道之士,遇上这种江湖上人人愤怒的事,焉得袖手不管! 淫贼方明德武功虽然不弱,但怎是玄心道长之敌,动手不到二十招,就中了玄心道长一掌,负伤逃去!玄心道长当时,并不知道淫贼是青衣帮的人物,否则,怎会留其活口! 及至后来,才知道池是青衣帮的一个香主,深悔不该任其逃走,可是,为时已迟,悔已无及!玄心道长知道惹下了大祸,青衣帮必然率众前来武当山寻衅报复。 返山后,便将经过情形禀告掌门师兄,掌门人玄一道长听了之后,只是默默无语,当然,这种事情,他怎能责怪师弟多事呢! 如果是他自己在外面碰上了这种事情,他也不会袖手不管的呀! 那方明德负伤逃回青衣帮总坛,就在铁旗坛主铁掌震河溯黄俊雄面前诉苦一番,说武当派玄心道长如何欺侮他,怎么瞧不起青衣帮,他怎样反唇相讥,因而动手负伤,乱说一通! 铁掌震河溯黄俊雄闻听之下,不禁大怒,便立即请命帮主,偕同副坛主鸳鸯手张荣光,率领其坛下十数名高手,扑奔武当山,向武当派兴问罪之师!武当派与青衣帮结仇的经过,就此表过不提。 再说铁掌雳河溯黄俊雄一听说祝玉琪自称是武当门下,心中当时不禁一怔! 但,他江湖阅历极深,察言观色,立即知道,祝玉琪的师承来历大有蹊跷! 虽然,他是绝对不相信祝玉琪是武当门下,但心中却极有数,祝玉琪既然当着武当派的人面前,自称是武当门下,必与武当派有着极深的渊源,否则,怎会随便冒认? 黄俊雄又怎知道,祝玉琪确确实实的是武当门下,不过这种事情,连武当派掌门人都不知道,外人当然就更不会知道而相信了。 因此,黄俊雄在一怔之后,便嘿的一声干笑道:“小鬼!你好不要脸!不敢说出自己的师门倒还罢了,竟冒认是武当派弟子,老夫真替你害羞!” 祝玉琪一听黄俊雄说他是冒认师门,心中不禁大怒,朗声喝叱道:“老鬼住口!小爷乃是武当门下第十二代弟子,你这老鬼怎敢信口开河,乱说小爷冒认师门……” 祝玉琪话声未完,忽听黄俊雄倏地纵声一阵桀桀怪笑,笑落,说道:“小鬼!算了吧,你别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武当第十二代弟子,今天还活着的话,最起妈也有一百五十岁以上了,看你年纪顶多不会超过十五六岁,如果你说是武当第十六代弟子,老夫或者还可勉强信得过!” 姜还是老的辣,这黄俊雄的不愧是阅历丰富的老江湖,连武当派的代数都弄得清清楚楚! 祝玉琪这一说出是武当派第十二代弟子,武当派自掌门人玄一道长起,全都不禁大吃一惊!这真是从那里说起,现在的武当掌门人是第十五代,十三代早巳无一人在世,即连十四代,也只剩下了两位长老,鹤龄均已超过九十,怎会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祖爷爷来了! 可是,祝玉琪说这话时的神色,一点不像是取闹,或者存心占武当派人便宜的样子,武当派的人在惊愕之下,虽然极多怀疑,但,这时的情形,却不容许他们上前询问。其实用不着他们询问,黄俊雄的话,已经等于代替他们询问了。 黄俊雄的话声刚落,立见祝玉琪剑眉微扬,玉面一寒,双睛神光电射地喝道:“这是我武当派的事,用不着你这老鬼来探根究底,现在小爷也不愿和你这老鬼多说废话,限你带着你们的人,赶快离开武当山,否则,小爷可不管你们什么青衣帮不青衣帮的,管叫你们爬下山去!” 这话好横,口气好大,好像青衣帮的人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不堪一击似的,根木不在他的眼下! 黄俊雄纵横江湖四十余年,不知道斗过多少成名的江湖好手和武林正道侠义之士,从来还没有人敢对他这么横蛮轻视过,想不到今天碰上了这么一个乳齿未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儿,竟敢对他这么出言无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几乎连心肺都被气炸了! 只见他两只小眼睛一瞪,精芒似电,一声厉喝道:“小鬼!老夫只因你是个小娃儿家,所以才一再对你容让,谁知你这小娃儿竟是不知天高地厚,得寸进尺,你有好大能为,敢于口发这种狂言,不把青衣帮放在眼下,看来你大概不想活了!” 祝玉琪自从一掌击毙三手追魂秦忠后,就已经胆气大壮,豪气陡生! 这黄俊雄开口青衣帮,闭口青衣帮,好像这青衣帮的名头比武林七大门派还要高大吓人样的,心中不禁有气,暗中便存下了一念头,将来他一定要斗斗青衣帮所有的高手以及帮主,看看这青衣帮的人究竟有多利害! 祝玉琪今天存下了这么一个念头,后来单人独闯青衣帮总坛十二道关卡,几乎丧命青衣帮总坛!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黄俊雄话声一落,祝玉琪立即一声叱道:“老鬼!不信!你就先接小爷一掌试试!” 叱声未落,双臂陡地一圈,立掌当胸,掌心外吐,暗运两仪真气,虚空向黄俊雄推击出去!掌发无声无息,黄俊雄虽颇自负功力较三手追魂秦忠观厚极多,但有了秦忠的前车之鉴,怎还敢托大怠慢,连忙暗提一口真气,运起铁砂掌力,吐起开声,一声暴喝道:“来得好!”暴喝声中,铁砂掌力以八成功力发出,向祝玉琪虚空拍来的一掌迎去! 铁砂掌力乃是至阳至刚的掌力,祝玉琪的两仪真气,乃是亦刚亦柔的绝学神功,黄俊雄以铁砂掌力与两仪真气硬接硬拚,吃亏乃是理所当然!两股掌力刚接,黄俊雄也就立即发觉情形不妙,暗道一声:“不好!” 他“不好”之念刚起,陡觉心头微微一震!接着便是震天价“轰”的一声大响! 只见砂石齐飞,尘土弥漫,飞扬直上半空! 黄俊雄当场被震的蹬蹬蹬,接连踉跆退出五步,胸口血气翻涌如潮,连忙暗中调气运功,意欲勉强制止,可是内腑已被震伤,那远能够,忍不住阔嘴一张,“哇”的一声喷出了口鲜血,一张红脸立刻变成了猪肝颜色,矮胖身躯摇摇欲倒。 青衣帮的人一见齐皆大惊,连忙飞身跃至两侧将他扶住。 鸳鸯手张荣光问道:“大哥!伤重吗?” 黄俊雄强忍痛楚摇头道:“不要紧!伤得不重!” 黄俊雄做梦也想不到,对方年纪恁青,竟有这等深厚的功力,凭自己四五十年苦修的内功,竟然挡不住他的一掌,真是三十年的老娘,倒蹦了孩儿,败在这么一个黄毛小鬼手里,心中实在有点不甘可是不甘又怎样?技不如人,亦只好徒唤奈何! 况且对了这一掌之后,他心中极为有数,以对方这种功力,就是帮主亲自来到,胜负谁属,也实在难以逆料! 张荣光忽抢出两步,凶睛猛瞪,黄俊雄一见,心中不禁大急,他可知道,张荣光的功力舆他只在伯仲之间,只低不高! 他以八成功力,尚且接不下祝玉琪一掌,震伤内腑,张荣光如何能行,动起手来,还不是同样的命运!于是便连忙喝阻道:“兄弟!不可冒失!” 张荣光抢步而出,本己蓄势待发!也幸亏黄俊雄喝阻得快,否则,张荣光掌力一发出,也落得负伤当场! 黄俊雄喝声未落,人已咬牙强忍内腑痛楚,飘身落在张荣光身侧,望着祝玉琪“嘿嘿”一声冷笑道:“小鬼!你究竟是何人门下,三年之内,老夫必报今天之仇!” 祝王琪冷哼了一声道:“小爷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小爷乃武当弟子,别说是三年,就是三十年,小爷定必随时候教!” 黄俊雄恨声道:“好!三年之内,我铁掌震河朔黄俊雄,要不把武当玄真观扫为平地,誓不为人!” 说着,便转向张荣光道:“兄弟!我们走!” 声落,咬牙提气,身形当先纵起,疾似飘风,直向武当山下驰去! 蛇无头不行,铁旗坛下香主,亦即各掠身形,随后向山下飞落,幌眼之间,便都消失不见!武当山上的一场腥风血雨,在祝玉琪的两掌之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这真是武当派人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青衣帮的人是走了,武当山上除了武当派的道士外,已经没有外人了,要有,那就是没有一人认识,自称武当第十二代弟子的祝玉琪了。 武当派的人一个个都睁着惊疑奋诧的目光,望着祝玉琪发呆!祝玉琪虽只是个十五六岁大的小孩子,可是武当派的道士们却谁也觉得无法和他接近,或是开口说话。 这倒并不是因为别的,实在因为他自称为武当第十二代弟子,现有在场的武当弟子辈份最高的是十五代,最低的有十六代,十七代与十二代的辈份相差太过悬殊,在祝玉琪未曾提出他确是十二代弟子的正确身份之前,实在不好随便冒然称呼! 因此,大家都眼露奇疑的望着他发怔,静待他先行开口,即连掌门人也是同样的心理!祝玉琪星目微闪,朝武当派诸人扫视了一眼后,这才肃容朝诸人拱手说道:“请问那一位是掌门人,祝玉琪要面谒掌门人,有话禀告!” 祝玉琪起先也不知道,武当十二代弟子辈份有多高,还是刚才由黄俊雄话中听出,知道武当派十二代弟子,早在数十年前都已仙逝。 祝玉琪话声才落,立见一个三绺长髯飘胸,年约七十多岁,寿眉善目,面容清瞿的老者,缓步走前两步伫立,朝着祝玉琪稽首为鉴道:“贫道玄一,即是现代掌门,小侠有何教谕,请即明示!” 祝玉琪闻话,连忙上前两步,俯身参拜道:“武当十二代弟子,拜谒掌门人,并候请掌门人金安。” 玄一道长起初颇为怀疑不信,当前这个自称祝玉琪的美少年,会真是武当第十二代弟子现在祝王琪这么一参拜,可使他不能不信了,若不真是本派中人,怎会行此参见掌门人之礼?不过,现在所差的就是祝玉琪提出证据了。 在这个情形下,玄一道长如何敢受祝玉琪的大礼参谒,连忙身形一闪,让过一边,疾伸手双手扶起祝玉琪说道:“祝小侠请少礼,玄一实在不敢当,即请祝小侠赶快说明是本派那一位师祖的传人,俾便玄一等好率领本派门下各代弟子,依礼参拜!” 祝玉琪连忙肃容恭身答道:“玉琪谨遵掌门人命谕,玉琪恩师乃本派第十一代俗家弟子,姓姜,上克下荏。” 玄一道长闻言,心中不禁蓦然一惊问道:“他老人家还在人世么?” 祝玉琪道:“他老人家已仙逝两百余年,玉琪乃是奉恩师遗命收列门墙的。”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姜克荏的遗笺,交给玄一道长,玄一道长略微一看之后,便交还祝玉琪收起,恭身稽首说道:“这里不是谈话之处,请师叔祖爷即行入观,玄一当请出本门谨存的两位师叔,率领本门十五十六十七三代弟子,按礼次次参拜你老人家。” 祝玉琪根本就按有想到,武当十二代弟子的辈份,竟是高得这样出奇,离了谱!心中暗忖道:“自己只不过才十六岁,这点年纪,受七八十岁的老人参拜,被人家称做师叔耝,祖爷爷,这有多蹩扭!” 心中这样一想,立即向玄一道长说道:“玉琪总共才多大一点年纪,虽叨恩帅福泽,得列身本派第十二代弟子,但怎敢劳动各位和两位长老参拜,依我看,就免了罢!” 玄一道长听了,心中不禁暗赞这位小师叔祖爷心地淳厚令人生敬,他有心依照祝玉琪的心意去做,但他身为掌门人,这种师门大礼岂可不行! 于是他们便向祝玉琪微微一笑,然后肃容说道:“小师叔祖爷虽然心地仁厚谦虚,不愿劳动各代弟子,但,此乃师门大礼,玄一忝为本派掌门,这礼岂可废而不行,而且小师叔祖爷玉驾初莅派中,亦应该让本派各代弟子,瞻仰小师叔祖爷的玉颜风采,否则,将来本派弟子托小师叔祖爷的福庇,下山行道江湖时节,途中相遇,连本派的小师叔祖爷都不认识,那岂不是个笑话!” 祝玉琪斗听掌门人这么一说,知道师门大礼,确是推辞不得,也就不再多说,只得微微点头低声说道:“玉琪年幼,识浅见陋,繁礼褥节,颇多不知之处,一切但凭掌门人作主就是了。”玄一道长朝他微笑点头,举手礼让道:“请小师叔租爷前行,玄一率领各位师弟及门下弟子等随行。” 祝玉琪道:“掌门人不必客套多礼,请前行好了。” 玄一道长躬身答道:“那么请恕玄一放肆在前带路,请小师叔祖爷与玄一同行!”说着,转身对二师弟玄清道长说道:“请二师弟与各位师弟率领门下弟子在后随行。”玄清道长连忙躬身稽首答道:“玄清谨遵掌门人令谕!” 走进玄贞观,掌门人颌着祝玉琪一直走上大殿,请祝玉琪在当中的主位坐下,然后便命值更弟子鸣钟召集全观上下各代弟子,并命玄清赴后山静修道院,请二位师叔到来。不一会,全观上下各代弟子均已到齐,两位长老也已来到。 祝玉麒连忙起身相迎,请二位长老在左上首落坐,二位长老谦逊了一番,只才告罪在左上首坐下。 于是掌门人便向各代弟子宣布祝玉琪的身份辈份,并说明经过。 先由两位长老起身以晚辈之礼参拜,祝玉琪当然不会坦然相受,连忙起立闪身让开,一面还礼一面伸手相扶!两位长老拜罢归座之后,便由掌门人率领七位师弟拜见,接着是十六代弟子,十七代弟子,依次参拜。 各代弟子参拜完毕后,祝玉琪便起身朝众人拱手微作半揖,朗声说道:“玉琪幸叨恩师福泽,得列本派门墙,实感师门恩重如山,今后玉琪当以此身为师门效力,以报师门恩德,又因玉琪年轻识浅,尔后行道江湖,尚望各位多加照拂是幸!” 二位长老和掌门人等一听此语,心中均是不住的暗自点头。 第十六七代弟子,对祝玉琪这番话,更感觉得这位小师祖爷爷为人谦恭和蔼,令人心生敬仰!于是各代弟子使都连忙恭谨地,几乎是齐声地答道:“弟子等生性愚钝,以后尚祈小师砠爷爷多赐教诲,则弟子等沐恩戴德匪浅矣!” 掌门人见师门仪礼已经行过,遂就向祝玉琪躬身稽首施礼道:“小师叔祖爷如果没有其他谕示,弟子想命十六七代弟子退出,各执其事去了。” 祝玉琪点头道:“请掌门人作主就是。” 玄一道长又是躬身稽首行了一礼,以为告罪,这才转身向众弟子宣布道:“除了两位长老与十五代弟子,暂留殿中陪侍小师叔租爷请示教益外,第十六七两代弟子,立即退出殿去,各执其事!” 第十六十七两代弟子闻听谕示后,立即各自朝上稽首行礼,纷纷退出大殿各事去了。 十六十七两代弟子退出后,祝玉琪立即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金钥,双手捧着交与玄一道长道:“这是本门藏珍宝库金钥,玉琪现在将之交给掌门人,请掌门验收,妥交专人保管!” 玄一道长一听,连忙双膝跪下,双手顶礼接过,诚惶诚恐的答道:“玄一谨遵小长老命谕!” 说罢,站起身来,双手捧着金钥,向祝玉琪与雨位师叔说道:“宝库金钥遗失两百多年,今天始得重返师门,两百多年来,宝库始终未曾开启过,当年金钥失窃之后,不知宝库中曾否遗失了什么东西没有,趁着小长老与两位师叔均在,玄一拟请长老和两位师叔与玄二同前往开启宝库,入内查看一番,不知小长老与两位师叔意思如何?……”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三章 郡阳湖畔 玉琪说奇遇 说罢,便把一双善目凝视着祝玉琪,静待祝玉琪点首示肯,便即一同前往开启宝库,入内查看清楚。 须知武林中最讲究辈份长幼有序,尤其是像武当派这种名门正派更为严格! 故玄一道长虽然身为武当派掌门之尊,有权决定武当派中的一切大小事情,但,今天因为有这位辈份崇高尊极的小长老在座,他可不能藐视尊长,不向祝玉琪请示! 祝玉琪乃是个聪明绝顶的天纵奇才,他也明白玄一道长向他请示的意思,当然,只要他一点头就成! 可是,他并沒有立即点头示肯,却把一双朗目朝辈份此他小了两辈,而年龄却此他大着数倍的明鹤明悟二人望去,微询二人的意思? 明鹤明悟已是九十多岁的鹤龄,经验阅历是何等的丰富深厚,那会得不明白祝玉琪的心意,知道这位小师叔祖是心存谦虚,以表示敬老的道理,乃才微询他二人的意思,于是便朝着祝玉琪暗示的微一颔首。 祝玉琪这才朝玄一道长点头微笑道:“掌门人所说甚为有理,玉琪当惟掌门人之命是从!”玄一道长闻言,连忙朝祝玉琪稽手为礼,躬身又道:“关于宝库金钥,玄一拟交由玄空师弟掌管,如何?尚望长老谕示!” 原来这玄空在第十五代八大弟子中,虽然是名列最末,年纪最轾,只有四十来岁,但一身武学功力却颇为出色,除了与掌门人及二师兄玄清,在伯仲之间外,较诸其他几个师兄均高! 祝玉琪虽然并不知道玄空的武毕功力如何?但他—身内家功力已臻化境,目光锐利异常,闻言之后,只朝玄空略微扫视了一眼,心中便不禁暗自点头赞道:“看这玄空气朗神清,双睛精芒似电,内家功力显然已具极高火候,的是掌管金钥的一个适当人选,玄一确有见地!” 于是便朝玄一道长点头说道:“这些事情,掌门人尽管作主决定就是!” 玄一道长闻言,便又向祝玉琪稽首为礼道:“玄一谨遵长老法谕!并劳请长老和两位师叔舆玄一同往宝库一行。” 说着,便转身对站立身后的七个师弟说道:“除玄空师弟可随同前往宝库外,其余各位师弟请在此稍候!”说罢,便躬身请长老与两位师叔先行。 祝玉琪站起身来,微一摆手道:“掌门人无需客气,还是前行带路好了。” 玄一道长闻言,遂就告了声罪,转身率领着玄空在前带路,穿过大殿,一直迳往宝库。宝库已历两百多年未曾开启,里面珠网密结,积尘厚达数寸,暗影中蝙蝠惊飞,发出吱吱乱叫声。 玄一道长取火点燃烛火,祝玉琪等便随在玄一身后,依次逐一查看。 忽然,玄一道长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肃穆的脸上顿时显露出一股紧张的神色。祝王琪心中一愕!急忙问道:“掌门人!有什么不对么?” 玄一道长慈眉紧蹙的点头道:“本门掌剑真解不见了!” 明鹤明悟玄空等三人闻言,脸上神色均不禁勃地突变!六道眼神齐注在祝玉琪身上。 祝玉琪剑眉微一蹙,略一沉吟道:“诮掌门人再查查看,还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玄一道长点了点头,于是便又继续查看其他,结果除了“武当掌剑真解”外,其他丝毫无差! 五人均皆怀着沉重的心情,返回大殿落坐,玄清等六位这长,一见五人面色凝重,神情有异,就知道宝库中一定出了毛病!玄清道长首先忍不住向玄一道长问道:“宝库中有什么不对么?” 玄一道长轻吁了口气道:“本门的掌剑真解遗失了!” 玄清等六位道长闻言,均不禁大吃一惊,骇然瞠目呆住! “武当掌剑真解”乃武当担师张三丰真人手录秘本,其中奇招怪式,精奥绝伦,历代相传,千百年来,武当道土,虽有不少人曾经参阅过,但却从不曾有一个人能够参悟出这真解中全部玄奥招式,只那天资较高的,揣摸个一招半式。 不过,只此一招半式,在武当派中已经是青出于蓝,无人可敌了!由此可见,“武当掌剑真解”中所载的掌法剑术,乃是武林罕世无匹的奇学,如果能够悉予悟透,必定能够称雄武林,天下无敌! 这“掌剑真解”何时遗失?不用猜测,很可能是与金钥被窃,同一人所为! 然则,事情己隔两百多年,当时盗取这金钥之人是谁?谁也不知道,纵令姜克荏仍然在世,恐亦难知晓! 因为当年,郝怪老人将金钥交给姜克荏时,也按有说出是从何处何人身上寻获的啊! “掌剑真解”,乃武当派祖传的秘本绝学,岂容落于外人之手?不知道还则罢了,既然知道,怎能不赶速把它寻回!可是,茫茫天涯,何处去寻?……… 一时之间,这十一名武当高手,都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整个大殿上的空气沉静得令人感觉到有点儿窒闷! 玄一道长忽然轻咳了一声,善目陡张,精芒电射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掌剑真解,乃祖师手录秘本,必须尽速寻回,否则……”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把一双善目凝注着祝玉琪与明鹤明悟两位师叔说道:“对于这件事情,尚祈长老与两位师叔谕示一点机宜,俾玄一藉作参考!” 祝玉琪因这件事情关系武当派的声誉太大,也就不再多作谦虚客套,略一沉吟后,便即朗声说道:“师门至宝,不容落于外人之手,必须尽速寻回,固是至理,但………” 说到这里略顿,朗目中射出两道寒电似的神光,扫视了众人一眼,又道:“依据玉琪揣测,真解遗失,必系金钥被窃的同时,也就是说,真解遗失也已有两百多年之久,既已遗失两百多年,武林中怎的就未听说过? 由此可见,盗取这本真解的人,在真解到手后,不是未能悟透真解中听载的武学,而尚在勤修苦习之中,就是该人不久即已死去,这本真解也就随着那人的死去,埋入土中,或者流落在荒山古洞中,从未被旁人发现,是以武林中迄今仍无一人知道这件事情,因此,玉琪以为对真解遗失的事,必须谨慎保密,派出本门弟子遍赴天下大山,迳往深泽古洞中找寻,或能寻获,也说不定!” 众人闻听祝玉琪的这番见解后,均不禁肃然动容,心中更生敬佩!暗赞这位小长老,不但一身武学功力高深难测,而且智珠朗朗,见解超人,真是武林中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 玄一道长点头道:“长老见解确实甚为超绝,玄一当谨遵谕示,命门下弟子遍赴天下深山古洞寻觅,不过,江湖上亦必需要派人暗中寻访才是!” 祝玉琪点头道:“当然!只是派往江湖上访寻的弟子,必须是细心机灵之人!” 说着略顿,又道:“玉琪身负血海深仇待报,此番下山曾立下誓愿,宝库金钥送返师门后,立即前往江湖,遍寻当年杀害父母的贼党,报却亲仇,以慰父母泉下英灵,如今既然师门重宝遗失,玉琪只得略改初衷,以寻访师门重宝为先,报仇次之,以答谢师门恩德!” 玄一道长闻言,连忙起身朝祝玉琪稽首施礼道:“若得长老在江湖上留意寻访,掌剑真解必能早日重返师门!” 祝玉琪微微一笑道:“茫茫天涯,真解落于何处?没有丝毫线索,要想寻获,何异是大海捞针,实在不可乐观呢!不过,掌门人尽管放心,玉琪当尽力探寻就是!” 玄一道长知道祝玉琪所说的确系实情,于是便点头说道:“长老说得极是,为了慎重起见,玄一拟烦两位师叔清神坐镇观中,代掌观务,玄一则与七位师弟分赴各处暗中寻觅。”说罢,双目凝注着明鹤明悟两位师叔。 “掌剑真解”乃武当派租传奇学,流落在外,关系武当派荣辱太大,掌门人要亲自下山寻访,当然不便阻止,更不便推辞代掌观务的重任!是以,二人闻言之后,便站起身来说道:“明鹤明悟二人谨遵掌门人令谕,托祖师的福庇,但愿掌门人早日寻获师门重宝返山,并望掌门人凡事多加小心谨慎!” 祝玉琪站起身来说道:“寻宝的事就这样决定,请掌门人立即派弟子下山分赴各处暗访,玉琪也就此告别,若有事故,可派人在江湖上找我好了!” 玄一道长一听祝玉琪说立刻就要走,对这位小长老,心中虽然甚是依依,颇想挽留以便同行,却又觉得不好启口,于是便望着祝玉琪问道:“长老此行将欲何往?” 祝玉琪道:“先往鄱阳湖畔探望追风客罗爷叔,然后再往江湖行道,寻访师门重宝下落,以及当年参加杀害玉琪全家的贼党踪迹!” 玄、一道长又问道:“但不知是那些贼党?长老知道彼等的名号么?” 祝玉琪闻问,不禁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经过追风客罗爷叔八九年来的暗中访查,已查出丁一些儿蛛丝马迹,是以,玉琪必须即刻前往追风客罗爷叔处一行!” 玄一道长听后,知道小长老心切亲仇,无法挽留同行,只得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玄一也就不便挽留长老在观中多作耽搁,不过,现在时间已近响午,请长老在观中用过午膳再走如何!” 祝玉琪的一双朗目朝大殿外的天色望了一眼,略一沉吟,点点头道:“好吧!” 午膳后,祝玉琪由掌门人玄一道长与七位师弟及明鹤明悟两位师叔等送到玄贞观外,便停步朝玄一道长等说道:“掌门人与各位请即止步,不要送了。” 说罢,便撮口一声清啸!啸声未落,立即听得鹤唳长空,雪儿已自武当后山风驰电掣般飞掠而来,双翅一敛,疾若星丸泻地般落在祝玉琪身侧,火眼金睛,铁嘴锅爪,顾盼豪雄,状极神骏威猛! 玄一道长等一见,知道是只千年灵鹤,心中均不禁暗暗赞叹! 真该当是武当派要重振昔年武林声威,乃才有这等福缘深厚,身怀旷世绝学的弟子出现! 灵鹤雪儿身形才一落地,祝玉琪立即朝玄一道长等微一拱手说道:“掌门人和各位请回,玉琪就此告辞!” 说着,也未见他身形如何幌动,已经凌空跃起,衣袂飘飘,落在灵鹤背上。 灵鹤昂首一声长唳,双翅一张,劲风呼呼,冲臀直上,向东飞去,转眼之间,便只剩了一点白影! 玄一道长等人,这才返回观内,立刻召集门下得力的弟子,分派前往各地深山大泽,寻访“掌剑真解”,并将观务暂交两位师叔掌理,亲与七个师弟下山,往江湖上分头暗访,这且按下不提。且说祝玉琪跨着灵鹤雪儿,直飞江西鄱阳湖畔。 从湖北武当山到江西鄱阳湖,只不过千里路程。 灵鹤雪儿飞行迅速,真可以说是瞬息千里,不过是两三个时辰,便已抵达。鄱阳湖之北,距离约三十多里的地方,紧傍着通往长江的湖岸,有一片占地颇广的竹林,竹林中隐现十多间茅屋,这便是追风客罗方归隐之处。 这地方祝玉琪虽已将近十年没有来过了,但儿时的记忆犹新,在灵鹤背上,老远的便已认出这儿曾经跟着爷爷来过多次,也是他儿时最高兴来的地方! 因为在这里有着一个和他玩得最好,最快乐的小伴侣追风客罗方的独生爱女,罗依华姑娘。 自从全家罹难,和爷爷隐居独孤峰顶后,八九年来,小心灵上已经完全被“复仇”的字眼儿所占据,只知道勤练武学,练成之后,下山找寻贼党,替父母全家报仇! 罗依华那甜甜的面孔,明亮的大眼睛,本早已淡忘!今天,旧地重临,童年的往事,隐然在他的记忆中升起……… 他仿佛看到右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湖边上互相追逐游戏,那男小孩正是他自己,那小女孩便是罗依华姑娘。 他心中思忖道:“不知道华姊姊现在长成什么模样?大概也已经很高了吧!”想着,想着……… 低下头来一看,糟糕!那里有什么竹林湖水,下面乃是个热闹市镇!原来是他一想出了神,忘记招呼雪儿降落,已经飞过了头! 于是便伏身雪儿项间,说道:“雪儿!我忘了告诉你啦,现已飞过了头哩!麻烦你往回飞罢,看到湖边上有一片竹林的地方就是!” 灵鹤闻言,立即发出一声低鸣,算是回答。接着鹤尾轻轻向右一摆,身形微侧,在空中转了个弧形,已经掉过头来,向回路飞驰! 祝玉琪注目向下凝视,转眼之间,那竹林,湖水,又重现眼前,便向灵鹤招呼道:“雪儿!到了,就在竹林前面降落好了。” 雪儿引颈一声长鸣,双翅一敛,疾向竹林前面的空地稳落! 雪儿刚降落地上,祝玉琪蜂腰一拧,已飘身下了鹤背,正要迈步向竹林内走去,陡闻一个少女的口音,惊异的娇声说道:“咦!爹啊!您看!这大白鹤还駄了一个人来了呢!” 祝玉琪徇声望去,只见人影微闪,竹林内走出一男一女二人,男的是一个年约六十多岁,须发灰白的老叟,女的是一个十六七岁,满脸娇憨的绍色少女。 这老叟与少女是谁?不用问,当然是追风客罗方与其爱女罗依华。 祝玉琪一见罗方,不啻是见了亲人,连忙向前疾走数步,双膝一弯!“噗”地一声,跪倒罗方面前,口中喊道:“叔爷爷………” 一声叔爷爷出口,便再也忍不住心底哀痛,泪夺眶而出!追风客罗方不禁微微一怔!待看清楚了面前跪着的祝玉琪时,心中又惊又喜!连忙双手一伸,挽起祝玉琪的身子说道:“琪儿!快起来!不要行礼了。” 说罢,睁着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睛,凝视着祝玉琪打量了一阵子之后,不由的纵声哈哈大笑道:“总算老天有眼,祝家不应该绝后,老哥哥在九泉之下,也该含笑瞑目了!” 祝玉琪闻言,朝目中含着泪水,望着追凤客罗方道:“叔爷爷!我爷爷被恶贼杀害的事,您老人家已经知道了?” 追风客罗方点了点头道:“琪儿!这里不是详谈之所,且到屋里去吧,我还有许多话要问你呢!” 说着,忽地转向身旁立着的爱女说道:“华儿!这就是你琪弟弟,你们快见个礼吧!”罗依华姑娘闻言,粉脸微微一红,正要向祝玉琪行礼,祝玉琪已经抢先向姑娘一揖为礼道:“华姊姊您好!” 罗依华姑娘,忙不迭的身形微侧,朝祝玉琪稽了福还礼道:“琪弟弟!您也好!” 追凤客罗方见这对小儿女互相问好的神态,不禁乐得哈哈大笑道:“好了!你们也别客气了。”说着,已经一手拉着一个,道:“走!我们到屋里去慢慢的谈吧!” 三人走进屋里坐下,祝玉琪便将自被岷江双恶打落百丈悬崖,直到武当山参谒掌门人,解围详情经过,向罗方说过了一遍。 那罗依华姑娘,睁着一双秋水似的明眸,满含无限关切情意地凝视着这位儿时的伴侣,当祝玉琪说到那紧张惊险之处,一颗芳心也不禁紧张得卜卜直跳,几乎失声惊呼起来! 听完祝玉琪这番死里逃生的详情经过,罗方父女心中这才轻吁了口气,也才知道,祝玉琪被打落悬崖,历尽惊险,死里逃生,却反而因祸得福,巧获奇缘,习成一身旷古奇学! 岷江双恶本以为祝玉琪被打落百丈悬崖,定必葬身壑底,那知因此却反而造成了祝玉琪的奇缘遇合这不但是岷江双恶等人想不到的事,也是任何人意想不到的奇迹! 追风客罗方虽然没听说过,祝玉琪口中所说的什么“两仪真气”,“空空剑诀”这种武学名词,但当他闻祝玉琪说到在武当山玄真观前,一掌毙死三手阎罗秦忠,即连铁掌震河朔黄俊雄那等江湖上有数的内家高手,竟也不过是一掌,便被震伤当场,口喷鲜血时,于是他确信这种“两仪真气”,必是武林失传已久的旷古奇学! 否则,凭三手阎罗舆铁掌震河朔这种成名江湖多年,功力深厚的内家高手,岂能经受不住他一掌之击?由此可见,这“两仪真气”不仅是武林失传的旷古奇学,并且定必是或猛无俦,罕世无匹的一种上乘功力! 祝玉琪能够身具这种旷世奇学,绝世功力,他心中当然极为高兴,不过,他却又觉得有点不敢相信!不!不是不相信,而是感到有些儿不解? 因为,祝玉琪被岷江双恶打落百丈悬崖后,总共才不过年多时间,纵是千年“翠玉果”功效不凡,但也决不能在此短短期间练成如此绝世神功啊! 正值追风客罗方心中这样感觉奇怪怀疑之际,忽听他爱女罗依华姑眼天真娇憨地望着他问道:“爹!听他这么说,这两仪真气的威力,好像大得很呢!您知道这是一种奇世功力吗?………” 罗依华姑娘这一问,可不由得把个老江湖问住了,当时不禁一怔,望了祝玉琪一眼,微微摇头道:“爹也不知道,你问他吧!” 说罢,双目注视着祝玉琪,面露着询问之色。 祝玉琪知道罗方父女二人的心意,于是便微微一笑朗声说道:二这两仪真气,乃是一种武林绝顶的上乘奇学,取先天真一之气,与离坎阴阳化合而成,取坎离,以真阴求真阳,以真阳济真阴,久之,气生无形无象,力从气生,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自虚无中来,以实无而形虚,以实有而形无,发时,无形无声,潜力暗含,灭猛无俦,真气所至,无坚不摧,也就是武林传说的一种内家至高无上罡气!” 罗方一身武学功力虽然并不太高,但昔年保镖江湖,走南闯北,见闻也颇为广博,一听祝玉琪这番解答,禁不住直是暗中点头,忖道:“原来他在这年半的时间内,竟已练成了这种武林上乘奇学,内家至高无上的罡气,难怪今天见他与前两年见到的时候,除却较前益见神清气朗之外,简直看不出是个身怀绝顶武学的人的模样,照这样说来,他一身功力不但已是高深莫测,分明已练达神光内蕴,深藏不露,内家超绝无上的化境了!” 那罗依华姑娘年方十七,不但已长得亭亭玉立,而且貌此娇花,美艳绝伦! 她自幼就由罗方亲自传授一身武学,加之她又天资极佳,聪慧绝伦,在传授时,只要罗方稍加指点,即能全部倾悟,并且还能触类旁通!加上她幼失慈母,一直在罗方的娇宠溺爱下长大,虽然天真娇憨稚气未脱,但性儿却极娇纵,任性,平素自负一身武功绝学,高傲异常! 小姑娘坐井观天,如何会知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武学一道,更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追风客虽也曾向她解说过这些,但她未曾亲眼目睹,那肯相信!因此,她闻听祝玉琪说到武当山玄真观前,掌毙三手阎罗秦忠,并重创铁掌震河朔黄俊雄两个江湖高手时,虽知道这位儿时件侣琪弟弟,决不至于无中生有,但芳心中却有另了计较。 祝玉棋说只一掌出手,这二人就伤毙在他的掌下,它可有点不信,认为祝玉琪可能形容过份,夸大其词!就为了这个缘故也才问她父亲,可知道这“两仪真气”是一种什么功夫。及至闻听祝玉琪的解答后,因为她不懂得这种内家上乘武学的奥理,芳心当然也就更加的不服! 只见她秀目微微一转,忽地朝祝玉琪浅浅地一笑道:“琪弟弟?你说的这些什么阴啊阳啊的,我可不懂,我就不相信你那两仪真气有那样厉害的威力,我要和你对对掌力,较量一下!” 祝玉琪闻听华姊姊这话,当下不禁一怔,正待措词婉辞,追风客罗方已经沉声喝阻道:“华儿!你那点功力,怎么可以和琪儿对掌较量,真是太也不知道天高地厚,越来越胡闹了!” 罗依华被罗方这一喝阻,便把小嘴儿一噘,娇躯一扭,朝着罗方撒娇地道:“爹!您不是常说女儿不知天高地厚么,今天为什么不让女儿和琪弟弟印证一下,也好使女儿知道自己的功力究竟如何?怎样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法?何况………” 姑娘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妙目斜望了祝玉琪一眼又道:“琪弟弟又不是外人,女儿和他对对掌力,目的只不过是印证武功,并不是真的动手,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罗方一听,心中不禁一动,暗道:“这丫头平素眼高过顶,自负极甚,琪儿武功究竟如何?虽未曾亲眼目睹,不十分清楚,但,华儿决非其敌,何不就让琪儿与她印证一下,一方面可以看看琪儿的功力到底高达如何程度,一方面也让华儿见识见识,使她有所警惕,知道武林中确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免得她老是自负武功高深,目中无人,将来在江湖上到处吃亏!” 追风客罗方心中这样一想,使立即点点头的望着祝玉琪道:“琪儿!你就和你华姊姊印证一番,让地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学,免得地心中老是不肯服人………”说罢,便把一双眼睛,精光灼灼地注视着祝玉琪。 祝玉琪一双朗目,忽朝罗依华姑娘望了一眼,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华姊姊要小弟献丑,小弟岂敢推辞,不过,小弟想先变套小戏法儿,给叔爷爷和华姊姊开开心!” 罗依华本是天真稚气,童心未脱的姑娘,一听祝玉琪说要变戏法儿,立即不由得童心大起,极为高兴地笑说道:“琪弟!是什么戏法儿?你快变出来看看!” 祝玉琪也不说话,只朝她微微一笑,便伸出右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条厮理的送到口边,作喝茶状。 罗方父女不知道祝玉琪要变什么戏法儿,便都目不转睛的,一齐注视着祝玉琪的神情!忽闻“喀嚓”一声轻响,一只景德镇名产的细瓷茶杯,巳被祝玉琪手指捏得纷碎,握在掌心里!追风客罗方父女二人见状,均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暗忖道:“他这是在搞什么鬼呢?………” 就在这父女二人微微一怔心中暗忖之际,陡闻祝玉琪一声朗喝道:“鼠辈!这里是何所在,焉能容得你们随便窥视,还不与我下来!” 朗声暍中,只见他右手一挥,数点白光疾射飞出,直向对面竹林间一棵枝叶浓茂的大树上射入!身手极快,写来却慢!祝玉琪的喝声也不过刚落,立即听得大树上发出两声闷哼,接着便是“噗通!噗通!”两声连响从树上摔下两个人来! 追风客罗方父女二人,均不禁齐吃一惊!连忙一纵身形,直往那大树下,两个贼人摔落处跃去!父女二人跃到两个贼人身侧,当罗方一眼看清楚这两个贼人的面貌时,面上的神色立即不由得微微一变! 原来这两个贼人一名鹰爪手余声,一名草上飞杜长义,皆是江湖上的黑道高手,有名心黑手辣的恶贼,现为青衣帮银旗坛下香主!追风客罗方当年走镖江湖时,均曾与二贼结有梁子,鹰爪手余声并且是当年参加杀戳祝玉琪全家满门的贼党之一! 罗方面色微微一变之后,旋即归于平静,放声一阵哈哈大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不长眼睛的蟊贼,胆敢在我罗某屋外窥视,原来是两位老朋友,不过,两位也太小家气了,既来到我罗某门前,何不光明正大的招呼一声,还怕我罗某不开门纳客吗?何必在暗中窥视,做那鼠窃狗偷之辈呢!怎么样?我这位侄孙儿的这份请帖辽不坏吧!” 说罢,长笑不止。 那鹰爪手余声,草上飞杜长义二人,虽然被祝玉琪以米豆打穴手法,打中穴道,摔下树来!但祝玉琪出手却是极为有数,故二贼除了穴道被制,不能言动外,身上其他部位,并没有丝毫受伤,心中也甚是明白,知道今天遇到了内家绝顶高手! 二贼闻听追风客罗方这番挖苦讥讽的话后,心里虽然非常恨怒,但苦于口不能言,只得睁着两双凶睛,恶毒的怒瞪着罗方父女二人!笑声中,罗方细看余声杜长义二贼身上,似乎并看不出半点伤痕,只胸前几处穴道部位的衣服上,现出几个小洞孔,洞孔中隐隐闪灼着一点白光! 罗方知道,这白光便是祝王琪挥手打出的茶杯碎瓷,心中又惊又喜! 暗忖道:这棵树相距屋内不下七八丈远近,琪儿竟能在这远的距离之下,以极小的碎瓷片,扬手打中这类江湖高手的穴道,其目力之强,认穴之准,不但为武林罕见,并且若非内功火候已臻上乘化境,焉有如是腕劲?” 罗方心中正在惊喜暗忖之际,忽闻祝玉琪在身后一声朗笑道:“怎么样?叔爷爷,华姊姊。玉琪的这套戏法变得很有意思吧!” 罗方父女回头一看,只见这时祝玉琪正神清气朗,俊面含笑的伫立在身后。父女二人心中不由得均暗吃一惊,懑他父女的武功身手,竟不知道祝玉琪是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到此,罗方父女这才知道,祝玉琪的一身功力,较他父女不知要高出了多少倍! 父女二人闻言,也才知道,祝玉琪说要变戏法,原来竟是这么回事情!敢情他是早巳发觉二贼在树上窥视,乃才藉作变戏法为词,捏碎茶杯,以米粒打穴手法,扬手打出碎瓷!击中二贼! 罗方闻言,便哈哈一声大笑道:“琪儿这一手戏法,果然不错,确是妙极!”罗依华姑娘的一双妙目,朝祝玉琪斜睨了一眼,忽地小嘴儿一噘,说道:“爹!您还说他这手戏法变得不错,夸奖他呢,我看啊!根本不值一提!” 罗方和祝玉琪闻言,均不由得一怔!祝玉琪望着姑娘问道:“华姊姊!依你说呢?………” 罗依华噗嗤一笑道:“依我嘛!………” 说着,略微一顿,两只秋水似的大眸珠子,骨碌碌地一转,说道:“你没看到么,他二人心中很不服气呢,你何不解开他二人的穴道,让他们活络活络筋骨,让他们说出有何阴谋!”祝玉琪微微一笑道:“那还不简单么!” 口中说着,人已走到二贼身侧,俯身伸掌,暗运“两仪真气”凝聚双掌,掌心向下,分别按在二贼胸前微一抚转,二贼胸前几处要穴上嵌着的碎瓷,均已被祝玉琪吸起,贴在掌心上! 祝玉琪这种凭藉内家真气,吸取嵌在人身体上的碎瓷的绝世神功,罗方父女与二贼别说是从没有见过,即连说也没有听说过,当时均不禁目瞪口呆! 二贼只是穴道被制,本未受伤,穴道一解,正拟挺身站起!谁知祝玉琪双手忽地化掌为指,疾如电闪般地分别在二贼的软麻穴上轻轻一按,微笑道:“你二人且别乱动,还是规矩一点好。” 二贼软麻穴被点,无法运用真力,仍然不能转动,只得听话的坐在地上,望着祝玉琪发楞!草上飞杜长义忽地叹了口气道:“尊驾武学确实不凡,我杜长义颇为佩服,今天既被尊骂所算,杜某只好认栽,要杀要刚,悉听尊便,就请尊驾尽管动手好了!” 说罢,双目一闭,也就不再言语。 祝玉琪闻言,心中暗道:二这姓杜的,看来倒是一个颇有骨气的硬汉子呢,但不知那个家伙如何?………” 祝玉琪正在这么暗忖之际,忽闻那鹰爪手余声一声怒喝道:“小子!你这么暗算伤人,也算是个人物么?有种的你就放开你大爷,凭着真功实学和你大爷分个高低,否则,小子!你就动手好了,反正你也决逃不出青衣帮的掌握!” 说罢,面目狰狞的瞪着一双凶睛,恶毒的怒视着祝王琪,那神情,似乎恨不得咬上祝玉琪一口!祝玉琪剑眉倏地一挑,朗目中神光一闪即逝,发出一阵朗笑道:“好恶贼!你既然这么说,小爷一定成全你,如你如愿,看看你究有多大功力!” 追凤客罗方一听祝玉琪的口气,有放开鹰爪手余声,与他各凭真实武学动手的意思,心中一惊,连忙出声喝阻道:“琪儿!不可!这家伙乃当年杀你父母全家的血仇之一!” 祝玉琪闻言,当时不禁一呆,旋即仰天发出一阵哈哈狂笑,声若雷鸣,震得周边的竹叶树枝纷纷坠落,令人心悸神颤!笑声甫落,倏见祝玉琪朗目中神光有若寒电般暴射,目瞥俱裂的望着鹰爪手余声,喝道:“恶贼!你果是当年参加杀我全家满门的恶贼之一么?” 鹰爪手余声一见祝玉琪这付愤怒的神情,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虽然,他还不知道当前的这少年书生是谁,但却知道今天必然难逃公道!于是便即把心一横,怒声喝道:“小鬼!你大爷生平杀人无数,如何记得那多,且说出你死鬼父亲的名字让大爷听听看,是不是还记得一点!” 祝玉琪一声冷笑道:“离此百里外,九年前范家庄上的那段公案,你还记得么!” 鹰爪手余声闻言,这才知道,当前的这个俊美少年书生,原来是祝家的后代!不过,他心里又觉得很是奇怪,他曾闻说,祝万松只有一个孙子,年前已被岷江双恶打落百丈悬崖,葬身壑底死了。 暗暗忖道:“难道就是这小子,他并没有死么?………” 微一沉吟,嘿的一声冷笑道:“算你这小鬼命长,想不到岷江双恶兄弟,将你打下那百丈悬崖,,你竟还能活着没死!” 祝玉琪一声朗笑道:“人生生死有命,乃系前订,岂是你们这些恶贼所能左右的!”说着,朗目陡地一瞪,一声朗暍道:“恶贼!小爷本有心放你一条活命,但,谁叫你是当年参加杀害小爷全家的贼党之一呢,血债血还,小爷今天焉能饶你,恶贼!你拿命来吧!”说罢,上前一步,右臂轻抬,举掌就要拍下。 这一掌拍下,鹰爪手余声如何还有活命,必然立刻横尸当场!就在祝玉琪右掌要将拍下之际,忽闻迫风客罗方正旁一声喝道:“琪儿!且慢!”祝玉琪闻声,不禁一怔,连忙撤回掌力,望着罗方问道:“罗爷叔!您为何阻止我?” 罗方朝他摇了摇手,走到鹰爪手余声身侧,双睛一瞪,精光灼灼地望着余声暍问道:“恶贼!我问你,当年杀害祝家满门的,主谋是谁?” 鹰爪手余声凶睛一瞪,朝追风客罗方“呸”了一声道:“呸!老鬼!凭你也配问么!”祝玉琪剑眉倏地一挑,喝道:“你敢不说!”说着,右手骈指加戟,在余声胸前“肺经”穴上轻轻一点。 鹰爪手余声立觉肺经血气逆充,浑身一阵痉挛,顿时气喘如牛,额上汗如豆粒般下落。“肺经”穴在人身右胸乳傍一寸,下一寸六分,亦即右“期门”穴,以拳指点中,立即喘息不止祝玉琪一声冷笑喝道:“你说不说!” 鹰爪手余声忽地强忍急遽喘息,双目凶光暴射地瞪着祝玉琪厉声说道:“小鬼!大爷还当你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也只不过是个只会暗算伤人,打落水狗的东西!” 祝玉琪剑眉微剔,冷笑着道:“恶贼!你以为凭你那点雕虫小技,你小爷就制不了你了么!” 鹰爪手余声“嘿”的一声冷笑道:“你要是不怕,有胆的就与你大爷凭着真章实学,一较高下,你大爷若是输了,不用说,当然是杀删任便,并且将当年杀你全家的主谋之人奉告!” 祝玉琪忽地仰天发出一阵哈哈朗声长笑!笑声朗朗有若雷鸣,直欲裂穿金石,震得罗方父女与余李二贼等四人耳膜嗡嗡作响,心魄悸傈!笑声甫落,立即俊目陡张,两道寒电般地神光,在鹰爪手余声脸上一掠即逝!倏地沉声喝道:“好!你既这么说,谅来定有不凡的奇技绝学,小爷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功力,反正小爷也决不怕你能逃出手掌去!” 喝声中,儒袖朝着鹰爪手余声连拂了两拂。 迫风客罗方连忙喝阻道:“琪儿!不可!” 罗方的话才山口,鹰爪手余声已自地上一跃而起,挺身伫立当地,瞪着一双凶睛,望着祝玉琪只是发怔!你道为何?……… 原来,这恶贼是被祝王琪这手“拂袖解穴”的绝学惊愕住了! 须知,这种“拂袖解穴”的超绝功夫,非内功精深已臻化境,具有七八十年火候,绝对无法练成请想,祝玉琪总共才只不过多大一点年纪,就已经练成这等奇技绝学,其功力如何? 不言可知,怎不令这恶贼为之悚然惊愕!岂只恶贼余声为之悚然惊愕,即连追风客罗方心中在惊喜之外,还不是一样的瞪眼啦! 罗依华姑娘虽学得一身武功,但从未出过家门一步,除了她父亲外,也从没有与江湖人物接触过,因此她对于武学上的阅历见闻,简直的少得可怜! 这等“拂袖解穴”的武林奇学,她不但是没有见过,连听也没听说过。 她一双妙目凝注着祝玉琪,芳心里有说不出的错愕与迷惘不解!暗忖道:“这是一种什么功夫啥?怎地袖子一拂,就能在距离三尺之外,将敌人身上被制穴道解开了呢?这真是不可思议的怪事!…………” 祝玉琪见鹰爪手余声穴道被解开后,虽是自地上一跃而起,但却并未立即出手,只瞪着一双凶睛,满面现出惊异之色的望着自己,知道恶贼已被自己的这一手“拂袖解穴”绝学神功所震慑,心中已生怯意! 于是便朝他一声冷笑喝道:“恶贼!为何不动手,还等什么,害怕了么?” 鹰爪手余声虽是确实已被祝玉琪的绝学神功所震慑,心中泛起一阵寒意!但,他也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明知今天必定是难逃公道,却也决不能不作困兽之斗,与对方一拚! 心中念头一转,立即把心一横,猛的一声厉喝道:“小鬼!休得口发狂言,接招!”话落招出,右足霍地踏前一步,身形一矮,双掌骤出,“双撞掌”掌夹劲凤,威猛绝伦的直奔祝玉琪左右胁下打到! 鹰爪手余声一声怒喝,双撞掌骤出,疾攻祝玉琪左右腰胁!别看祝玉琪身怀绝世奇学,一身功力已臻化境,但这鹰爪手余声内家功力也有二十多年火候,掌力的亦不凡! 这两掌,祝玉琪若是挨上,一样的禁受不起! 祝玉琪虽然并没有把鹰爪手余声放在眼内,但一见双掌夹着凌厉劲凤打到,可也不敢怠慢!不等掌风沾衣,立即脚踩“两仪步法”,身形微移,已飘身闪在八尺开外,悠然而立! 鹰爪手双掌攻出,陡觉眼前人影一花,连对方使用的是一种什么身法,都没有看清,双掌立即走空!目光一扫,只见对方身立左侧八尺开外,俊面含笑,神定气闲,儒衫飘飘,宛若玉树临凤! 鹰爪手心中不禁暗暗一凛,忖道:“看来这小子的武功已臻达深不可测的化境了,若果如此,不但自己今天难逃公道,恐怕当年参加舆这段血案的人,一个个都必将溅血这小子掌下………” 忽闻祝玉琪一声冷笑道:“恶贼!凭你那点功力武学,就想舆小爷见真章,较高下,也未免太显得武林中的武学微不足道了!” 说着略顿,朗声喝道:“恶贼!小爷为了要使你输得心服口服,死无怨言,你尽管展开你的一身所学,放手抢攻,在十招之内,小爷决不还手,只要你能沾上小爷一片衣角,小爷从此决不向你寻仇,十招以后,只要你能避开小爷三招,也算你赢,同样不再向你寻仇!如何?” 祝玉琪这口气好狂,好大!罗方父女闻听,心中不禁骇然大惊,都在暗怪祝玉琪不该把话说得这么满,鹰爪手余声乃是成名江湖的黑道高手,岂能如此轻视! 然则,祝玉琪若非有必胜把握,这种狂言,又怎敢随便出口? 鹰爪手余声闻言,心中暗道:“好狂的小鬼!你也太把我余声瞧扁了,我就不信,十招之内,我余声若连你一片衣角都沾不上,还有什么面目再立足江湖,岂不羞煞!” 心念一动,立即暴喝道:“好,我们就一言为定!” 话落,身形已经纵起,直扑祝玉琪!左手招“独掌夺魁”,掌夹劲风,猛击祝玉琪头顶“百会”穴,右手招“蝴蝶双飞”,骈指如戟,迳戳祝玉琪喉下“天突”,左右“肩井”三大穴。 祝玉琪岳峙渊停,身形纹丝不动,伫立当地,直到鹰爪手双手招式,相距三寸来许,即将着实之际!口中这才发出一声冷哼,脚踩“两仪步法”,身形微微一闪,鹰爪手双掌招式已经落空! 一声怒吼,鹰爪手双掌蓦地狂挥疾舞,已经展开他赖以成名江湖的,三十六手“飞鹰掌”法!的确不愧是成名江湖的人物,出手招式不但快捷,而且沉稳狠辣,掌掌均贯注内家真力!刹那间,只见掌影纵横,劲凤呼呼,威势确然惊人! 显然,这鹰爪手余声,不但已经展出全力,并且也存了拚命之心! 无如祝玉琪武学功力高出他太多,他虽是心存拚命之念,又有何用?只见祝玉琪展开那微妙神奥至极的旷世奇学,“两仪复合”身法,身形有若幻影,忽隐忽现,快似一缕淡烟,倏东倏西,在他如山的掌影中,随着他凌厉的掌势穿梭飘忽不定!真是妙也妙极,神也神极,根本令人无法捉摸! 鹰爪手固是心惊胆战,旁观的罗方父女,与穴道被制着的草上飞,亦是满脸惊奇,目瞪口呆!三招、四招、五招、六招、七招……… 鹰爪手余声虽已尽展绝学,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除了出手时,曾看清楚过祝玉琪的身形外,后来就—直没有看清楚过! 在这种连对方身形均都无法捉摸,看清楚的情况下,如何还能沾上对方的一片衣角? 已经过去了七招,眼看只剩下三招了!接连七招猛攻,都没摸上对方的一片衣角,何况三招,还不是一样的无济于事! 但他,毕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怎能说了话不算?就此认败服输!况且,认败服输,依旧不能幸免一死,何必在临死之前还落个贪生长死之名! 心中这样一想,立即一咬牙,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运集毕生功力,凝聚双掌,一声暴吼道:“小鬼!我与你拚了!”祝玉琪一声冶“嗤”道:“你配么!” 俗语云:“一人拚命,万夫莫挡。” 须知,鹰爪手余声这一心存拚命,运聚毕身功力,双掌招式,威力又自不同,较前更见凌厉惊人追风客父女侧立旁观,看得心中不禁骇然万分! 罗方心中暗道:“想不到这鹰爪手余声十年不见,武学功力竟然精进至此,今天若不是琪儿先一步来到,这后果真不堪设想了………” 罗依华姑娘瞪着一双妙目,凝注着祝玉琪那奇异妙绝的身形步法,这才相信,她父亲平常对她说的:“武学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话确实一点不假!霎眼间,第八、九、十、三招已过。 鹰爪手余声知道,今天要想活命,势比登天还难,心中不禁暗叹了口气道:“完了!”就在此际,徒闻祝玉琪一声朗喝道:“十招已过,恶贼!你且接小爷这第一招试试!”朗喝声中,右手五指箕张,疾逾电掣般直奔鹰爪手的左肩肩井。 余声万想不到祝玉琪出手招式如此快捷,眼看只差三数寸之许,就将抓到,心中不禁骇然大惊,连忙一咬牙,矮身形,霍地往后一仰,贴地倒穿出丈余。 身形尚未站稳,微风飒然,祝玉琪已是加影随形,跟踪扑到!鹰爪手连念头也未来得及转动,只觉得胸前“巨阙”,左右“期门”,三大穴上微微一麻,血气顿时逆转,浑身劲力全失!余声知道完了,不禁双目一闭。 忽听祝玉琪一声哈哈朗笑道:“姓余的!你还有话说么!” 话声入耳,便觉得浑身一轻,胸前被制的三处穴道,已经解开,跟着右腕一紧,脉门穴已被祝玉琪右手三指扣住。 这时,鹰爪手凶焰尽敛,缓缓的睁开双眼,有气无力的望了祝玉琪一眼,说道:“尊驾武学果然高明,余某技不如人,当然无话可说,既已落败,小子!你就动手报仇吧!”说罢,颓然的垂下了头! 祝玉琪一声冷笑道:“姓余的,你不说出当年的主谋是谁?小爷决不会给你一个痛快的!”余声猛的一抬头喝道:“余大爷就是不说,除了死,你还能将你余大爷怎样?” 祝玉琪冷笑道:“不怎样,小爷要叫你尝尝分筋错骨手法的滋味!” 余声一听,心中不禁骇然一凛!暗道:“主谋人是谁?这小子迟早反正总要知道的,我何必一定不说,去受那分筋错骨的痛苦呢!” 心念一动,立即说道:“我说出主谋的人是谁后,你是不是能给你余大爷一个痛快!” 祝玉琪点点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放心好了,小爷说话,决无更改!”余声一点头道:“现任本帮金旗坛主黑飞狐江兆坤便是!” 话落,祝玉琪已运起“两仪真气”,左手食中二指一戳鹰爪手心窝,右手向外一抖一摔!只听得余声发出了一声惨吼,那大的一个身躯竟像是一只断线风筝般地,直被捧出两丈三四去,方始“叭!”的一声,摔在地上!心脉已被震断,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祝玉琪以“两仪真气”神功,震毙鹰爪手余声之后,立即一幌身形,到了草上飞杜长义面前,望着杜长义朗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尊驾与在下无仇无恐,当不会与尊驾为难,枉杀无辜,不过,在下有几句话意欲相询,望尊驾能予直言!” 说着,儒袖轻轻拂处,杜长义只觉得微风飒然过体,软麻穴上顿时一松,穴道已经解开。 草上飞连忙微一运气活血,从地上挺身跃起,朝祝玉琪抱拳一拱道:“小侠神技盖世,功力无匹,杜某衷心佩服!有何询问,请即明说,杜长必尽所知相告!” 祝玉琪微一沉吟道:“尊骂贵姓大名,今天与鹰爪何来此?” 草上飞略一踌躇说道:“我名杜长义,和余声均与罗老镖师有点过节,此来实系了断过节,不料………” 说到这里略顿,望了旁立的罗方一眼后,又道:“今天承蒙小侠手下留情,杜某与罗老镖师的这段过节,冲着小侠当从此一笔勾消不提!” 祝玉琪闻言,点头道:“好!有杜兄这么一句话,足见杜兄乃是一个恩怨分明的汉子,祝玉琪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不过………” 说着,俊目忽地射出两道寒电似的神光,扫视了草上飞一眼,一闪即逝,温和的说道:“但愿杜兄能省悟前非,脱离青衣帮,改邪归正!” 这草上飞杜长义,虽然出身黑道,却也是个性情爽直的硬汉,出道江湖二十余年,可说从不曾作恶为非过! 自从入伙青衣帮后,目睹青衣帮的凶恶残毒,心中很是不满,颇有心欲脱离他去,无如青衣帮的组织势力太大,知道只要一生叛离之心,被其发觉,必是死路一条,决难逃得毒手! 今天被祝玉琪这么一说,心中不禁一动,暗道:“青衣帮凶恶残毒,横行江湖,已引起武林正道各派,同仇敌忾之心,这样下去,何能持久,将来必被各派联手毁除! 眼前这少年人,年纪虽轻,一身武学功力显然已臻神化之境,必将是武林领袖人物,今天我何不趁机将心意向他称稍吐露,也免得将来玉石俱焚!” 心中这样一想,立即朝着祝玉琪苦笑了笑说道:“小侠所说,诚属金玉良言,奈何说来容易做来难,让某实有难言隐衷,除非时机到来,或者………” 说到这里,便倏然住口,不往下再说,只把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睛,凝视着祝玉琪!“哦!” 杜长义的话虽没有说完,但祝玉琪乃是个智慧绝伦的天纵奇材!一声轻“哦”之后,略一沉吟,便已明白其言之意! 于是便朝草上飞点头微笑说道:“只要杜兄果真存有此心,当也不必急在一时,侍机而离又有何不可,但望杜兄言行如一就是!” 草上飞的脸上忽地现出坚决诚恳之色,肃容说道:“李某生平从不谎言欺人,小侠但请放心!” 祝玉琪点头说道:“好!今天我们就此定交,以后杜兄若有困难,祝玉琪定必竭力以助!”说着,略微一顿,续道:“杜兄回帮以后,可转告金旗坛主黑飞狐,就说祝玉琪约他在今年八月中秋,月圆之夜,邀齐当年杀害我父母全家的所有贼党,在………” 说到这里,忽地转脸望着追凤客罗方问道:“罗爷叔!你老人家看约在什么地方了断较好?”罗方望着祝玉琪问道:“琪儿!你的意思?………” 祝玉琪道:“最好不要离开这里太远!” 罗方似乎已懂得祝玉琪的心意,点头微一沉思道:“隔湖就是庐山,庐山山后,有一座山谷,名叫野马谷,平素人迹罕至,是个极为荒僻之所!” 祝玉琪点头道:“就在那里好了!” 说着便又朝草上飞杜长义说道:“就便烦请杜兄暗中留意黑飞狐的行动,如有什么消息,可设法通知武当门下弟子转告小弟即可!” 草上飞杜长义点头答道:“好!杜某当尽力而为,就此告辞,他日再见!”说罢,便朝三人抱拳一拱,身形一转,正要掠身纵起之际,忽闻一声朗喝道:“好个草上飞,胆子可真不小,竟敢吃里扒外,背叛帮主,你是不想活了么?” 喝声入耳,草上飞杜长义心中不禁一怔!立时停住身形,抬头望去!只见竹林丛中,捷逾飞鸟般地突然冒起一条人影,青色衣袂飘舞,直向草上飞对面五尺左右落下这人好高的轻功!不但身形曼妙快捷,并且落地点尘不惊,神定气闲,分明是个功力已臻极高火候的内家高手! 罗方父女心中均不禁暗暗一惊!祝玉琪心中则在暗赞! 来人身形方落,草上飞杜长义脸上神色不禁勃然大变,身不由主地连退三步,瞠目望着来人发楞祝玉琪等三人抬眼望去。 喝!好一个俊秀挺逸的人才!只见这人身着一件青色儒衫,面皮白哲,双目精光灼灼,有若寒电打闪,使人不敢直视! 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神情气朗,温文雅尔,伫立当地,儒衫飘飘,直似玉树临风…………看相貌,顶多只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若和祝玉琪站在一起相比,真是不分上下,难分轩轾! 这少年书生不但相貌生得俊逸不凡,而且满面正气,绝不似个江湖恶徒! 这样的人才,居然也会是青衣帮的旗下?祝玉琪罗方等心中均不禁甚感诧异! 只见这少年书生身形一落,一双朗目立印有若寒电打闪般,飞快地掠了草上飞杜长义一眼! 草上飞杜长义心中不禁一凛,浑身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忽听这少年书生口中微微发出了一声轻哼,寒电般地朗目,凝视着祝玉琪神色从容温和的说道:“小兄弟!听你的口气可真不小,竟敢邀约本帮金旗坛主黑飞狐拼斗,你有必胜的自信么?” 祝玉琪虽然觉得对方语气温和,好像并无不善,但却有点轻视之意!是以书生话声刚落,立即剑眉微徽一挑,朗声笑道:“黑飞狐武学如何?小生并未见过,在未动手前,小生当不敢妄言论断来来胜负,不过………” “不过怎样?” “也许不见得会败!” “好!让我先试试你的功力如何?是不是真有不见得会败的把握!” “你是谁?先报出你的名号来!” 那书生忽地一笑道:“别问我是谁?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祝玉琪摇摇头道:“不行!我们无怨无仇,怎好随便动手,万一………” “不要紧!我又不是想和你真动手,只不过要试试你的功力,是不是能与黑飞狐一较高低!何况你也未必就能胜………” 书生的话尚未说完,祝玉琪已经剑眉挑起,陡地一声朗喝道:“你敢轻视我!” 书生微微一笑道:“并不是我轻视你,我的意思是你如果连我也胜不了的话,不妨暂时忍耐,多练几年,免得前去送死!” 这时,呆立在旁侧的杜长义忽地开口朝祝玉琪喊道:“祝少侠!他是………”底下的话尚未出口,陡听书生一声叱道:“杜长义,你想找死么!” 话未落,微风飒然,已飘身到了杜长义身侧,手伸处,社长义只发出了一声轻哼,便已翻身栽倒身形之快,出手之疾,简直无与伦比! 祝玉琪空负一身神技绝学,竟然没有来得及出手施救!只气得一声喝道:“你敢出手伤人!”身形一纵,直向书生扑去!祝玉琪这一含怒扑出,岂是等闲! 不仅是身形快似风飘,出手更是疾若电掣! 因为他从书生点倒草上飞杜长义的身法手法上,已经看出书生是一个身怀奇技绝学的高手。是以,一出手就施展出“两仪复合掌”法,一招“两极骤会”直扑书生,抓肩,点胸! 书生面孔不禁一红,同时心中也暗暗一惊!暗道:“难怪他口气恁大,敢找黑飞狐约斗,果然身负绝学!”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祝玉琪只这一招出手,书生即巳看出祝玉琪年纪虽然不大,确是内家绝顶高手! 当下那敢怠慢,不等祝玉琪身形扑到,连足忙下微移,身形微闪,已经飘开数尺,让过祝玉琪这快捷绝伦的一招奇学,祝玉琪的不愧是身负盖世绝学的天纵奇才,一见书生的闪避身法,立即认出这是一种上乘轻功的“大挪移”身法,心中也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正待展开“两仪复合身法”,化成一股淡烟似的幻影,跟踪扑出之际! 忽见书生朝他摇手笑道:“你且别急,他只不过是被我点了穴道,并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祝玉琪喝道:“虽如此,你不该点倒他,而且你不是要试试小爷的武学吗?小爷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好了!” 书生微微一笑点头道:“这还像话,好!动手吧!” 祝玉琪一声朗喝道:“接招!” 声落招出,身形幌处,已化成一股淡烟似的幻影,直朝书生扑攻过去! 书生虽然也是身怀奇技绝学的盖代奇才,但几曾见过这种幻影似的轻功身形?心中暗暗一惊! 这才知道,对方不但是身怀奇技绝学,且较自己刚才所估计的尤高! 当下如何还敢大意怠慢,连忙展开身形绝学避招还攻!刹那之间,只见四只掌影翻飞,两条人影纵横! 双方均以快捷轻灵见长,乍看似乎不见一点威猛的声势,实质上皆是真力内含! 一个是心存试探对方武毕功力,是不是那黑飞狐敌手,用意良深? 一个是心忿对方出手伤人,立意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二人各展绝学,互争先机,所使招式尽皆精奥绝伦,妙到毫巅!只把侧立旁观的罗方父女,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任由这父女二人运尽目力,始终分不清楚两人的身形掌影,二人的招式,那就更不用谈了!幌眼工夫,二人已走了二三十招。 虽只二三十招,书生已是几番遇险,若不是轻功高妙,早就败在祝玉琪掌下了! 到这时为止,已见真章,书生心中那还不明白,如果再打下去,时间不要太久,必然负伤落败无疑! 他本是途经当地,听得祝玉琪口气狂大,要激斗黑飞狐,心中觉得十分诧异! 据他所知,当今武林各门各派的高手,包括掌门在内,堪舆黑飞狐为敌的人物,为数实在不多! 这祝玉琪是个何许人物?竟有恁大胆量?怎么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听其话声朗朗,音韵铿锵,显然真力充沛,内家功力不凡!听声音,猜年龄,可能不大,难道是新近出道的后起之秀,那一派的杰出人材?………… 是以,他方才现身出来,意欲一试祝玉琪的功力武学,是否是那黑飞狐之敌?能敌,当然再好没有!不敌!则他就立刻劝阻他,免得徒呈匹夫之勇,白送一条性命! 原来,他舆祝玉琪可说是同病相怜,一样的身负血仇,而这血仇不是别人,也正是那黑飞狐江兆坤,另一人便是于他有抚育之恩的青衣帮主,也就是他的义父! 父母血仇不共戴天,岂能不报,但,青衣帮主不但对他有抚育之恩,而且呵护宠爱无微不至,情胜亲生! 请想,在这种情形下,他当然甚为难,感觉到举棋不定,况且他亦深知,他义父一身武学功力已臻化境,再有一个他,也决不是敌手! 不过,对这黑飞狐呢?虽有心先杀了他,但自忖功力武学舆他只在伯仲之间,实在毫无必胜的把握,万一不成,岂不打草惊蛇!因此,他方才一直隐忍心中,以待机会到来再作打算! 他既已试出祝玉琪一身武学功力,确然精奋高绝,黑飞狐决非其敌,当然也就无需再继续动手了。 心念一动,立即虚攻一招,以进为退,身形幌处,人已退立在两丈开外,朝祝玉琪一拱手道:“祝小侠武学功力果然不凡,在下已经领教,确能舆黑飞狐一决雌雄,我们他日有缘再图相见吧!” 说着,身形微移,已飘身到了草上飞身侧,一弯腰,夹起草上飞的身躯,就要纵身离去! 祝玉琪当然不肯让书生就这样的离去,尤其是要带走草上飞,那更是不行!立即一声喝道:“你想走么?可没那么容易!” 话未落,身形已经掠起,直向书生扑去!书生身形微挪,已经闪开数尺,含笑伫立。 罗方父女一声喝叱,齐将身形掠起,三人立即成品字形,将书生困在核心!书生见状,放下挟着的草上飞,倏地一声朗笑道:“你们要怎样?” 祝玉琪道:“不要怎样,只要你留下草上飞杜长义,同时留下你名号!” “如果我不肯呢!” “不肯!哼!” 祝玉琪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轻哼,说道:“今天你就别想离开。” 书生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功力没有你高,连跑也不成么?” “不信你就试试看!” 书生剑眉倏地一挑,但旋又忍住,依旧是神色从容的微笑着说道:“喂!祝兄弟!你这么凶干嘛!” 祝玉琪心中虽然极是气忿,但,俗语说:“好汉不打笑脸人。” 书生这种样子,祝玉琪如何再能发作动手,只得强忍着心中的忿意,但仍沉着一张俊脸,注视着书生,正要说话时,忽见追风客罗方朝书生抱拳一拱说道;“老朽追凤客罗方,请问尊驾究系何人?尚望明告,免得………” 说到这里倏地停口,并不往下再说,只是双睛精光灼灼的注视著书生,静待书生回答。书生望着罗方微微一笑道:“免得怎样呢?罗大侠!” 罗方略一沉吟,冷冷地道:“免得伤了和气!” “我走我的路,你们在这里,咱们互不相关,这也能有伤和气么?岂不是个笑话!”书生说着,忽又朝着祝玉琪一笑说道:“祝兄弟!你说是吗?” 祝玉琪俊目陡张,神光直若冷电,一闪即逝的望著书生说道:“在下不管!只要尊驾留下草上飞杜长义,并说出尊驾的名号,与此来用意,就任由尊驾离去,否则………” 书生把头一歪,微笑着道:“否则,就要强行留下是不是?” 祝玉琪一声冷哼道:“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书生忽地哈哈一声朗笑道:“祝兄弟。你太也不讲理了!” 祝玉琪不禁一怔,瞠目问道:“为何?”“因为我对你并无恶意呀!” “并无恶意?哼!”祝玉琪冷哼了一声又道:“无缘无故跑来胡闹了一阵,这算什么好意!”“胡闹一阵?哈哈………” 书生说着,忽地发出一阵哈哈朗笑,续道:“如不是这么胡闹一阵,怎能知道你的真实武学!功力火候,能不能是那黑飞狐敌手?” “能又怎么?不能又怎样?” “能!当然由你邀他拚斗,不能嘛!我………” “怎样?” “拦阻你!” “你看能不能呢?” “我既不拦阻你,你是个聪明人,能不能当然已经知道,何必多此一问!”“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何要这么做?” “其中当然有道理!” “什么道理?” “不能告诉你!” “这又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现在时间还没有到!” 祝玉琪罗方父女,三人心中都感觉得奇怪极了。” 这书生究竟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诡秘?真怪!罗方忽然开口问道:“尊驾对一切既然如此故作神秘,我们当然也就不便勉强定要尊驾说出其中原委,不过………” 说着略顿,用手一指躺在他身侧地上的草上飞说道:“你出手点倒我们的朋友,并还要将他带走,这又作何解释,尚望尊驾给我们一个明白交待!” 书生朝草上飞掠了一眼,微笑道:“这很简单,因为他认识我,我不告诉你们我是谁,我走了,你们解开他的昏眩穴,不会从他的口中探听出来么,所以我必须把他带走,你们尽管放心,我不但不会伤害他,并且还会替他隐瞒着今天这件事,帮助他呢!” “哦!” 追凤客罗方轻“哦”了一声,微一沉忖后,问道:“尊驾也是青衣帮中人么?”书生毫不隐瞒地微一点头道:“不错!” 说着,俊面神情倏地一肃,庄容说道:“祝兄弟舆罗大侠,你们二位能相信我今天此举,并无恶意么?” 祝玉琪不假思索的点点头道:“相信!小弟百分之百的相信!” “那么我们以后是友是敌?” “当然是朋友!” 书生俊脸立现映然悦色地点头说道:“好!兄弟!有你这么一句话,我已经感觉得十分满足舆高兴!” 祝玉琪道:“我们既然成了朋友,为何仍不肯将姓名示知,以后见面时也好称呼!” 书生道:“交朋友贵在内在诚信,何必一定要知道姓名呢!”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兄弟!并不是愚兄不肯出告诉你,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时侯,到时候你当会知道的,我年纪可能比你痴长几岁,我就托个大,以后你就喊我大哥如何?” 祝玉琪知道他可能有难言之隐,故才这么固执的不肯说出,既然如此,当然也就不好再多追问。 话已说明,也就不再作拦阻,于是便点头抱拳说道:“好!大哥这么说,小弟遵命就是,如果大哥没有什么急事他往,不妨先将杜兄穴道解开,在这吃点东西稍息再走如何?” 书生微一沉吟后,摇摇头道:“不必了,杜兄的穴道现在解开本无不可,只见愚兄舆兄弟订交的事,目前还是不让他知道较佳!” 说着,便伸手自地上挟起草上飞,朝祝玉琪及罗方父女等三人一点头说道:“愚兄就此告别,改日再见吧!” 说罢,一转身,身形正待跃起,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一件什么事似地,突又同转身来,望着祝玉琪说道:“噢!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我几乎忘记告诉你了! 兄弟!你与黑飞狐动手时,必须仔细留心他右手拇指上套着的一枚钢环,那枚钢环乃是他近十年来苦心研创出来的一种阴毒绝伦,专破内家气功真力的暗器,外形看来只是一枚,实际上乃是七枚连套在一起,外用一层极薄的钢皮包着的,故又名七巧夺魂环,使用时,只要暗运内力,划破外层包着的薄钢皮,即可以在与敌动手之际,挟在掌凤中随心所欲的发出一枚,二枚,甚至于七枚齐发,环的外围铸有极细的三角菱刺,并含有剧毒,任你是个功力怎样高绝的高手,只要一被中上,立时便得倒地,昏迷不省人事,若无其独门解药解救,六个时辰内,毒气攻心,浑身抽搐而死,厉害无比!” 说到这里,一双俊目里忽地放射出一种似关切,似………的异样的光彩,凝视着祝玉琪缓缓地续道:“兄弟!切记千万特别留神小心,不可大意啊!” 祝玉琪闻听这番话后,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连忙点头答道:“多谢大哥指示,小弟当谨记心中,届时多加留神提防就是!” 书生点头说道:“黑飞狐武学功力与愚兄只在伯仲之间,兄弟定必胜他,只要能记着愚兄的话,多加小心留神,就不虞险失了!” 说着,一双朗目,含着款款深情地朝着祝玉琪凝视了一眼,才微一点头道:“兄弟,我走了,你多保重吧!” 话落,身形已经急掠纵起,青色儒衫飘飘,有如天马行空,快似凤驰电掣般,直向竹林外掠去,幌眼便巳在数十丈外! 祝玉琪足尖微一点地,身形已凌空拔起,轻飘飘地落在竹梢顶上,望着这位神秘而不知道姓名的大哥的背影,起落之间,越去越远,渐渐,只刹下了一点黑影,终于消失在旷野间,不见了,这才有点感觉怅然若失的,轻吁了口起,飘身落地! 祝玉琪对这位不知姓名的大哥,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好感,虽然,在先前动手的当时,他虽曾有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的念头,但,那只是一时气忿的激动,并没有把他当作仇敌,或者有将他伤在掌下的意思! 后来,话说明了,祝玉琪对他的好感就益发的加深了! 尤其是最后,他那双俊目里射出的一种异样的光彩,台有着无限的爱护舆关切,更有着难以言说的柔情,简直像是个女……… 当时,祝玉琪的一颗心,不禁卜卜直跳,有点儿激荡,几乎为他这种深情的目光,异样的眼神所淘醉!忽然,一个意念掠过他的脑际,暗道:“这位大哥的眼神为何这样奇突? 怎么似乎有点儿像似女孩子的目光?难道他是个易钗而弁的………” 想到这里,他的俊脸不禁泛起了少女似的羞赧,红红的,热辣辣的,似乎有点儿发烧! “呸!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的呢?”他心底暗责道:“祝玉琪啊,祝玉琪,你太也没有出息了—蓦然,有一个娇甜的声音,在他的旁侧喊道:“琪弟!你怎么啦?在想什么呀?” 祝玉琪陡地一惊,连忙掩饰地说道:“没有什么,我是在想这位大哥直是怪人,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出身来历?为什么要对小弟这样好?” 罗依华姑娘点点头道:“我也感觉着奇怪呢、想了半天,只是想不通,”说着,便把一双妙目朝她父亲望着道:“爹!您想得通么?” 罗方尚未答言,祝玉琪已经问道:“罗爷叔!您老人家江湖阅历深厚,见多识广,可能从他的武学身法上,揣知一点来历么?” 罗方摇了摇头道:“当今武林各大门派的武学,我虽没有完全见过,但却大都有个耳闻,敢说入眼即可看出一些端倪,唯独此人一身武学,除其所使轻功身法,乃武林传说的上乘轻功“大挪移”身法外,其掌招实在怪异奇谵复杂绝顶,好像各门各派的武学都有,实难断定其真正出身来历?” 祝玉琪闻言点点头道:“琪儿也有这种想法,他的一身武功也实在不弱,琪儿若不是施展开两仪复合身法,恐怕还真不容易使他服气呢!” 说着,朝地上鹰爪手余声的尸体看了一眼道:“这恶贼的尸身,让雪儿把他扔到深山去算了!”罗方摇摇头道:“人死不记仇,人都死了,岂可再糟塌他的尸身,还是找个地方把他埋起来的好!” 祝玉琪道:“琪儿遵命!那么就叫雪儿把送到深山中埋起来吧!” 罗方没有再说话,祝玉琪便撮口发出一声清啸,招呼雪儿。 啸声方落,立闻一声清亮的鹤唳,遥空传来,一点白影,在夕阳余辉下电掣般疾驰飞来。幌眼已到头顶上空,双翅一饮,一阵劲风过处,灵鹤已经泻落地上祝玉琪的身侧。 先前祝玉琪来到时,罗方父女在心中惊异之下,并没有看清楚灵鹤雪儿的神态,这时仔细一看。 只见它钢爪铁嘴,火眼金睛,精光灼灼,浑身羽毛雪白如银,神态威猛至极! 灵鹤雪儿落地后,立即把它的一条长颈项,偎依着祝玉琪身侧摸来擦去,状极亲热!两只火眼金睛,却是不住的注视着罗方父女。 祝玉琪伸出左手,抚摸着它的长颈项,右手指着罗方父女笑道:“雪儿!他们是我的爷叔和姊姊,以后你要像和我要好样的和他们要好,知道吗?” 灵鹤低呜着把头点了点,表示知道了意思。 罗依华姑娘娇躯一闪站到雪儿身侧,伸出玉手。学着祝玉琪的样子,抚摸着雪儿长颈顶,望着祝玉棋娇笑道:“琪弟!雪儿真可爱极了!我骑着它玩玩好么?” 雪儿一听姑娘赞誉它,神情非常高兴,没等着祝玉琪说话,它已经低呜点头,表示答应了。祝玉琪笑道:“华姊!它已经答应了,你就骑着它去把那恶贼的尸身埋掉好了!” 说着便朝雪儿说道:“你驼着华姊姊,把那地上的尸体,送到一处荒山里去埋掉,速去速回!”雪儿点了点头。 祝玉琪向罗依华姑娘道:“华姊!你就骑到它背上去吧!” 罗依华姑娘闻言,不禁高兴非常,朝罗方喊道:“爹!华儿和雪儿去去就回来,您和琪弟弟到屋里谈谈去吧!” 罗方点头叮属道:“好!你决去快回!” 话未完,姑娘已飘身上了鹤背,雪儿的钢爪也已抓起地上余声的尸身,一声清唳,展开双翘,冉冉升空飞起! 半空里传来姑娘一阵银铃似地格格的娇笑声,显示出她芳心的高兴!雪儿飞走后,罗方舆祝玉琪正待举走向屋内。 蓦然竹林外面响起一阵轰雷也似的哈哈大笑,声震耳鼓,显见发这笑声之人,真力充沛,内家功力不凡! 二人闻声,心中均不禁一惊,连忙转身看去,劲凤飒然,一条庞大的人影己自竹林外横空掠过竹林,飘身落地!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四章 试真力 侠丐惊神功 喝!这人好快的身法!笑声方落,便觉劲风飒然,一条庞大的人影已自竹林外横掠过竹林,在二人六尺开外,飘身落地原来来人乃是名震当今武林的怪杰丐帮长老神乞路衡! 神乞路衡身形刚落,追凤客罗方帮忙抢步上前行礼道:“原来是你老人家到了,我还以为又是什么冤魂不散的恶贼找上门来了呢,倒把我吓了一跳!” 神乞路衡一听罗方这话,一双怪眼陡地一翻,问道:“怎么?你这里也有什么魔崽子,来闹过了么?”罗方点点头道:“你老人家要是早到一步,就遇上了。” 说着,用手一指祝玉琪道:“这便是祝老哥哥的孙儿祝玉琪!琪儿,这位是名震武林的怪杰,神乞路老前辈,快过来见过。” “哦!”神乞路衡闻言,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哦”,便把一双精光灼灼的怪眼,凝神注目着祝玉琪。 祝玉琪连忙急步向前走上两步,朝神乞微一拱手道:“久仰路大侠威震当今武林,祝玉琪今天得识侠仪,实感荣幸之至!” 神乞路衡见祝玉琪只朝他微一拱手,并不以晚辈之礼拜见,心中便不禁有点不悦,暗道:“此子外表倒是相貌堂堂,气宇不凡,令人喜爱,怎的这样不懂礼节的呢?” 须知祝玉琪身为武当第十二代弟子,其辈份之高,在当世武林之中,可以说已无人可堪与匹此的了。 神乞路衡虽为丐帮长老,但以辈份而言,也只较武当掌门玄一道长,高出一辈,祝玉琪若以本身年龄,见人就以晚辈之礼拜见,则武当掌门人,其地位又将置于何地呢!这就是祝玉琪只朝神乞微一拱手,而不以晚辈之礼相见的苦衷。 神乞路衡怎知道这其中原委,心里当然免不了要产生不悦!不但神乞不知道祝玉琪为武当派当今辈份最高的长老,即连追风客罗方也只知道祝玉琪已列身武当门下,并不知道祝玉琪在武当派中的辈份! 这当然是因为祝玉琪刚才告诉罗方被岷江双恶打落百丈悬崖,年余来的经过时,只说他已列身武当门下,并没有说出他在武当的辈份。 因此,罗方目睹祝玉琪只朝神乞大刺刺的微一拱手,心中也颇有点不高兴,嘴唇一动,正要斥说祝玉琪几句时,忽闻神乞路衡一声哈哈大笑道:“祝家已经有了后嗣,祝老头儿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说到这里略顿,忽地怪眼一翻,寒芒激射地瞪着祝玉琪道:“传说你已被岷江双恶,打落百丈悬崖,这事是真的么?”祝玉琪点点头道:“托天之佑,玉琪只是受了一场虚惊而已!” “唔!” 神乞路衡微微一顿,又道:“你身负血海深仇,仇家众多,更且都是些武功极高的江湖高手,他们如果发觉你仍旧活着没死,必不肯放松,是以你在江湖上,凡事还须多加小心谨慎,最好暂时……” 神乞路衡话还未说完,祝玉琪已是双目喷火,目欲裂地仰天发出一阵哈哈朗笑道:“多谢路大侠关心,玉琪此番出道江湖,除了除魔卫道外,就是要遍访当年杀家仇人踪迹,了断血债,以慰父母在天之灵,玉琪如果找不着他们,算他们的运气,一旦找着,必叫这批恶贼一个个毙命掌下,决不稍稍宽容!” 神乞闻听祝玉琪这番话后,对祝玉琪的这种干云豪气,心中虽然极为赞许,但却又颇不以为然,暗道:“好小子!你有多大功力,,口气竟然恁大,你那些仇家,连我老花子也不敢十分轻规,何况是你……” 老化子正在这么暗想之际,忽又闻听祝玉琪朗声说道:“玉琪顷已探悉出当年的血仇主谋恶贼,乃现任青衣帮金旗坛主黑飞狐江兆坤,并约定老魔会齐当年杀玉琪全家满门的贼党,于八月中秋月圆之夜,在隔湖芦山野马谷作一了断,届时路大侠如果有暇,不妨与罗爷叔一同前往!” 祝玉琪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在这里可得要事先声明,血海亲仇,理应由玉琪亲手了断,路大侠如果得便前往,希望只作壁上观,无论如何,千万请别出手,即连罗爷叔也不例外!”说罢,一双朗目注视着二人。 神乞听了,心中不由大吃一惊,望着祝玉琪问道:“怎么?黑飞狐老魔头,便是当年杀你全家满门的主谋者么?”祝玉琪点了点头。 神乞暗忖道:“黑飞狐江兆坤乃当今武林中,有数的几个老魔头之一,据传闻其一身武功,已臻神化之境,只略逊青衣帮主耳,这小子好大胆量,真有点初生之犊不畏虎,一个黑飞狐已经难惹,何况还约齐其他恶贼高手,果真如此,除非邀请当今武林几位名门大派的高手前往助拳,或许有望雪得亲仇外,别无他法可想! 可是听这小子口气,竟要亲手了断血仇,决不容许他人插手,其意志坚决,固极可嘉许,但岂不是徒逞匹夫之勇,何异白白送死!” 神乞路衡心中这样一想,对祝玉琪也就越发的感觉得很是不满,认为祝玉琪只不过是个狂傲无礼,自命不凡,不知轻重的少年! 须知神乞路衡,天生的一付侠肝义胆,武林正道人人敬仰的一代侠丐,他虽然对祝玉琪的态度口气极为不满,但对祝玉琪这种报仇的心志,干云豪气,暗中颇为赞赏! 当下忍不住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道:“好!小伙子!算你有种,你既有这份胆量,我老化子定必成全你,不过,我老化子还得问你一句,假如我们眼看着你临危不敌,命丧在即,那时,也要我们仍作壁上观,见死不救么?”“这个……” 祝玉琪微一沉吟道:“路大侠尽管放心,玉琪自信尚能勉强应付,纵是不敌,要想全身而退,大概还没有人能拦阻得住!” 好狂的口气!听他这么说,他的这些仇家,好像没有一个人在他的眼下似的,实在有点狂得太过份了!神乞冷哼了一声颇为轻率道:“你是准定单人赴约了!” “祝玉琪并没有打算邀约外人助拳的意思。” 祝玉琪说到这里略微一顿,续道:“不过,本派弟子如果得到讯息,必定齐集高手前往!”“你是何派门下?” “武当!” “哦!你是武当掌门玄一道长门下?” 祝玉琪微微一笑,摇摇头道:“玉琪乃武当俗家弟子门下。” “师承何人?” “恩师姓姜,讳克荏。” “姜克荏?” 祝玉琪点了点头。 “武林中好像没听到说过这个名字,他是武当第几代?“十一代。” 神乞霍然一惊!问道:“武当第十一代?那么你呢?” “当然是十二代啦!” “啊………” “啊!” 神乞与罗方都不禁同时的发出了一声惊“啊!,齐瞪着双目,凝视着眼前这个辈份比武当当代掌门高了三倍的少年人,心底有说不出的惊舆奇! 只见神乞把一双怪眼,瞪得像两只铜铃似的望着祝玉琪问道:“这泣姜老前辈,现在怕不有两百多岁了吧!” 祝玉琪点点头道:“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两百多年了。” “哦!那么你是……” 祝玉琪肃容朗声说道:“奉恩师遗命收列武当门墙,为十二代弟子。” “你去过了武当山没有?” “已经见过掌门人,并交给他两百年前遗失的宝库金钥!” 神乞路衡又是一惊,继而面露喜色的道:“贵派的宝库金钥已经由你寻获?” 祝玉琪点点头道:“早在两百年前,恩师逝世之前就已寻获,玉琪只不过是奉遗命捡现成携返本派交给掌门人而已!” 路衡忽地仰天纵声哈哈大笑道:“好了,贵派金钥复得,不出三五年,又可重振昔年声威,领袖武林,何患青衣帮为恶江湖!” “青衣帮为恶江湖,当今武林难道就无人制得了他们么?” “以青衣帮的实力,当今武林七大门派,实无一派能与其抗衡!” “帮主是何许人物呢?” “武林中从无一人知道,据传说,一身武毕功力,已入神化之境,简直深不可测,较黑飞狐江兆坤还要高出数倍!” “哦!”祝玉琪的一双朗目中,忽然射出两道寒电似地神光,一闪即逝,倏地发出一阵哈哈朗笑。 笑声虽然并不太高,但却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显见真力充沛,内家气功已臻绝顶化境! 神乞路衡心中不禁一震!暗道:“他这点年纪,内家功力难道已经练到神光内蕴,超凡人圣的化境了么?但这是怎么练法的呢?……” 祝玉琪笑声甫落,立即傲然朗声说道:“中秋之约完后,只要玉琪仍旧活着,必然前往青衣帮总坛一行,斗一斗这位武功深不可测的青衣帮主,究竟高到如何程度?竟敢恁般为恶江湖,不把武林七大门派放在眼内!” 这时,神乞路街因为已经知道当前这个气宇不凡,俊逸出尘,看似文弱的少年书生,不但是武当派当今辈份最高的长老,而且是一个身坏奇技绝学,功力高深莫测的内家高手! 是以,他心里先前对祝玉琪所产生的,托大,狂傲,不满的意识,立即完全一扫而空! 闻言,不禁哈哈一声大笑道:“好!小长老既有这番心意,我老化子岂能胆小怕事,届时我老化子必定随附翼尾,陪同小长老前往一行,闯一闯江湖传说的,不亚龙潭虎穴的青衣帮总坛,会会这个青衣帮主,究竟是何许人物?” 祝玉琪一听神乞称呼他为小长老,连忙朝神乞拱手一揖道:“路大侠对玉琪怎可作如此称呼,岂不要折煞玉琪么,况大侠又非武当门下,尚望大侠改却称呼,直呼玉琪之名好了。” 路衡哈哈一笑道:“小长老何必太谦,路衡虽非武当门下,但舆贵派现存的十四代弟子明悟道长,乃生死兄弟,小长老乃明悟之师叔祖,这辈份称呼,路衡岂敢乱来。” 祝玉琪正色说道:“路大侠所说固是至理,伹玉琪租父舆大侠为道义之交,舆罗爷叔又系……所以路大侠这个称呼,玉琪实在不敢当。” 路衡听后,不由一怔。正在迟疑难作决定时。 罗方忽然在旁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们两位也别在称呼上客气了,这样吧,琪儿是武当派的长老,并不是我们的长老,我们不妨来个各交各如何?” 路衡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各交各,好!好!我们就各交各吧!” 说着,便望着祝玉琪道:“我老化子比你痴长了几十年,我就托个大,喊你一声小兄弟,你呢,就喊我做老哥哥,小兄弟,你以为这样使得么?” 祝玉琪还未开口,罗方已经在旁赞成道:“好极了!琪儿还不赶快向老哥行礼拜见则甚!”祝玉琪于是便朝青衣神乞躬身长揖道:“既承老哥哥这样看得起小弟,小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路衡连忙双手一伸,挽着祝玉琪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快别如此,我这老哥哥可当不起!”嘴里这么说着,暗中已运起了内家真力,他是存心想试试祝玉琪的功力究竟如何之高?他甫一伸手挽着祝玉琪的手臂,内家真力刚发出少许。 只见祝玉琪朝他微微一笑道:“老哥哥,何必如此客气呢!” 也未见祝玉琪如何运劲提气,立觉有一股绝强无比的劲力,自祝玉琪身上缓缓压了过来,并且还似乎暗含一股反震之力,心中不禁暗吃一惊,连忙潜运功力,加强抵御! 谁知不加强功力抵御还好,越加强功力抵御,传自祝玉琪身上的压力愈大,反震之力也愈来愈强,只震得他挽着祝玉琪两只腕臂的手,渐渐有点把持不住,一个身子也震得似乎要离地飞起! 须知祝玉琪所修习的“两仪真气”,乃是罕世奇学,内家至高无上的罡气,不但能意随念动,发之由心,而且一遇外袭,立生反应,外袭劲力愈强,反应震力也就愈大! 是以路衡内家真力才一发出,祝玉琪意随念动,内家罡气也就立生反应,发出一股无形的反震之力!路衡功力虽高,但如何能是这种内家至高无上的罡气之敌? 这时,路衡这才知道,这位小兄弟年纪虽轻,其功力之高,确实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于是便连忙松手,哈哈一笑道:“小兄弟!我这老化子哥哥一生可说是从来没有服过一个人,今天可是服了你了!” 说罢又是一阵纵声哈哈大笑。 祝玉琪微微一笑道:“老哥哥一身内功精纯,修为已达绝顶,小弟若不是修习的两仪真气神功,纵令再修为上三十年,也未必能是老哥哥之敌呢!” 老化子一听,陡地睁起一双怪目,满睑尽是惊喜之色的望着祝玉琪道:“什么?小兄弟!你修习的是武林失传数百年的两仪真气?” 祝玉琪点了点头。 老化子道:“怪不得呢!你年纪恁青,就已经练成如是高得不可思议的功力,原来你竟获得了失傅武林数百年的绝学,真是福缘不浅!” 老化子说到这里,略顿艾道:“小兄弟!你是怎样获得这种福缘的呢,说给我这老哥哥听听看。罗方忽然在旁说道:“站在这尽说个没完,也不怕腿子酸么,我看还是到屋里去坐下来慢慢的谈吧!” 老化子闻言,哈哈一声大笑道:“对!我这老化子真是乐糊涂了!” 说着,便挽起祝玉琪的一只手道:“走!小兄弟,我们到屋里去再说吧!” 三人走进屋里坐下,祝玉琪便把自被岷江双恶打落下百丈悬崖,死里逃生的经过详情,重又说了一遍! 路衡这才明白一切,点头说道:“人生福缘遇合,本是各有前订,决非人力所能强求得的,岷江双恶将你打下悬崖,认为你定必葬身壑底,那会料得到,却因此反而造成了你许多遇合,练成一身旷古奇学,成为当今武林的罕世高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罗方笑道:“这件事情,要是传到岷江双恶耳朵里,可真要后悔死了!” 说罢,三人均忍不住放声哈哈大笑起来!三人笑声甫落,蓦闻屋外一声嘹亮的鹤鸣,接着便听得一娇喊道:“爹!”娇喊声中,香凤飒然,罗依华姑娘纤娜的娇躯,已自屋外捷若巧燕般地,直投入追风客罗方的怀中! 罗方一面搂着爱女的娇躯,一面笑说道:“这么大了,还是一点儿规矩也不懂,这样子,还想闯江湖吗?真叫人替你担心。” 说着,便一推姑娘娇躯道:“你路伯伯来了,还不赶快上前去拜见!” 罗依华姑娘一双妙目朝神乞瞟了一眼,发出格格一声娇笑,随又把小嘴儿一噘,;撒娇地说道:“路伯伯坏死了,华儿真懒得理他呢。” 老化子哈哈大笑道:“好!小妮子,你不理我这老化子伯伯也不要紧,但是坏在什么地方了?你倒是出来听听看!” 罗依华姑娘明眸一转,噘着嘴儿道:“您曾答应过我,将五行掌法教给我的,直到今天,连一招也没有教给我,光是骗我,这不是坏么!” 罗方闻听,连忙喝叱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五行掌乃丐门秘学,非丐门弟子,并且非内功深厚者,没有获得掌门人的许可,均不得传授,你又不是丐门弟子,你路伯伯岂能违背门规,将五行掌法擅自传你,你若是真要你路伯伯成全你,只要求你路伯伯将他一身精绝的武学,随便教给你一点点,也就足够你扬威武林,称雄江湖,一辈子享受不尽了……” 罗方话还未完,神乞路衡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罗老儿,你且别责怪华丫头,五行掌法虽是丐门不传之秘,我老化子说话向来说一不二,既然答应过华丫头,拚着违犯本门规戒,亦必传授,不但是五行掌法,并且连凌空七式,二十四手掣龙手法,一身所学,顷囊传授,正如你所说,让华丫头,称雄江湖,扬威武林。” 追风客罗方一听,心中不禁大喜过望,忙朝爱女说道:“华见!你真是幸运不浅,才能得路伯伯这样成全你,还不赶快上前跪下磕头,行拜师之礼!” 罗依华姑娘生性本就聪明绝顶,她父亲的话才说了一半,地早已娇躯一闪,抢步跪在老化子面前,叩头娇喊道:“谢谢恩师成全,华儿给您老人家叩头啦!” 老化子一见,忙伸手扶起姑娘说道:“华丫头!你且别忙磕头!” 说着,便朝迫风客罗方正容说道:“老兄弟!你当知道丐门虽非当今武林名门大派,但门中规戒却极严格,自祖师创业数百年来,从未收过一个女弟子,故老化子虽破格传授华儿丐门秘学,却绝不能破格收华儿为徒!” 神乞路衡说到这里,忽地一顿,转脸望着祝玉琪道:“小兄弟!为了要使华姑娘在短期间内,能够有飞速的成就,还得要仰仗你的大力帮忙呢!” “哦!” 祝玉琪闻言不禁一怔,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哦”,暗道:“你传授她的武功,我又能帮什么忙使她速成呢?……” 心中在这样的想,一双朗目里便满是茫然不解的神色,望着这位老化子哥哥,怀疑的问道:“我能帮什么忙呢?” 老化子点头笑道:“当然能!只不知道你肯不肯?” “肯!只要小弟能,无不尽力!” “你两仪真气有几成火候了。” “老哥哥问这个干嘛?” “你先照实回答我,然后我再告诉你。” 祝玉琪微一沉吟道:“小弟自己也不很清楚,大概有个六成的样子!” 老花闻言,低头沉思了片刻,忽地面现喜色的自言自语地点头说道:“六成!够了,够了!” 祝玉琪与罗方父女三人,都不知道老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都瞠目望着老化子,静待老化子说出“六成,够了。”的意思。 原来罗依华姑娘,不但是丽质天生,貌似娇花,而且慧质兰心,聪明绝顶,根骨资质俱佳,乃是一个练武的上乘之材。 武林中一向有着一种偏见,就是认为女孩子天赋再高,根骨再佳,因为限于体质的关系,强煞!总是个女孩子,调教出来,绝抵不上男孩子般强! 老化子天性好强,对武林中的这种偏见,很不服气。 因此,他一见罗依华姑娘时根骨资质之后,就有心要把姑娘调教成一个武林中杰出的女杰,打破武林中这种习惯的偏见! 可是,罗依华姑娘资质根骨虽是练武的上乘佳选,但若要将姑娘调教成一个理想的,武林杰出的奇材,非十数载工夫不成! 如果使她速成,则必须身怀盖代奇学绝世神功的人,为她打通周身奇经八脉,并须服食千年灵药,以增补其内力之不足,如果没有千年灵药,最起码也得服上三颗,峨嵋派秘制的灵丹“大神丸”,方能收到事半功倍,一日千里之神效! 但,千年灵药,稀世难寻,全凭各人福缘,可遇而不可求,岂是容易得到的? 他最几次的想开口将自己的这番意思向罗方说明,由他陪同罗依华姑娘,前往大雪山中去觅取千年雪莲实,试试姑娘的福缘?总因为这是一种希望渺茫,毫无把握的事,始终没有开口。 他也曾想到峨嵋金顶去走一趟,找找峨嵋掌门修凡大师,套老交情,要两颗“大神丸”来。 峨嵋的“大神九”,乃当今武林稀世灵丹,常人服贫一粒,不但能除百病,且能益寿延年,更有起死回生之功,练武之人服食一粒,可增加十年功力修为,武林中人,视若珍宝! 千年灵药难寻,峨嵋的“大神丸”何尝不是极难要到! 老化子心想:跑上峨嵋金顶,修凡大师要是答应了还好,如果不答应呢?这个枱了就难得下了!何况,还有那替姑娘打通周身奇经八脉的事,凭他深厚的内家功力,或者勉强可为,但实在没有把握,有心想试上一试,而又不敢! 是以,他虽有这种心意,却始终没有向罗方父女透露过,答应将五行掌法传给罗依华姑娘,而未传授一招半式的原因也就在此! 老化子不上峨帽金顶去找修凡大师要“大神丸”,本是怕老和尚不给面子,碰个钉子难看,所以才没有前往。 谁知事情也真凑巧,也许是姑娘的福缘吧? 本月初间,老化子偶因事经过黄山,恰值修凡大师自天都峰访友下山,无意中竟遇上了。既然遇上,这种机会,老化子当然不肯放过,连忙上前招呼。 好在二人原本相熟,只是交往不深而已。 一个是当代高僧,一个是武林怪杰,两人在山中谈了一会儿,均觉得甚是投机,老化子立即把握机会,将想向老和尚要两颗“大神丸”的意思说出。 老和尚不但一口答应,并且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只盛放“大神丸”的小白瓶,瓶中街剩下六粒,竟连瓶悉数相赠! 峨嵋“大神丸”,乃武林中人视若珍宝的灵丹,想要一粒均不容易得到,老化子想不到老和尚竟然慷慨如斯,六粒竟一齐相赠,真是完全出乎意外,禁不住大喜若狂,谢了又谢。于是和修凡大师分手后,便一直扑奔鄱阳湖畔而来。 老化子本意在给罗依华姑娘,服食峨嵋灵丹“大神丸”之后,便以本身数十年苦修的内家功力,勉力一试,替姑娘打通体内奇经八脉。 及至知道祝玉琪身负绝世神功,“两仪真气”后,心中便即一动,要把这个替姑娘打通体内奇经八脉的责任,交给祝玉琪。 祝玉琪和罗方父女怎知道老化子心里的意思呢,所以都不由得诧异不解地,瞠目望着老化子,静待下文。 只见老化子忽地翻起一双怪眼,精芒电射地扫视了三人一眼,最后落在祝玉琪的面上,肃容说道:“小兄弟,你六成火候的两仪真气神功,足可帮助你华姊姊内功真力突飞猛进,在短期内速成,只是………” 说到这里,蓦地顿口不说,只把两只精光灼灼的怪眼凝注着祝玉琪。 祝玉琪有点不耐地,朗声说道:“老哥哥何必如此吞吞吐吐,请尽管直说吧,只要确能帮助华姊姊速成,小弟无不竭尽所能而为!” 老化子闻言,便纵声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并不是我这老化子哥哥说话故意吞吞吐吐的,吊你的胃口,实际上是因为这事非同儿戏,一个不好,可能会使华姑娘抱恨终生!” 祝玉琪舆罗方父女三人闻言,心中均不由得蓦地一惊,几乎是齐口同声地望着老化子急问道:“这样严重么。”老化子点了点头。 祝玉琪问道:“老哥哥!小弟已经说过了,决定尽力而为,你快说出来我们商量商量吧!” 老化子道:“我老化子为华姑娘从峨嵋修凡大师那里,要来了六粒大神丸,华姑娘在服食这六粒大神丸之后,必须有一个内功深厚的人,以本身精湛的内功输入她体内,助她运气行功,导引灵丹药力,遍行全身大小一百零八穴,通三十六关,上达天宫,下达涌泉,周而复始三次,然后再替她敲遍周身骨节,打通奋经八脉,如是,七日之后,华姑娘不但体力大增,功力突飞猛进,并且足可抵一甲子的内功修为!” 老化子说到这里,略微一顿,笔了祝玉琪一眼,又道:“不过这件事情,说来似乎很是简单,做来却极不易,在施为本身内功助她导引灵丹药力时,不但不能施为过猛,而且不能过缓,要不徐不急,并且还丝毫大意不得,否则,其后果非只无益,且还有害。” 祝玉琪乃是个天资聪颖绝伦的天纵奇才,闻言,那还有不明白老化子哥哥的心意的。 不过,他虽然身负奇学神功,一身功力已臻高深莫测的化境,但对于这种以本身真气帮助别人导气行功,遍走全身大小穴道,打通奇经八脉的手法,却从没有施为过,心里便不禁有点担心地,望着老化子说道:“老哥哥!小弟恐怕不能………” 他话尚未说完,老化子似乎已懂得他的心意,朝他摇摇手,阻止他说下去的说道:“到时只要你能沉神静虑,放心大胆的施为,保险没有问题!” 说着,忽地翻了翻怪眼,朝着罗依华姑娘哈哈笑道:“姑娘!这下子你总不能再说路伯伯坏了吧!” 罗依华姑娘的芳心里,这时不但有难以言喻的高兴与喜悦,并且感激万分,闻言,连忙娇声说道:“华儿以后再不敢啦,路伯伯,华儿这里向您老赔礼啦!” 说着,便盈盈的拜了下去。 老化子哈哈一声大笑,正容说道:“丫头!你也不要赔礼,只要你学成以后,行道江湖时节,以侠义为本,不要恃技骄狂就行了。” 罗依华姑娘点头肃容答道:“华儿当必谨遵训谕,终生不忘!” “好!只要你能记着今天的话,也就不枉我老化子伯伯的这番苦心了!” 说罢,便朝追风客罗方,翻起两只怪眼说道:“老儿,现在什么时刻了,还不把酒菜赶快搬出来,让我老化子喝个痛快么!” 罗方连忙点头哈哈大笑道:“当然,当然,一坛上好陈酒,还有可口的下酒菜,早就吩咐准备好了,只等你老哥哥一声令下,马上搬出!” “有一坛上好陈酒?” 老化子说着,喉咙里骨噜一声,咽了一口唾沫道:“那么快搬出来吧,我老化子酒瘾可发了呢!罗方哈哈一笑,朝爱女说道:“华儿赶快到厨下去,教他们把酒菜搬上来吧。” 罗依华姑娘答应了一声,娇躯一转,有若翩燕般地,轻盈地向后面厨下去了。不一会,酒菜亦已搬上摆好。 老化子飞快地打开酒坛,一股浓烈地酒香,立时自坛口冲出,弥漫满室。“好香!” 口中说着,右手已经抓起碗来,舀满一碗,送到口边,脖子一仰,骨嘟,一声,一吸而干!那神情,那种迫不及待的样子,好像三百年没喝过酒一样!一口气连饮了三大碗,这才放下碗,用手一抹嘴唇,长吁了口气,口中不住连声的赞道:“好酒!好酒!” 这一顿酒饭,直吃到初更过后,方始完毕。 在谈谈说说中,老化子对祝玉琪的武学功力,又更加深了一层了解,心中暗暗思忖道:“照此情形看来,举目当今武林之世,除了那位江湖传言,武功深不可测,从没有人见过庐山真面目的青衣帮主外,堪能舆这位祝小兄弟匹敌的人,真可说是凤毛麟角了!” 老化子心中这样一想,忽又翻起一双怪眼,精芒激射地凝望着祝玉麒的俊面,满面肃容,诚恳的说道:“小兄弟!老哥哥有几句话,也许不应当说,只是却完全出自真诚,尚望小兄弟能够听取!” 祝玉琪闻听,连忙站起身来朝老化子拱手一揖道:“老哥哥有所教诲,尽管直说,小弟当恭聆训示?” 老化子道:“以小兄弟这一身奇学武功,当今武林中堪称已罕敌手,不久将来,定必震惊武林,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来,锄强恤弱,继绝扶倾,为人间伸正义,立不世之功。 而且武当二百年来渐衰的声威,也必将因小兄弟的关系而重振,恢复往年的盛况! 老化子说到这里,略微一顿,续道:“俗语说,船大遭风,名大遭忌,此为历古迄今不变,物极必反的至理,江湖上阴险重重,诡诈多端,明暗软硬层出不穷,稍一不慎,便可失足成错,铸成终身憾恨! 小兄弟乃聪明绝顶,智慧过人的天纵奇才,也无须我这老哥哥晓舌多说,当能理会得一切,万望小兄弟在江湖上多加谨慎小心,非只是武林之幸,亦是天下生灵之福也。” 祝玉琪何等聪明,老化子这番语重心长的话,那会得不明白,闻言连忙恭身肃容答道:“老哥哥金石玉言,小弟当永铭衷心,不忘今日训诲。” 老化子哈哈一笑道:“什么训诲不训诲的,小兄弟,只要你记着就行了。” 说着,忽伸手入怀,取出一只小白玉瓶子,交给罗依华姑娘道:“姑娘,这里面有六粒大神丸,你可立即回房服下五粒,按照平日运气行功心法调息运气导引药力,我与你琪弟弟马上就来!” 罗依华姑娘接过玉瓶,朝老化子盈盈的福了福,又朝琪弟弟含情脉脉地望了一眼,这才转身迳往房中去了。 姑娘才一转身走去,老化子立即望着罗方说道:“华丫头服药之后,在祝兄弟助她行功施为时,必须有人在旁为他二人守护,不让他二人受到丝毫意外惊扰才行!” 说着,略微沉吟了一下,又道:二人身侧,由我老化子负责守护,这外面的责任就只有交给你了。” 祝玉琪问道:“大概需要多久时间?老哥哥!” “最快也得两昼夜!” 祝玉琪道:“这样吧,罗爷叔就在外屋中守护好了!” 老化子问道:“屋外呢?” “交给雪见好了” “雪儿是谁?” 弓乃是恩师座前的灵鹤。” “它成吗?” “老哥哥请放心吧,它足抵三个江湖高手呢!” “哦!” “我现在去招呼它去。” 话落,老化子与罗方也没看清楚祝玉琪是怎么走的,只觉得眼前蓦地涌起一股淡烟,一闪而逝,祝玉琪的身肜已经不见。 老化子不禁感慨地叹了口气道:“我老化子闯荡江湖六十多年,今天可说是开了眼界了,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妙快速的轻功身法,看将起来,这武学一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 罗方也点头感慨地说道:“谁说不是呢,就拿小弟舆老哥哥比吧,还不是……” 话尚未完,忽见眼前幻影一闪,祝玉琪已飘身进屋,神定气闲地立在二人面前,朝二人笑说道:“玉琪已吩咐过雪儿,在屋外上空守护,不管何人只要一进入这竹林附近,绝难逃过雪儿的一双火眼金睛。” 老化子点点头道:“好!那么我们现在就到华姑娘房里去吧!” 祝玉琪微一点头,便与老化子同往罗依华姑娘房中走去。 走进房中,只见华姑娘闭目垂帘的盘膝跌坐床上,粉面火红,额角透汗,正咬牙强忍着痛苦,在运气行功。 老化子见状,忙说道:“小兄弟,你赶快上床行功帮助她导引真气吧,不然,再过一会见,她就支持不住了。” 祝玉琪闻言,如何还敢怠慢,立即毫不犹豫地一跃上床,盘膝坐在姑娘身后,闭目垂帘,潜运,“两仪真气”凝聚双掌掌心,一手按在姑娘的“命门”穴上,一手按在姑娘的头顶“百会”穴上。 姑娘正在强忍着浑身火烧般地奇热痛苦,咬牙运气行功,导引药力之际,陡觉头顶“百会”舆后腰下“命门”二穴上,各有一股强大无比的热流缓缓透人,知道是琪弟弟已在身后运功相助,不禁星眸微睁,正待掉头向后面望去,陡闻老化子在旁沉声低喝道:“华姑娘,赶紧垂帘内视,凝神静虑,调气行功,舆你琪弟弟的真力汇合,遍行全身,不可丝毫大意!” 须知这种以本身内家真力,协助别人导气行功,不但本身功力要深厚雄浑,而且也最耗真力,最为危险不过。 施为的人与被施为的人,双方不管是谁,只要有一个失慎大意,立即会引起不幸的后果!被施为的人轻则终身残废,无可救治,重则当场毙命,施为的人因为功力深厚,虽然较好,伹也必落个走火入魔。血脉硬化,不能行动! 罗依华姑娘内功修为虽差,却也深知其中利害,知道此际实在不容有丝毫大意不慎,否则,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琪弟弟。 是以在闻听老化子的话后,那里还敢大意怠慢,连忙闭起星眸,摒去杂念,垂帘内视,按照调气行功心法,调运真气,与琪弟弟的真气汇合,藉琪弟弟深厚无比的真气之助,导引“大神丸”药力,穿行全身大小一百零八穴道,周而复始,俾使药力化为本身真气。 功行一周天过后,渐渐,“大神丸”,的药力已经完全散开,并且已化成她体内的真气!先前那所感到的奇热与痛苦,这时不但已经完全滑失,并且还感觉浑身轻松,舒畅无比! 周而复始,直到功行三周天之后,祝玉琪估量着大功已经告成,双掌这才缓缓地撤离姑娘的“百会”“命门”两穴。 前段已经交待过,这种以本身内功真力,协助别人导气行功,最耗真力不过,祝玉琪虽然身负旷世奇学,功力深厚绝伦,这时也不禁因真力清耗过甚,俊面苍白,疲乏不堪。 故双掌缓暖收回之后,立即不移不动的闭目凝神,垂帘内视,运功调息,以恢复真力的虚耗!罗依华姑娘星眸微睁,回过螓首,一见琪弟弟俊面苍白得怕人,芳心不禁大吃一惊,脱口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 姑娘这一声惊呼虽不要紧,可把个神乞路衡吓了一跳,连忙飘身走到床侧,低声喝道:“这时千万惊扰他不得!” 姑娘望着老化子悄声的娇问道:“路伯伯,他不要紧么?” 老化子望了祝玉琪一眼,低声道:“他只不过是真力消耗过甚,并不要紧,只要运功调息一周天,便可无事!你现在觉得怎样?” 姑娘点了点螓首道:“药力似已完全与我体内的真力化为一体,充沛异常,较原来功力似乎增加了数倍还多!” 老化子满意的点点头道:“等会儿待他调息完毕后,再替你敲遍周身关节,打通奇经八脉,便可开始传授你昕想学的奇学绝技,只要你能用心勤练,三个月内的成就,足可抵上普通的七年苦学,与当今江湖高手一争长短!” 姑娘听后,芳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与欢喜,一双妙目里满含感激地望着老化子,娇声说道:“路伯伯,你这样成全华儿,华儿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老人家才好!” 老化子微微一笑道:“报答我老化子大可不必,倒是他,你应当要好好的谢谢才是!”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运功调息的祝玉琪。 姑娘妙目含情地朝祝玉琪望去,只见祝玉琪的一张俊面,这时已不似先前那种苍白怕人之色,渐转红润,头顶热气蒸蒸,往上直冒。 忽然,姑娘像想起什么似的,望着老化子说道:“路伯伯,华儿想那敲关节,打通奇经八脉的事,可以不必了。” 老化子不禁一怔!问道:“为什么?” “他太累了!” “哦!”老化子微微一笑道:“你倒是很心疼他!” 姑娘羞涩地道:“你看他刚才的脸色有多骇人,实在太使人担心了………”老化子微一沉吟道:“奇经八脉如果不及时打通,不但你将来的成就难臻理想,而且在进度上也就慢得太多了。” 罗依华姑娘点头着螓首道:“华儿知道,华儿情愿慢慢的苦练,也不愿他太过损耗真力,何况,只要华儿多下苦功勤练,一样的能够打通奇经八脉,只不过是时间上的早迟而巳。”“你这话固然不错。……” 老化子说着,略微一顿又道:“他内功深厚,已入化境,虽然损耗一点真力,实在并无多大妨害,只要能及时调息一次,立可复原十之七八,何况我早有计划,要你留下一粒大神丸,也就是要在他真力损耗过度后作为后盾用的,你又何必” 老化子刚说到这里,忽闻屋外传来一声鹤唳,老化子心中不禁一惊!灵鹤职司屋外监视,无端决不出声,如今定必有所发现!老化子暗想:在这深夜,有谁到来?是友抑敌?……… 这时,正巧祝玉琪行功调息完毕,睁开朗自,神光似电的扫视了二人一眼,身形微长,已经飘身落地。 忽闻屋外又是一声鹤鸣,接着便听得罗方的声音暍道:“何方高人,深夜驾莅,既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难道还怕我罗方不懂得待客之道,未免太小家气了!” 罗方话落,并不见有人答话,祝玉琪剑眉不禁微微一绉,望了老化子舆罗依华姑娘一眼,说道:“老哥哥舆华姊姊请在房中稍待,小弟出去看看即回。” 话落,身形微幌,宛似平地涌现一般淡烟,快捷无伦地一闪而逝! 祝玉琪身形才一来到屋外,飘落罗方身侧,忽闻对面竹林内有人发出一阵桀桀怪笑道:“老夫还以为你这老鬼已经死了呢,原来躲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罢,又是一阵桀桀怪笑。 笑声刺耳至极,直若鬼哭狼嚎,令人悚栗!祝玉琪兴罗方心中都不禁微微一凛,暗忖道:“此人笑声震人心魄,内家修为显然已臻上乘化境!” 怪笑声甫落,人影微闪,已自竹林内飘身跃出一人,硬板板的站立在距二人丈外左右的对面。 月光下,只见这人是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生得尖嘴猴腮,颚下疏落的长着几根灰白的短须,面孔青渗渗的,高额翘鼻,双睛内陷,开合之间,射出两道阴森碧绿的精光,身上穿着更是不伦不类,那副形状,活像一具僵尸鬼魅,令人毛发悚然,不寒而慄! 原来这形似僵尸鬼魅的老者,乃是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老魔头一—蛮疆一怪,名叫邱长吉,外号阴凤使君。 这阴凤使君看来虽只五十多岁的样子,实际上已超过百岁,不但武学怪异,内功精深,已臻绝顶,尤其所练阴凤掌功,乃吸取天地阴寒之气,与体内真气汇合练成,端的阴毒无比! 罗方一见现身之人,竟是号称蛮疆一怪的阴风老魔,心中不禁陡地一颤,脸色微变,暗道:“怎么这个老怪物竟跑到中原来了。” 祝玉琪虽不认识老怪,但见老怪这副鬼魅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暗暗为之一惊,忖道:“这是谁?怎么生得这副鬼样子的啥?” 念尤未已,忽听罗方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老怪,老怪!你找我罗方有何赐教?” 阴凤使君冷冷地道:“找你算账!” “算账?”罗方不禁一怔,诧异地问道:“什么账?………” 阴凤使君嘿嘿一声冷笑道:“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九尾仙狐沈巧娘吗?” 罗方心中又是微微一惊,点点头道:“记得!你是要替那淫妇报仇?” “老夫的宠姬死在你手上,难道老夫不该报仇?” “她是你的宠姬?J“你不知道?” 罗方摇摇头道:“不知道!” 阴凤使君冷冷地道:“好!冲着你这句不知道,老夫就网开一面,利息不算,只要本钱就是。”说着,碧眼倏张,丝光暴射地望了祝玉琪一眼,瞪着罗方喝道:“老儿,一命偿一命,你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还不爽快点认命自戕,难道要劳动老夫动手么!” 祝玉琪一听这形似鬼魅的老怪口气这么骄狂,心中不禁有气,剑眉微微一挑,才待说话;,忽见罗方仰天哈哈一声大笑道:“想不到那个无恶不作,淫凶阴毒至极,人尽可夫的万恶淫妇,竟是你这老怪的宠姬,要不是我罗方替你除了她,还不知道有多少绿头巾要你戴呢,不谢谢我罗方尚还罢了,反而要来找我罗方替她报仇,也真亏你有这个脸!” 阴凤老魔本来就很难看的一张青渗渗的面孔,居然被罗方的这几句话,说得泛起了一片红色。青里透红,这颜色有多么难看,不言可知,简直就像是一块坏败了的猪肝颜色,令人发呕! 罗方话声才落,立闻阴凤老怪桀桀一声怪笑,道:“老儿!任你怎么说,今天依旧难逃一死!” 祝玉琪实在忍不住了,剑眉倏地一挑?朗声暍道:“你的话就能算数么!”阴风老怪望着祝玉琪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娃儿何人?也敢顶撞老夫!” 祝玉琪傲然的说道:“小爷名叫祝玉琪!” “罗方是你何人?” “我爷爷的朋友!” “你爷爷何人?” “不告诉你。” 阴风老怪阴恻侧地一整冷笑道:“老夫的话何以不能算数?” “你说死,就一定死么?” “当然!” 祝玉琪微微一笑道:“不见得吧!” “为什么?” “因为有我祝玉琪在。” “小鬼,你好大的口气!” “老怪,你的口气并也不小啊!” 老怪碧眼一瞪道:“小鬼!你是何人门下?” “你不配问!” “你要架梁么?” “岂敢!有我祝玉琪在,就决不能容你张狂!” “你凭什么?” “武林正义!” 老怪忽地纵声桀桀怪笑道:“小鬼,你太也不知天高地厚了,凭你这点年纪,也配谈武林正义,在老夫面前,管老夫的闲事么!” 祝玉琪剑眉又是一挑,朗声说道:“为什么不配!武学一道,以达者为先,谁和你谈年纪了!”“奸!好!”老怪嘿嘿冷笑道:“那么,你的武功一定不凡了!” “对付你这老怪大概总还可以吧!” 阴风老怪一生纵横江湖七八十年,生性虽然淫凶恶毒,杀人无数,却从未遇见过像祝玉琪这样一个人品俊逸,气宇不凡,生性高傲的少年,心中不禁大为折服,爱惜之念油然而生!爱惜之念既生,语调也就随着转变得温和的望着祝玉琪说道:“小娃儿,你这样藐视老夫,依照老夫往昔的规矩,定然将你毙于掌下,不过………” 老怪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忽地转头朝竹林内喊道:“琳儿!” 随着老怪的喊声,立见一条白影自竹林内飘身闪出,香凤飒然,老怪身侧已秀立着一个身着白衣,年约十七八岁的绝色少女。 罗方舆祝玉琪只觉眼前一亮,四只眼睛齐向那少女望去。 喝!好美! 一身白衣,月光下,宛似瑶池仙女临凡,不但美绝,而且脱俗,令人另有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清高气质!亭亭玉立老怪身侧,相形之下,更显得老怪的丑怪无比!少女飘落老怪身侧,立即娇喊了一声:“爹!” 原来这绝色少女,名叫邱慧琳,乃老怪收养的义女。 别看老怪是个凶名素着,残毒绝伦的魔头,但对这位义女,不但宠爱尤如亲生,而且爱逾性命!是以,邱慧琳飘身闪出后,老怪那张青渗渗的面孔上,立时现出满脸慈爱之色,两只碧绿的眼神,光彩也变得异常的柔和! 世间的事,就是那么的维妙,令人难以想像! 谁也想不到,这个美艳脱俗,气质高华的少女,竟是淫凶恶毒的老怪阴风使君的义女! 老怪碧眼柔和,慈爱扬溢的望了爱女一眼,随即转望着祝玉琪说道:“小娃儿,老夫念你年青无知,又因你资质极佳,今天特地格外破例,让琳儿与你印证一番,只要你能胜得她一招半式,罗老儿的这笔账,不但从此一笔钩消,并且还有你的好处!” 祝玉琪闻言,俊目快似闪电般的掠了邱慧琳一眼,点头朗声说道:“好!我们就一言为定!”老怪忽地碧眼一瞪,绿芒灼灼地望着祝玉琪问道:“假如你输了呢?” 祝玉琪朗声一笑道:“我会输吗?我输了,当然悉听尊便。” 老怪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小娃儿,不管你输嬴,老夫不但不会难为你,并且仍旧有你的好处!” 这时,神乞路衡与罗依华姑娘也都已出屋,舆罗方三人并肩站在祝玉琪的背后,六道眼神均注视着老怪舆其义女邱慧琳。 老怪口中这种弦外之音的“好处”,祝玉琪舆罗方父女等,虽然并没有介意,但神乞路衡却听出了瞄头:暗道:“不好!看样子,老怪分明是看中了小兄弟的人品资质,这场此斗,不管胜负,都将是个不了之局!” 老化子所料果然不错。 原来老怪这次与爱女慧琳同来中原,一方面是受青衣帮主之邀,出任青衣帮最高执法,一方面是因爱女年纪渐长,意欲为爱女物色一个人品武功俱佳的乘龙快婿! 因此,在乍见祝玉琪时,以为祝玉琪是罗方的子弟,乃才有只取本钱,不算利息之说。 及至后来见祝玉琪挺身阻止他向罗方寻仇,不但口气甚大,没把他放在眼内,并且气度高傲,那神情,大有泰山崩于前,神色不变之概! 心中不禁大为折服,而生爱惜,觉得这种人品气质,实在为武林少见,也正是最理想的东床之选是以才将隐身竹林中的爱女唤出,意欲让爱女与祝玉琪在武学上先行印证一番,然后再作打算。 在他的心目中,以为祝玉琪纵然身怀不弱武功,亦决不是爱女的敌手!再说,爱女倘或不能取胜,只要他亲自出手,还怕不立将祝玉琪制住。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确实蛮好,但又怎会料想得到,祝玉琪乃是个身负旷世奇学的盖代奇才呢,不但邱慧琳不是其敌手,即令他亲自动手,胜负谁属?也还难以逆料呢! 祝玉琪既未听出老怪的这番弦外之音,当然也不会将老怪口中所说的“好处”这两个字放在心上。 老怪话声才落,祝玉琪立即朗声暍道:“老怪!你尽噜唆个什么劲,快叫你那宝贝女儿动手吧。” 邱慧琳姑娘闻言,也不待老怪说话,立即娇躯一幌,飘身秀立在祝玉琪对面六尺左右,望着祝玉琪一声娇喝道:“你胆子倒真不小,竟敢对我爹这般无礼,姑娘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姑娘话声方落,忽见眼前人影一幌,站在祝玉琪背后的那个蓬头垢面的老化子,已闪身拦在祝玉琪身前,怪眼一眨,望着姑娘笑嘻嘻的说道:“姑娘!我这位小兄弟,向来脸嫩最怕见女人,一见女,人脸孔就会发红,别说是动手了,请你原谅他一点儿,行么?” 邱慧琳自幼随在老怪身边长大,老怪的那副形同鬼魅的样子,虽然难看骇人,因为看惯了,也就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可是一见老化子的这副脏劲儿,就不禁绉起了秀眉,心中只想发呕! 老怪一见老化子忽地现身拦在二人中间,立即脚下微挪,已硬板板地飘身到了慧琳姑娘身侧,青脸一沉,绿眼倏张,望着老化子喝道:“路老化子,她们小儿女印证武学,碍你的事么,要你出来干涉,你的几根老骨头是不是在发痒了!” 老化子哈哈一声大笑道:“老怪!小儿女们印证武学,这句话说得实在颇为动听,照理我老化子本不该干涉,不过………” 老化子说着,面色倏地一沉,说道:“老怪!你那点鬼心思,瞒得了别人,岂能瞒得了我老化子,只要你能改邪归正,这件事我老化子可以拍胸担保,包在我老化子的身上………” 老怪闻言,忽地纵声桀桀大笑道:“路老化子,你难道不知道老夫的规矩么,只要是老夫想要的东西,武林中谁敢说个不字,你算得那头葱,要你来拍胸担保! 识相的,就站在旁边乖乖的看着,让他们动手互相印证一下,待会见老夫一高兴,说不定还会请你喝上一杯,否则,嘿!嘿!”老化子微微一笑道:“老怪!你那规矩对别人而言,或者可以有效,但对我这位小兄弟来说,恐怕就要打上个七折八扣了!” 老怪嘿地一笑道:“他敢!” “除非他不想活!” “你知道他是谁的门下么?” “管他是谁的门下!” “他是武林七大门派之首的武当门下呢!” 老怪笑道:“那更好办了,他要是不答应,老夫就跑上嵩山找玄一牛鼻子去。”“玄一道长要是也不答应呢?” “谅他也不敢,何况………” “何况什么?” “武当派有师傅至宝落在老夫手里,只要老夫以它作为交换条件,玄一牛鼻子必然俯首应命!”老化子闲言不禁一怔,暗道:“武当有什么师门至宝落在这老怪的手里呢,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老化子心中在想,便转过头朝祝玉琪走去。 祝玉琪忽地走前一步,朝老怪拱手一揖,朗声说道:“既然本门至宝落在老前辈手里,即请老前转交给玉琪送返师门,不但玉琪感激终生,即本门全体,亦皆感激前辈恩德!” 说着略微一顿,满脸诚恳之色的望着老怪道:“至于老前辈要玉琪答应之事,尚望老前辈明示,只要玉琪力所能及,不违背正义,玉琪定必唯命是从!” 老怪满脸得意地望着老化子嘿嘿一笑道:“怎么样?路老化子,你听见了没有?” 说着,便即转向祝玉琪问道:“你知你师门落在老夫手中的重宝是什么吗?”祝玉琪点点头答道:“知道。” “你且说说看。” “本门掌剑真解。” 此言一出,老化子与罗方心中均不禁一惊,感觉诧果万分,暗道:“武当掌剑真解又是什么时候遗失的?江湖上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只见老怪点了点头道:“你是武当何人门下?” 祝玉琪肃容答道:“玉琪恩师已仙逝两百多年,徒忌师讳,请恕玉琪不能随便奉告。” 老怪闻言,陡地一惊,不禁睁起一双碧眼,绿光灼灼,满是诧异的望着祝玉琪间道:“什么?令师已仙逝两百多年了?” 祝玉琪点点头。 “你是武当第几代弟子?” “第十二代。” “第十二代?” 老怪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站着的这个年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竟是武当派的第十二代弟子,论起武林辈份来,直此他还高,这真是武林奇谭! 老怪心中不禁凉了半截,暗忖道:“这小娃儿的辈份恁高,琳儿这段婚事,恐怕难以成功了,尤其是他们这种自命不凡的名门大派,对武林辈份长幼,看得更是严格,以琳儿的辈份,如何能舆他相配呢?看来只好………” 老怪想到这里,忽地另一股意念从心底掠过,不禁又升起了一线希望,暗想:他师门至实在我手里,只要我以此为要挟,他还能不答应么?……… 老怪想犹未已,便听得祝玉琪朗声说道:“本门掌剑真解现在何处,即请老前辈交给玉琪为感!” 老怪微一沉吟道:“掌剑真解交给你并不难,但你必须接受老夫一个条件!” 祝玉琪道:“玉琪刚才已经说过,只要力所能及,不违反道义无不遵命。”老怪面容一正道:“以你看,老夫的这位义女如何?” 祝玉琪微感意外的一怔,问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她的人品资质?” 祝玉琪朝邱慧琳姑娘略微端详了一眼,朗声说道:“温文娴静,容华绝代,清高脱俗,骨秀神清,可说得上是人间仙子,足堪舆九天玉女媲美!” 祝玉琪这寥寥数语,虽说是已极尽赞美之词,但并无丝毫夸张之意,以姑娘的绝色容华,确也当之无愧!虽然确实当之无愧,但女孩子天性害羞,在聆听这几句形容至极的赞美后,不禁羞得红飞双烦,蝾首低垂。 不过,芳心里却是甜甜的!不但甜甜的,而且还有着另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的感觉!呵!她的一颗芳心儿,“卜卜”直跳呢!为什么要跳?她自己也不知道! 须知邱慧琳姑娘不但生得姿容绝世,而且一身武学,除了阴风掌功,姑娘因为它太过歹毒,没有习练外,其他的已尽得老怪真传,并且深得神髓!尤其是在轻功方面,更有独特的造诣,高入化境,几与祝玉琪所习的“两仪复合轻功”身法媲美并论。 是以姑娘平素自视极高,不要说普通一般的少年子弟地瞧不起,即连差不多的年青江湖高手,也不在她眼下。 可是,当她隐身在竹林内第一眼窥见祝玉琪时,她不但已完全为祝玉琪那秀逸挺拔不群的人品所倾倒,更为祝玉琪那高超不凡的气度心折不己。 地在暗想,若得这样的郎君,为伴终身,纵然少活十年,也是所愿! 换句话说,在她这时的芳心中,已经暗暗地发下了誓愿:“此心已属个郎所有,非君不嫁!”姑娘芳心中有了这种情愫,又亲耳听得个郎如此的赞美,请想,她那颗芳心儿怎得不跳,怎得不甜甜的,更怎得不产生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呢………” 邱慧琳姑娘心里甜甜的,可是另一旁,罗依华姑娘的芳心里却是酸酸的,好像倒翻了一只醋瓶般地,又酸,又难受!两位姑娘的心里一酸一甜,但老怪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只见他纵声哈哈一阵次笑,笑落,忽地正容说道:“小娃儿!你这可是由衷之言?”祝玉琪面色一正,朗声答道:“玉琪何敢戏语!” 老怪点点头道:“既然这么说,你总不该推辞吧!” “什么事?” “把她许给你!” “啊!”祝玉琪想不到闹了这半天,竟是这么回事,不禁“啊!”的一声,惶急地道:“这……怎么可以呢!” “为什么不可似?” “因为………因为………” 祝玉琪的一张俊面,不禁窘得通红。 “你不愿意是不是?” 邱慧琳姑娘在旁目睹个郎这副窘状,芳心不禁颇为不忍,急忙从旁插口娇声说道:“爹!你别逼他,让他慢慢地说好么!” 老怪望了爱女一眼,点了点头,朝祝玉琪冷嘿一声道:“小娃儿,老夫的话,向无更改,你不妨考虑考虑吧,只要你答应婚事,老夫便将你师门重宝交你,否则,哼!老夫就将它毁去!”老怪这一着还真厉害,祝玉琪心中顿时大急,连额角也急出了冷汗。 这种情形,神乞路衡与罗方二人看在眼里,心中虽然也是着急得不得了,但却也是无法可施! 祝玉琪因为掌剑真解,乃师门历代相传的至宝,关系实在太过重大,他不能为了不答愿这件婚事的问题,而使师门重宝被毁! 心中微一辗转,正想咬牙答应婚事,换回师门重宝时,忽然另一个意念,快如电光火石般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暗道:“我怎么那么傻的啥!” 心念一动,立即镇静的望着老怪说道:“你要我答应婚事,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你必须要拿出一点真才实毕给我看看,与我见个高下才行!” 老怪闻言,不禁纵声嘿嘿一笑道:“这有何难,你就看着吧!” 说着,倏地转身,单掌向竹林那边一挥,阴风掌功已经发出。 掌凤过处,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哧哧”声响,立见竹叶竹枝纷飞,直上半天。好好的一片竹林,顿时现出五尺来宽的一条甬道,所有竹干,完全齐腰中断,有如刀削的一般。 老化子与罗方看得心中均不禁暗暗乍舌,暗忖道:“这老怪果然名不虚传,功力确实已臻超凡化境,就凭这一手掌功,非一甲子修为,决难办到!” 老怪转脸望着祝玉琪道:“小娃儿!你看见了么?” 祝玉琪微微一点头道:“看见了。” “你觉得怎样?” “这不是绝学!” “你能么?” “决不会此你差!” 老怪桀桀一声怪笑道:“你太狂了” “怎见得?” “你才多大年纪!” 祝玉琪微微一笑道:“不信,我们较量较量!” 老怪道:“你真要较量么?” “不较量如何能分高下!” “怎么个较量法?” “我们先对对掌力,然后再较量其他。” 老怪摇摇头笑道:“那不行!” “为什么?”“在掌力上,老夫有九十年的功力,你如何能是对手。” 就玉琪哈哈一声朗笑道:“你太也自大了!” “还没有你胆子大呢!” 祝玉琪沉声喝道:“你要是再不劲手,我可先动手了。” “请便!” 祝玉琪忽地转身望着老化子舆罗家父女道:“老哥哥,你们且退开一边去。” 老化子与罗方等一听,知道祝玉琪要施展旷世奇学“两仪真气”,与老怪一较高低! 闻言立即探手入怀,取出仅剩下的一颗“大神丸”,递给祝玉琪道:“小兄弟,你把这个服下去吧!” 祝玉琪心知老化子哥哥的心意,惟恐他真力尚未复原,所以要他服下,以补助真力之不足! 其实,经过先前的一阵调息,他的真力不但已完全恢复,且还感觉得较前又增进了一分。他本想回说不要,但不忍违拂老化子对他这番关切的心意!故虽接过来,并没有服下,只往怀中一揣,感激地望了老化子一眼,低声道:“多谢老哥哥!” 老化子见祝玉琪没有照他的意思服下“大神丸”,心中虽颇不悦,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叮嘱道:“小兄弟!你小心点!” 话落,身形一幌,立即与罗方父女纵退两丈余外伫立。 老化子等才一退开,祝玉琪身形也立即倒退五尺,暗中运起“两仪真气”,望着老怪一声朗喝道:“老怪!接掌!” 朗喝声中,右掌已经平胸推出。 掌心外吐,一股无形的内家罡气,直往老怪当胸撞去!老怪做梦也想不到,祝玉琪竟是个身负旷世奇学,并且已经练成这种内家至高无上罡气的绝世高手。 待至柔凤袭到,隐含绝强无伦的劲力压来时,这才发觉对方所发掌力乃是无形罡气,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匆忙中运聚阴风掌功挥掌相迎!两股掌力相接,立即发出“轰”的一声大震! 老怪当场被震退一步,祝玉琪身形只略微幌了一幌,便已稳住! 表面上看来,祝玉琪功力似乎要较老怪略高一筹,实际上二人却在伯仲之间,不分轩轾!因为这一掌祝玉琪乃是采的主动,而且运集了全身功力攻出,老怪不但是被动,而且是在匆忙中提运掌功! 是以双方掌力交接,老怪才被震退一步。 否则,老怪将近百年苦修,功力怎会如此不济!虽是如此,老怪脸色也不禁勃然大变,这才知道,祝玉琪年纪虽小,但功力实已到了舆他相若的地步! 只见老怪脸色大变之后,立即发出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娃儿!功力果然不差,你也接老夫一掌试试!” 话落,右掌倏推,阴凤掌力已自发出,直朝祝玉琪当胸撞去!经过刚才的一掌,祝玉琪心中已经有数,知道老怪功力确实已臻化境,刚才的一掌,看似稍胜,实是侥幸! 是以一见老怪掌力推出,如何敢稍存怠慢,连忙潜运两仪真气,功行双臂。立掌当胸,迎着阴风掌力推出两仪真气神功,以双掌硬接了老怪一掌。 这一次两掌相接,威力较前更为骇人,只震得当地沙土飞扬,弥漫半空,周围四五丈内,尽皆是掌凤劲气! 这时,老化子罗方父女等,与邱慧琳姑娘均因在第一掌威势后,飘身退立在五丈以外。就这样,几人的衣角裙袂,也被震得飘飘翻舞! 这一掌相接,双方立即都被震得身形摇幌,踉跄退出两步,方始稳住身形,依旧是个半个八两!不过,祝玉琪心里甚是有数,以双接一掌,实际上他输了半筹!换句话说,凭功力,他较老怪是差了那么半点儿。 老怪一见这一掌已经运集了八成功力,也只略胜祝玉琪那么一点儿,依旧不能奈何祝玉琪,心中下禁难过到了极顶,怒气往上直冲! 怒气往上一冲,先前的那股爱惜之念,立即全消,暗道:“这娃儿,年纪恁青,功力就已如是之高,若不趁此除去,再过个三年一载,那还得了,武林中岂不唯他第一了么!” 心中这样一想、恶念顿生,立即暗中猛吸一口真气,提聚毕身功力,准备再来一掌,将祝玉琪置于死吔! 须知老怪内家功力,修为已近百年,这毕身功力聚集的一掌,若果真发出,祝玉琪虽然势力深厚,禀赋特佳也必禁受不起,若然硬接,纵不致于击毙当场,起码也得被震成重伤! 就在老怪暗运毕身功力,双睛绿光有若寒电暴射,满头灰白头发根根竖立之际,忽闻一声惊急的娇呼道:“爹!” 娇呼声中,白影飘忽,香风飒然,邱慧琳姑娘的娇躯已快若电掣般地扑进老怪怀中,两只玉臂一圈,搂着老怪的身子,仰起一张娇美,纯洁无比的面孔,妙目里含着惊急之色的望着老怪道:“爹!你………” 老怪一见爱女忽然飞身扑进怀中,不禁微微一怔!旋即悟出爱女的心意,但却故作不解地喝道:“琳儿!你这是干什么?” 慧琳姑娘道:“爹!你不爱女儿了么!” 老怪故意怒喝道:“丫头!你给我退开!” 姑娘道:“爹!你就先打死女儿吧!” 老怪忽地举起右掌,喝道:“好!老夫就先毙了你吧,反正没人要!” 祝玉琪见状,心中不禁大惊,连忙喊道:“使不得!………” 话未落,身形已疾逾电至般直向老怪扑去! 祝玉琪身形虽快,但老怪比他并不稍慢,祝玉琪形身扑到,老怪已抱着爱女挪开两丈以外。只听老怪嘿嘿一笑道:“小娃儿!原来你也喜欢她啊! 这样吧,你考虑好了,可迳往青衣帮总坛找老夫,老夫定必还你师门至宝!” 话未完,老怪已抱着爱女掠身跃起,有若天马行空般直向竹林外掠去,幌眼已到了数十丈外。祝玉琪不禁一呆!自语道:“又是青衣帮……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五章 鬼叟 七月。 夕阳西下,晚霞初现。 那霓虹似的云彩,悠悠地飘荡在蓝色穹苍。 屋顶,塔尖,甚至于花草树木,整个的大地。就好像被照射在现代的霓虹灯下,披上了一袭美丽的轻纱似的晚装。 晚凤习习,丝丝凉意,使人感觉,夏,已去,秋,至矣。 这是一条通贯东西的官道,往西日余里,便是陕西省境。 就在这黄昏晚霞映照,遍地瑰丽,晚凤轻拂之际,忽见自这条官道的东首,飘飘然的来了个少年书生。 只见这少年书生,头戴天蓝色的儒生巾,身着白色儒衫,腰盘天蓝色丝带,面如薄粉,目若朗星,两道剑眉抖飞入鬓,鼻若悬明,唇似丹涂……… 真是玉面朱唇。丰神如王。 不但俊逸出尘,更是潇洒脱俗………他,步履从容的在官道上向西走着。 那翩翩的凤度,清高脱俗的气质,难以言喻的风仪,真令人有着一种凛然不敢仰视的感觉! 从这少年书生那高华绝俗的气度,凤仪,衣着上看来,必然是个出外游毕的官宦后裔,富绅公子可是,身边怎没有一个书僮跟随?并且连一匹代步的坐骑都没有?……… 是这附近的人氏?……… 但,在当地人的记忆里,这十数里附近的乡村间,似乎从不会见到过这样的一个少年美书生嘛?从外地来的啰?咦!这书生走得好快!刚才看着还在官道东面老远的,最少也在里把路之外。 怎地就这一忽儿的工夫,他就已从面前走过去了的啥?你看他那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样子,怎的竟是恁快的啥?真奇怪!再仔细看看他的脚;呵呀!不得了! 只见他每一跨步,纵没有丈把远,少说点,也有个七八尺。并且,不但不慌不忙,毫不费力的样子,还轻飘飘的,根本就是足不沾地嘛! 我的天!那里是走路,简直是在飘呀!不!不是飘!飘也没有这么快啊!是飞!不管他是飘也好,飞也好,人走路,那有个足不沾地的道理?……… 除非是鬼!呵!鬼……… 不对!那有那么大胆的鬼?在这虽是黄昏,天还没有黑的时候,敢出来现魂,在官道上走路!是人,决对没错,一定是人! 然而,人走路怎的足不沾地,轻飘飘的啥?……… 真怪!这少年书生究竟是谁?……… 祝玉琪。 武当派丢失了“掌剑真解”的事,不但武林中没有一人知道,即连武当派的人,也是这次开启宝库后才知道的事情,直截了当的说,只不过三四天前的事。 蛮疆一怪阴风使君邱长吉,既然亲口说出武当“掌剑真解”在他手里,这当然是事实,不会有假。 虽然阴风使君已经说过,只要祝玉琪答应婚事,他便立即将“掌剑真解”交给他送返师门。 虽然,老怪欲将一生爱逾性命的义女,邱慧琳姑娘嫁给祝玉琪,这在其本心的出发点上,并不是恶意。但,男女婚嫁,乃人生终身大事,必须双方均皆心愿,了无勉强才行! 邱慧琳姑娘虽然丽质天生,清秀脱俗,容华绝代,堪喻为九天仙女,月里嫦娥临凡人间………但,祝玉琪与她才只初次见面,纵是“一见钟情”,因尚未了解她的性情,怎会遽尔贸然允婚! 尤其是阴凤使君这种以师门至宝,作为威胁逼婚的条件,更引起祝玉琪心匠极端的反感!闲语少说书归正传。 阴风使君邱长吉,带着他的义女邱慧琳姑娘走后,祝玉琪也就立即向迫风客罗方父女,与老化子神乞路衡告辞。 罗方虽欲挽留祝玉琪多住几天再走,但祝玉琪急着要往武当送信,通知“掌剑真解”已获下落的消息,怎样也不肯多留! 在罗依华姑娘的芳心中,她当然更希望这位时时萦念于怀,青梅竹马的伴侣琪弟弟能够留下来,最好留到她跟神乞路衡学成“五行掌”,“凌空七式”,“二十四手掣龙手”后,与他相偕并肩游侠江湖……… 可是……… 祝玉琪仍是离开了鄱阳湖,跨上灵鹤雪儿,直飞武当山去了。 此际,武当山上除了明鹤明悟两位长老,与第十六、十七两代弟子,寥寥二三十人外,玄一掌门与其七位师弟,及第十六代中一部份功力较高的优秀弟子,都已分别下山,四出寻访“掌剑真解”的下落。 祝玉琪见了明鹤明悟,便把获得“掌剑真解”下落的经过情形,告诉了二人,并请二人另派几个弟子下山去分头寻找掌门人,与其他弟子返山。 随后,祝玉琪便又骑着灵鹤,离开了武当山。 他骑在灵鹤背上,心中在暗想:“往那里去?……” 庐山野马谷?日子还早,现在才只七月初头、距离八月十五中秋节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去青衣帮?……… 青衣帮的总坛设在何地?不知道。行道江湖?……… 这样骑着雪儿,置身空中,怎知道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如何行道法?天下也没有这样行道江湖的祝玉琪心中暗想了一阵之后,便决定一面行道江湖,一面打听青衣帮的总坛所在,暗中前往一探为免惊世骇俗,他就命雪见飞往荒野无人之处降落。 反正是行道江湖,并不需要决定何往的目标,于是,他便沿着官道,步履从容的向西缓缓步行。 别看他只是步履从容,看似一步一步,缓慢慢的样子,实际上较诸武林中“陆地飞行”的轾功尤快!须知祝玉琪获奇缘遇合后,一身所修习的,无一不是武林上乘的旷古奇绝之学,尤因曾获服八粒罕世仙品“翠玉果”,其内功力深厚,足抵一般武林人物两甲子以上之苦修。 这还是因为他奇缘遇合后,才只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所习“两仪真气”,也才具五六成火候,若再经年余不停地苦修勤练,必可臻达武学中所传说的,所谓“六贼不侵”,内家至高无上的“玄通化境”。 内功火候,若果真修到“六贼不侵”,“玄通化境”的境界时,也就是到了佛家所说的:“心生空明”,“无相无物”,“物我俱忘”的境界。 功力臻达此境,便也就到了吐气成罡,挥袖生飚,弹指如电之境了!随便吐气,挥神,弹指,皆可伤人于百步之内!换句话说,只要稍一举手投足,均足以致敌于死命! 若能再更上一层楼,也就到了意随念动,势在意先,以意克敌的绝境,连举手投足都不需用了。并且,气之所至,山为之开,水为之裂,足喻为:“气吞河岳”! 功力如果真修为到这种最高绝的境界,虽不能说可以飞升成道,但却可修成金刚不坏之躯,驭气飞行,瞬息百里,飞行绝迹! 当然,以祝玉琪目前的一身功力,五六成火候的“两仪真气”神功绝学,虽已可睥睨当今武林,能望其项背着为数极鲜,但与这种最高绝境相距,还差得很远呢! 祝玉琪漫无目的地沿着官道向西,灵鹤雪儿在空中一忽儿飞去老远,一忽儿又折回来,在他的头顶上空翱翔!盘旋! 因为他从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没有一点江湖阅历,故他一路行来,不但不知道自已己到了什么地方,而且已经被人在后面暗暗地跟缀上了,尤是丝毫无觉!那些暗中跟缀他的人是谁?乃是青衣帮派出的一批高手。 原来,青衣帮铁旗坛主铁掌震河溯黄俊雄,自武当山挫败在祝玉琪“两仪真气”掌力之下,负伤返回青衣帮总坛之后,立将经过情形向帮主报告了一遍,并说这祝玉琪若不及早除去,青衣帮不但极难雄霸江湖,就是在“正邪不两立”的传统上,他对青衣帮也将颇为不利! 以后他势必会在江湖上到处寻找青衣帮人的晦气。如其让他在江湖上找青衣帮人的晦气,不如先派出帮中高手多名,暗探他的行踪,在其漏单孤身一人时,合力斓截,将他毁却! 青衣帮主虽然没有亲眼目睹祝玉琪的武学功力如何高深,但他可清楚三手追魂秦忠的一身武学功力,以他那等武功造诣,竞未经得起对方的两只儒袖挥拂之力,便即毙命,由此可见对方功力之高! 尤其是铁掌震河溯黄俊雄,素以掌力雄浑刚猛见长,威震武林,一对铁砂掌,更具有数十年之功候,生平罕遇敌手,怎竟也只于一掌相对之下,便即落败,并且内腑还被震伤………这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是以,青衣帮主在闻听黄俊雄的这番报告之后,虽未完全相信,却已有八成相信黄俊雄并没有故作夸张渲染之词,对方虽只有十多岁年纪,一身功力武学,确实已臻高深莫测之境! 当然,他也认为黄俊雄的见解不错,这祝姓少年,若不及早除去,必然后患无穷,定必成为青衣帮日后雄覇江湖的阻挠! 于是,他便依照黄俊雄所言,派出了二一十名高手,分成三批,往江湖上探听祝玉琪的行踪,施以狙击! 这天,祝玉琪已入陕西省境,走至秦岭山脉附近……… 当然,祝玉琪并不知道这里是陕西,是秦岭山脉。 此际,天已暮黑。 蓦然,陡闻两声轻喝:“打!” 声方入耳,便见数点寒星,挟丝丝破空锐风,自左旁山凹间电射而出,向他身上数处要穴打来。 祝玉琪身负绝学,虽然不会得把这几支暗器放在眼内,但因变生突然,心中也不禁微吃一惊!心中虽然微吃一惊,手底可是毫不怠慢。 只听他口中一声朗喝道:“鼠辈!尔敢。” 朗喝声未落,足下微挪,身形半转,右臂儒袖拂处,一股强劲绝伦的内家罡气已经拂出,迎向袭来的暗器卷去。 别看那些暗器来势劲疾,锐凤划空,声威颇为骇人,但在祝玉琪的袍袖一拂之下,竟齐被震飞得无影无踪! 祝玉琪拂袖震飞袭来的暗器后,立即星目神光电射地,望着凹处朗声喝道:“朋友!你们这样藏头缩尾的暗算伤人,不嫌丢脸吗!既然看得起我祝玉琪,何不甘脆现身出来,让我祝玉琪拜识拜识呢!” 祝玉琪话声甫落,立即听得山凹里,傅出一阵桀桀怪笑。 笑声凄厉,直若鬼哭狼嚷,听来令人毛悚然!凄厉怪笑整既落,便即听得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喝道:“姓祝的小鬼!难道老夫等还会怕你么!”声落,便见山凹处人影连闪,凤凿飒然,疾若惊电般地纵出七人,在祝玉琪对面,相距八尺左右,一字排立。 祝玉琪星目略一扫视,只见这七人中间,除当中一人,是个穿着长袍,年约七十开外,枯瘦干瘪的老者外,其余六人,都是一身短打,年纪约在四十至六十之间,并且都是双眼精光似电,两太阳穴高高坟出,只要是稍习武功之人,一看就知,这些人尽皆是内功精深的武林高手! 尤其是那个身着长袍,枯度干瘪的老者,双睛精光灼灼,直若冷电寒芒。更为慑人!明眼人一看即知,这枯瘦干瘪的老者,内功火候较诸六人尤为精深,并且亦必系这六人之首! 祝玉琪这一看清现身之七人,均皆是内功精深的内家高手之后,虽然身负旷世绝毕,心中也不禁暗暗大吃一惊!不过,这七人是何来历,他虽然一个也不认识,但从他们的穿章打扮上,他心中已经有点明白! 祝玉琪的不愧为当代武林的天纵奇才,他心中虽然暗暗吃惊,但面上神色却是丝毫不变。只见他神态从容自若的,朝七人拱手微微一揖,朗声说道:“请恕小生眼拙,不识七位何人,拦着小生有何见教?” 那枯皮干瘪的老者,忽地嘿嘿一声干笑道:“小娃儿!你就是冒充武当弟子的那姓祝的小鬼么?” 祝玉琪剑眉不禁微微一挑,但旋又忍住,朗声说道:“不错!小生正是姓祝,也正是武当弟子,尊骂是谁?怎说小生冒充?………” 枯瘦干瘪老又是嘿嘿一声干笑道:“好!你说不是冒充就不是冒充吧!………”说看,双睛陡地一瞪,精芒直如寒电激射般地,望着祝玉琪冷声喝道:“小鬼!你懂得杀人偿命么!” 祝玉琪不禁微微一怔!但随即便毫不考虑地点点头说道:“不错!杀人确实应该偿命,血债更应还!” 那枯瘦干瘪的老者闻言,陡地纵声发出一阵令人惊心悸栗的喋喋怪笑。 笑落,倏地朝祝玉琪一声猛喝道:“祝小鬼!那么你就拿命来吧!” 祝玉琪不禁又是一怔!闭道:“尊驾何人?我与尊骂有仇么?” 枯瘦干瘪的老者冷净地一笑道:“小鬼!那三手追魂秦忠,你敢说不是毙于你手下的么!”“哦。” 祝玉琪口中轻“哦”了一声,心中暗道。“不出所料,果然是青农帮的人………”原来早在七人现身之时,由于天色暮黑,衣服的颜色,无法分辨清楚,但祝王琪已经直觉地料到这七人,乃是青衣帮的人。 缘因这七人的穿章打扮,与那天武当山,他所见到的青衣帮的人的穿章打扮完全一样。 书中交待,祝玉琪料的一些儿也不错,这七人正是青衣帮派出的三批高手之一,为首之人,乃青衣帮金,银,铜,铁,玉,五旗坛主之首的金旗坛主邛睐宠爱,也就是那个枯瘦干瘪的老者。 这邛崃鬼叟本号三尺金枪王旺春,仗着掌中一枝三尺长的金枪,奇诡的招式,于五十多年前成名江湖,二十年前隐匿邛睐山中,因其形容枯度干瘪,状似鬼魅,故江湖中人乃以邛崃鬼叟呼之。 其他六人,乃金旗坛下香主,一个个内功身手都极不凡,均是青衣帮中的一流高手!闲话就此交待过不提。 祝玉琪星目电闪般地扫视了七人一眼之后,点点头道:“不错!三手追魂秦忠确然毙于小生掌下,尊骂等七位在这里等候小生,是要替他报仇么!” 邛睐鬼叟嘿嘿一声冷笑道:“小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老夫等不是为了替他报仇,在这里等着你干吗!” 祝玉琪忽地哈哈一阵朗声大笑道:“好!好!尊驾等既然要替三手追魂报仇,小生当然不能使诸位扫兴!” 说着略顿,星目神光电闪倏逝的凝注着邛崃鬼叟说道:“要报仇就请动手吧,你们七位是那位先上,还是一齐来!” 说罢,神定气闲,岳峙渊停的傲然而立。 表面上看似神色气闲,其实话声一落,就已立即暗中调运真气,功聚双掌,蓄势以待!换句话说,他这种做法也就是武学上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必先动。”伺敌机先,以静制动的原理! 邛崃鬼叟陡地桀桀一声怪笑喝道:“小鬼!你好大的口气,凭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也配老夫等七人一齐动手么,你先接老夫一掌试试!” 话落,掌出,右掌推处,一股绝强的劲风,挟卷着狂飚,猛朝祝玉琪当胸撞去!这邛崃鬼叟功候果然不凡,掌劲确实刚猛惊人。 祝玉琪虽然身负奇学,一见邛峡鬼叟这种刚猛绝伦的掌力,心中也颇暗惊,当下不敢怠慢,身形微幌,横飘八尺避开。 在邛崃鬼叟以为这一掌推出,对方功力究竟如何,是不是如铁旗坛主铁掌震河溯黄俊雄所说的那般高深莫测,便可分晓! 那知他掌力才推出,蓦见对方身形一闪,竟已似一股白烟般地轻飘飘地向右横飘了出去。邛崃鬼叟心中不禁一怔!暗忖道:“这小子使的是种什么身法,竟恁般奇妙………” 凭他数十年苦修,精湛的内功修为,渊深的武学阅历,竟也未能看出祝玉琪所使的是种什么身法,这实在的太丢人了。 一掌劈空,立即身形半旋,又与祝玉琪面对而立,距离仍在八尺左右,方要再度推掌劈出之际,却见祝玉琪微笑的摇着手道:“老家伙!你且慢点儿,好不好!” 邛崃鬼叟一声冷嘿,喝道:“小鬼!你还有何话说?” 祝玉琪仍旧神定气闲的微笑着说道:“老家伙!你急的个什么劲呢,要动手,也得先说出你的名号来,让小生知道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啥!否则,你要是和三手追魂秦忠一样,丧命小生掌下,小生连你的姓名都不知道,那你不是死得太冤枉了吗………” 祝玉琪虽然是俊脏含笑的说着,伹这些话的意味,却含着令人不堪忍受的轻视与不屑! 邛崃鬼叟纵横江湖五十多年,凭仗着一身精深的功力,与掌中一根三尺金抢奋诡招式,威震西南诸省,生平罕遇敌手,几曾有人敢说过一句轻视他的话? 祝玉琪的这番话,他如何能忍受得了!祝玉琪话声甫落,他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猛然一声暴喝道:“黄口孺子!也敢在老夫面前卖狂,今天老夫要不将你毙于掌下,替三手追魂偿命,也就枉称邛崃鬼叟了!” 祝玉琪一听眼前的这个形如鬼魅,枯瘦干瘪的老者,就是名震江湖数十年的邛峡鬼叟,心中也不禁更是暗吃一惊! 须知祝玉琪虽然初出江湖不久,对当今江湖上的高手人物,尚知之不多,但对数十年前的一些老辈人物,却听他爷爷祝万松向他提说过不少,故一听邛崃鬼叟之名,心中顿即暗吃一惊! 当然,他之所以吃惊,也是因为他自下山数日来,虽也会过好几个当今江湖高手,但却总觉得未能一展绝学神功,他的一身武功,究竟如何的高深?高深到了怎样的程度?他自己实在还在茫然无知之中。 其实邛睐鬼叟武学功力虽然颇为高深,以他目前的一身绝学神功,纵不能敌两个邛崃鬼叟,一个邛睐鬼叟,却绝非他的敌手。 不过,他心中虽然暗惊,表面神色却是从容如旧,并且故作不知鬼叟之名,脸露诧异地望着鬼叟说道:“什么!你叫什么鬼叟?既是鬼叟,为何不好好的守在鬼域里,却跑到人间来作什?………” 邛崃鬼叟一听,连心肺都几乎要气炸了,那还会让祝玉琪再说下去,陡地凶睛怒瞪,精芒电射地一声暴喝道:“好大胆的小鬼!听得老夫名号,还不赶快跪地求饶,竞还敢胡言乱语,出口伤人………小鬼你就接招吧!” 话落招出。 —这老鬼武学功力确然不凡,也未见他身形如何幌动,便已欺近祝玉琪身前三尺左右,探臂伸掌,五指箕张,直朝祝玉琪胸前抓到! 祝玉琪一见邛崃鬼叟这种出手声势,果然骇人,当下那敢怠慢,口中一声冷哼,足踏“两仪化合步法”,避过鬼叟的攻招,双手倏出,右手截切鬼叟脉门,左手骈指如戟,戳点鬼叟乳下“期门”要穴。 出手不但沉稳,而且快捷绝伦!鬼叟心中不禁霍然一惊!赶忙偏身撤掌,变招还攻。 所说“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鬼叟乃是内功深厚,武学精湛,成名江湖数十年的大行家,祝玉琪虽只才一招出手,但因其出手快捷巧妙回异寻常,心中那还有不明白的,对方年纪虽青,看似文弱,实在乃是个身怀奇毕的武林高手,黄俊雄所言确是不虚!鬼叟这一看出祝玉琪果然身怀奇学,那还敢再存轻敌之心,立时双掌一紧,展开招式,全力抢攻。 祝玉琪本欲一开始就展开“两仪化合掌法”,拿鬼叟一试身手的。不知怎的一来,竟没有施展。只凭他祖父传他的一套三十六式“乾坤巅倒掌法”与敌!要知乾坤巅倒三十六式掌法,乃他祖父祝万松当年成名的掌法,鬼叟也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老魔,那有不认识这套掌招的道理。 是以祝玉琪一展开这套掌法,鬼叟骄敌之心不禁又起。双掌虽然仍是不停地抢攻,口中却已阴恻恻地冷笑道:“老夫还以为你这小娃儿身负什么奇绝武学,敢于这样狂傲,目中无人,原来只不过凭仗了祝老鬼当年的这套乾坤巅倒三十六式,嘿嘿?” 说着,口中还不住嘿嘿冷笑。 这时,二入已走过十多个照面。 祝玉琪剑眉忽地一挑,朗声喝道:“老鬼!你接接这一招着!” 朗喝声中,双掌一紧,招式立变,展开了“两仪化合掌”,一招“阴阳交泰”向前拍出。 鬼叟竟没有看清祝玉琪这一招是怎么出手的,只觉得眼前掌影一闪,祝玉琪的双掌,竟已疾若电掣般地分上下,向他的胸腹要害打到! 鬼叟心中不禁骇然一凛!要想偏身避让,或者出招封挡,均已无及,忙不迭的身形猛地往后一仰,“金鲤倒穿波”,方始险险的避开祝玉琪突然变招,电闪般攻到的这一招“阴阳交泰”。 他虽是应变极快。险险地避过了这一招,但浑身已经透出冷汗,打心底往上直冒凉气!暗中滴咕:“这小鬼果真辣手!看来不用兵刃,今夜恐怕不易收拾他哩!” 他心念一动,右臂反探,斜挂在背上,赖以成名的三尺金枪,已经撤在手中。旁立的六名香主,一时之间,虽还不好意思一拥齐上,但见鬼叟已经撤下金枪,便也就连忙各将兵刃撤在手中。凝神注目而视。 这种情形,已经很为明显,邛崃鬼叟如果不能将祝玉琪收拾下来,其余六人必然立刻各摆兵刃一涌齐上! 祝玉琪星目直若寒电冷芒般地朝群贼扫视了一眼,陡地朗声哈哈一笑道:“好不要睑的恶贼,你们竟要想动兵刃群殴么!” 鬼叟桀桀一声怪笑,喝道:“少逞口舌之利!小鬼!今夜此地,就是你溅血断头,偿还三手追魂秦忠血债之所,亮兵刃动手吧!” “亮兵刃!”祝玉琪两手一摊,朗声笑道:“你们要用兵刃动手,就用兵刃动手吧,小生身上又没有带着兵刃,拿什么兵刃来亮呢!” 邛崃鬼叟嘿嘿一声冷笑,喝道:“好!小鬼!你就接招吧!” 话出招到,身形陡长,进步欺身,手中三尺金枪一幌,金光闪闪,挟锐凤,劲疾绝伦地直向祝玉琪面门戮去! 祝玉琪一声朗笑,侧首偏身,右手一伸,直抓抢身,左手陡出,骈指疾点鬼叟腰下“章门”穴。鬼叟口中一声怒嘿,滑步侧身避开指戳,掌中金枪微挫,变招再攻,直朝祝玉琪腰肋扎去。二人一搭上手,幌眼就是十多个照面。 别看祝玉琪只是一双空手,邛崃鬼叟手中多着一枝金枪,但鬼叟不但没有占着丝毫优势,并且还被迫落在下凤,二十多个照面一过,鬼叟更不济了,掌中金枪招式已渐趋缓慢,现出不支现象! 旁立六贼一见情形不妙,正拟各摆兵刃跃身枞出,一拥齐上之际,陡闻祝玉琪一声朗喝道:“撒手!” 随着祝玉琪的朗喝,只见眼前金光一闪,邛崃鬼叟手中赖以成名的一枝三尺金枪,竟然脱手破空飞去! 不但金枪脱手破空飞去,同时还感觉胸中血气微微翻涌,身子摇幌,连退数步,方能拿椿稳住。群贼见状,不禁大惊!连忙跃到鬼叟身侧问道:“怎么样?王坛主!” 鬼叟虽被祝玉琪运足“两仪真气”震飞他掌中金枪时,且波及内腑,但受伤程度却极为轻微—闻问,立即凶睛陡瞪,精芒电射在一声喝道:“你们不要管我,这小子千万不能放过,动手齐上?” 群贼闻言,立即各纵身形,分四面将祝玉琪围困在核心。 这六名香主虽都是青衣帮中的第一流高手,但他们将祝玉琪围困在核心后,却都只是凝神作势的目注着祝玉琪,竟没有一人敢于冒然出手进招!原因是他们都有自知之明,他们的武学功力,均不如邛崃鬼叟深厚,邛崃鬼叟尚且不敌,他们上去又济得甚事? 虽然他们自信,合六人之力,决不至落败,但这第一个出手的,却很难说,因此谁也不敢轻妄出手。 当然,其中只要有一人先出手,其他五人也就立即各摆兵刃递招齐上! 群贼虽只将祝玉琪围住,并没有即时出手递招,但这种形势祝玉琪看在眼里,心中也着实吃惊! 这时,他虽已试出他自己的武学功力,确然远胜一般江湖高手,若论单打独斗,眼前的这七个江湖高手,他自信没有一个能在他手底下讨得了丝毫便宜,但,七人齐上群欧,情形可就不同了。俗语云:“英雄难敌四手,好汉打不过人多。” 他虽然身负旷世奇学,“两仪真气”更是威力无俦,但倒底孤掌难鸣,实无丝毫制胜的把握!请想,在这种情形下,池心中怎得不凛然吃惊哩! 他心中虽是凛然吃惊,表面神色却仍是丝毫不变,不过,暗地里更在筹思如何应付,出奇制胜之策……… 邛崃鬼叟内腑伤势本极轻微,只略一运功调息,便即痊愈,一见群贼只将祝玉琪围住,并不出手,顿时大怒,猛地一声怒喝道:“你们都是死人么,怎不动手!” 暍着,身形霍地疾长跃起……… 也就在此际,陡闻一阵尖锐刺耳的怪笑,发自他们先前跃出的山凹间。 笑声有若枭嚎,岂只刺耳,且还震得使人心悸神颤!从这笑声中,可以听出,此人内家气功极为精湛,分明已臻达炉火纯青的化境,否则,怎有如此使人心悸神颤的威力!这是谁?内家功力恁高?……… 祝玉琪心中不禁一惊!岂只是祝玉琪心中一惊,邛崃鬼叟等群贼心中何尝不均是大吃一惊!桀桀笑声甫落,便见那山凹间人影一闪,飘飘然的走出一个男不男,女不女,装东怪异的矮小老者来。 那山凹距离祝玉琪与群贼立处,最少也有五六丈远近。 五六丈远近的距离,那矮小老者,仅在微一挪步之间,便巳到了祝玉琪等八尺之处站立着。这矮小老者施展的是一种什么轻功身法,怎的恁地快捷?真是疾逾电掣! 邛崃鬼叟等群贼除了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之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这矮小老者是怎么过来的! 祝玉琪的不愧是一代天纵奇才,一见这矮小老者施展的轻功身法,立即想起祖父曾经对他提说过的,一种武林失傅绝学,“潜影迷踪”轻功身法。 这一想起,祝玉琪心中不禁暗暗惊骇诧异! 忽然,祝上琪又发现了这矮小老者的足下竟是轻飘飘地,足不沾地,虚空而立,心中当下不禁一凛,暗忖道:“这矮小老者何人?是何来历?看来一身武学功力显然已臻化境,为何这等装束长相?………” 由于这矮小老者的突然现身,身肜又是虚空而立,群贼都不禁惊骇错愕地退开一边,暗中在揣测着他的来历?…… 忽见那矮小老者的两只细眼陡地一张,精芒直若冷电激射般地瞪视着祝玉琪,口中又发出一阵尖锐刺耳,慑人心神的桀桀怪笑! 怪笑既落,便听他尖声地阴笑道:“小娃儿!你“两仪掌法”已练得不错了嘛!” 祝玉琪不禁感觉意外的愕然一怔!暗忖道:“这矮小老者究竟是何来路?竟然认识两仪掌法……” 书中交待,两仪奇学,乃失传武林两百多年的绝学,举目当今武林,能识得的人,可说是绝无仅有,这矮小老者竟能识得,一口道出,祝玉琪怎得不感觉意外的为之愕然一怔! 就在祝玉琪这么愕然发怔之际,矮小老者忽地冷声的喝问道:“小娃见!澜沧异叟是你何人?”祝玉琪不禁又是愕然一怔!暗付道:“甚么澜沧异叟?我不但不认识,连听也没有听说过嘛……” 想着,茫然地朝矮小老者摇了头道:“澜沧异叟何人,晚辈并不认识!” “你不认识?” 矮小老者似乎也不禁有些儿感觉意外的为之一怔!当然,他并不相信祝玉琪这句“不认识”是真的,但,他从祝玉琪那种茫然的脸色上,似又觉得祝玉琪的这句话,并不是在说谎! 因此他不禁有点犹疑的望着祝玉琪,沉声问道:“小娃儿!你真不认识?”祝玉琪又摇摇头道:“浼辈真的不认识。” “你说谎!” “晚辈不敢。” “那么………”矮小老者略一沉吟的问道:“你这两仪掌法是跟谁毕的?”祝玉琪朗声答道:“晚辈恩师。” “你师父是谁?” “徒忌师讳,请恕晚辈未便奉告!” 矮小老者陡地一声冷暍道:“好小子!你胆子可不小,竟敢在老夫面前耍狡弄滑!”祝玉琪神色一整,朗声说道:“晚辈所说乃系实情,何耍狡弄滑之有?” 矮小老者阴恻恻地一声尖笑道:“小娃见!你分明是澜沧老鬼的传人,却故意推说不认识,欺骗老夫,这不是耍狡弄滑是什么?” 祝玉琪陡地哈哈一声朗笑道:“小生如果真如老前辈所说,是“澜沧异叟”的传人,焉有不敢承认的,老前未免太也不相信小生了!” “那你不肯说出师承何人,又是为何缘故?” 祝玉琪点点头道:“虽然徒忌师讳,未便随便奉告,但门派却无甚不可奉告,不过………”说着略顿,又道:“街请老前辈先将号讳示告小生。” 说罢,俊目神光湛湛,凝望着矮小老者。 矮小老者一见祝玉琪俊目神光湛湛,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惊,暗道:“这小娃儿好精深的内功……” 心里想着,口中却嘿嘿一声尖笑道:“小娃儿!你可曾听说过,西藏罗沃池畔………” 祝玉琪一听说起西藏罗沃池胖,不禁蓦地记起他祖父祝万松向他说过的黑白两道,许多武林异人冲,一位介乎黑白两道之间的异人,心中不由陡然一惊,不等矮小老者说完,便面现惊异之容的目注着矮小老者脱口惊呼的问道:“啊!老前辈是罗沃池畔的阴阳仙翁古………老前辈么?………” 祝玉琪这“阴阳仙翁”四字脱口说出,邛崃鬼叟与其手下六个香主闻言,心中均不禁猛地一惊,一个个都是面现惊异之色!那邛崃鬼叟在惊异之外,心中更是亦喜亦忧,忧喜参半。 书中交待,这“阴阳仙翁”古彤,乃百多年前名震武林的高手,一身武学奇诡怪异无比,功力高不可测,为人个性乖僻,亦善亦恶,介乎正邪之间,全凭与之所至,一生所行所为,尽皆决于其喜怒一念之间!因其身具阴阳两礼,上半月属“阳”,下半月属“阴”,乃得号“阴阳仙翁”。 早于八九十年前,这阴阳仙翁古彤,不知怎地突然绝迹江湖,即连他建筑在罗沃畔,布置得富丽堂皇的三间茅屋,也于斯时忽地变成了一片平地,从那时以后,江湖上再也无人见过他的踪迹! 当时江湖上谣传纷纷,但都离不了:“阴阳仙翁已被一个极厉害的强仇害死了。”只是,这强仇是谁?始终无人知道,成了一个谜! 事隔八九十年,阴阳仙翁的名号,在武林黑白两道人物的心中,差不多已经完全忘去,想不到今夜竟又出现于此,祝玉琪怎得不感惊异,邛崃鬼叟等群贼又怎不惊异万分哩……… 本来嘛?八九十年的时间,武林中几可说已经面目全非,老的一代差不多都已先后逝世,年青的一代除了曾听得师长偶尔提说过当年武林中,曾经有过这么一个武学高绝,名震武林的高手外,怎料到他会依然健在人世呢? 闭话交待过去不提,且说祝玉琪话声甫落,阴阳仙翁古彤口中立即一声嘿嘿尖笑道:“总算你这小娃儿见识不差,不错!正是我老人家!” 祝玉琪心中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一个传说已死去八九十年的人,居然还活在世上,并且于今夜出现于此……… 人死焉能复活?……… 照此说来,阴阳仙翁当年突然失踪,并非真的死去!阴阳仙翁百多年前,即己名震武林,武功高绝,百年后的今天,再现江湖,其功力如何,不言可知!那么,这八九十年来,他绝迹江湖,不用说,定是隐在什么深山大泽,苦练什么更高深更奇奥的武功了。 别的不说,单就是刚才所显露的那“潜影挪移”上乘轻功,即乃武林失传绝学。 既能“蹑空虚立”,其内家气功分明已臻达超凡人圣的化境!设非如此,焉能“蹑空虚立”?因为这种“蹑空虚立”,完全凭藉着一口内家真气! 祝玉琪心中正在暗暗惊骇之际,忽闻阴阳仙翁冷声喝道:“小娃儿!年纪青青,怎就言而无信!”祝玉琪不由一愕,迷惑的望着古彤问道:“晚辈怎么言而无信?” 阴阳仙翁细眼陡睁,喝道:“小娃儿!你在装迷糊么!” “请老前辈明示!” “快报出你的师门吧!” “啊!” 祝玉琪这才恍然明白古彤说他言而无信的道理,连忙肃容朗声说道:“晚辈乃武当门下。”“玄一老道的弟子?” 祝玉琪摇摇头道:“不是!” “谁?” “晚辈恩师乃武当第十一代俗家弟子。” 阴阳仙翁不禁微微一愕,诧异地问道:“第十一代俗家弟子?” 祝玉琪点了点头。 “武当第十一代弟子还有人在?” 祝玉琪又摇了摇头。 祝玉琪这样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禁把个阴阳仙翁古彤弄得迷糊了。 旁立着的邛峡鬼叟一见,认为是挑拨好的机会到了,心中暗忖道:“我何不如此这般一番,挑拨老鬼收拾掉这小子,岂不大妙………” 他心念一动,便即飘身抢升而出,朝阴阳仙翁行礼说道:“古老前辈切不可听信这小鬼的胡言乱语,他既是武当弟子,武当现代掌门玄一老道怎会不认识他,分明冒充。你老人家千万不要让他给蒙骗了。 邛崃寇叟话声方落,阴阳仙翁古彤忽地细眼猛张,精芒直若冷电寒芒激射,但并没有瞪着祝玉琪,出乎意外地竟是瞪视着邛崃鬼叟。 邛崃鬼叟只觉得阴阳仙翁的两道目光,寒气森森逼人,好像两把利刃,浑身顿时不禁机冷冷地打了个冷噤,身不由己的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阴阳仙翁面色陡地一沉,喉管里发出了一声慑人的冷哼!望着邛崃鬼叟沉声喝道:“你是谁?难道没听说过我老人家的规矩,在我老人家的面前,也有你随便说话的余地么!” 原来阴阳仙翁生性不但怪僻,而且孤傲异常,自百年前威震江湖,即立下了一个规矩,就是不管在何时何地,任何场合之下,在他与别人答话之际,从不准第三者在旁开口插嘴!否则,他就认为对他不敬,必然施予惩戒! 邛崃鬼叟自然不知道阴阳仙翁有这么一个规矩,要是知道,纵令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 他一见阴阳仙翁这种冷峻的词色,心中已感觉到有些儿不妙!当然他尚还不知道已经犯了他的规矩,触犯了他! 虽然他仍旧弄不明白阴阳仙翁口中所说的规矩,是一种什么规矩,但听得问他是谁,他焉敢不答。 他连忙躬身小心的答道:“晚辈名叫王旺春,外号三尺金枪。” 在阴阳仙翁面前,他可不敢报出邛崃鬼叟的外号。 “老夫没听说过,你师父是谁?” “晚辈师父名号金枪震关西刘飞鹏。” “哼!”阴阳仙翁又是一声冷哼,说道:“飞鹏那娃儿他没和你说过我老人家的规矩么?”邛睐鬼叟摇摇头,恭敬地答道:“没有。” 阴阳仙翁道:“他还活着吗?” 邛崃鬼叟道:“家师已逝世三十多年了。” 阴阳仙翁微一点头道:“念在你师父曾与我老人家有过一面之识的份上,待会儿我老人家一定不太难为你就是!” 说着,声调又忽冷峻的喝道:“到原来地方站着去!” 邛崃鬼叟虽然被阴阳仙翁弄得宛似一头雾水,有点莫名其妙,但阴阳仙翁既是这么说,他那里还敢再说一句什么,去招惹不快呢!是以,阴阳仙翁话声一落,他便立即一声不啃的退到原处站立。 邛崃鬼叟退开后,阴阳仙翁便又向祝玉琪问道:“小娃儿!你这话可真?”祝玉琪正容答道:“在老前辈面前,晚辈怎敢说谎!” “你真是武当弟子?” “当然。” “玄一老道怎会不认识你?” “晚辈初返师门,参谒掌门,故不认识,不过………” “不过什么?” “现在已经认识了。” “教你两仪掌法的,是不是另有其人?” “没有。” “你师父究竟是谁?” “恩师已仙逝两百多年,晚辈实在不便妄提恩师名号。” “你师父已逝世两百多年了。” “嗯。” 阴阳仙翁不禁一阵愕然!随又问道:“那么你是怎样?…… “奉恩师遗命,收列为武当第十二代弟子。” “你的武功是从遗笈自习的?” “是的!” “你不知道你师父的名号么?” “知道,但并不是老前辈所说的澜沧老前辈。” “除两仪掌法外还有其他的功夫吗?” “两仪真气神功,步法,身法,空空剑诀。” “哦!” 阴阳仙翁一双细眼里,忽地射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望着祝玉琪问道:“你是在什么地方得着你师父的遗笈的?” 祝玉琪犹疑了一下,目注着阴阳仙翁问道:“请恕晚辈斗胆,老前辈问这些究竟是?………” 阴阳仙翁沉吟了一阵,忽地叹了口气道:“小娃儿!这件事我老人家已搁在心中百多年了,始终没对任何人说过,老夫看你心性甚为良厚,很想告诉你,作为一个了结,只是………”“只是什么?” “老夫将这件事告诉你之后,你不但不得告诉任何一个人,并且老夫还有一个附带条件!”“什么条件?” 阴阳仙翁先不作答,却朝旁立的邛崃鬼叟等扫视了一眼问道:“你与他们有何过节?”祝玉琪道:“他们找晚辈要替三手追魂秦忠报仇!” “三手追魂秦忠是个什么人?” 于是祝玉琪便将毙杀三手追魂秦忠的经过,说了一遍。 “哦!” 阴阳仙翁望了邛崃鬼叟等一眼,便又向祝玉琪说道:“三手追魂固是死有应得,但他们要替他报仇,却也是江湖义气,小娃儿,你准备怎样对付他们?” 祝玉琪剑眉微微一挑道:“晚辈准备接受他们的挑战!” “你一个人行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晚辈对此没有顾虑过!” 阴阳仙翁对祝玉琪这种凛然的豪气与谦虚,心中不禁很是激赏,赞许,存下了暗助的念头。 祝玉琪话声一落,阴阳仙翁立即朝邛崃鬼叟等群贼说道:“你们尽管动手解决你们间纠纷吧。”话落,也未见他身形如何移动,便已立身在三丈开外。 这种轻功身法,实在太已骇人!群贼闻言,立即各撤兵刃,纵身跃出,又将祝玉琪围在核心。 此际,邛崃鬼叟先前被祝玉琪脱手的三尺金枪,已经检回。 只听他口中一声大喝,霍地进步饮身,金枪一抖,枪尖立即化成五点金星,作梅花形,直朝祝玉琪胸前五大要穴戳去!邛峡鬼叟一出手,其余六贼,也就立即一齐出手。 刹那间,刀光剑影,纷向祝玉琪左右前后,浑身上下要害递去!一个个均是出手快捷,招式又辣又狠! 祝玉琪一声长笑,脚踩两仪化合步法,展开身形,竟在一片刀光剑影中游身穿梭疾走起来。阴阳仙翁在旁运目凝视,只见他儒衫飘飘,身形飘忽,倏东忽西,忽南倏北,恍如飞蝶穿花。倏高忽低,疑似巧燕绕林!分光穿影,脚出鬼没!不仅是玄奥,而且妙极! 岂只是奇,而且神透!其身形之飘忽,迅捷,简直无伦比!幌眼二十多招,七人攻招越来疾,也越来越狠,辣透!毒透!恨不得立使祝玉琪溅血当地! 虽是如此,祝玉琪仍是气定神闲,七人的兵刃依旧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沾不上,有的眼看一招即将递实,不知怎的突觉眼前人影一闪。 眼睛一花,招式竟又走空,失去祝玉玉琪的踪迹!这种打法,明眼人一看就知,这七个虽然攻招疾厉!狠毒!不但丝毫伤不了祝玉琪,并且连万分之一的制胜的希望皆无! 反过来说,若不是祝玉琪心存仁让,不愿随便伤人,只要他出手还攻,七人必得立时落败负伤! 转瞬又是十多招,祝玉琪不禁打得兴起,正拟出掌还玫,给七人一点厉害看看之际,忽闻阴阳仙翁已是不耐地在旁喊道:“小娃儿!这样打下去要打到什么时候,赶快给他们一些厉害,叫他们认败服输算了。” 祝玉琪连忙朗声应道:“晚辈遵命。” 也就在这时,忽听距斗场五丈开外的一颗技叶浓密的大树上,一个娇甜的声音喊道:“祝少侠!接剑!” 话落,便见寒光一闪,一道银虹自树上飞投而来。 邛崃鬼叟一见,左掌忽地向上一扬,劈出一股绝强劲凤,将那枝长剑劈得升起七八丈高下。祝玉琪见状,心中不禁大怒,口中一声怒喝道:“恶贼!真不要脸!” 喝声甫落,抖然一声清啸。 清啸声中,身形已宛似一股白烟般自刀光剑影中疾升而起,探臂伸手,直向那枝长剑剑柄抓去。好个祝玉琪,的不愧是身负绝毕的奇才,竟是不偏不差,抓住把手,这种武功身手实在骇人。陡闻一声鹤唳划空,灵鹤雪儿忽地自高空俯冲下来。 祝玉琪连忙喊道:“雪兄!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别下来!” 灵鹤闻喊,又是一声划空唳鸣,直朝高空飞去。 祝玉琪话声一落,身形似一股白烟般地飘然落地,恍如幻影乍现,岳峙渊停地伫立在七贼两丈开外。 七贼都被祝玉琪这种恍似淡烟幻影般的神奇轻功惊震住了,一个个都不禁瞠目望着祝玉琪发怔! 祝玉琪双目神光湛湛的望着邛崃鬼叟朗声喝道:“邛崃老鬼!你以为小爷没有兵刃,就不能胜得你们么,现在小爷就不用兵刃,看看小爷能不能收拾你们!” 说着便侧脸朝那棵大树上朗声喊道:“是那位姑娘借剑给小生的,盛情厚意,衷心感激!只是小生已决定不用兵刃制胜,谨此奉还,就请现身出来吧!” 祝玉琪话声落后,大树上静悄悄地却无丝毫声息反应,当然也就更不见人现身,祝玉琪不禁感到很是奇怪!就值此际,陡闻一声冷喝道:“小鬼!接招!” 声落,风声飒然,人影纵横,七贼竟是一齐各出兵刃,疾逾飘凤电闪,分自四面袭到。 祝玉琪想不到七贼竟是这等无耻,乘他不备之际,突然同时进袭,这简直是无赖透顶嘛!祝玉琪心中顿时大怒,一凿怒喝道:“恶贼!无耻!” 喝声中,已展开两仪复合身法,恍似一股白烟,飘身丈外,避开七贼的突袭,右手向下微按,“哧!”的一声,手中的长剑顿时没入上中,只剩剑把露在土外。 这时,七贼已第二度各出兵刃攻到。 祝玉琪一声长笑,身形微幌,便又穿入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这一回可舆先前不同,祝玉琪不但已决心要将七贼败于掌下,并且因恨他们无耻偷袭,心中已是泛起怒意。 说实在的,他这回乃是含怒出手,已存了给七贼吃点苦头的决心!只见他身形一穿入刀光剑影中,两只儒袖立即交相疾拂,两仪真气神功,已经随袖挥出!刹那间,只见劲风骤起,狂飚急卷,声势威猛,好不惊人! 就在这刹那瞬间,七贼几乎每人都发出了一声闷“啊!”!随着这些闷“啊”,刀剑漫天飞舞,破空飞去! 原来七贼手中的兵刃,在祝玉琪双袖疾拂之下,已经悉数被震脱出手,一个个的身子也均被震出八尺,丈把之外,站立不住,跌倒地上。 尚幸祝玉琪没有存心要他们的性命,受伤并不太重。 虽是如此,七贼已尽皆亡魂胆冒,爬起身来,站在当地,楞楞地望着祝玉琪只是发怔!阴阳仙翁忽地一声喝道:“你们还不想走么!” 邛崃鬼叟闻喝,心中一颤,连忙朝阴阳仙翁恭身答道:“晚辈遵命!” 说着,便转身望着祝玉琪恨恨地说道:“小鬼!今夜之辱,老夫有生之日定然不忘,异日当必寻你了结!” 祝玉琪纵声哈哈一阵狂笑道:“好!你小爷随时等着你就是!” 阴阳仙翁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还啰唆个甚么!你再练三十年,也是不行!”说着,左手微微一挥道:“走吧!” 别看阴阳仙翁与七贼相距两三丈,仅只左手微微一挥,七贼顿时感到一阵微风拂来,而这阵微风,竟然暗含着一股强大无比的劲力,逼得七贼站立不住。身形飘飘欲起! 邛崃鬼叟心中顿时大惊!连忙朝六贼一声低喝道:“走”!走字整落,身形已当先疾纵跃起,接连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黑暗之中。阴阳仙翁忽地纵声哈哈大笑道:“小娃儿!你处理得很是不错,应该赞许!” 祝玉琪闻言,玉面不禁微微一红,谦逊的说道:“尚望老前辈不吝教诲!” 阴阳仙翁又道:“这几个家伙虽然含恨而去,异日终必寻仇,不过,你大可放心,纵令他们再练个三五十年,也是不能如愿,当然,这还须靠你自己继续努力,否则,此滑彼长,他们如再苦练十年,以你目前的功力,就很难说了!” 祝玉琪连忙躬身肃容答道:“多谢老前辈教诲,晚辈自当谨记!” 阴阳仙翁点点头道:“异日他们果真寻仇时,不妨放手收拾掉他们,免得将来料缠不清!”祝玉琪答道:“至时晚辈当酌情处理!” “嗯!” 祝玉琪忽然想起隐身大树上,掷剑给他之人,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怎的到现在仍未见现身?心念一劲,便不禁转头朝那棵大树上望去。 阴阳仙翁好像已知道他的心意,朝他微微一笑道:“她早就走了。” 祝玉琪急问道:“老前辈认识她么?” 阴阳仙翁摇摇头道:“是个女人。” “晚辈知道。” “很漂亮呢!” 祝玉琪闻言,这才悟出阴阳仙翁的语意,俊面不禁一红,赧然的说道:“老前辈取笑了。” 阴阳仙翁忽地朝他微微一笑道:“她连剑都没有带走,看来是送给你………”送给你做甚么?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祝玉琪乃聪明绝顶之人,那弦外之音,怎会听不出来,不由大窘! 忽听阴阳哈哈大笑道:“小娃儿!别害羞!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豪放一点,焉可学那娘儿腔,羞答答的样子,岂不有失男子气概,受人讥笑!” 祝玉琪道:“晚辈受教!” 阴阳仙翁又点点头,忽然仰首望了望翱翔在头顶上空的灵鹤雪儿,面色陡地一沉,声音又恢复先前的那种冷峻,望着祝玉琪问道:“小娃儿!这只大白鹤你是从那里得来的?”祝玉琪道:“乃恩遗赠!” “哦!” 阴阳仙豺轻“哦”了一声之后,便好像思索什么似的在沉吟着。 祝玉琪忽然想起阴阳仙翁说要告诉他的事,便问道:“老前辈不是要将………告诉晚辈的么!”“嗯!” 阴阳仙翁沉吟地望着祝玉琪说道:“老夫告诉你之后,可不准你对任何人说出。”视玉琪点点头道:“晚辈遵命!” 于是,阴阳仙翁便把为何要找澜沧异叟,或者他的传人的原委,简略扼要的告诉了祝玉琪。 原来阴阳仙翁的授艺恩师,乃是舆澜沧异叟同一时期的武林高手,二人性情都甚怪僻,彼此虽无仇隙,但却是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曾暗中约地比斗数次,每次都要苦斗三日夜,而其结果,始终是个平衡局面,难分高下。 阴阳仙翁之师临终之时,曾遗命阴阳仙翁苦练绝学成功之后,必须去找澜沧异叟或其传人,继续比斗,不分高下不休。 阴阳仙翁遵师遗命,绝学练成后,曾在江湖上递访澜沧异叟或两仪绝学的传人,只是遍寻无着。 至于澜沧异叟究竟是谁?作者可以在此作一交代,他就是本书第二集中,姜克荏遇到的那个怪老头,也可说就是祝玉琪的师租。 只是,祝玉琪并不知道而己。 阴阳仙翁把这情形告诉了祝玉琪后,祝玉琪这才明白,不禁剑眉紧绉地说道:“晚辈所习,虽是两仪武学,只是晚辈乃是武当弟子,恩师也非澜沧老前辈啊!” 阴阳仙翁哈哈一笑道:“小娃儿!你不用说了,那只白鹤乃当年澜沧怪叟所豢养之物,你虽名列武当门下,实在即是两仪传人,也许你自己真的不知道吧了。” 祝玉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老前辈!澜沧异叟既然称叟,想必他当时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是么?” 阴阳仙翁点点头道:“当然,他如果他现在还活在世上的话,最少也有两百七八十岁的年纪了,两百年前他就已是个须发俱白的老叟了。” “这就不对了。” “什么不对?” 祝玉琪道:“晚辈恩师遗容,晚辈曾经拜谒过,他老人家乃是个中年秀士打扮的人!”“哦!” 阴阳仙翁沉吟了一阵,忽地自语道:“对了!一定是这样的,决对不会错!”祝玉琪不解地望着他问道:“老前辈!你说什么不错!” 阴阳仙翁朝他一笑道:“小娃儿!你是两仪奇学的第三代传人!” “哦………” 别哦了,小娃儿!来!我们动手比划比划吧!” 阴阳仙翁脸色顿又阴沉起来,声音又恢复了冷峻。 祝玉琪闻言,不禁一怔!望着阴阳仙翁道:“老前辈要和晚辈此?………”“嗯!”阴阳仙翁点着头。 祝王琪道:“晚辈怎可与老前辈动手!” “有何不可!” “老前辈乃武林中的前辈尊长!” 阴阳仙翁忽地哈哈一笑道:“是老夫要舆你动手的,你怕什么!” 祝玉琪摇摇头道:“晚辈实在不敢!” “为什么不敢!” “晚辈焉敢目无尊长!” 阴阳仙翁双睛陡瞪,精光电射地喝道:“胡说!” 祝玉琪二见阴阳仙翁这么硬逼着要他动手,心中也就不禁有气,霍地剑眉一挑,朗声说道:“老前辈怎的不通情理!” “老夫就是不通情理!” “不通情理,晚辈可就也要放肆了。” “最妙。” 祝玉琪又犹疑地道:“老前辈真要与晚辈动手?” “不真,难不成老夫还和你这小娃儿开玩笑!” “老前辈不怕被人讥笑以大压小么?” 阴阳仙翁忽地哈哈一笑道:“现在这里除你与老夫之外,没有第三人在场,你败在老夫手下,你自己会好意思说出去吗?你不说出去,又有谁知道!” 祝玉琪道:“如果晚辈侥幸胜了呢?” “不会的。” 阴阳仙翁摇摇头道:“老夫只凭“潜影挪移”身法与“流星拂穴手”和你动手,你就必败!”“老前辈真的只凭这两种武学与晚辈动手吗?” 阴阳仙翁点点头道:“当然真的,不过,小娃儿!你可要小心了,这两种皆是绝世奇学,老夫化了八十年心血,始才练成,威力可非同小可呢!” 祝玉琪点点头道:“多谢关照!晚辈倒有点不相信!” “对!这才不愧为两仪传人。要试试就动手吧!” 阴阳仙翁说罢,便等候祝玉琪动手进招,可是祝玉琪却岳峙渊停地伫立当地,凝目注视着他,动也未动。 阴阳仙翁喝道:“小娃儿!为何还不动手!” 祝玉琪冷冷地道:“是老前辈要与小生动手,就请老前辈先动手吧!” 阴阳仙翁曾听他师父说过,两仪奇学,最长以静制动,闻言已知祝玉琪之不肯先动手的原因。于是便一声暴喝道:“小娃儿!老夫出手了,你可得仔细留神着!” 与敌动手天下哪有还未出手就这样招呼对方仔细留神的,祝玉琪闻喝,心念不禁一动,赶紧俊目凝神注视着阴阳仙翁的身法,手法。 只见阴阳仙翁脚下微挪,身形飘忽之间,便已欺进他身侧五尺左右,右手袍袖微扬,拂向他的肩井穴,左手五指稍曲,弹向他的胸前。 祝玉琪乃一代天纵奇才,悟性极强,一看这种招式,看似普通平常,无甚奇处,实含无穷变化,神奇妙用。 祝玉琪本在注目凝神,以静制励,以不变应万变,一见阴阳仙翁古彤欺身进招攻到,当下怎敢怠慢,急忙足踩“两仪化合步法”,身形微闪,一面避招还招,一面留心注意阴阳仙翁的身法手法的变化。 陡听阴阳仙翁又是一声喝道:“小娃儿!仔细了!” 喝声才落,阴阳仙翁身形陡地变得快捷如风,宛如化身幻术,变成了十多个阴阳仙翁,围着他绕转,双手十只指头,更是变成万千指影,迅逾电掣地戳拂他周身要穴。 祝玉琪一见,如何敢稍稍怠慢,连忙展开“两仪掌法”,配合“两仪身法”,“两仪步法”,小心应付。 原来,这时阴阳仙翁才真正的展开了三十六正反“流星拂穴手”,与“潜影挪移”的上乘轻功身法!.须知这正反三十六“流星拂穴手”,乃根据阴阳相克,乾坤互合,天干地支,正反六合之数研创而成。 也就是集阴六,阳六,干六,坤六,天千六,地支六,合为三十六之数,而正反使用。又因每一式之间,均分正反两式,以正反化合制敌,故实质上共有七十二式。 就因为这种招式按阴阳相克之理,乾坤互合之妙,天干地支之异,不但神奥奇诡,而且更玄而又玄,令人莫测高深! “潜影挪移”身法,乃按六爻之数,八卦易理创练,亦可正反使用。 祝玉琪虽已尽展“两仪”绝学,毕竟因功候尚浅,临敌经验不够,如何能够与敌!四五十招过后,便已被逼得有点手忙脚乱。 尚幸,阴阳仙翁虽是每式均走向他身上要穴,但出手分寸拿捏得甚稳,不等指风沾上,便已撤回! 祝玉琪这时心中已经完全明了这位善善恶恶难测的武林前辈异人的用心,于是也就坦然应付。当然他还是尽力封架闪避还招,不过到了实在无法闪躲时,他便甘脆不躲了。 阴阳仙翁是何等人物,那有看不出他这种心意的,心中不禁暗道:“你这小鬼头,真聪明精灵得紧!” 阴阳仙翁心中在这样暗想,手底也就更加加紧!祝玉琪当然也就更加凝神注意。 陡闻阴阳仙翁一声大喝道:“小鬼!这是最后正反三式!” 祝玉琪赶紧注意,但还是未能看清,只觉眼前人影指影一花,阴阳仙翁已收招停势,站在三丈开外。 祝玉琪正要上前相谢,已听阴阳仙翁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子!你这一生足可傲视天下武林,享用不尽了,望你好自为之!” 话落,身形已飘然跃起。祝玉琪赶忙躬身长揖朗声说道:“多承老前辈垂爱,晚辈………” 祝玉琪话还未完,便又听得阴阳仙翁哈哈说道:“小子!捡起地上的那把剑带在身边,她乃是我老人家的义女,你小子得好好的对待她,否则,我老人家可不饶你!”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笑声曳摇,越去越远,幌眼便已寂然。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六章 黑龙口 阴阳仙翁古彤这位生平行为善善恶恶,说正亦正,说邪亦邪的武林前辈异人,现身得是那么突然,去得更是那么仓促! 尤其是令人难解的,他既身负乃师遗命,寻访澜沧怪叟或“两仪”传人,继续那不分高下,不完不休的比斗,并已认定祝玉琪虽是武当门下,实系“两仪”奇学第三代传人,正是他要找的,完成乃师愿望的人。 然而,他虽已逼着祝玉琪与他动手此斗,并且也能将祝王琪败于“流星拂穴手”下,可是………他不但手下留情。反而藉此将正反三十六手“流星拂穴手”,与“潜影挪移”上乘轻功,这两种罕世奇绝武学,传授了祝玉琪。 这是什么道理?……… 阴阳仙翁是存的什么用心?实在令人难解!祝玉琪被这些搞迷糊了,愕愕地,呆呆地,望着阴阳仙翁的去处发怔!其实早就看不到人影了。 蓦然一声鹤唳划空,打破了祝玉琪的怔思。抬头望着在空中盘旋翱翔的灵鹤雪儿喊道:“雪儿!你下来吧!” 雪儿闻喊,一声欢鸣,双翅一束,飒飒微风过处,已似流星下坠般,降落在祝玉琪身侧,伸着长颈,依依的,亲昵异常地挨擦着祝玉琪的肩胛。的确,它已有好几天没有和主人亲热了哩!这时,时已三更左右。 祝玉琪仰首看了看天色,心中意念忽然一动,暗忖道:“我何不趁着这夜深静寂无人之际,将刚才古老前辈所传授的两种奇学,就地演练一番呢!” 心念一动,便即侧过身形,伸手轻抚着雪儿颈间羽毛笑说道:“雪儿!刚才那位老前辈传了我两种奇学,现在我要把它演练一下,免得时间隔久,想不起来,你到旁边去看着好吗!”雪儿点点鹤头,口中发出一声轻鸣,便朝旁边走了开去。 祝玉琪略一凝神思索,便即猛吸一口真气,依着记忆,慢慢地一式一式,一步一步的演练起来。须知祝玉琪,不但聪明绝顶,智慧悟性均皆超人一等,否则,怎能谓之天纵奇才。 祝玉琪虽然聪明绝世,悟性超人,但这两种奇学于古彤传授于他时,太也仓促,他只凭着一时的强记,是以练来总免不了有些地方要稍有差错!但天下武学源出一脉,每周稍微不对的地方,只要停下来思悟一会,便也就不难触类旁通,领会过来。 祝玉琪一口气接连着毫不休息的演练了三遍,天色已近破晓,他方始感觉满意的停息下来。当然,他并不是就此完全满意了,只是暂时的满意罢了。 尤其那最后的三式,他几乎连一式都不满意,虽也曾为这三式苦苦思索了一阵,但总觉得格格不入、不像。 他觉得非常遗憾!遗憾有什么用?阴阳仙翁早走得人影子都没有了,要想请教都无法请教!于是,他仅得归咎于自已的愚笨:“啊!我太愚笨了!” 其实,他又那里知道,阴阳仙翁曾费了多少心血,苦练了将近八十年,才得有此成就。而他,只不过在两三个更次的时间里,就已练至差强人意的地步,实在已经是极为难能可贵了。 阴阳仙翁古彤化去八十年的苦功心血,始能练成的奇绝武学,祝玉琪竟能在两个更次里,练得差强人意,这似乎未免有点太夸张,把祝玉琪形容得太过份了,事实上,不!一点儿也不!为什么? 因为这二人勿论是在资质上,禀赋上,智慧与悟性上,均有着显著的悬殊!而且“潜影挪移”的轻功身法还在罢了,那正反三十六式“流星拂穴手”,乃阴阳仙翁沥尽心血,苦心创悟出来的。 “摹仿”别人的东西,当然容易,但自己“创作”,这是何等的难啊! 况且,祝玉琪自获奇缘,服食八粒“翠玉果”后,更因所修练的“两仪真气”乃内家上乘绝学,不但任督二派已通,并且其体内真气已能凝练成罡,故,练来乃才能有此神速,收事半功倍之效!否则,纵是他智慧悟性超人,起码也得一年半载的时间,始能练到这种差强人意的境界! 祝玉琪意兴未阑,很想再演练两遍,尤其那最后三式,虽是练起来格格不入,仍欲试试,但,天色已渐破晓,在这大道路旁,实在不甚方便。况且折腾了一夜,累倒不觉得,肚子里却是感到有些儿饿了。 于是,他便走过去伸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那枝长剑。 他仔细一看,只才发觉这枝剑,虽不是什么前古仙兵,神物利器,却也不是一柄普通的长剑哩! 原来这柄剑,竟是极佳的缅铁精英铸炼!只见剑身晶莹,有如一泓秋水,寒光灼灼,冷气森森,象牙吞口,剑柄两面都刻有一个古篆“玉”字。 祝玉琪望着这把剑,不禁楞楞地发起呆来。 虽然,阴阳仙翁已经说过,这剑的主人她,很漂亮,并且是他的义女。但,他心中仍禁不住在暗想:“她叫什么名字呢?究竟是,怎样的漂亮法呢?还有………这柄剑,我将来怎么样还给她呢?” 他望着手中的长剑,发着楞,发着呆,暗想着……… 蓦地,他肚子似乎很不高兴他这样的呆楞着,而抗议的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鸣叫。不!不对,不是抗议!是什么?……… 是请愿因为肚子真的饿了!的确,他还是昨天中午吃的东西,又折腾了这么一夜,肚子怎得不饿呢?天,渐渐地大亮了。 祝玉琪手中倒提着那柄寒光灼灼,没有剑鞘的长剑,儒衫飘飘,神情从容的走进了黑龙口。黑龙口。 是一座位于秦岭山脉与太华山脉之峡口问的小镇,地方极其偏僻。 这时,虽是天已大亮,但在这地处偏僻的山道小镇上,除了三两家客店,因为适应客人们的起早赶路,已经开了店门之外,其他任何店铺,都还紧闭着店门。 当然,这三两家客店中,也有兼营大饼稀饭之类的饮食的。 祝玉琪走进一家兼营这种生意的客店中,刚刚坐下不久,忽从客店后面走出一个扎筋栗肉,满脸凶戾之气的精状大汉。 店伙计赶忙迎上陪着一脸诃谄的笑容,朝那大汉问道:“客官,您老人家要什么?” 那知那精壮大汉一走出来,一眼瞥见店堂中坐着的祝玉琪的背影时,似乎蓦然一楞!对店伙计的话,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充耳不闻。 这时,祝玉琪正低着头,默默地吃着大饼稀饭,脑子里却似清又浑,似迷糊而又明晰……… 原来,到现在为止,他仍在继续的苦苦的思索着,阴阳仙翁古彤,借着与他动手为名,暗中传授他的正反三十六式“流星拂穴手”,那最后的三式。 那精壮大汉把一双精光灼灼的凶睛,狠狠地瞪了祝玉琪的背影一眼,忽地身形掉转,又朝后面走了进去。 要知那年头儿在客店里当店伙计的,不但要眼睛亮,见多识广,并且要脑筋灵活,口齿伶俐,能说会道,遇上什么样的客人,说什么话,来应付日常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客人。 因为那时候,江湖上的人物太杂!一个应付得不好,打碎了饭碗倒是小事,如果碰上了那黑道绿林中的一些心黑手辣的邪恶之徒,凶睛一瞪,说不定就会赔上一条性命,并且如同死了一条狗样的,有冤没处申。 当然,这是因为那时的官府,对这些江湖人物也没有一点办法的原因!那大汉的这种神情,落在店伙计的眼内,心中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大汉是何许人?将对这少年书生要怎样?但他从那大汉的满脸横戾之气,与一双凶光灼灼的凶睛上,已经料出那大汉必定是个江湖恶徒,对这少年书生将必有所不利……… 这店黟计本不想多管闲事,免得连累上他自己,但人类与生俱来的同情心,却使他觉得不忍坐视,眼看着这么一个俊美脱俗,令人一见就发生好感的少年书生,遭遇到什么不幸! 他心中一劲,便即走到祝玉琪旁侧,悄声说道:“小相公!你赶快离开这里走吧!” 祝玉琪脑子里正回绕着那繁复而无法融会贯通的最后三式,感觉到异常苦恼,闻言不禁微微一愕,茫然个解地望着那店伙计问道:“为什么?………” 那店伙计神情似乎有点紧张地悄声说道:“小相公!你别问了,赶快的走吧!”说时,两只眼睛还不住的朝店后面直视。 祝玉琪见店伙计这种神情紧张的样子,心中不禁越发的莫名其妙,诧异地转脸朝身后望去。这一望,祝玉琪心中顿时明白了店伙计为什么要他离开,赶快走的原因,不由很是感激的朝那店伙计望去。 却见那店伙计上神色陡地一变,急匆匆的走开去了。 原来正当祝玉琪转脸朝店里望去时,恰巧发现七八个人自里面走了出来。 这七八个人,祝玉琪虽然大多数不认识,但其中有一个红脸,朝天鼻子,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眼皮上光滑滑的,没有一根眉毛,身材矮胖的老者,却是他最熟识,印象最深刻的家伙!这人非别,正是曾经在武当山上,与他对了一掌,负伤而去的青衣帮铁旗坛主铁掌震河朔黄俊雄。 祝玉琪一见这七八个人,就不禁剑眉微绉,暗忖道:“真怪!青衣帮的这些恶徒,怎地竟像冤魂不散的,到处都会碰上的啥?昨晚上才遇见过一批………” 祝玉琪忖想犹未已,铁掌震河朔黄俊雄已经走到他身旁三尺之处,停步伫立,朝他嘿嘿一声冷笑道:“祝小鬼!还认识老夫么!” 祝玉琪神色自若的,望着他微微一笑道:“只才数日之隔,小生怎会便忘记不识。”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又是一声嘿嘿冷笑道:“只要你还没有忘记就好了。” 说着,忽地喝道:“小鬼!那天老夫一时轻敌大意,为你所算,心中实在不服,今天既然相遇,老夫还要领教领教你几掌!” 祝玉琪依旧微笑着道:“你要报那一掌之仇?”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阴恻恻地一笑道:“既明白,又何必多问。” 祝玉琪摇摇头,淡淡地说道:“我看算了吧。”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又是嘿嘿一声冷笑道:“算了?小鬼!你说得倒挺轻松的。”说到这里,忽地纵声一阵桀桀怪笑。 笑落,陡地一声喝道:“小鬼!除非你立即自断双掌,老夫便就算了!” “哼!” “小鬼!你不愿意!” 祝玉琪剑眉倏地一挑,说道:“你真的定要报那一掌之仇?” 铁掌震河朔阴恻恻地一笑道:“老夫那一掌焉能白挨!” 祝玉琪知道要使对方善罢干休,只是徒费唇舌,决无用处,无可奈何,只得点点头说道:“好吧!尊驾既然定要如此,小生只好遵命奉陪,不不!………” 说着,略顿又道:“这里可不是动手的地方!”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桀桀一声怪笑道:“当然!” “在什么地方?”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陡地凶睛一瞪,精光激射地望着祝玉琪喝道:“小鬼!你有胆量么?”“怎么样?” “有胆量就跟着老夫走!” 祝玉琪剑眉倏地一挑,哈哈一声朗笑道:“我当什么呢,小生既敢答应奉陪尊驾动手,随便你到什么地方,小生也会随着你去,纵是龙潭虎穴,又有何惧!” 黄俊雄嘿嘿一声冷笑道:“好!小鬼!我们现在就走!” “嗯!” 祝玉琪口中“嗯”了一声,扫视了站立在黄俊雄身后的群贼一眼,便站起身来,付了店账,提着长剑,当先向店外走去。 黄俊雄与群贼连忙跟着走出店外,一直走出镇口,祝玉琪忽地停住身形,朝黄俊雄说道:“到什么地方,尊驾请前面带路吧!” 黄俊雄阴恻恻地一笑,伸手一捐西南方说道:“那边山中地方偏静,我们就去那里动手吧!”祝玉琪哈哈一声朗笑,点头道:“好!” 好字声落,巳是儒衫飘飘,悠闲地朝那边山中奔去。 黄俊推连忙朝群贼一使眼色,各自暗中提气,展开轻功身法,分左右与祝玉琪并肩驰行。 祝玉琪是何等聪明之人,一见群贼分左右将他挟在中间,心中立即明白群贼的心意。当下也不说什么,只左顾右盼的朝群贼微微一笑。 忽然,他暗中微一提气,脚下加快,竟施展开刚学会的“潜影挪栘”,上乘轻功身法。 要知这“潜影挪移”上乘轻功,乃武林失传的罕世绝学,施展开来,其快捷程度,与其所习“两仪身法”可说是难分轩轾! 群贼一见祝玉琪身法陡地加快,亦即连忙提足真气,尽量展开轻功身法,紧驰急追! 但,如何能追得上,幌眼之间,祝玉琪便已驰出了四五十丈开外,将群贼远远的抛在身后!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在后面大声喝喊道:“祝小鬼!你别妄想乘机逃走,你纵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出青衣帮的掌握之中………” 祝玉琪边向前驰行,边哈哈朗声大笑道:“恶贼!你放心吧,你小爷虽然初出江湖,却知守信,就在前面山峰之下,小爷定准候驾!你们慢慢的走吧!” 声音摇曳中,身形倏地幻化戍一股淡淡的白烟,直朝两三百丈外的一座山峰下驰去! 待至铁掌震河朔黄俊雄,与群贼等赶到那座山峰之下,祝玉琪不但早已到达多时,并且已将手中捉着的那枝长剑系在背上。双手负在背后,仰首望着苍空,神情悠闲的伫立当地。 儒衫飘飘,直若临风玉树。那神情,那气度,根本就不像是准备要与人动手拚斗的样子! 别看群贼等一个个都是身怀绝学,功力深厚,成名江湖多年的黑道高手,一见祝玉琪这种神定气闲,岳峙渊停的伫立当地,大有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心中都不禁为之凛然,而暗暗钦佩即连铁掌震河朔黄俊雄,虽因曾被祝玉琪掌力震伤,心中恨极,恨不得立刻一掌将祝玉琪击毙,以雪仇泄忿! 可是,他对祝玉琪这种超人的胆识,沉稳的气宇,心中也不禁由凛然而暗生赞佩!群贼到达后,祝玉琪这才缓缓地收回仰视着苍空的目光,突然,两道眼神有如电炬冷芒般地扫射了群贼一眼。 只是这么一眼,群贼心头竟都不禁猛地为之一震!暗忖道:“这小子好精湛的内功………” 就在群贼心中均皆一震暗忖之际,只听得祝玉琪朗声喝道:“恶贼!你要报那一掌之仇,就请动手吧!” 说罢,星目朗朗,神光激射地注视着黄俊雄。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曾经败在祝玉琪的掌下,心中那还有不明白的,对方年纪虽轻,实是身怀绝学,内家功力高深莫测,凭自己的武学功力,决非敌手,不过他心中却另有着如意算盘。 在他认为祝玉琪武学功力再高再深,只不过一个人,而他们却有八个人之多,以八舆一之比,动起手来,不要说是一拥齐上,对方决不是敌手,就是一个一个的单打独斗,一个斗八个人,累也要累死了。 祝玉琪话声一落,他立即嘿嘿一声冷笑道:“小鬼!你慌的个什么劲,反正今天这里就是你溅血之地,明年的今日,也就是你的周忌!” 祝玉琪剑眉陡地一挑,喝道:“恶贼!你小爷可没有这种闲空舆你斗口,要动手可即动手,否则,可就别怪小爷要失陪了。” 黄俊雄倏地桀桀一声怪笑道:“好!小鬼,你既然忙着要死,你就接招吧!” 话未落,招已出,身形微幌,进步欺身,错双掌,招出“分波逐浪”,左掌劈眉,右掌抓胸。 祝玉琪那会把他放在眼下,一见他双掌劈眉抓胸攻到,宛似未见,身形不劲不移,眼看双掌距离眉胸只在三寸左右,这才一整轻哼,身形倏闪,双手疾出,快逾流星般地疾点黄俊雄的左臂“曲池”,右臂“腕脉”二穴。 出手不但奇妙绝伦,而且快若流星,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原来,祝玉琪施展的竟是昨晚刚学会的正反三十六手“流星拂穴手”。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心中不禁骇然,暗忖道:“这小子使的是一种什么招式家敷?怎的竟是恁般快捷神妙………” 心中骇然,手底可丝毫不敢怠慢,忙不迭的撤掌缩臂,变招换式,招出“蟠龙戏凤”,双掌分取祝玉琪双睛,腰肋! 祝玉琪口中一声冷笑,身形仍是不移不动,“流星拂穴手”招式原势不变,但却手法回异的,依旧点向黄俊雄左“曲池”右“腕脉”二穴。 黄俊雄心中不禁又是骇然一凛!那敢怠慢,赶忙撤招缩掌,飘身后退三尺闪避,瞪着一双凶睛,望着祝玉琪只是发怔!心中暗忖道:“这小子的招式家数真是奇诡难测………” 他心中正在怔然忖想,祝玉琪已在冷笑的喝道:“恶贼!怎不动手,是害怕了?” 铁掌震河黄俊雄面孔不禁一红,但旋即双目陡瞪,灼灼凶光暴射地望着祝玉琪一声怒喝道:“小鬼!老夫焉能怕你!” 喝着,反臂探处,背上的护手双钩已经撤出,同时双睛更是疾如电闪般地掠视了旁立的七贼一眼,喝道:“各位,亮家伙上!” 喝声中,双钩霍地左右一分,钩光交错,欺身疾进,左手钩“巧叩天门”,疾刺祝玉琪面门“心陉一穴,右手钩“北雁南归”,划肩点胸! 的确不愧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黑道高手,出手招式不但极见火候,而且凌厉快捷,沉稳狙辣!祝玉琪虽然不把他放在眼内,一见他出手招式这等凌厉快捷,可也不敢怠慢,大意轻敌! 不等他双钩招式递到,口中一声冷哼,脚踏“两仪化合步法”,偏身避指,右手倏伸食中二指微出,猛向黄俊雄的左手钩身弹去。 须知祝玉琪所习,乃武林上乘绝学神功,这二指弹出,力道刚猛无比,黄俊雄的护手钩虽是百炼精光打铸,若被弹上,也必然会断成两截。 黄俊雄虽也是内家高手,但几曾见过这种一出手就指弹敌人兵刃的奇诡招式,当下心中不禁一震心中一震,才待要沉腕挫钩,变招反削祝玉琪腕臂时,怎奈祝玉琪这种招式不但太已出人意外,而且太已快捷! 写时慢,当时快。 黄俊雄欺身疾进,双钩交错递出,祝玉琪偏身避招,右手陡伸,曲指向钩身弹去………这些动作,快得直如电光火石,简直无法形容。 也就在这快得无法形容,电光火石般地刹那瞬间,眼看黄俊推的左手钩即将被祝玉琪的二指弹实之际……… 忽然,寒光一闪,一枝长剑,挟森森冷风,疾似电闪,凌厉绝伦的猛向祝玉琪的右手腕臂削去!岂只是一枝长剑,简直的就是刀光剑影……… 原来此际,群贼兵刃已都纷纷递出,祝玉琪的前后左右,浑身要害,均皆笼罩在十来件兵刃之下这时,真是千钧一发之际,无论是躲前让后,闪左避右,皆难逃脱溅血之厄。 好个祝玉琪,的不愧是身负旷古绝学的盖代奇才,于是危机一发之际,竟能临危不乱,口中一声冷哼,身形倏幌,恍似一股淡烟般,自十多件兵刃笼罩下,分光穿影而出! 在群贼心中,均都满以为在这十多件兵刃笼罩齐袭下,祝玉琪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亦必血溅当场那知,事实完全出于群贼意料之外,就在各人兵刃即将递实之际,陡觉眼前人影一花,恍似一道淡烟倏闪即逝,不但所有兵刃全部递空,即连对方使用的是什么身法,怎样脱出这十多件兵刃,刀光剑影笼罩下的,也没有看清楚! 这种身法,实在太已神妙,太已骇人了!岂只是太已神妙骇人,简直的就是………邪术嘛! 群贼虽都是武功精湛的内家高手,但,几曾见过这种类似邪术,障眼法儿的身法,不但没有见过,根本连说也没有听说过!一时间,群贼都不禁被祝玉琪这种罕世的轻功身法,分光穿影绝学,惊得呆若木鸡似的楞住了。 十六只眼睛里满是惊异之色,望着玉立在八尺外,仍旧是气定神闲的祝玉琪,只是发怔! 祝玉琪一见群贼这付神情,不由得哈哈一声朗笑,脸露不屑之色的望着铁掌震河朔黄俊雄说道:“我还以为你这铁掌震河朔有什么奇学绝艺,敢找小爷报那一掌之仇,原来是仗着人多,要以多为胜!” 说到这里,俊目陡张,神光直若寒芒电射地扫视了群贼一眼,又道:“你们这批恶贼既要仗着人多势众,以多为胜,小爷今天例要凭着一双肉掌,斗斗你们这种以多为胜的群打群殴,看你们能奈何得了小爷否!” 说着,倏地沉声喝道:“恶贼!你们一齐动手吧!” 话罢,便即渊停岳峙,目注群贼,凝神而立。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桀桀一声怪笑道:“小鬼!休得卖狂!你有好大功力,老夫就不相信,老夫等八个人联手就收拾不了你这小鬼!” 祝玉琪一声冷笑道:“不相信动上手就相信了,何必多说废话!” 黄俊雄嘿地一声冷笑,喝道:“好!小鬼!接招!” 声未落,身形微幌,已欺身疾进,双钩交错,挟劲凤,分上下,直奔祝玉琪胸腹刺扎而到。 黄俊雄幌身出招,其手下七名香主也就立即一声喝叱,各幌身形,分四面将祝玉琪围困在垓心,七股兵刃齐施,寒光灼灼,迅捷无伦地,纷向祝玉琪前后左右,浑身要害递到! 祝玉琪陡地朗朗一声长笑,笑声中,已展开“两仪化合步”步法。 只见他儒衫飘飘,忽左忽右,时前时后,身形快若奔雷惊电,在八股兵双紧密的攻势中,分光穿影,倏隐倏现,飘忽无定,神出鬼没之极! 群贼虽然尽展一身绝学奇招,放手疾攻,但有时眼看着一招攻出,明明即将走实,不知怎的一来,陡觉眼前人影一闪,眼睛一花,不但招式便已走空,同时还觉得手臂突然微微一麻,顿感酸软无力,必得休息一会,才能恢复自如,继续出招再攻! 幌眼已走了三十多招,群贼固是已尽展一身所学,尽了最大的力量,但却连祝玉琪的一片衣角也未沽上。 到这时为止,群贼心中那还有不明白的,对方武学功力实在太已神奇,太已高深难测,八人要想获胜,实是势比登天还难!而且,情形也至为明显,对方显系心怀仁慈,手下留情,不然,只要对方稍施辣手,恐怕早就有人躺在地上,伤毙在当场了。 祝玉琪自出道江湖以来,虽屡经青衣帮的人纠缠,对青衣帮的人并无一丝好感,但他倒底天性仁厚,不愿随便伤人,故一动上手,便存着点到即止,使群贼知难而退的心理! 他虽然心存仁厚,不肯随便伤人,但群贼却是丝毫不识好歹,不但不知难而退,并且招式越攻越凌厉!越狼!越毒! 祝玉琪一面与群贼动手,一面心中暗道:“这批恶贼恁般不知进退,如此打下去,何时才是了局,想来如不施展辣手,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决不肯罢手认败的………” 心念一动,双掌招式立即陡变,飘忽的身形也就随着倏地加快! 刹那间,只见掌影翻飞,指影漫天,在八般兵双织成的刀光剑影圈幕中,恍似急风骤雨,尽是抢攻招式!招式不但神到极端,而且妙到毫巅,更且快捷沉稳,无与伦比! 群贼心中均不禁骇然大惊!原来祝玉琪这时,已展开了“两仪化合掌法”,并挟杂着新学会的正反三十六式“流星拂穴手”。 要知这两项武学,皆是旷世奇绝之学,群贼不要说是见,连听也没没听说过,如何能敌?没走上十招,立时都被迫得招式敌慢,手忙脚乱,手中枉自握着一枝兵刃,竟如废物似的,无法递得出招式!陡闻祝玉琪一声朗喝道:“撒手!” 随着祝玉琪的这声朗喝,顿闻一声惨吼,一道寒光与一条黑影同时一闪,一件兵刃破空飞起,一个身形直被震飞出三丈开外,“叭!”的一声摔在地上,张口连喷出数口鲜血,眼看着是无法再爬得起来了。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猛地一声怒喝道:“好个胆大无知的小鬼!竟敢辣手毙杀本帮香主,老夫今天要叫你活着离开这里,也就枉为青衣帮铁旗坛主了。” 暍着,双钩急如狂风骤雨般地,不但快捷猛狠,简直就是拚死拚命,直朝祝玉琪猛攻疾刺!祝玉琪心中大怒,一声喝道:“恶贼!你找死!” 身形”幌,避过其他六名香主兵刃的攻招,不退反进,双掌倏伸,猛朝铁掌震河朔双臂腕脉穴拏去。 黄俊雄已知他武学神奇,功力高深,那敢让他拏住,不等他身形欺进,双掌伸到,便即撤招幌身横跨三尺避开。 祝玉琪足下微挪,正想原式不变,如影附形跟踪扑去时,陡闻对面二三十丈之外,高耸入云的峰顶上,传来一声极细,但却有如黄莺轻啼,极其悦耳好听的声音,娇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这地方动手,犯我禁忌,是瞧不起我么,还不赶快与我停手,听候发落!”喝声听来虽然极细,悦耳好听,但却震得人耳膜嗡嗡!这是谁?好精湛的内家气功……… 群贼心中均不禁猛然一惊!各自收招停手飘身退立丈外,一齐面露惊疑之色的朝对面山顶上望去。 祝玉琪虽然身负奇学,一身功力较群贼高得多多,但也不禁被对方这种精湛深厚的内家气功惊得微微一怔,收招停势,与群贼一样的面露惊疑之色,凝神运目向对面山顶注视。 只见十多个人簇拥着一顶软式小轿,自对面山顶上,那斜削的壁道间,衣袂飘飘,步履如飞的疾驰而下。 最前面是两个身形高大,须发俱白,年约六十左右,身着葛布长衫,背挥长剑的老叟。 两个老叟的后面,紧随着四个身着玄色衣裙,年约四十来许的中年妇人。四个中年妇人的后面是八个身着一色绛衣绛裙的少女,抬着一顶软轿,软轿后面,又是八个绛衣裙的少女。 这抬轿的八个少女与轿后的八个少女,所著衣裙的颜色,与娇前的四个少妇虽然不同,但却是一式的紧身短袖上衣,长裙曳地,并且都是背挥着一口长剑,剑柄上飘荡着两根杏黄色的丝穗! 这些人的脚程,一个个都异常稳健,在那形势倾斜如削的壁道上如履平地,尤其是那抬着软轿的八个少女,步履之间,并不因抬着一顶软轿而稍稍缓慢,依旧是健步如飞,稳捷非常!好快!只不过幌眼工夫,这些人便都已来到峰下。 祝玉琪心中不禁甚是骇异,暗忖道:“这些人不知是何来路?软轿中又是什么人?……”岂只是初出江湖才只十多天的祝玉琪不知道这些人是何来路,即连铁掌震河朔黄俊雄与其手下的六名香主(七名香主巳死一名),都是成名数十年的老江湖,还不是一样的不知道。 这时,软轿已经停放在地上,两个葛布长衫老叟,神情肃穆的在轿前六尺距离的地上,分左右两边站立,对五六尺外站立着的祝玉琪与群贼,连看也不看一眼,简直视同无睹。 四个玄衣中年妇人分两边,紧傍着软轿秀立,八个抬轿的少女也是分着两边,并肩秀立在四个中年妇人的身后,跟在轿后的八个少女,则围成一个半圆形,站立在轿后,距离软轿约在一尺左右。 祝玉琪俊目微闪,一看那两个老叟与四个中年妇人,见她们皆是双目寒光似电,灼灼逼人,两太阳穴坟起老高,显然都是内家功力造诣极深的高手。 再看那十六个少女时,祝玉琪下禁呆住了。 原来这十六个少女,一个个不但都生得身材婀娜,亭亭玉立,而且面貌姣美,眉似柳叶,眼如秋水,无一不是姿容绝世,清秀脱俗非凡! 爱美是人类的天性;祝玉琪虽非好色之徒,但乃是至情至性中人,面对着这么多清秀脱俗,美丽的少女,一时间,又怎得不楞然的呆住了呢! 至于群贼,那就更不用谈,不但早就呆若木鸡般地瞪直了眼,而且灵魂儿也出了窍,飞上了半天啦! 祝玉琪在望着那十六个绛衣少女发呆,可是那十六个绛衣少女,也正在用她们那双秋水般地俏眼儿偷偷地向他瞄呢!这时,她们的芳心中,都各有着不同感觉,幻想…… 有的在替祝玉琪的生命担忧…… 有的在想:这少年书生好俊的人材,自己如果能嫁得这样的一位夫婿,偕老终身,就太幸福了…有的则在暗想:若能与个部亲热,消魂一宵,纵是马上死掉也愿意…… 忽然,软轿中传出一声娇甜的声音喊道:“大凤!” 立见紧傍着软轿左边站立着一个玄衣中年妇人连忙躬身应道:“大凤听侯主人吩咐!” 接着,便听得软轿中那娇甜的声音,温柔而缓慢的说道:“你过去问问他们是什么来历,为何在这里动手,如果说话还能中恳动听的话,便饶他们一次,训斥他们一顿,命他们即刻离去就算了,否则,就由你作主处埋,酌情施予惩戒好了!” 语声娇甜温柔缓慢,听来似乎不高,但却字字清晰,站立在距离丈外的祝玉琪与青衣帮群贼都听得极为清楚!只听那中年妇人躬身答道:“大凤谨遵主人命谕!” 说着,又向软轿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向祝玉琪与青衣帮群贼立处,莲步姗姗的走了过来。祝玉琪心中在暗暗忖道:“这软轿里的女人究竟是谁?好大的口气……” 正值祝玉琪心中暗忖之际,那名叫大凤的中年妇人已经走到祝玉琪身前三尺左右俏立。祝玉琪朝这大凤略一打量,只见她虽然已是四十左右的年纪,但年龄并没有掩盖去地年青时美丽的痕迹,依旧风姿绰约,面貌姣好。 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只见大凤秀目微张,快似电闪般掠视了群贼一眼,然后目光灼灼的注视着祝玉琪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在这里动手?” 语声虽然也颇娇甜悦耳,只是口气却不甚客气,而且神情冷冰冰地,颇令人心中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祝玉琪不禁剑眉微挑,但旋即微笑的望着她朗声说道:“芳驾这话是问小生,还是问他们的?”大凤口中轻哼了一声,冷笑道:“问你和问他们还不是一样,还要分开来么?”祝玉琪神情傲然的,微微一笑道:“当然不一样。” 大凤目注着祝玉琪的俊脸,忽地“噗哧一笑道:“看你的神情气质,似乎颇为高傲,好像与他们真有点不一样呢!” 祝玉琪朗声一笑道:“要是一样?还能与他们动手么!” “哦!”大凤轻“哦”了一声,点点头道:“那么就先问你吧!” 祝玉琪道:“间我什么?” 大凤道:“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祝玉琪。” “何人门下?” “徒忌师讳,恕难奉告。” “你师承是那一派?” “武当!” “你是武当弟子?” “嗯。” “为什么事与他们动手?” “他们硬要与小生动手,不动手能行吗?” “你就是一个人?” “嗯。” 大凤秀目朝两丈外地上的尸首望了一眼道:“那个人是你打死的吗?” 祝玉琪点点头道:“不错。” “你手底下怎么这样毒辣。” “双方对敌动手,总有死伤,焉能怨怪手下毒辣!” 大凤点点头,又道:“他们与你有仇?”“也许。” “什么仇?” 祝玉琪剑眉倏地一挑,道:“你问得那么清楚作甚!” 大凤粉脸忽地一沉,但旋又笑盈盈地说道:“不可以问么?” “与你们无关,何必多问!” “这是我主人的命令!” “你主人!”祝玉琪一声朗笑道:“你主人是谁?” “我主人是谁,你最好不要问!” “为什么?” “问了对你无益。” “小生偏要问呢?” “决不会告诉你!” 祝玉琪微笑着道:“不告诉小生就算了,其实小生也不一定要知道你主人是谁,不过………”“不过什么……” 祝玉琪道:“你主人也太多管闲事了。” “多管闲事!”大凤忽地格格一声娇笑。 笑落,粉睑倏地一沉,说道:“祝相公,你还是回答我的话吧!” “什么话?为什么一定要问小生,芳驾不会得去问问他们就知道了。”“我偏要问你。” “哼!” 大凤眼珠儿转了转,忽地朝祝玉琪微微一笑道:“好吧!就依你的话,我去问问他们好了。”说着,秀目陡地寒光激射地扫视了群贼一眼,冷冷地喝问道:“你们谁是为首的,站出来,我有话问。”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走出一步,朝大凤抱拳一拱道:“老夫……”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老夫”两字刚出口,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陡见大凤柳眉上挑,一声娇叱道:“住口!你这小子能有多大年纪,敢在姑奶奶面前卖老,自称老夫,你是想找打么!”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乃成名江湖数十年的黑道高手,在江湖上也是个目空四海,桀傲不驯的人物,一听对方这个中年妇人一开口就骂他“小子”,如何能忍受得住,心中顿时大怒。只见他凶睛陡瞪,凶光暴射地桀桀一声怪笑。 不知怎地,怪笑声一落,双睛凶光忽地倏钦,望着大凤阴恻恻地冷笑道:“芳驾有多大年纪,怎竟出口伤人,骂老夫小子!” 大凤一声冷笑道:“你姑奶奶有多大年纪,你不要问了,反正你姑奶奶成名江湖的时节,你还在刚学着走路哩!”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闻言,心中不禁蓦地一惊,望着大凤,面现惊疑之色的问道:“芳驾是谁?”大凤道:“姑奶奶是谁?你还不配问。” 铁掌震河朔黄俊雄桀桀一声怪笑道:“芳驾存心卖老吓唬人么!” 大凤陡地沉声娇喝道:“小子!你少废话噜苏,赶快自报名号来历吧!否则………”铁掌震河朔道:“否则怎样?” 大凤柳眉一挑道:“姑奶奶要出手惩治你!” 铁掌震河朔嘿地一声冷笑道:“有那么容易么?” “哼!不容易你就试试看!” 大凤说着,娇躯陡地一幌,香风飒然,竞已欺身到了铁掌震河朔身前,粉臂轻探,玉手倏伸,五只兰花指头,迅捷无伦地向铁掌震河朔左眉抓到!好快的身法!真是迅似飘风,疾逾电闪! 铁掌震河朔心头不禁猛地一震!连忙身形一闪,足下用力一点地面,飘身横跨八尺以外,可是大凤已经存心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焉能容他躲开! 只听得大风一声娇喝道:“你还想躲么!” 柳腰微扭,身形已迅似飘风地跟踪扑去。 铁掌震河朔身形尚未站稳,大凤已如影附影,原式不变,五只兰花指仍向他左肩肩井抓到。铁掌震河朔万想不到对方身形竟然恁般快捷,心中不禁骇然! 身形未稳,如何还能再飘身躲让。口中一声怒嘿,右臂疾出,挥掌就向大凤玉腕腕脉切去。大凤瑶鼻一绉,一声冷嗤!喝道:“你配么!” 玉腕忽沉,五只兰花指头,倏地变式化抓为孥,疾向铁掌震河朔右臂肘盘曲池穴孥去。 铁掌震河朔心中蓦地一惊!待要闪避,无如对方这一招不但变得快极,而且也变得妙极! 铁掌震河朔只觉得臂时一紧,曲池穴微微一麻,已被大凤三只籣花玉指孥着。旁立六名香主一见,齐皆大惊,喝叱声中,各纵身形,向大凤扑至!大凤柳眉倏挑,目射寒光地一声喝道:“恶贼!敢尔!” 柳腰微摆,带着铁掌震河朔的身形一转,左手一挥,狂飚骤起,内家真力刚猛无俦地向群贼撞去。 群贼功力虽都不弱,奈何与大凤相差太甚,前扑的身形,被大凤的内家真力一挡,立时全被震得踉跄后退! 大凤以内家真力逼退群贼,立即厉声喝道:“你们都替我安份点站着,姑奶奶决不伤他,否则,姑奶奶就先毙了他,然后再料埋你们!” 说着,左手一伸,便按在铁掌震河朔的背后“灵台”穴上,群贼见状,那还敢轻举妄动,投鼠忌器,只得瞪着一双凶睛,注视着大凤,乖乖的站着。 大凤目似寒电冷芒般地扫视了群贼一眼,冷笑了一声,这才向铁掌震河朔黄俊雄喝道:“怎么样?姑奶奶治得了你吗!” “哼!” 铁掌震河朔这时被大凤孥捏住穴道!浑身酸软无力,枉有一身武学功力,丝毫无法施展。那里还能话说,是以,大凤话声一落,他只冷“哼”了一声。 大凤闻哼,三只兰花指头微一用力,喝道:“你哼什么!怎不说话?” 铁掌震河朔立觉体内血气反逆,心中不禁更加大惊!暗忖道:“这女人是何来历?这是什么孥穴手法?………” 铁掌震河朔忖犹未已,大凤又喝道:“还不说吗?” 这时铁掌震河朔心中已经明白,这中年妇人武学功力奇高,实在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于是,便咬牙强忍着浑身酸楚,嘿地一声冷笑道:“你要怎样?” 大凤喝道:“快报出你的来历名号!” 铁掌震河朔道:“青衣帮铁旗坛主,铁掌震河黄俊雄便是。” 青衣帮名震江湖,武林正道各大门派均皆刮目相看,铁掌震河朔以为对方在闻得青衣帮之名后,一定要大吃一惊。那知中年妇人对青衣帮之名竟丝毫无动于衷,面上神色依旧,一声冷喝道:“你与他有什么仇?” 铁当震河朔面孔不禁一红,说道:“我舆那小子有一掌之仇!” 大凤望了祝玉琪一眼,道:“你挨过他一掌!” “嗯!” 大凤忽地格格一笑道:“你打不过他?” 铁掌震河朔没有应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大凤又道:“因此你要以多为胜?” 大凤话声甫落,忽闻轿侧另一个中年妇人娇声喊道:“大凤,主人有命,要你使他们每人在七天之内,不能运功行气,和人打斗,以示薄惩,叫他们走路算了。” 大凤闻言,便即向那个中年妇人一笑道:“四妹,烦你禀复主人,大凤遵命示意!”说着,左手二指陡伸,疾向铁掌震河朔黄俊雄腰肘下轻轻一点,右手一松,幌身便向群贼身边欺到。 群贼一见,连忙各幌身形闪避。 只听大凤一声娇喝道:“你们躲得开么!” 娇喝声中,双手兰花指头,一阵疾如闪电般地弹点,群贼均感腰肋下微微一麻,浑身劲道顿失,知道已被对方点了穴道。 群贼心中都不禁骇然!连忙暗中试行运气调息,那知真气不但已无法运行,并且还有一种反逆的现象。 忽听大凤格格一声娇笑道:“我这制穴手法,乃举世无双的独门绝学,天下武林无人解得,只要你们不妄运真气,与人劲手,七天以后,自会复原如常,否则,气血上逆,必成终身残疾,永远无法治疗!”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你们走吧,只要记着我的话,就不会有差错。”群贼闻言,心中均皆骇然万分的互相望了一眼,傻然的楞立在当场。 铁掌震坷溯黄俊雄对大凤的话,心中虽然颇为怀疑不信,但又觉得对方这话,决非是空言恐吓! 因为他已看出,对方不但武学功力奇高,并且出手迅捷诡异绝端,完全出于人的意想之外。………这时,浑身劲道全失,已无法动手,要想不认败服输已是不行。 不过,他是此行群贼之首,纵是认败服输,总不能不交待几句场面话就这样的走去。于是,他便即凶睛一瞪,满眼恨毒之色的望着大凤嘿嘿一声冷笑道:“芳驾武学确然高明,此辱我黄俊雄有生之年,当必雪报,你可敢报出名号么!” 大凤闻言,略一沉吟道:“姑奶奶名号本不想让你们知道,但是,你这么一说,姑奶奶却不能不告诉你们了。” 说着略顿,目射灼灼寒光的扫视了群贼一眼,又道:“姓黄的!你果真要报复今天之辱,可来终南峰顶,找轿前四凤好了。” 铁掌震河朔一声冷笑道:“好!我黄俊雄异日必来终南找你算胀!” 说着,便向旁立的六名香主说道:“我们走!” 话落,便与六名香主带着被祝王琪击毙的尸身,迈着大步离去。 铁掌震河等群贼走后,大凤忽地转脸望着祝玉琪盈盈一笑道:“祝相公,现在该轮到你了,本来,看着你这副讨人喜欢的俊样儿,我可以略略徇私,叫你走路,但主人的命谕,我不能不遵,并且又在本教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便太多,只好请你原谅了。” 说罢,娇躯微幌,香风飒然,便向祝玉旗身侧欺进,右臂一伸,两只兰花指头骈指似戟,直朝他腰肘下点去。 祝玉琪一见大凤骈指朝他腰肘下点到,本能地身形微闪,便巳偏身让过。“咦!” 大凤一指点空,不禁微微一楞!忽地格格一声娇笑道:“怪不得你神情颇为高傲,孤身和八个人动手,仍然是神定气闲的了无怯色,敢情你身手果是不凡,比他们那几个货色高明得多了。”行家一伸手,便知没有。 祝玉琪虽只身形微闪,便已轻描淡写的避过大凤这骈指点到的一招,看似无甚奇处,但却是恰到好处。 不但是恰到好处,而且只是毫厘之差,巧妙绝端!若不是身怀上乘武学,内家功力已臻达炉火纯青化境,焉能俱有如此身手!大凤一身武学火候造诣极高,其招式手法之决捷谵异,堪誉冠绝当今武林,内家功力,更是已臻炉火纯青之境! 设非如此,那铁掌震河朔黄俊雄舆六名香主,皆是功力颇高,当今江湖上有名的黑道高手,在她手底怎竟无法闪避,那么毫不困难的被制! 别看大凤看来只是个年约四十许的中年妇人,其实她于六十年前就已经出道过江湖,只是因为………某种缘故,出道江湖仅只年余,有如昙花一现般地,便即隐迹深山,六十年来,从未履及江湖半步。 不但是大凤,还有另外三个中年妇人,舆那两个葛布长衫的老叟,都是同一时期的人物,论她们的实际年龄,均当是八十开外。 因为她们只在六十年前,年青时代,有如昙花似地,在江湖上一现即便隐去,故见闻广博如铁掌霹河朔那等老江湖,对她们的来历,竟也是丝毫未能看出! 祝玉琪这种恰到好处,巧妙绝端的闪避身法,在大凤这个大行家的眼里,那看着不出的,心中怎得不为之一楞,发出一声轻“咦”。 大凤话声一落,祝玉琪立即朗朗一笑道:“多承芳驾褒奖,小生颇感汗颜,不过………”祝玉琪说到这里,剑眉忽地微蹙,顿口不语。 大风道:“不过怎样?” 祝玉琪星目朗朗地注视着大风说道:“芳驾太也不讲理了!” 大风微微一怔,笑问道:“怎见得?” 祝玉琪朗声说道:“青衣帮人与你有仇?” “没有。” “有怨?” 大凤忽地一笑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芳驾为何出手制了他们的穴道。” “哦!”大凤略一沉吟道:“这对你不是很好吗!” “哼”祝玉琪傲然地轻“哼”了一声道:“小生并不领芳驾这个情。” 大凤格格一声娇笑道:“我并没有要你领情呀!” 祝玉琪俊面忽地一沉,说道:“那么芳驾又为何要向小生出手呢?” 大凤微笑着道:“我不是早说过了吗,这是我主人的命谕,我可没法徇私。”祝玉琪道:“你主人竟是谁呢?” 大风柳眉微蹙地道:“看你的俊模样儿,倒是怪聪明的样子,怎还要再问,我只好再告诉你一遍了,最好别问!” 祝玉琪朗声说道:“你们简直的欺人太甚了!” “欺人太甚?”大凤陡地又是格格一声娇笑,道:“你觉得我们欺负了你了!”祝玉琪冷哼了一声道:“欺负小生,你们还不配呢!” 大凤微微一笑道:“你好大的口气!” “还没你们大呢!” “确不愧是名门大派门下,果然豪气不凡!” “承奖!” “不过名门大派门下在我大凤手底可也不能例外!” 祝玉琪剑眉微微一挑,道:“不见得!” 大凤粉脸陡地一沉,冷冷地道:“你不信么!” 祝玉琪哈哈一声朗笑道:“除非你们多来两个。” 大凤一听,祝玉琪这种口气不但狂大,并且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内,心中不由大怒,娇喝道:“你有多大功力,竟敢这样狂傲无礼!” 祝玉琪朗声一笑道:“多大功力何必要问,动手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大凤一声娇喝道:“好!接招!” 话落招出,探臂伸掌,疾朝祝玉琪眉井抓到。 祝玉琪岳峙渊停地伫立当地,纹身不动,直到大凤玉掌距离他肩井三寸左右,即将抓实之际,这才霍地矮眉斜身,左臂倏抬,食中二指骈指如戟,疾逾电闪地朝大凤玉臂曲池穴戳去。 大凤心头微微一震,暗忖道:“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口气竟恁般狂大,果然身怀奇学绝艺………” 心中暗想,手底可丝毫不敢怠慢,赶忙缩臂撤招,脚下微挪,柳腰轻摆,移形换位,变招再攻,,出双掌,打肩,抓胸。 祝玉琪口中一声冷哼,足踩“两仪化合步法”,身形微闪,避攻招,双掌招演“两仪掌法”,“殊途同归”,敲腕脉,打腰肋。 双方招式出手,均皆奇妙诡异令人莫测,快似电闪,迅捷无伦!二人一搭上手,眨眼工夫,便巳互拆了七八招。 虽只是七八招,但行家眼里一看即知,大凤决不是祝玉琪的对手,已渐渐被迫落处下风! 这时,本来目不斜视的两个葛布长衫老叟,与紧傍软轿秀立着的三个中年妇人,一个个都是目射精光,眉头微绉,面色凝重的注视着大凤与祝玉琪动手的形势!她们心中均甚感骇然,更极感迷惑诧异! 原因是祝玉琪所报师承乃武当门下,但其所使招式,并不是武当家数,招式之奇妙诡异,且为她们生平所罕见! 大凤的危势,她们都看得很清楚,知道不出二十招,必定落败不可!因此,她们心中在感觉骇然,迷惑,诧异之外,更是焦急异常!但焦急有什么用,没有软轿里的人的命谕,她们又不便擅自出手协助,或是去接替大凤。 此际,大凤与祝玉琪已走了将近二十招,眼看着越来越不行了,招式虽尚未见散乱,却已被迫得节节后退,形势更形危岌了。 就当此际,忽闻软轿中那娇甜悦耳的声音喝道:“大凤且退!” 喝声虽然不大,但却震人耳鼓,显见这软轿里女人的内家真力气功,已臻达上乘绝境!大凤闻声,急忙朝祝玉琪虚攻一招,以进为退,幌身形,飘身疾退到软轿面前,恭敬的说道:“大凤无能,替主人丢脸,实感惭愧!” 只听轿里的女人安慰地柔声说道:“大凤休得气馁,胜败乃兵家常事,何愧之有!且退立一旁休息着吧!” 大凤恭敬道:“谢主人!” 大凤说罢,便退回原位站立。 接着,便又听得软轿中那娇甜悦耳的声音说道:“祝相公武学果然神奇不凡,但,妾身颇有不明之处,不知祝相公可肯诚实见告否?” 祝玉琪闻言,连忙朗声答道:“请问芳驾是谁?有何见教?只要小生所知当必坦诚相告。”“妾身是谁?祝相公现在最好别问,时机至时,祝相公自然知道。” 轿中人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道:“请问祝相公真是武当门下弟子吗?”祝玉琪不由朗声一笑道:“芳驾这话问得未免有点太滑稽了………” 祝玉琪的话还未说完,忽听先前传令大凤出手惩治祝玉琪舆青农帮人的那个中年妇人,陡地一声娇叱道:“住口!你胆子可真不小,竟敢藐视我主人………” 那中年妇人刚说到这里,轿中人已在低声喝阻道:“四凤!你别插口!” 四凤闻言,只好噤声,但一双秀目却恨恨的瞪了祝玉琪一眼,可是祝玉琪却是毫不介意的朝她微微一笑。 这微微一笑啊!可把四凤一双恨恨的白眼笑得变成了媚眼,跟着连一张白净的粉脸也夔了颜色!轿中人又说道:“祝相公!请往下说好了。” 祝玉琪闻言,这才正容说道:“小生实在是武当弟子” “但祝相公所使武学招式并非武当家数呢!” 祝玉琪点点头道:“芳驾说得不错!” 祝相公除武当派外,还另有师承吗?” “无。” “令师是谁?” “徒忌师讳,请恕小生不便奉告。” 轿中人沉默了一会,忽地说道:“武当素以剑术神奇领袖武林,祝相公身背长剑,剑术造诣必然,极高,不知可肯赐教几招绝学否!” 祝玉琪心中陡然一惊! 他自这顶软轿停放下后,暗中就极为留神注意,想看看轿中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但因为有软帘挡着,无法看得到,然而,骄中人竟然知道他身背长剑,这宁非怪事? 他心中虽然暗觉怪异,口中却在谦逊地说道:“不敢!不敢!小生虽然练有几招粗劣剑式,但对本门博大精深的剑术却是一窍不通,焉能献丑!” “祝相公何必太谦呢!” 轿中人说着,忽地一声低喝道:“左右二神君何在!” 那两个葛布长衫老叟连忙抢步走到轿前,并肩恭身应道:“听候主人谕示。” 轿中人说道:“祝相公身怀奇学,剑术高超精湛,你二人可趁着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由一人出手,一人在旁观摩,向祝相公叨教一番,然后再两剑联手,请祝相公指教!” 两个葛布长老叟恭仅受命,身形微转,其中一个已飘身到了祝玉琪对面六尺左右,另一个则飘身站立在丈外。 站在祝玉琪对面六尺左右的那个老叟,霍地反臂探手,一枝百炼精钢长剑已撤在手中,朝祝玉琪躬身一礼道:“小老儿奉主人谕示;向就相公领教剑术,尚望祝相公不吝赐教是幸!” 祝玉琪闻言,连忙朝老叟摇着双手道:“尊驾且慢来!” 说着,又朝着软轿朗声说道:“小生与芳驾无怨无嫌,怎可动刀动剑,万一………尚请芳驾收回命谕!” 软轿中人陡地格格一声脆笑道:“祝相公请放心好了,他们两人在剑术上虽有数十年的造诣,火候颇高,但决非祝相公之敌,只要祝相公手下稍留寸就行了,请指点他们几招吧,妾身也好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上乘剑术。” 祝玉琪闻言,心中意念忽然一动,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俊目微张,神光一闪倏逝地望着老叟微笑着道:“既是贵主人定要这样,小生也只好献丑了,请发招吧!” 老叟一听,连忙躬身一拱的说道:“祝相公请亮剑。” 祝玉琪微微一笑道:“尊驾请别客气,尽管发招就是。” 老叟一听,心中也不禁有些生气,暗忖道:“小娃儿!你也太狂了。” 心中暗想,口里已在说道:“那么小老儿可要放肆了。” 话声中,左手一领剑诀,右手一震剑身,挽起一大朵剑花,一声喝道:“接招!”喝声甫落,立即身随剑走,踏偏门,走右宫,欺身上步,寒光灼灼耀目,挟锐风冷气,直奔祝玉琪左肩扎到。 剑到中途,尚距八寸,忽地寒芒一闪,剑招突变,由扎肩井,改为刺分心,扎肘盘,挑右肘!出手真是疾似飘凤,迅逾电闪,招式稳捷,剑势凌厉,端的又狠,又辣! 祝玉琪一见老叟出手剑招快捷凌厉,火候确然颇高,心中立即暗忖道:“这老叟的剑术,只看他这出手第一招,便即不凡,堪称神妙,我何不就此看看他这剑术究竟何家数,有多高火候威力呢!” 心中念头有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眼看剑尖已距胸前三寸来许,口中陡地一声轻笑,倏地身形一闪,踪迹已杳! 老叟剑招递出,眼看距离已只在三寸许,蓦觉眼前人影一花,便已失去对方身形,心中不禁一怔忽闻一声轻笑发自身浚,心中一惊,霍地旋身,振腕递剑,一招“云龙突现”,刺向祝玉骥小腹。 老叟剑才递出,连看也没有看清楚,祝玉琪身形又失,心中不禁惊骇万分,暗忖道:“他使用的是什么身法?怎么郡般神速玄妙,连看也看不清楚,便失身形,这真是怪异………” 老叟倒底不愧是武学精深的内家高手,心中虽极惊骇于祝玉琪神速玄妙怪异的身法,祝玉琪一失,就知必是已到身后。 猛地翻身,果然不错,祝玉琪正神态从容自若地伫立在身后,俊面上含着丝丝微笑呢!那丝丝微笑,似讥讽,又似轻视……… 老叟心中不禁又怒,又气,双目精光电射地望着祝玉琪冷冷地说道:“祝相公怎不亮剑还手,是有意戏辱小老儿么!” 说着,陡地又是一声喝道:“接招!” 话未完,已亮剑疾刺,一招“万里飞鸿”,寒芒闪灼,挟凌厉威势,直刺祝玉琪胸前“鸠尾”“巨阙”左右“乳根”四穴。 岂知,他招刚出,祝玉琪身形又忽不见!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七章 她是谁 祝玉琪之所以既不撤剑,也不还手,光凭着神奇的“两仪化合身法”闪躲的原因,乃旨在存心要激怒老叟,使其尽量施展剑术家数,一方面固然是要看看老叟的剑术造诣究有多高火候,一方面却是想从老叟的剑术招式上,察看出老叟的出身来历,好推断出软轿中的女人是谁?…… 他的心意虽是如此,但在老叟心里的想法可就完全不同了。他认为祝玉琪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内,存心轻视他戏弄他……… 老叟在江湖上虽然无甚名声,但论他的一身武学功力,却已臻上乘境界,堪称当今江湖一流高手而无愧色。 他虽是奉主人命谕向祝玉琪叨教剑术,但祝玉琪这样只凭神奇的身法躲闪腾挪,尽情戏耍,他如何能忍受得了。 在这种情形下,他胸中那得不怒火如焚,气怒到了极点,恨不得立刻一刺将祝玉琪扎个前后透个窟窿,溅血当场,以泄胸中的怒火,那怕是事后遭受主人严厉的责罚,他也心甘情愿!无如,祝玉琪的身法太过玄妙神奇了! 他剑招递出,祝玉琪的身形即失,从前两招的经验中,他知道,祝玉琪必是又已闪身到他身后,正待再度翻身递剑! 忽闻祝王琪的声音却是起自左侧,说道:“尊驾如不将剑招精华绝学施展出来,光这样左一剑右一黥的乱劈乱刺,小生不但不会还手,你就是劈上一百剑,也不能沾上小生半根………” 祝玉琪话尚未完,老叟已是怒不可抑,猛的一声暴吼,喝道:“奸!请小心接招!”话声未落,已经身形左旋震腕抖剑,展开他苦心精练数十年的“玄玄”剑法中的精华绝学! 这“玄玄”剑法,乃百余年前威震江湖,独步武林的剑法,剑招精奇凌厉,威力绝伦! 老叟这“玄玄”剑法精华绝学甫一展开,剑势威力确然不同凡响,顿见剑气大炽,青芒如电,寒光灼灼,如狂飚掠空,若寒涛卷地,剑势漫天,挟森森寒气,笼罩着祝玉琪浑身上下要害攻到! 祝玉琪一见,知道老叟确已被激怒,于是便也就纹身不动,渊停岳峙的伫立在当地,不再闪躲,但却是目凝神光,注定着剑势! 眼看老叟剑势已经近身,祝玉琪这才一声朗笑,展开身形,在青芒剑气,寒光剑影中,凭仗着“两仪化合步法”,“潜影挪移”身法,分光穿影,绕身游走,身形飘忽,倏前倏后,忽左忽右,简直,的形同鬼魅! 老叟的剑式招势越舞越快,剑气光幕也就越来越炽,更紧!更密!简直好像在祝玉琪的身外四周,筑起了一座圆形的剑墙! 虽是如此,祝玉琪的身形却依旧气定神闲,在这座剑墙似地,又紧又密圆形的寒光剑影中,飘忽游走,随着老叟越舞越快的剑势,也越走越疾,到了后来,快到极顶,宛如化身千百,满场尽是祝玉琪的人影,好像以身喂招一样!可是,待到剑招递到,却又落空! 这种形同鬼魅似的奇异身法,江湖上从无人见过,也无人识得,只把老叟绕得头昏眼花,心中更是惊骇万分!幌眼三十多招,老叟已将“玄玄”剑法精华绝学,展到了毫巅,却依然无法沾着祝玉琪一片衣角。 这时,老叟心中已经完全明白,对方年纪虽轻,却是身怀奇技绝学,功力高深莫测的绝世高手……就值此际,忽闻大凤娇声喊道:“主人有命,左神君立刻收招停手!” 老叟闻言,连忙一收剑势招式,幌身飘退丈外,与另一老叟并肩而立。祝王琪便也立即停住飘忽的身形,气定神闲的伫立原地。 随又闻听大凤传着轿中人的命谕,娇声说道:“祝相公武学高深,主人命左右二神君联手向祝相公领教,并请祝相公不吝赐教,亮剑指点。” 大凤话声甫落,左右二神君的身形立即霍地分开八尺左右,抱剑当胸,朝祝玉琪微一拱手说道:“请就祝相公亮剑指教!” 祝玉琪微微一笑道:“二位请别客气,尽管发招就是,到必须亮剑时,小生自当亮剑!”祝玉琪这话已经说得极为明显,虽然是两剑联手,但他仍要凭着一双空手与两剑周旋一番,不到万不得巳时,决不亮剑。 左右二神君虽己知道这少年书生,身怀罕世奇技绝学,高深莫测,但一闻此言,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左神君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祝相公一身武学确然奇绝,小老儿刚才已经领教过了,不过小老儿等两剑联手,确也非………” 左神君话尚未完,祝玉琪忽地剑眉一挑,但旋又仍旧神情自若的,微笑着打断左神君的话说道:“小生已经说过,必要时,小生自当亮剑,尊驾又何必多费唇舌,尽管发招动手好了。” 左神君见祝玉玉琪狂傲依然,只得冷笑着说道:“祝相公既然这么说,小老儿等只好放肆了。”祝玉琪朗声道:“两位请发招吧!” 左右神君相互望了一眼,右神君陡地一声喝道:“接招!” 喝声中身形微幌,已欺身逼近祝玉琪右侧五尺距离。 声落招出,震腕抖剑,寒光暴闪,青铜长剑招出“万里飞鸿”绝学,直奔祝玉琪右“太阳”穴刺到!右神君剑招递出,左神君青钢长剑也同时自左面攻到,点“期门’,扎腰肋,削臂肋,一招三式。 祝玉琪一见双剑同时递到,口中一声朗笑,霍地一塌身形,矮身揉进,不但已避开双剑招式,并且已到了右神君腋下,右手食中二指骈指如戟,疾点右神君腰下“气血囊”穴。 这种于避招之际,乘隙塌身揉进,出手还攻,不但出人意外,而且奇诡巧妙,快捷无俦,令人骇然!右神君心中一凛!因为长剑已经递出,如要撤回变招拆封,已是无及,只得右足外滑,飘身横跨五尺避开。 祝玉琪刚将右神君逼退,蓦觉脑后凤生,左神君的长剑已自背后刺到,并且巳只剩数寸距离即将刺实。 好个祝玉琪,的不愧身怀绝世奇学,头也不回,左臂反挥,食中二指疾向左神刺来的剑身弹去。 左神君已知他身怀绝世武学,功力奇高,一见他反手曲指朝剑身弹来,那敢让它弹上,连忙挫腕沉剑,招变“风扫落叶”横劈祝玉琪腰部。 祝玉琪口中一声冷哼,身形微闪,左神君剑招便已走空。 左神君剑招走空,右神君又已挥剑攻到。 双剑联手,威力毕竟非同凡响,两技长剑,此进彼退,彼攻此守,配合得恰到好处,直无丝毫空隙。 刹那间,只见剑气弥空,两技长剑夭矫若神龙盘舞般地,寒光暴闪,将祝玉琪紧紧的裹困在剑影光幕中。 祝玉琪一见双剑联手的这种剑势威力,果然绝伦无匹,心中坦个禁为之暗凛! 但他艺高人胆大,依旧不愿撤出背上的长剑对敌,只仍凭着神奇玄妙的身法步法,小心凝神的应付!幌眼五十多招,左右二神君己尽量展开“玄玄”剑法精华绝伦,虽然并未落处下风,却也未能占到丝毫便宜。 五十多招过后,祝玉琪斗得性起,口中蓦地发出一声清啸。 清啸声中,身法步法陡地加疾,顷刻间,身形幻化成一股淡烟似地,在二神君的剑影光幕中飘忽起来。 左右二神心头皆不禁大骇!暗忖道:“这是种什么身法?怎地恁般神妙,难道他会邪………”左右二神君心中忖念未已,陡闻祝玉琪一声朗喝道:“撤手!” 二神君只觉得眼前淡烟轻飘,幻影倏闪,连是怎么回事,也没有看清楚,仅同时蓦感右手腕脉穴上微微一麻,握在手中的青钢长剑,便已被人攫去。 左右二神君心中均不禁霍然大惊!连忙足下用力,飘身疾退八尺,定睛望去;只见祝玉琪儒衫飘飘,神情自若的伫立在当场,左右两手各自分握着一柄长剑,俊面微笑的望着二人。 左右神君心中在惊骇之余,也才知道,对方并非仅是倨傲自大,目中无人,一身武学自有其精微超绝之处。 当然,祝玉琪既能自二人手中夺去长剑,如果要施展辣手,将二人伤在掌指之下,二人定必难逃厄运! 是以,左右二神君飘身疾退后,都不禁被惊得目瞪口呆的,望着祝玉琪只是楞楞的发怔!忽见祝玉琪朝二人微一拱手,朗声说道:“两位剑法确实神妙不凡,小生衷心至为钦佩,虽胜亦实极侥幸也………” 说着,缓步走到二人对面三尺左右伫立,将两枝长剑分向二人递还了过去,又道:“小生一时冒失放肆,尚望两位原谅!” 左右二神君自被祝玉琪夺去长剑后,心中在惊骇之余,已经极不是味道,祝玉琪这么一说,更感羞亏难当,顿被弄得满面通红! 二人心中虽然难过,但祝玉琪的话,不但说得甚是谦虚,而且神情肃然,毫无一点讥讪的意思,更且连未动手前那种狂傲,目中无人的样子,也都已完全收敛! 因此,两人只好红着面孔,赧然的各自接过自己的长剑,齐朝祝玉琪抱拳拱手说道:“祝相公武学神奇超绝,小弟儿等衷心佩服,异日有缘,当再作领教,并赐指点!” 祝玉琪哈哈一声朗笑道:“祝玉琪何能,敢当二位指点二字,只要二位有兴,他日有缘,玉琪自当与二位继续相互砌磋一番!” 祝玉琪话声才落,立听大凤娇声说道:“主人有命,二神君退归原位,并请祝相公轿前答话!” 左右二神君闻言,立即纳剑归鞘,朝祝玉琪抱拳一拱,飘身退回原处站立。祝玉琪微微一笑,移步走至轿前五尺左右立定。 这时,他这才看清楚,轿前软帘中央有一块尺来见方的薄纱,故轿中人对轿外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祝玉琪内功精深,目力锐利,虽相距五尺余,隔着一层薄纱,要想探脱轿中人的模样,自非难事。 可是,他除了能看清楚轿中人的衣着,以及齐胸以上体型外,对于轿中人的玉面,却一丝也没有看出为什么呢?那是因为轿中人的玉面上蒙着一块黑纱……… 祝玉琪内功再为精湛,目力再为锐利,焉能透视两层薄纱……… 忽闻轿中那娇甜的声音说道:“祝相公一身武学确然已臻超凡人圣境地,妾身今天得开眼界,深感荣幸之至,只是未能目睹祝相公上乘剑术,颇以为憾事,只不知………” 轿中人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祝相公如果不嫌妾身手下人剑法粗劣,不堪指点,请予亮剑,妾身当令轿前四凤领教一番,俾妾身一开眼界!” 祝玉琪闻言,微微一笑,谦逊地说道:“芳驾太夸奖了,小生这点武学,只不过是萤粒之光,怎当得芳驾如此读许,实感惭愧之极。” 祝玉琪说着,略微沉吟了一下,又朗声说道:“芳命本应只遵,亮剑献丑,怎奈小生虽然身负长剑,却是代人保管之物,实在不便轻用,只好请芳驾原谅。” “哦!” “轿中人轻“哦”了一声,娇声说道:“这么说来,是妾身等眼福不够了。”祝玉琪微微一笑道:“芳驾也说得太客气了,他日有缘,小生当如所命,献丑一番。”轿中人说道:“祝相公果有此心么?” 祝玉琪正容说道:“小生虽然初出道江湖不久,但尚知信义二字。” 轿中人一声娇笑道:“祝相公既然真有此心,那么就请于八月十五日月圆之夜,驾莅终南绝峰一行,妾身当恭候侠驾!” 祝玉琪已经邀约黑飞狐江兆坤于八月中秋月圆之夜,在庐山野马谷了断血债,轿中人约他是夜前往终南绝峰,他怎能答应。 是以祝玉琪闻霄,立即说道:“芳驾之约,小生当遵命前往,但因八月十五夜,小生已另有约会,无奈分身乏术,尚请芳驽原谅!” 轿中人道:“祝相公不会是藉词推托吧!” 祝玉琪摇摇头道:“小生怎会!” 轿中人略一沉吟道:“那么改在八月二十日如何?” 祝玉琪点点头道:“八月十五夜之约,只要小生能够侥幸不发生意外,定当如命。” 轿中人闻言,似乎微微一惊!问道:“这八月十五夜之约,是什么约会?恁般严重?”祝玉琪道:“乃小生了断血仇之约!” “哦!” 轿中人轻“哦”了一声,沉吟了片刻问道:“祝相公的仇敌想必是个极厉害难斗的人物了,但不知是谁?” 祝玉琪道:“青衣帮金旗坛主黑飞狐江兆坤。” “黑飞狐江兆坤………” 轿中人重复地自语了一遍,忽地格格一声娇笑道:“妾身虽也曾闻听说过,当今江湖人物中,有一个黑飞狐江兆坤,一身武学功力高深莫测,为有数的几个绝顶高手之一,但,并不是妾身故意谬赞祝相公,以祝相公一身奇学,臻达趋凡入圣之境的功力,黑飞狐江兆坤决非祝相公之敌,祝相公纵是不胜,亦决不会得落败………” 祝玉琪微微一笑,道:“芳驾所言诚然不错,并非是小生狂言自大,一个黑飞狐江兆坤,小生真还没有把他放在眼内,不过………” “不过什么?” “黑飞狐江兆坤只不过是当年杀害小生全家的主谋而已!” “哦!还有其他人吗?” 祝玉琪点了点头。 “其他的是些什么人物?” 祝玉琪叹了口气道:“人数众多,小生也不甚清楚。” “哦!”轿中人又是一声轻“哦”道:“约在什么地方了断了?” 祝玉琪毫未考虑地脱口答道:“庐山野马谷。” “祝相公是夜是单人赴约?” 祝玉琪徒地一声朗笑,豪气凌云的朗声说道:“小生私人血债,应当由小生亲手了断,以慰亡父及全家在天之灵,焉能假手他人越俎代庖!” 轿中人沉默了片刻,娇声说道:“祝相公豪气凌云,使妾身愈为敬佩,八月十五夜之约,祝相公必能如愿以偿,手刀血仇,八月二十月夜二更,妾身当伫候终南绝峰,恭迎侠驾光临,并敬备薄酒粗肴,以为祝相公报却血仇之贺!” 祝玉琪闻言,不禁又是哈哈一声朗笑道:“辱承芳驾厚爱,小生铭惑肺腑,八月十五夜若果侥幸没有意外,当必如约!” 轿中人点了点螓首道:“好!我们就此一言为定!八月二十夜二更终南绝峰再见。”轿中人说着,忽地轻击了一下玉掌,八个抬轿的绛衣少女,立即娇躯微幌,各自就位,抬起了软轿。 祝玉琪见状,忽地朗声说道:“且慢!” 轿中人问道:“祝相公有何见教?” 祝玉琪道:“芳驾可否将芳名示知!” 轿中人间言忽地“噗嗤”一笑,娇声说道:“妾身既已邀约相公于八月二十日夜二更,在终南绝峰相见,至时,岂只是妾身小名,即连出身来历,亦将详告,现在何必多问………” 说罢,又轻击了一下玉掌,八个绛衣少女便立即抬着软轿,健步如飞的向来路疾驰而去。那大凤忽地秀目轻飘,瞧了祝玉琪一眼,娇声说道:“敝主人对相公一身精湛神妙的武学,心中至为钦佩,尚望相公万勿忘记终南绝峰之约,免辜负敝主人的深意!” 说着,娇躯微幌,裙袂飘飘,已追上了软轿,头也不回的去了。 祝玉琪傻楞楞地,怔立在当地,望着那渐渐去远了的软轿,和那些簇拥着软轿的一众男女老少的人的背影……… 他心中在诧异,在暗忖:这些人究竟是什么帮派?轿中女人又是谁?………日正当中。时间过去得真快,就这么一阵子工夫,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那软轿,还有那些拥簇着软轿的一众男女老少,早已去得没有了影子了。祝玉琪仍旧傻楞楞的怔立在当地,凝目朝那软轿去的方向呆呆的望着,望着……… 忽然,他身后响起“噗哧”一声轻笑,接着便是一阵宛是黄莺初啼般,娇柔甜脆的声音说道:“人家早已走得没有影子了,还在呆呆地望着,你这人也真是太………” 太怎么样?没有说下去,语音戛然而止。 祝玉琪心中蓦地一惊,身形疾转,霍然翻身。 徒觉眼前一亮,只见对面六尺开外,秀立着一个身着白衣,年约十七八岁的绝色少女,一对明亮的大眼睛深情款款地凝注着他,天真的娇靥上,含着盈盈笑意,神情似嗔还喜! 他一见这少女,不禁微感诧异地脱口说道:“咦!姑娘怎地也到这里来了?” 少女闻言,似乎微微一怔!但明眸略一流转,便又“噗哧”一声娇笑,朝祝玉琪娇嗔道:“你这人好没道理,这里就是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么!” 祝玉琪碰了一个钉子,不禁一愕!心中暗忖道:“是呵!我真没有道理,这里又不是我的私产,或者是我的家,为什么我能来,他就不能来呢?………” 想罢朝少女拱手一揖道:“姑娘请勿生气,小生只不过随口问问,并无意冒渎姑娘,尚祈姑娘原谅,小生就给姑娘赔个礼吧!” 说着,朝少女又是拱手一揖。 那少女见状,不禁弧墀微露,粲然一声娇笑道:“我才没有那个闲工夫生你的气呢!”少女说着,瑶鼻儿忽地一绉道:“哼!谁要你这么打拱作揖的赔礼!” 祝玉琪微微一笑,望着少女说道:“姑娘既来这里,令尊想必是也来了吧?”少女闻问,不禁颇感意外的一怔!明亮的大眼睛,有点惊异地望着祝玉琪的后面问道:“你认识我爹?” 祝玉琪不由愕然地望着少女问道:“姑娘不是………” “什么?” “姓邱吗?” 少女徒地格格一声娇笑道:“谁告诉你的?” “姑娘不是阴风使君的义女吗?” 少女摇着臻首道:“不是。” “姑娘不姓邱?” “我没告诉你呀!” 祝玉琪不禁呆住了,睁大着一双俊目,望着眼前的这个绝色少女只是发怔!心中忖道:她明明是阴风使君邱长吉的义女,邱慧琳姑娘嘛!然而,她为什么说不是呢? 难道我看错了人?……… 不!不会的……… 祝玉琪的一双俊目,这样呆呆的望着那少女,那少女可受不了啦!她芳心儿卜卜直跳,粉脸儿在发烧,晚霞似的红晕,布满了她的娇靥……… 她赧然的低垂下了螓首!然而,她低垂下螓首不久,却又有点儿情不自禁,忍不住微微的抬起臻首,斜睨着明眸,朝祝玉琪偷偷地望去! 她的心儿更加跳得厉害了,她讨厌祝玉琪那使她心跳的,傻楞楞的目光,但却又有些儿轻逸飘然的感觉。 为什么?她不知道,她只觉得他那两道傻楞楞的目光,有一种令她难以说出的感觉,这感觉既舒服而又………而又怎样?她说不出来……… 本来嘛!这只是一种感觉,你叫她怎么说呢!少女的心啊!怎么样?请原谅,笔者也无法形容她们……… 他怔怔望着她,她,羞赧地低垂着螓首。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两人都默默地,静静地。 静静地,默默地……… 良久 她,好像忍不住那静默的气氛般地,蓦地抬起螓首,明眸睁得大大的,望着祝玉琪娇叹道:“喂!你怎么不说话呀?我脸上有什么啦!这样看着我,你这人真是……… “啊!” 祝玉琪恍如大梦初醒般,惊觉地“啊”了一声说道:“对不起!姑娘!我看错人了。”“哦!” “姑娘和她长得太相像了。” “谁?” “阴风使君的义女。” “你认识她?” 祝玉琪点了点头。 “她长得很美是不是。” “嗯。” “你和她很要好吧?” 祝玉琪摇摇头道:“我只不过和她见过一次面。” “你很喜欢她是不是?” 祝玉琪仍旧摇着头道:“我并没有这感觉,不过,她确实很讨人喜欢,这倒是真的!”“怎样讨人喜欢?l“因为她很天真,很美!” “哦!”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祝玉琪翻了翻,又转了转说道:“怎样天真,有多美?”祝玉琪微笑的说道:“和你一样天真,一样的美!” “嗯!我不来了!” 嘴里这么说,芳心里可有些儿甜丝丝的,非常高兴。 “怎么了?” “你取笑我!” “没有呀!” 少女撒娇地翘起了小嘴儿,似叹还喜的说道:“我丑死了,丑得像个野丫头,他们都叫我野丫头,你还说我美这不是取笑我吗?” 祝玉琪正色说道:“你真的很美,我并不是取笑你!” “你没骗我吧?” “没有。” “那么我也很讨人喜欢了!” 祝玉琪点点头道:“当然。” “你喜欢我吗?” “我” 祝玉琪不禁一怔!暗道:“这姑娘怎么………” 祝玉琪忖尤未已,少女已茌娇声问道:“你怎样?为什么不说话呀。” “我” 祝玉琪在犹豫,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她的这句话“你喜欢我吗?”的问话。 “我喜欢你”,他实在说不出口,因为他和她只是才见面,交谈了几句话,连她的芳名都还不知如果说“不喜欢”,他又不愿意,她是那么的天真,那么纯洁,那么美,确实的讨人喜欢!“喂!你不喜欢我是吗?”少女又在娇声的问了。 祝玉琪一听,连忙摇着头道:“不!” 凭良心说,祝玉琪的心里似乎已经喜欢她了。 这“喜欢”是怎样产生的,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这是无形中产生的,也是人类的第六感官,也就是一种直觉感!“不”的反面便是“是”,祝玉琪既然不承认不“不喜欢她”,反过来说,毫无疑问的是“喜欢—她了。” 少女秀眉微微一扬,娇靥含笑地问道:“那么你是喜欢我了?” 祝玉琪既没有点头说“是”,也搂有摇头说“不”,只是默默的,默默的瞪着一双俊目,望着少女天真的娇靥。 少女莲足忽地在地上一跺,娇叹道:“喂!你这人………倒底是怎么啦!”“啊” 少女小嘴儿一撅道:“啊什么!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摇摇头说不,我再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却又不说话,你这人,究竟是怎么搞的嘛!” 祝玉琪心念忽地一动,便即朗声一笑道:“姑娘一派天真烂漫,伶俐美慧,确实令人喜欢……… 祝玉琪的话尚未完,少女已经喜欢得眉儿飞扬,“噗哧”一声娇笑,声如银铃般地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祝玉琪点点头道:“当然,不过………” “不过什么?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娇靥上的笑意消失了,飞扬的眉儿也恢复了正常。 祝玉琪摇摇头道:“不是的。” “是什么?” “我与姑娘还是刚才见面,连姑娘的姓名来历都不知道………” 祝玉琪刚说到这里,少女已在拦着祝玉琪的话,娇声说道:“我知道啦!你别说啦!你心里虽然觉得喜欢我,但是因为不知道我的来历姓名,不知道我是坏人还是好人,所以你不敢随便的说喜欢我,对不对?” 祝玉琪哈哈一声朗笑道:“那娘算是说对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问我呢!” “现在我问啦!” “好!我告诉你就是,我的名字叫杨小环,我爹的名字叫杨少峰,人家都叫他做圣手赛华陀,你呢?” “我叫祝玉琪。” “你爹呢?” “我爹………” 祝玉琪心中一阵难过,俊面上笼罩起一股黯然之色。 扬小环不禁一怔!睁大一双明眸,望着祝玉琪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啦?”祝玉琪抑制着心中的难受,摇摇头道:“没有什么,我爹早死了。” 扬小环像是受了传染似的,娇靥上立时也现起一丝淡淡的黯然之色,慢慢的低垂下了臻首。过了一会儿。她忽又螓首微抬的望着祝玉琪问道:“你妈呢?” 祝玉琪淡淡地答道:“也早死了。” 她芳心里难过极了,替祝玉琪难过,也想到了自己,因为她妈也早死了,在她尚在横褓中的时候她芳心凄楚地说道:“我妈也早死了!” “哦!” 祝玉琪只轻“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因为他想起了父母全家的血仇,他心情沉重得像被一块千斤重锤坠着!“你没有一个兄弟姊妹吗?” 祝玉琪无精打采地摇摇头道:“没有。” “啊!你真可怜………” 祝玉琪俊目徒地射出两道寒电似的神光。大声说道:“谁说我可怜的!” 要知祝玉琪乃一代天纵奇才,天赋傲骨,外表谦和,内在刚强,虽是孤苦伶仃,身世堪怜,却不愿受人同情,可怜。 杨小环芳心蓦地一骇!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啊!你生气了?” 祝玉琪见杨小环那种惊骇的样子,忽又柔和着声音,摇摇头说道:“没有。”杨小环朝他天真地一笑道:“你那样子真把我吓了一跳,我以为你生气了呢,只要你不生气就好了。” 杨小环说着,顿了顿,一双明眸忽然睁得大大地望着祝玉琪娇声的问道:“你没有一个兄弟姊妹,我给你做妹妹好吗?” 祝玉琪不禁微微一怔,俊目朗朋地凝注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做妹妹呢?” 杨小环蓦地一变先前那种天真娇憨之态,娇靥上笼罩起一层淡淡的红晕,羞赧地低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我很喜欢你,你应该做我的哥哥,哥哥!你喜欢有我这个妹妹吗?” 前书中已经交待过,祝玉琪心中对扬小环的一派天真美慧,早就无形中产生了亲切喜爱的感觉!经杨小环这么一说,他便情不自禁的点点头道:“当然喜欢。” 祝玉琪的话声甫落,杨小环已经高兴得秀眉飞扬,满脸憨笑地,娇躯一闪,到了祝玉琪的身侧,纤手一伸,拉着祝玉琪的手,天真地跳着娇声说道:“哥哥!你真好!” 好什么?你要是问她,她一定瞠目不知答,无法说得出来,真要她说,她只能说,“好”就是“好”……… 但,著者在这里却可以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向读者诸君作一个似是而非,简略的解释:杨小环口中“你真好”的“好”字,乃是人性至情的表露o……… 因为她天真无邪,胸无城府,纯洁得如一张洁白的白纸,她喜欢祝玉琪,也希望祝玉琪喜欢她,她喜欢做就玉琪的妹妹,当然也希望祝玉琪做她的哥哥,她心中的希望实现了,她芳心中就认为祝玉琪“好”! 总刮的说起来,在一个天真纯洁无邪的人心理上,凡是她(他)所喜欢希欢的东西,如理想的获得实现时,她(他)便会说“好”的! 不过,请读者诸君别误会,杨小环这时对祝玉琪的喜欢,乃是发自心底天真至性的喜欢,并没有丝毫其他的意念!至于以后如何,这必须看他们情感舆志趣的发展了。 “哥哥?你怎么不喊我妹妹呀!” 扬小环亲密地拉着祝玉琪的手说。 祝玉琪望了她一眼,喊道:“妹妹!” 杨小环满足的笑了。 笑得是那么的天真,那么的甜,那么的讨人喜欢! 蓦地,遥空传来一声鹤鸣,灵鹤雪儿冉冉飞来。 杨小环一见高兴地用手指着笑说道:“咦!哥哥!你看,是一只大白鹤,真可爱!”祝玉琪微笑的望着她道:“你喜欢它吗?” “喜欢!” “我叫它下来好吗?” “好!” 杨小环说着,忽地睁大着一双圆亮的明眸,望着祝玉琪奇异地问道:“哥哥!你能叫它下来?”祝玉琪朝她点点头,微微一笑,便仰首喊道:“雪儿!快下来!” 祝玉琪喊声甫落,便听得又是一声鹤鸣,雪儿双翅一合,宛似硕星飞坠般,直向地上落下。“咦!它真的下来了呢!哥哥!” 杨小环话声未落,雪儿已经落往丈外地上,昂首而立,睁着一对火眼金睛,精芒似电地,望望祝玉琪又望望杨小环,神态灭猛神骏!杨小环高兴极了。说道:“哥哥!它怎么会听你的话的啥!” 祝玉琪笑道:“它是我恩师豢养的灵鹤。” “哦!你师父真好。” 她说着,忽然望着祝玉琪问道:“哥哥!你师父是谁啊?” “我恩师早死了。” “那么这大鹤就是你的了。” 祝玉琪点点头。 忽然,他想起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他便朝杨小环说道:“妹妹!我要走了,我们再见吧!” 杨小环一听说他要走了,芳心不由一急,问道:“哥哥!你要到那里去啊!” 祝玉琪不禁一怔!他本无目的,到那里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略微想了想,说道:“没有一定的地方!” 杨小环道:“哥哥!到我家去看看我爹去,好吗?” 祝玉琪摇摇头道:“我不想去。” 扬小环急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 杨小环娇柔的央求着说道:“我爹待人很好,他见了你一定会很喜欢你,像疼我一样的疼你的,上我家去吧,哥哥!” 说罢,天真的娇靥上满是希望之色的,期待着祝玉琪首肯。 “你家里除了你爹外,还有别的人吗?” 扬小环摇摇头道:“只有一个师姊史莉玉。” “哦!” 祝玉琪漫应了一声,他在考虑到不到她家去?……… 他曾闻租父对他谈起过二十年前,武林中有一位名震武林的医侠,圣手赛华陀杨少华,不但精于歧黄,擅治疑难病症,有起死回生之能,并且一身武学高深超绝,掌中一口长剑,百零八招“万花”剑法,招式神妙,威力无匹!剑下曾败过不少黑道魔头,顶尖高手! 杨小环又道:“我这位史师姊,她不但长得很美,而且性情温柔,柔驯得像一只小羔羊,没有一点脾气,无论别人怎样逗她,或者是气她,骂她侮辱她,她总是朝你淡淡的一笑,从不生气。 别人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管别人说什么,她总是说好好,在她的心中除了知道一个“好”字外,不知道还有一个“坏”字,她真好极了。可惜………” 杨小环说到这里,像是很感触似的话道:“她身体太瘦弱了一点,像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哦!” 扬小环的这番话,立刻引起了祝玉琪的好奇,心中暗忖道:“天下那有这样好,没有脾气的女孩子,不!这不是好,简直没有个性嘛!一个人怎会没有个性呢?除非是………”不会的,这大概是她杜撰的吧!要不然就是她形容过甚………… 可是,她是那么的胸无城府,天真无邪,她怎会……… 他实在有点不敢相信,不过,却又有些儿疑信参半。 他凝目注规着扬小环,沉思了片刻,说道:“妹妹—你骗我的吧!” 杨小环道:“妹妹没骗你,是真的!” 祝玉琪摇摇头道:“我不信。” 杨小环纷脸上的娇笑忽地一饮,正色说道:“哥哥!妹妹为什么要骗你呢!”祝玉琪一想!是啊!她为什么要骗我呢?……… 杨小环又道:“哥哥!你要是不相信,就和妹妹一起去我家,看看她去,只要你能把她逗发脾气,就算你有本领了!” 祝玉琪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她实在不敢相信,天下会真有这样没有脾气的女孩子………他沉吟了一会,望着杨小环问道:“妹妹!你真没骗我?” 杨小环摇摇头道:“真的没有。” “要是骗我呢?” “随你好了。” 祝玉琪想了想道:“你要骗了我,我就不认你做抹妹,不喜欢你了。” 杨小环点点头道:“好!” 祝玉琪道:“妹妹!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杨小环用手一指道:“就在那边!” “什么地方?” “太华山麓。” “我们走吧!” “好!” 太华山麓,蜿蜒着一条小河,小河的近侧,依山傍水,建筑着一排三间,前后两进茅舍,茅舍的周围,散植着一些花草,稀疏的树木,那便是二十年前,名震武林的医侠,圣手赛华陀扬少华的息隐之所。 那围植在茅舍四周的树木,乍眼看去,疏落落似乎没有什么,其实乃按九宫方位种植,含有无穷的玄妙。 若是不识这种九宫阵势之人,一走入这片疏落的树木林内,立印便会迷失途径,不辨方位,任你一身武学功力再高,也必陷身其中。 薄暮。 祝玉琪舆杨小环已抵达这片疏落的树木林前,穿过树林便是杨小环的家,祝玉琪正耍跨步入内,杨小环忽地一把拉着他的手道:“哥哥!慢着!” 祝玉琪不禁微微一愕!道:“做什么?” 杨小环朝他微微一笑,低声说道:“这片树木乃是我爹按着九宫阵式种植的,不知道的人走进去,便会迷失方向,被困在里面的。” 祝玉琪闻听,这才明白。杨小环又道:“哥哥—你跟着妹妹人内吧!” 说着,便拉着祝玉琪的手,娇躯微幌,已闪身走入。 祝玉琪连忙仔细凝神注意着她的步法,暗暗默记。 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已通过这片九宫树阵。 须知祝王琪乃武林一代夭纵奇才,聪颖绝伦,天赋奇高,就只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虽尚未能悟出这九宫树阵的奥妙,但若要他单独通行九宫阵式,已是决无问题,九宫阵式再也无法能够困得住他走过九宫树阵,里面是一决十余丈方圆的空地,空地过去,便是一排三间,前后两进整齐的茅舍。 这时,正是黑幕初张,茅舍中隐隐透射出些微的灯光。 扬小环忽地响起银铃般地声音,娇喊道:“爹啊!快出来呀!” 杨小环喊声甫落,便听得一个苍劲的声音喝道:“环儿!你到那里去了,怎么到这时候才回来,叫爹与你史师姊都为你耽心,简直越来越不像话,真的成了个野丫头了!话声未落,灯亮微闪,茅屋门口,已站着一个身着宽大长袍,须眉俱白,年约七十来许,精神矍然的老叟。 黯黑中,双睛开瞌之间,两道精光有若电炬射人,内家功力分明已臻上乘绝境。从老叟的话声中,不用介绍,祝玉琪已经知道,这老叟便是杨小环的父亲江湖人称医侠圣手赛华陀的杨少华了。 圣手赛华陀的话声刚落,—杨小环已是身形一幌,一式“乳燕投林”,整个娇躯直朝她父亲怀中投去。 两只玉臂一环,搂着圣手赛华陀的脖子,撒娇地说道:“爹啊!环儿不来了,您老是骂环儿是个野丫头!” 圣手赛华陀一手搂着爱女柳腰,一手轻抚着爱女的秀发,声若洪钟般地,一声哈哈大笑道:“好!爹以后不骂你野丫头就是了,但是你可得要乖乖的听话,不准到处乱跑,一出去玩儿就是一整天,叫爹和你史师姊替你耽心!” 圣手赛华陀说着,忽朝八尺外默默地站立着的祝玉琪望了一眼,长眉微微一扬的松开手,令爱女站在身侧、问道:“环儿!那位是谁?是你带他人来的吗。” 杨小环臻首微点的答道:“他是环儿新认识的哥哥!” 说着,她便望着祝玉琪娇声说道:“哥哥!这是我爹,你过来见见。” 祝玉琪闻言,连忙抢前两步,朝圣手赛华陀拱手躬身一揖,朗声说道:“晚辈祝玉琪,久仰前辈快名,今天得睹凤仪,实感荣幸之极!” 揖罢,神清气朗的挺然俊立。 圣手赛华陀双目微张,精光灼灼的注视着祝玉琪,心中暗赞道:“好一个气宇不凡,俊逸出尘的美少年………” 心中暗赞,口中已在哈哈笑着谦逊的说道:“老朽昔年在江湖虽薄有微名,但总是山野村夫,祝相公请少礼,这里不是待客之处,请人陋居略坐如何!” 说罢,便即举手肃客。 祝玉琪连忙躬身说道:“前辈请不必客气,请先请。” 圣手赛华陀朝祝玉琪微微一笑道:“那么老朽就不客气了。” 说着便朝杨小环道:“环儿!你陪着祝相公随后进来吧。” 话罢,宽大袍角飘飘,飘然向屋内走了进去。 杨小环闻言,娇躯微闪,便已到了祝玉琪身侧,拉起祝玉琪手娇声说道:“哥哥—我们一起进去吧。” 走进后进屋内,圣手赛华陀居中,祝玉琪居左,杨小环居右,三人分别落坐。杨小环坐下后,明眸一阵流转,因为未见史师姊,便望着她父亲问道:“爹!史师姊呢?” 圣手赛华陀道:“她见你天黑还没回来,很不放心,出去找你去了,大概就快回来了。” 圣手赛华陀说着,忽又把一双精芒似电的双眼,朝祝玉琪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便又向祝玉琪问道:“祝相公看来虽是斯文一派,但背负剑,想必亦系我辈武林同道,但不知师承是那位高人门下?” 祝玉琪闻问,便即微一欠身,答道:“晚辈乃武当弟子。” “哦!少侠是武当弟子,但不知令师是………” 圣手赛华陀话还未完,忽闻屋外有人喊道:“扬老头儿在家吗?客人来了,怎不出来迎接!” 祝玉琪一听这声音,甚觉耳熟,心中暗道:“谁来了?这人声音好熟………” 圣手赛华陀闻声,已经知道来人是谁,遂即一声哈哈大笑道:“来了自己不会进来么,难道还要我老人家出去背你!” 说罢又是哈哈一声大笑。哈哈大笑声中,只见灯光一闪,微风飒然,两条人影迅逮飘凤般地,已飘身进入屋内。 两人身形才落,瞥眼看见赛华陀左手边坐着的祝玉琪时,竟连和赛华陀打招呼也来不及的,蓦地面容一肃,一齐抢身上前两步,同朝祝玉琪躬身稽首施礼,神情恭敬的说道:“玄清玄心拜见长老,不知长老在此作客,以致有失礼放肆之举,尚请长老勿加见责!” 圣手赛华陀闻听,心中不禁一惊!暗道:“怎么!这少年书生是武当派的长老?怎从未听说过武当派有这样一位年青的长老的呢?” 祝玉琪一见,连忙朝二人还以半礼的微笑道:“二位不必拘礼,请先和主人见礼,好坐下说话。” “弟子等遵谕。” 玄清玄心二人应着、便即转身朝赛华陀稽首为礼。 圣手赛华陀与玄清玄心虽是多年知交,每次见面必然说说笑矢,可是今天情形不同,玄清玄心在本门长老面前,怎能不拘礼节,随便说笑。 赛华陀一见他二人朝他肃容稽首施礼,便也即连忙站起身来肃容朝二人抱拳还礼说道:“不敢当!二位老弟赶快请坐。” 说着,举手让坐。 玄清玄心二人便默默地走到杨小环身旁的空位子上坐下。 这时,赛华陀的心中简直纳罕极了。 因为他与武当派的第十五代八大弟子均有交情,对武当派现有的弟子辈份知道最清楚,据他所知,目前武当派除十四代尚存有两位长老外,就要算第十五代弟子的辈份最高了,玄清玄心乃第十五代中的八大弟子,当代掌门人的师弟,怎对这少年书生口称长老,难道他也是第十四代的弟子,但怎从未听说过的呢?……… 圣手赛华陀心中纳罕,脸上自然便不禁现露着迷惑惊异之色,双目灼灼的只是望着祝玉琪发怔! 扬小环那就更不用说了,一双明眸睁得又大又圆的凝望着祝玉琪。 她万想不到,这个刚认识时哥哥,竟然这样了不起,连武当派的两个老道叔叔,都对他那么尊敬!一颗芳心直是既诧异又惊奇! 祝玉琪是何等聪明之人,圣手赛华陀这样瞪着双目,望着他发怔的神情,他心中那还有不明白的,何况赛华陀内心的纳罕诧异,已经在脸上表露无遗了呢,只是,他不便向他作自我解说罢了。 圣手赛华陀望着祝玉琪发了一会子怔之后,忽然站起身来朝祝玉琪抱拳一拱,肃容说道:“老朽因不知祝相公乃武当派长老,致适才颇为失敬,尚望长老者多多原谅勿怪,并请以后勿以前辈称呼老朽。” 祝玉琪闻言,连忙起身拱手还礼,微笑的谦虚说道:“前辈千万不要这样客气,若不嫌弃祝玉琪愚劣’不妨当作晚辈视之,时予教诲,则晚辈获益良深矣!” 前书中已经交待过、圣手赛华陀舆武当第十五代八大弟子均极交好,祝玉琪年纪虽轻,乃系武当长老,八大弟子的长辈,武林中最讲究辈份礼数,他如何能把祝玉琪当作晚辈视之,否则,岂不令八大弟子面上难看。 是以祝玉琪话声才落,他便连忙摇手说道:“这如何使得………” 他还未说完,祝玉琪已经正容说道:“前辈何必如此客气,晚辈虽因恩师福荫,在本派中辈份甚高,但也只是武当派弟子的尊长,前辈乃系当今武林名宿,又非武当弟子,而且晚辈年纪太轻,实不便到处做人长辈,何况……” 说着,略顿,望了扬小环一眼又道:“晚辈与令媛已订兄妹之交,岂可随便更改,再说以前辈的年龄与武林中的名望,祝玉琪为晚辈,也并无什不合情理之处,要不然,就是玉琪资质太过愚鲁,不堪教诲了………” 圣手赛华陀闻听,连忙说道:“长老这番话太也言重了,像长老这种人中俊逸,秀拔绝伦的资质,得能论交,老朽已感荣幸之至,只是………” 祝玉琪略一沉吟,忽地一声朗笑道:“前辈的心意晚辈已经完全明白,反正前辈又不是本派弟子,我们何不以常理论交,来个彼此不相关的各交各呢,这样,岂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圣手赛华陀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动,觉得祝玉琪的这番话,虽仍嫌有点牵强之感,但确实也不无道理,并且也是以他的年龄,辈份,与外人难以论交中的唯一的论交办法………… 那一直瞪着一双明亮的秀目,凝望着祝玉琪的俊面的杨小环,这时忽地一拍玉掌,娇声说道:“妙!哥哥的这话真妙极了。” 杨小环的话声才落,忽闻屋外一个苍劲的声音接口道:“真妙!简直的妙不可言。”接着,便是一声声若洪钟般地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微风飒然,灯光乍现,屋中已多了个身形庞大,满头蓬松乱发的老化子,与一个身材瘦弱纤娜长发披肩的绝色少女。 来人乃是江湖人称武林怪杰的丐帮长老“神乞路衡”,那身材瘦弱纤娜的绝色少女,便是杨小环的师姐史莉玉。 祝玉琪一见神乞路衡来到,心中不禁大喜,连忙上前见礼,玄清玄心也站起身来向老化子稽首为礼。 老化子一面还礼,一面哈哈大笑这:“想不到杨老头儿这几间一向冷静的草窝,今天竟然高棚满座,热闹起来了,这真是难得!” 杨小环走到老化子面前,朝老化子行过礼,娇声说道:“化子叔叔,他们都向你行礼,环儿也向你行礼啦!” 老化子双目陡张,精芒电射地望着杨小环打着哈哈道:“小丫头越长越漂亮了,年把未见,出落得更美了!” 杨小环听老化子赞誉她长得漂亮,芳心里甜甜的很是高兴,但却故意的小嘴一噘,撒娇地娇叹道:“啐!你老是取笑环儿,环儿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着,明眸斜睨了祝玉琪一眼,伸手拉起史莉玉的玉手说道:“史师姊!我们一起坐着去。”老化子不由得又是纵声一阵哈哈大笑。 笑落,忽地望着祝玉琪问道:“小兄弟!你不是去武当的吗?怎么这么快跑到这里来了。”祝玉琪笑道:“小弟这一路上所遇怪事颇多,待一会再说吧。” 说着,略顿又道:“老哥哥现在来得正好,还是你先替小弟做个主见吧。”老化子闻言,不由一怔!茫然地望着祝玉琪问道:“什么事?小兄弟!” 圣手赛华陀接口笑道:“没有什么事,老化子你别那么紧张,先坐下来,让我老头儿说给你听好了。” 老化子点了点头,走到祝玉琪身旁的空椅子上坐下。 老化子落坐,圣手赛华陀便指着祝玉琪朝史莉玉说道:“玉儿!这位是武当派祝长老,赶快拜见过!” 说着,便转朝祝玉琪说道:“这是小徒史莉玉,她性情温婉娴淑,与环丫头完全相反,日后行道江湖时,尚望长老能多子照拂!” 圣手赛华陀说时,史莉玉已经站起娇躯,莲步姗姗,娉婷婀娜的走到祝玉琪面前,声音娇柔的说道:“侄女史莉玉拜见祝长老。” 说着,便神情肃然的朝祝玉琪盈盈拜了下去。 祝玉琪如何肯受她这样大礼拜见,连忙离座侧身站立,一面长揖还礼,一面双手直摇的说道:“史姑娘赶快不要这样行礼,小生实在的当受不起!” 神乞路衡在旁朝祝玉琪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光摇手有什么用,玉姑娘拜也拜下去了,不过她今天这一拜,可决不能白拜!小兄弟!你可考虑着,看着办吧!” 老化子说时,史莉玉已经拜罢盈盈站起,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祝玉琪,弧墀微露的嫣然一笑。这一笑啊!有无限的娇柔,更有无限的妩媚……… 老化子话说完时,史莉玉已转身去向玄清玄心二人行过礼,返回原泣子上坐下。祝玉琪因为一时之间不大明白老化子的话意,不禁有点儿茫然不解地望着老化子问道:“老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化子两只怪眼一翻道:“什么意思,玉姑娘这一拜之礼好受的么,准备着给见面礼吧!”祝玉琪微徽一怔道:“见面礼!” 老化子点点头道:“嗯!做人家的长辈,又系第一次见面,受了大礼拜见,不拿点见面礼出来好意思么!” 祝玉琪道:“但是小弟并没有以长辈自居啊!” 老化子道:“不管你有没有以长辈自居,反正玉姑娘已经向你大礼拜见过了,就算你们以兄妹论交也好,这第一次见面,做哥哥的能不拿点什么出来给妹昧做见面礼成吗!”“哦!” 祝玉琪略一沉吟道:“可是老哥哥你是知道的,小弟除一身之外,别无长物,能够拿什么给玉姑娘做见面礼呢!” 老化子陡地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枉自聪明了。” 祝玉琪俊面不禁一红道:“小弟实在很傻,尚望老哥哥明。” 老化子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所谓见面礼,不一定要拿什么东西么,别说是你拿不出来,就是拿得出来,玉姑娘也和会希罕它吧!” 说到这里,老化子忽然顿口,朝睁大着一双明亮的大眸珠子,望着祝玉琪的史莉玉姑娘说道:“玉姑娘!你说老化子师叔这话对吗?” 史莉玉闻言,却是不置可否的望着老化子妩媚的一笑。 老化子复又向祝玉琪说道:“小兄弟………” 老化子“小兄弟”三字刚出口,祝玉琪蓦地想起什么似的,探手入怀,取出一座乳白色的玲珑玉塔,托在掌心里,送到老化子面前,说着:“老哥哥你看!小弟把这座小玉塔送给玉姑娘作见面礼儿,好吗?” “啊!” 老化子一见这座玲珑玉塔,心中不禁蓦地一惊!脱口发出一声惊呼! 岂只老化子脱口发出一声惊呼,圣手赛华陀、玄清、玄心三人,他们一见这座玲珑玉塔,谁又不是心中掹地一惊—脱口发出“噫!”“啊!”的惊呼呢! 杨小环天真无邪,不知天高地厚,她一见这座玉塔,便觉得它玲珑细巧,也不管众人惊呼,娇躯一幌,便巳到了祝玉琪身侧,纤手一伸,就从祝玉琪的掌心中拿过玉塔,娇声说道:“这玉塔真可爱,哥哥!给妹妹玩儿好了。” 圣手赛华陀一见,心中不禁大惊!猛地一瞪双眼,一声喝道:“环儿!这东西也是你拿得的么,你太也不知天高地厚了,赶快还给你祝哥哥!” 圣手赛华陀对这个独生爱女向极娇纵宠爱,杨小环没有见她爹爹对她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当时不禁一怔!接着,小嘴儿一噘,眼圈儿一红,几乎要哭出来,呆呆的怔立在当地。 祝玉琪见状,忍不住说道:“一座小玉塔又非什么稀罕宝物,前辈何必这样叱责她,就让她拿去玩好了,何况晚辇已说过送给……” 祝玉琪话还未完。圣手赛华陀已疾步走到杨小环面前,从杨小环手中拿过玉塔,转身交给祝玉琪肃容说道:“祝少侠赶快好好地把它收起来吧,” 祝玉琪仍欲推辞,老化子在旁已经接过玉塔,转交给他敛容严肃的说道:“小兄弟!这座玉塔虽然不是什么稀罕夺珍,但却关系至大,你送给地们,她们不但不能保有它,并且可能因此送掉了小命儿!” “啊!”祝玉琪心中不禁一惊!愕然的望着老化子问道:“这么一座小玉塔,竟然这样严重,难道它………” 老化子道:“你先把它收起来,再说吧!” ·祝玉琪只好把玉塔重行纳入怀中放好。 老化子望着祝玉琪问道:“小兄弟!这座玉塔,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你先把它的经过说给老哥哥听听。” 祝玉琪便把获得这座玉塔和一本小册子的经过,向老化子说了一遍。 老化子闻听还有一木小册子,睑上尽是惊喜之色,急问道:“那本小册子呢?还在吗?”祝玉琪点点头道:“在。” 说着,便又伸手入怀,取出那本小册子递给老化子。 老化子接过来翻看了两页,望着祝玉琪问道:“小兄弟!你没有看过这本小册子的内容吗?”祝玉琪摇摇头。:“小弟因当时匆忙前往武当拜谒掌门,未及翻看,故虽已带在身边十多日,却对它始终未曾注意过。” 老化子道:“你现在可以把它略看二一页,就知道它的珍贵了。” 说着,便将小册子递还给祝玉琪。 祝玉琪接过来,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四个朱隶篆字“玄玄真经”,再翻开第二页,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仔细一看,乃是一种称为“玄玄”的上乘内功吐纳之术。祝玉琪不禁惊得呆住了。 老化子望着祝玉琪微笑的道:“小兄弟!你现在明白了吧!” 祝玉琪点点头,将小册子收入怀中,望着老化子问道:“那么玉塔呢?” 老化子忽地笑容一敛,肃容说道:“远在百数十年前,武林中忽然出现了一位………”老化子话刚说到这里,忽闻遥空传来一声厉啸! 厉啸声才落,接着使听得一阵令人毛发竖然的桀桀怪笑。笑声凄厉,令人心悸神颤!屋中诸人闻声,脸上神色均不禁微微一变,连忙各自收慑心神,暗中调息运功,护住五脏六腑。 扬小环与史莉玉两位姑娘,可就不行了,声方入耳,立感心神一阵猛烈激荡,五腑血气直向上翻涌!唯独祝玉琪仍旧神色自若,对这凄厉笑声丝毫无动于衷! 笑落,猛听一声厉喝道:“九宫树阵只能拦得住普通江湖人物,焉能栏得住老夫等,杨老鬼!赶快出来纳命吧!” 圣手赛华陀尚未答话,桀桀凄厉慑人的笑声又起!众人连忙再度收慑心神,运功抵御! 老化子等人因内办深厚,尚可勉强支持,但两位姑娘却已禁受不住,手抚胸口,秀眉双蹙,粉脸苍白,额角上亦已见汗,显然是在勉力强支! 祝玉琪见状,不禁剑眉微蹙,俊目神光陡射,猛提一口丹田真气,猛然一声大喝!宛如平空打了一个大霹雳,只震得众人耳畔嗡嗡,屋顶积灰簌簌下落! 这一声大喝,乃内家上乘气功,“狮子吼”。 喝声一出,桀桀凄厉笑声顿住。 笑声一歇,便听得屋外一声阴侧恻地冷笑说道:“想不到这里还另有高人,真是幸会!”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八章 五绝 三更将近,半月中天。 月光下,空地中央,并眉卓立着五个身形高大的老叟。十道眼神,均是直若冷电寒芒般地注视看着自茅屋中飘身出来的众人,他们正搜索着刚才发出那声“狮子吼”的可能人物! 因为他们心中都甚有数,发出这声“狮子吼”的人,内家气功已臻上乘境界,很可能是他们今夜里”的一个劲敌!这五个身形高大的老叟是谁? 除却祝玉琪与二女不认识外,圣手赛华陀等四人,一见这五个老叟,心中莫不暗吃一惊! 原来这五个老叟,乃早于五十年前就巳名满江湖,而今名列八荒英雄的青城五绝。 这青城五绝,不但一身武功均皆高不可测,各有一套足堪傲视武林,惊人的奇技绝艺,生平纵横武林,罕遇敌手,并且五人性情俱都是一样的桀傲乖僻,心狠手辣,而又忽善忽恶,喜怒无常! 圣手赛华陀确不愧是享誉江湖数十年的一代大侠,青城五绝忽然齐至,他心中虽然暗惊,表面神色却是依旧镇定如常! 其实青城五绝早晚必来找他,可说已是他意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五绝会一齐来罢了。 只见他双拳微抱,朝五绝一拱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五位侠驾莅临,扬某不知,有失远迎,尚望五位多予原谅!” 说着略顿,女道:“五位忽然一齐驾莅茅舍,不知有何见教?” 五绝老大天罡掌唐迪口中冷笑了一声,双陪陡瞪,寒芒电射地望着圣手赛华陀冷冷地说道:“杨老头儿!有何见教?你自己做的事情难道不知道,还要问么?” 青城五绝来意为何?圣手赛华陀心中当然明白,但他却故作懵然不解地沉思了半晌,望着天罡掌唐迪问道:“杨某实在想不起来究竟做了什么触犯了五位的事情,竟劳动五位侠驾亲临问罪,尚望五位明告,倘杨某果真做了什么触犯五位的事情,杨某无话可说,定必俯首认罪,听从五位发落!”天罡掌唐迪嘿嘿一声冷笑道:“杨老头儿!你真的不知道么?” 圣手赛华陀一本正经的摇摇头道:“扬某实在想不起来了!” 天罡掌唐迪倏地厉声说道:“徐小平是死在你手上的总该没错吧!” “啊!” 圣手赛华陀斗言,似乎这才猛然省悟般地发出一声惊“啊”,愕然地望着天罡掌唐迪点点头说道:“不错!徐小平确是死在杨某人手下,但是………” “但是什么?” “不知他与唐大侠有何关连?” 天罡掌唐迪嘿地一声冷笑道:“你与他动手时,难道按看出他的掌招家数是何人门下么?”圣手赛华陀摇摇头道:“杨某未曾留心注意!” 天罡掌唐迪道:“他是老夫师弟门下。” “哦!”圣手赛华陀望了龙虎掌姜文奎一眼说道:“原来是姜大侠的高足,杨某实在不知。”天罡掌唐迪阴恻恻地一笑道:“现在你总该知道老夫等今夜的来意了吧!”“唐大侠欲为令师侄报仇?” “嗯。”天罡掌唐迪冷冷地说道:“血债血偿!” “好一个血债血偿!”老化子神乞路衡忽地声若洪钟般地一声哈哈大笑,望着天罡掌唐迪问道:“唐大侠!除了血债血偿之外,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天罡掌双睛寒光电射地望了老化子一眼,摇摇头说道:“没有。” “一点都没有?” 天罡掌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 “好吧!没有就没有吧。”老化子自言自语的说着,两只怪眼陡地一翻,精光灼灼地望着天罡掌问道:“请教唐大侠,会师侄为何死在扬大侠手下的?” “这………” 天罡掌唐迪想不到神乞路衡会突然有此一问,当时不禁一怔!口中讷讷,急切之间竟觉得无话可答。 原来这徐小平生性阴恶淫毒异常,自离师门之后,便在江湖上到处采花作恶,毁在他手底的妇女不知凡几! 某夜,也是苍天有眼,活该这恶贼倒霉,正当他采花作案之际,恰巧圣手赛华陀因事经过该地遇上,圣手赛华陀天生一付侠肝义胆,这种事情落任他眼里,怎会不管,于是二人便动起手来。 圣手赛华陀本欲将他毙于掌下,但因后来发觉他的招式家数是青域五绝门下,当时便即掌下留情,只想略予惩戒,使其知难而退了事。 但那知这恶贼已是色迷心窍,愤恨圣手赛华陀破坏了他的好事,圣手赛华陀虽是掌下留情,他不但不肯知难而退,反而全力抢攻,尽出毒招辣,欲将圣手赛华陀毙于手下。 这一来,不禁激起圣手赛华陀的胸中怒火,双掌连演绝学,将他毙在一招“一画开天”之下。以青城五绝在武林中的声誉,门下弟子因为在江湖上探花作案,被人杀死,这种话他怎能说得出口。 龙虎掌姜文奎一见大师兄被老化子问得窘住,连忙一声大喝道:“杀人偿命!老夫等今夜找的是姓杨的,老化子!这事与你无关,你最好是少管为妙!” “如果我老化子要管呢?” 龙虎掌姜文奎双睛寒光电射他望着老叫化子嘿嘿一声冷笑道:“青城五绝的事情,你自信能管得了么!” 老化子忽然哈哈一笑道:“管得了管不了那是另外一回事,站在武林道义的立场,我老化子却不能袖手不管!” 天罡掌唐迪面色陡地一沉,厉声说道:“老化子!你真的要管!” 老化子道:“青城五绝的事情,我老化子木不该管,但这件事情实在不怪杨大侠,令师侄身犯淫……” 龙虎掌不待老化子的话说完,猛地一声大喝道:“住口!你这老化子既然不听良言相劝,定要管这笔闲账,说不得今夜就只好连你也算上了!” 老化子哈哈一声大笑道:“我老化子本就没有打算不算!” 龙虎掌姜文奎怒哼了一声道:“好吧!你既这么说,你就动手管吧,只要你能胜得老夫双掌,老夫等立时掉头就走!” “好!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 老化子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有自知之明,他知道龙虎掌姜文奎的武学功力,均较他略高一筹,如果说动手打个百把八十招的,或者尚能应付得下来,要想取胜,可就难了。 但虽然如此,他心中却是有恃无恐!是以话声一落,也就不客气地幌身错掌,双掌挟劲风,势沉力猛的朝龙虎掌姜文奎玫去,姜文奎口中一声怒嘿,挥双掌,避招还攻! 他二人一个是丐帮长老,名震武林的一代大侠,一个是名列八荒英雄,当今武林中的绝世高手一搭上手便即各展奇学绝招,狂攻猛扑,互争先机! 双方掌招皆以刚猛见长,每招每式出手,莫不含有绝强无此的劲道,刚猛骇人的威势!高手过招,大都奇快无此,稍沾即离,倏合立分。 转眼之间,二人便已互拆了三四十招!这时,双方招式更是越走越快,只见掌影翻飞,人影飘忽,快得人眼花纷乱,几乎无法分得谁是谁来! 幌眼又是二三十个照面,祝玉琪不禁剑眉微微一绉,他已看出这二人的武学功力,老化子要略输一筹,再打下去,老化子必败无疑!他心念一动,立即朗声大喊道:“二位请停手!” 龙虎掌舆老化子闻声,立即各各收招后退。 龙虎掌姜文奎双睛一瞪,望着祝玉琪喝问道:“小娃儿何人?为何喊叫停手?” 祝玉琪不慌不忙的走到距离五绝对面八尺左右,神定气闲朝五绝拱手躬身一揖,朗声说道:“晚辈名叫祝玉琪,有几句话想冒渎五位前辈视听,不知五位前辈可肯容纳否?”说罢,星目朗朗的注视着五绝。 龙虎掌姜文奎陡地一声喝道:“小娃儿!你好大胆,在老夫等面前,也有你说话的余地么,还不快与老夫站开一边去!” 祝玉琪不禁剑眉一挑,旋又改颜微微一笑道:“姜老前辈这话有点太过火了吧!”龙虎掌姜文奎大怒,喝道:“小娃儿!你还不服气吗?” 祝玉琪剑眉倏地一轩,朗声说道:“不敢!” “你是何人门下?” “武当。” 龙虎掌姜文奎望了静立在两丈之外的玄清玄心二人一眼,忽地纵声一阵大笑道:“小娃儿!老夫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也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走开吧!” “晚辈要是不走开呢?” “老夫可就要不客气了。” “不客气便怎样?” “管教你!” 祝玉琪哈哈一声朗笑道:“你配么?” 龙虎掌脸色不禁一变喝道:“小子!你有多大功力,敢说老夫不配!” 祝玉琪微微一笑道:“有多大功力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但要与尊驾动手,应付个三五百招,想来大概还不成多大问题。” 祝玉琪这话实在太狂了,狂得简直令人乍舌青城五绝名列八荒英雄,均皆身怀奇学绝艺,高不可测,举目当今武林,敢说能够和他们动手斗个三五百招的人,为数实在不多。 但老化子与姜文奎拚斗八十余招,龙虎掌招威力如何,祝玉琪已经亲眼目睹,他如果没有把握,焉敢说这种大话! 龙虎掌姜交奎一听祝玉琪的口气,竟是这么狂大得骇人,心中不禁顿时大怒,纵声一阵狂笑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真狂妄无知到了极点! 老夫倒有点不信,今夜纵是落个以大压小之名,也得要看看你究竟有多高功力,竟敢这么目无尊长,口发这种狂言大话!”说着,猛地一声大喝道:“小子!你且接老夫一掌试试!” 话落掌发,挥臂吐掌,劈出一股刚烈掌凤,劲道奇猛,威势绝伦的直向祝玉琪前胸撞去! 祝玉琪一见,他虽不惧,可也不敢怠慢大意,连忙陪运两仪神功真气,右臂儒袖轾轻一拂,口中一声朗喝道:“这一掌力道差得太远,焉值小生一接!” 虽只是儒袖轻轻一拂,但姜文奎发出的那么刚猛无匹的掌力,竟如石沉大海,毫无声息的被化解于无形!” 姜文奎数十年修为,内功深厚精湛,掌力刚猛雄潭,能够开碑碎石,当今武林中能接得下他这一掌的人,为数甚鲜。 在他以为,对方年岁恁青,虽然口气狂傲气人,只不过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娃儿而已,能有多大功力,决难禁得住他全力一击!是以掌发之际,只用了六成真力,满以为就这六成真力的一掌,对方亦必禁受不住,纵不负伤当场,亦必被震得后退数尺! 怎知出于他意外地,掌力劈出,对方只若无其事的儒袖轻轻一拂,便将他的掌力化解于无形!姜文奎一掌未能奏功,也不假思索,倏又一声喝道:“小子!你果然不差,再接老夫这一掌试试!” 喝声中,双掌齐向前猛推,竞用上了八成真力,掌劲挟卷着狂飚,威猛无藤的直朝祝玉琪劈去!祝玉琪星目神光电射般一闪,猛地一声朗喝道:“这一掌还差不多!” 双掌疾推,微风飒然,两仪真气功光已自发出。 一刚一柔,两股劲气相撞,只听得“砰”的一声震响,顿见狂飚疾卷,地上沙石被震得四下飞射姜文奎当场被震退两步,反看祝玉琪卓立当地,依旧是那么的气定神闲,身形连幌也未曾幌动一下。 姜文奎心中不禁骇然大惊!这才知道对方年岁虽轻,确是身怀奇学,功力高绝,非是易舆之辈! 虽已知对方不是易与之辈,但他怎能就此善罢干休,猛又一击暴吼道:“小子!接招!”身形猛长,倏已欺近祝玉琪身前五尺,话落招出,伸臂探手,五指箕张,直如钢钤,疾抓祝玉琪前胸肩井。 的不愧是名列八荒英雄,绝顶高手,出手真是疾若电闪,迅逾凤飘,不但火候老到,而且又稳又狠! 祝玉琪艺高人胆大,姜文奎双手电疾般抓到,他直似未睹,身形不移不动,卓立如故!直到姜文奎双手十指距离他肩胸三寸远近,眼看就将抓实际之,他这才一声冷哼,脚踩两仪化合步法,身形倏闪,已脱出姜文奎的一抓之下。 姜文奎双手抓出,见祝玉琪身形不移不动,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不由喑骂道:“小子!你也太狂了………” 岂料,就在他暗骂未己之际,蓦觉眼前人影一花,连对方使用的什么身法也没有看清楚,双手便抓空,同时对方身形已杳! 姜文奎心中不禁一怔,暗道:“这小子使的是什么身法?怎地人影一花,便已不见,恁般奇妙快捷?真是阂所未闻,见所未见!” 正值他心中暗自怔忖之际,陡闻一声轻笑发自身后。他霍然一懔!足下疾旋,陡地翻身,只见祝玉琪儒衫飘飘,恍如临风玉树般,神情从容自若的卓立在距离他六尺左右,嘴角上挂着一丝隐约的冷笑。 那冷笑,似轻视,又像是讥讽!姜文奎名列八荒英雄,生平纵横江湖罕逢敌手,他如何能忍受得了这个气,不禁气愤填膺,怒火如炽! 只见双睛陡瞪,寒芒电射,猛地一声暴吼,喝道:“小子!休狂!” 吼喝声中,双掌一错,欺身进步,招演龙虎掌精华绝学,一招“龙吟虎啸”,挟威掹劲风,凌厉无匹的猛朝祝玉琪攻去! 的不愧是名列八荒的绝顶高手,功力确实不凡,掌招不但威猛绝伦,出手更是快捷沉稳,表现了极高火候,精深的造诣。 姜文奎虽然功力精湛,龙虎掌法招式神奇,灭猛无敌,堪称当今武林绝学,但今夜所遇敌手,乃身负旷世奇学的祝玉琪,情形可就不同了。 何况祝玉琪又是一代天纵奇才,其天赋之高,可说是旷古绝今,无可比拟! 姜文奎与老化子拚斗八十余招时,祝玉琪运目凝神旁观,对他这套龙虎掌法已是了然于胸,觉得他这套龙虎掌法威力固是不凡,招式亦颇称神奇,但以精妙而言,却尚缣不足! 祝玉琪对这套掌法既已了然于胸,是以对他双掌疾若迅雷,劲势威猛地攻到,并未放在眼内? 只见他静如山岳般卓立当地,直到他双掌印将攻实之际,星目神光陡闪,口中忽地一声轻哼,脚下倒踩“两仪化合步法”身形微幌,移形换位,避招还攻,竟施展出刚学会未久的“流星拂穴手”,左袖轻扬,拂点姜文奎的面门“心经”穴,右手疾伸,掣肘敲脉! 真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免。出手不但快捷,而且招式玄奇,妙到毫巅!姜文奎双掌招式递出,眼看距离只差数寸便将走实,心中正自暗喜,蓦见祝玉琪身形一闪,眼前一花,双掌招式即已走空。 双掌招式走空,姜文奎立知不妙,他心念方自一动,祝玉琪左袖右手,招式已快逾电光火石般递到! 姜文奎心中蓦地一惊!祝玉琪这种闪身避招,出手还攻,不但快极,也是奇极!真是神妙绝顶,完全出人意料之外!按说这时形势,姜文奎实在险极! 天罡掌唐迪,神手银丸赵于川,阴阳秀士冷君平,无形剑袁祯等四绝,心中均不由为之檩骇!他们心中虽都甚为檩骇! 但却谁也没有稍动身形,虽有打算出手相助的念头,只暗中蓄势凝神注目变化! 须知以青城五绝在江湖上声名显极,以他们的身份,姜文奎虽是遇险,若非面临生死一发的紧要关头,他们均不愿随便出手相劝,而有损他们在江湖上数十年的声威! 好个姜文奎,的不愧是名满江湖数十年的青城五绝之一,武功身手,确实不凡,于此形势极险之际,竟能临危不乱!说来太慢,那时实在快极! 只听他口中一声冷哼,倏地沉肘缩腕,身形陡塌,右腿猛地踢出,横扫祝玉琪下盘! 这一招用来虽然不能说是不妙,但以名家高手而言,用上这种招式,不但很是丢脸,而且也有失身份! 不过,这一招却正是攻敌必救,姜文奎如不使用这种招式,必然难逃祝玉琪拂袖指戮之厄! 祝玉琪只当然想不到一个武林绝顶高手,竟会不顾身分,使出这种招式来,迫不得已,只得足尖猛的一点地面,身形直拔八尺,避开姜文奎这突出的一腿! 祝玉琪身形刚拔起,姜文奎接着也就身形猛长,口中一声暴喝道:“小子!你再接这一招!”话未完,双手进指如戟,疾逾迅电般,迳向祝玉琪双足足心“涌泉”穴戟去! 这一招更出乎祝玉琪的意外!尚幸祝玉琪武学高绝,否则,换上一个差一点的武林高手,必定受伤无疑!眼看姜文奎双手四指即将戟到,陡见祝玉琪双腿倏环,右臂挥拂之间,微风飒飒中,身形竟朝横里飘出八尺。 显然,姜文奎的双手也就都点空了。 祝玉琪身形飘落地上,口中不禁一声冷嗤!说道:“果然是名家身手,招式的是不凡!哼!哼!” 说罢,口中还发出了两声冷哼,满脸尽是鄙视不屑的神色! 除非是笨蛋,才听不出祝玉琪这种乍听似是赞誉,而实际上却是讥讽的话!。 姜文奎不禁满面通红,他做梦也料想不到,纵横江湖六七十年,未遇敌手,今夜碰上了这么个年纪不足二十的小娃儿,不但内功舆掌法上均落了败着,并还被这样轻视讽刺,真是阴沟里翻了大船,难堪到了极点! 祝玉琪话声甫落,他立即双睛猛瞪,寒光电闪,陡地一声暴吼,喝道:“小狗!老夫今夜舆你拚了!” 话落,身形微幌,双掌交错,便又猛向祝玉琪狂扑而去!祝玉琪见姜文奎竟是恁地不识进退,仍想和他拚命,心中不禁有气,剑眉陡挑,一声冷笑,喝道:“你配么!” 就在这时,陡闻天罡掌唐迪一声大喝道:“三师弟退开!” 姜文奎闻声,连忙疾顿身形,撤招卸劲,飘身后退。 天罡掌唐迪身形微幌,飘身而出,双目精光直似冷电寒芒般凝注着祝玉琪沉声喝问道:“小子!你真是武当门下?” “唐大侠不相信?” 天罡掌略一沉吟道:“你武功招式并非武当家数!” 祝玉琪哈哈一声朗笑道:“武当武学博大精深,神奥莫测,冠绝武林,唐大侠对武当武学了解能有多少,自信都曾见过吗?” 天罡掌不禁微微一怔,怀疑的望着祝玉琪说道:“照你这么说来,你所使的武学招式,乃系武当最深奥博大,未曾公诸武林过的奇学了!” 祝玉琪微笑的点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 天罡掌忽地望着玄清玄心二人间道:“二位道长,他这话真吗?” 玄清玄心不意天罡掌会忽然向他们发问,当时不由微微一怔!但瞬即随机应变地向天罡掌微笑着反问道:“唐大侠以为呢?” 玄清玄心二人虽然随机应变极快,但天罡掌唐迪是何等老练的人物,他二人微微一怔的神情,落在他的眼里,心中那还有不明白的!于是一闻玄清玄心二人的反问,便立即哈哈一声大笑道:“老夫以为如何?二位岂不是明知故问!” 说着,忽地面色一寒,转望着祝玉琪沉声喝问道:“小狗!你究竟是何人门下,赶快报出你的师承来历,否则就休怪老夫………” “休怨老夫手下狠辣!” 祝玉琪哈哈哈一声朗笑道:“你能奈何得了小爷吗?” 天罡掌喝道:“你自信能逃出青城五绝之手!” 祝玉琪剑眉倏地一轩,冷笑道:“你们要群斗?” 天罡掌眼中凶光暴射,杀机隐露地说道:“你要不报出师承来历、还定要管扬老鬼的闲事,就是落个以大压小,以众欺寡之名,今夜也必毁掉你!” 祝玉琪陡地朗声一阵大笑道:“老鬼!你想要群斗,小爷当必接着你的就是,何需借口作什!。” 说着,俊面陡地一沉,朗声地喝道:“老鬼!你听着,你那宝贝师侄,身犯淫色,罪本当诛,与杨大侠何干,你要报仇,可先找小爷,这件事情,小爷今夜是管定了,至于小爷师承来历,不妨实告诉你,小爷武学招式虽非武当家数,但确系武当门下弟子丝毫不假!”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星目神光电闪扫射了五绝一眼,又道:“你们要想群斗,就爽快一点五人齐上,小爷决不令你们失望,必叫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武毕,也免你们胡子长得老长了,还这样桀傲不驯,目中无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祝玉琪这番话,虽然说得略嫌过狂了点,但说时神威凛然,声色俱厉,那种凌厉豪气,实使人心中油然而生敬佩之感!老化子等人莫不听得心中暗暗赞叹点头。 史莉玉与杨小环两位姑娘听得芳心都在暗想:“这位祝相公真了不起……”“我要是能够学到祝哥这样大的本领就好了………” 青城五绝纵横江湖六七十年,不但生平未遇敌手,正邪两道武林人物,莫不对他们畏忌三分,而且一个个性情桀傲乖僻不驯,几曾受人这等轻视过,闻言,五绝脸色均不禁勃然大变,气得铁青,恨不得立时出手,将祝玉琪毙杀当场! 祝玉琪话声才落,天罡掌唐迪尚未开口,忽闻神手银丸赵子川一声猛喝道:“小狗!休得狂言欺人,先且接着老夫这个!” 暍声中,右手一扬五粒银丸已随指弹出。 只见五道银光成梅花形,挟破空锐啃,劲风丝丝,疾若流星般直向祝玉琪胸前华盖,左右期门,肩井五大要穴射到! 神手银丸赵子川,在青城五绝中名列第二,一身内外功候,均已臻达上乘境地,随身十二粒银丸,专打人身要穴,向无虚发,且能十二粒齐发! 因其发时手法怪异绝纱,银丸出手后,能在中途互撞转弯,走弧袭击敌人穴道,像长着眼睛似地,令人闪避困难,防不胜防,诡异非常,为武林一绝! 当年在江湖上,凭着这一手十二粒银丸,曾败过不少名家高手,故乃博得这个神手银丸的外号!。 他自以十二粒银丸成名江湖后,便在这银丸上更下苦功研练,以期达到出神入化之境地,但赵子川这套绝学却极少使用,非遇上强敌高手,决不轻易施展,用时,最多亦只三粒,至于十二粒齐发那就更不用说了,若不是到了性命交关紧要关头,当然更不会得使用! 换句话说,这十二粒银丸绝技,也就成了他的救命绝学!今天,他一出手就是五粒银丸,可以说是打破了他成名江湖以后数十年的纪录! 当然这也是因为祝玉琪的一身武学太高之故!其实,他虽以十二粒银丸绝技,在江湖上博得神手银丸的美号但祝玉琪是何等武学身手,别说是这五粒银丸起不了一丝作用,就是他那自誉为奇绝天下武林,十二粒齐发的手法,又岂能奈何得祝玉琪! 五粒银丸捷若电射般地笼罩着祝玉琪前胸五大要穴射到,祝玉琪那会把它放在眼里,不由一声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拿出来献丑!” 就在这祝玉琪话声甫落之际,五粒银丸已经忽地互撞转鸳,走作孤形奔向他身上要穴奔到。祝玉琪心中蓦然一惊!连忙身形微幌,两只儒袖飘荡中,五粒银丸顿即全严夫去踪影!不用说,五粒银丸失去踪影,当然是被祝玉琪接下了。 这种接暗器的手法,不但快捷绝伦,而且干净俐落!不过,祝玉琪用的什么手法?怎样接法的,双方十多双眼睛,竟没有一双眼睛曾把它看了出来。 神手银丸心中不禁骇然暗忖道:“这小子用的是什么手法接下这五粒银丸的?……”他心里在暗想,手底却是毫不怠慢,霍地双臂齐扬,左三右四,银丸又自随手弹出,并且增加了两粒。 银丸出手,他这才发声喝道:“小子!再接这个!”这次出手,劲势更疾。 祝玉琪心中也不禁暗赞道:“这神手银丸的这一手银丸的打法,的不愧是武林一绝,果有其不凡之处,就凭这指力,亦非有超人武功造诣莫办!” 七粒银丸电疾射来,祝玉琪已知道赵子川的手法,能使银丸在半途中自动互撞转弯,是以,这回不等银丸互撞,便即出手。 双臂抬处,儒袖轻扬,先前接着的五粒银丸,便自脱手射出!只听得“当!当!当!”几乎是同时的五色激响!赵子川发出的七粒银丸,竟变成十粒田射打回! 神手银赵子川二度抬手发出七粒银丸之后,身形便也立即跟着腾跃纵起。他身形刚腾跃起,十粒银丸在一阵撞激后,恰巧反回向他激射打到! 他真是做梦也料想不到,对方恁青年纪,功力竟是高得这般出奇,竞能利用接着的五粒银丸,将他发出的七粒银丸撞回五粒,连同原先的五粒,变成十粒一齐反向他激射打回! 赵子川虽以十二粒银丸绝技称绝武林,但今夜一见祝玉琪这种手法,也不禁暗生自叹勿如之感! 这种手法,不但腕劲要强胜过他,而且劲道运用得必须异常巧妙,恰到好处,不能有丝毫之差!身悬半空,本就不易闪避,何况十粒银丸虽是被撞击射回,但来势劲疾,较之一般江湖高手发出的尤甚! 赵子川果不愧是名列八荒英雄的青城五绝之一,确有不凡功力身手! 急忙中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右足一点左右面,双臂猛张,借势提劲,身彤陡升高八尺,方始躲过这十粒银丸,自脚底电射般擦过躲可是躲过去了,但却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口中只是连连暗喊:“好险!侥幸!”不已! 他以银丸绝技称绝武林,向无虚发,今夜却险险伤在他自己银丸之下,怎得不惊出一身冷汗! 龙虎掌姜文奎在五绝中性情最为急燥,他见二师兄赵子川五粒银丸出手,全被祝玉琪接去,便即身形一动。 他身形刚动,赵子川的七粒银丸恰巧二次出手。 赵子川七粒银丸出手,龙虎掌姜文奎也已腾跃纵起。 姜文奎身形只不过是刚刚纵起,陡见两道银光,挟破空锐啃,劲疾绝伦的直奔他璇机,丹田,二穴射来! 姜文奎心申蓦地一懍!他知道这两道银光,正是二师兄的银丸,不知道怎地忽向他打来? 书中交待赵子川二次出手,打出七粒银丸,五粒被祝玉琪用原先接着的五粒,以内家上乘手法撞击射回,另二粒随手接着,就向剐纵超身形的龙虎掌姜文奎弹指打出。 两粒银丸电射般地向姜文奎打到,姜文奎身形悬空难以闪躲,只得倏地扬掌吐劲,劈出一记劈空掌,将两粒银丸震飞。 这些都是同一时间的事,快得直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过。 天罡掌唐迪忽地一声大笑道:“你这小狗身手果然不同凡俗,怪不得敢于这样张狂,目中无人,不把青城五绝放在眼下!” 说着,倏地朝向赵子川姜文奎二人说道:“三位师弟且请退下,让愚兄先在掌法上领教领教他的绝学高招!” 姜文奎赵子川二人闻言,知道大师兄要以独步武林的天罡掌法舆对方一较高低,非到万不得已之时,决不愿轻易担上以众欺寡的群斗之名,有损青城五绝在武林中六七十年的声威! 二人飘身退后,天罡掌唐迪便即双睛陡瞪,寒芒电射,杀机隐现,凝注着祝玉琪沉声喝道:“小鬼!亮招动手吧!” 祝玉琪神定气闲地卓立当地,一声朗笑道:“怎么!你改变了?” “改变什么?” “你们不是要群斗的吗?” “你配吗?小鬼!” “我不配?”祝玉琪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依小爷看,你们还是动手齐上的好!”天罡掌怒喝道·:“小鬼!只要你能胜了老夫的天罡掌法……” “怎样?” “老夫必叫你偿愿!” “少噜苏!你们还是五人齐上爽快!” “小鬼!休狂!接招!” 天罡掌陡地一声怒吼,跨步欺身,双掌挥舞,挟呼呼劲风,或猛无俦地朝祝玉琪攻到!确不愧为名满江湖数十年的绝顶高手,出手果然不同凡俗,不但快捷,而且招势沉猛,又稳!又狠! 祝玉琪是何等人物,一见天罡掌唐迪的出手招势,就知道他比龙虎掌姜文奎的武功高强,当下不敢大意,口中一声朗笑,身形轻幌,移宫换位,闪身避招,挥双掌,展开两仪掌法奇学还攻! 天罡掌唐迪乃青城五绝之首,一身内家功力已臻绝高境界,三十六式天罡掌法,招式精妙,威猛绝伦,当年纵横江湖,凭着这套掌法,曾败过不少黑白两道名显一时的高手,而威震武林! 今夜,他虽已看出祝玉琪身怀奇学绝技,功力高不可测,明知可能不是其敌,但心中却甚是不服气!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犹妄想凭仗着自以为精妙无敌的天罡掌招,与祝玉琪一决胜负,将祝玉琪击败! 是以,他一出手就展开天罡掌精妙绍招,连环三式,挟呼呼劲凤,势沉力猛的一轮抢攻,争夺先机! 伹祝玉琪是何等武学功力,两仪奇学,乃罕世无匹之学,招式薄大精深,神奇玄妙己臻极顶! 这两个内家绝顶高手一搭上手,顿见掌影漫天,身形飘忽,攻招避招,莫不快逾迅电,妙到毫巅双方出手招式,均皆精妙绝伦,每招每式皆暗藏无穷的变化,有难以窥测的玄机!无尽的奥妙!那声威真是一场武林罕见的龙争虎斗,令人乍舌惊心! 这时,双方旁观的众人,一个个都是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斗场中的情形,暗地里运功蓄势戒备。尤其是五绝弟兄,更是神情紧张异常!只要大师兄一落败势,他们立将纵身齐出,动手群斗! 当然,这边老化子等众人,他们不但凝神戒备注意着斗场中动手的情形,并且还注意着旁立的四个强敌的神色动静,只要他们一动,他们便立即出手相迎! 那史莉玉和杨小环二位姑娘,虽因场中二人的身法太快,招式太过深奥,无法看得清楚,也看不懂,但两双妙目却都是霎也不霎一下的盯视着场中,她们均在深深的耽心着! 杨小环忽然望着她父亲低声问道:“爹!祝哥哥他会赢吗?” 圣手赛华陀面色凝重的望了爱女一眼,低声回答道:“很难说!看来大概会赢!” 两位姑娘闻听,芳心虽然略略放宽,但仍是峨眉紧蹙,神情极为紧张,并且撤出了背后的长剑,紧紧的握在手中。 唐迪虽已尽展天罡掌精妙绝招,全力抢攻,却也只不过是个平手局势,并未能争得丝毫优势! 实际上这还是祝玉琪因为他是青城五绝之首,天罡掌法威震武林,存心要看着他这套掌招的精妙威力,虽以两仪掌法奇学与敌,却未施展全力,是故他才能与祝玉琪斗个平手。恍眼工夫,二人已互折了三十多招。 祝玉琪对于这套天罡掌法,虽不敢说是尽窥其奥,但已看出十之六七。 既如此,当然便就不愿舆他再久斗下去,口中立时一声清啸!啸如龙吟凤岁,划破夜空,响彻云霄,久久方绝! 啸声中,双掌招势陡地一紧,威势顿变!立见他双掌招出两仪,分天地,化阴阳,生四众,变八卦,正反化合,招招连绵,式式相继! 刹那间,天罡掌唐迪便即觉得四面八方均是一片真幻难测的漫天掌影,将自己紧紧包围着。而这漫天掌影偏又是宛如长江大河,生生不绝不息! 天罡掌唐迪心中不禁骇凛之极,这才知道对方武功之高,招式之奇,实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旁立四绝见状,脸色都不禁骇然勃变! 四人互相一使眼色,方欲纵身扑出之际!说来太慢,忽闻祝玉琪一声朗喝道:“着!” 众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二人身形却是乍合倏分。 天罡掌唐迪身形踉跄着后退三步,面色铁青的愕然呆立当场!反看祝玉琪,身形已飘退在八尺之外,儒衫飘展,依旧是一付神定气闲的样子,傲然卓立。双方众人虽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一见这种情形,那还有不明白的,天罡掌唐迪必是已经输招落败! 原来在祝玉琪全力腰开两仪奇学绝招之后,天罡掌唐迪立即便感觉到有点捉襟见肘,应付困难! 他虽然武学高深,经历丰厚,无如祝玉琪所出招式实在太奇太玄,心中凛骇之余,心神便不禁有些儿慌乱起来! 须知高手过招,讲究的是精、气、神合一,聚精、会神、凝气,以静制动,虽动犹静,沉着应付,纵是与武学功力较自己高出一倍的强敌动手,也能勉强支持些时。 天罡掌唐迪心中凛骇慌乱一生,精气神便不能凝聚合一,精气神不能凝聚合一,别说是遇上祝玉琪这种武学功力均较他为高的绝世高手,就是换上一个功力武学与他相若的敌手,也必落败无疑! 因此,他便落败在祝玉琪势若迅雷的一招“仪生四象”绝学奇招之下。 祝玉琪这一招“仪生四象”,迅逾电掣,凌厉无匹,本可将他一掌击毙,但掌招出手后,忽然觉得青城五绝,性情虽是桀傲乖僻,生平却并无大恶……… 他心念一动,便即猛地一卸掌势,含劲未吐,掌下留情,只在天罡掌唐迪的右肩上推了一下,借势飘身后退。 便就这一推,天罡掌还是不禁右肩一麻,身形站立不住,蹬,蹬,蹬,接连退出三步,方才站稳他虽是掌下留情,以青城五绝在武林中的名头声威,这个脸如何丢得起,天罡掌的面色如何不立时铁青…… 旁立四绝,身形本是要动未动,见状不由齐皆大惊失色,连忙各幌身形跃到天罡掌身侧,低问道:“大师兄!受伤了?” 天罡掌暗中略一运气,知道对方掌下留情,不由神色万分沮丧的摇了摇头,一声苦笑道:“没有。” 四人闻听,心中这才落下一块大石。 龙虎掌姜文奎双睛陡瞪,猛地一声大喝道:“小狗!接招!” 喝声中,劲风飒然,四条人影横空,八掌挥舞,快逾风飘,凌厉无匹的直向祝玉琪立身处扑去! 老化子等人早就在凝神蓄势戒备,一见四条人影疾朝祝玉琪扑去,立即一声大喝,备纵身形跃出,挥掌相迎! 史莉玉和杨小环姑娘见状,口中同是一声娇叱,纵娇躯,一挺手中长剑,竟是直奔天罡掌唐迪扎去!老化子,圣手赛华陀,玄清玄心等四人纵身跃出,正好与神手银丸赵子川,龙虎掌姜文奎,阴阳秀土冶君平,无影剑袁祯四人相对,一人拦着一个动起手来。 以老化子等四人的武学功力,虽然赵子川等四人略逊一筹,但在短时间,四五十招内尚还不至于落败! 因为唐迪没有出手,祝玉琪便也就卓立未动。不想二女蓦地幌身纵起,挺剑疾奔唐迪去,祝玉琪连忙大声喊道:“二位贤妹不可如此!速退!” 他虽是连忙大喊拦阻,但二女是一股猛劲扑出,如何能停得住身形,收得住扑势! 唐迪一生纵横江湖,未遇敌手,今夜落败在祝玉琪掌下,心中的那份难堪已经到了极点,二女纵身挺剑向他扎到,何啻是火上加油!双睛陡瞪,寒光电射,猛地一声大喝道:“该死的丫头—也敢欺人!” 双掌猛推疾吐,劈出两股刚强无伦的劲凤,分劈二女扑到的娇躯。 天罡掌数十年苦修,内功深厚无此,这两掌的力道何逾千斤,二女若被劈着,纵不香消玉殒,亦必重伤当场! 祝玉琪见状不禁大惊!幸好他是身随声动,喊声出口,身形已恍似淡烟般的抢到二女之前,左袖轻拂,一股柔凤劲气,阻挡住二女身形,右掌疾伸,发出两仪神功,用了个卸字诀,将天罡掌劈出的掌力消弭于无形。 天罡掌不禁大怒,一声吼喝道:“小狗!老夫今夜与你拚了!” 话出掌发,双掌疾吐,又劈出两股强烈劲风,直朝祝玉琪当胸劈到!这两掌力道较前更见刚猛,显见天罡掌是以全力劈出! 祝玉琪剑眉倏挑,陡地一声朗喝道:“老鬼!你想找死!” 双掌一挥,两仪真气神功已自发出。 两股绝世掌劲相接,只听得“轰”的一声震天价的大响,顿见狂飚骤卷,震得二人衣袂均皆飘荡天罡掌敷十年修为,内家功力已臻绝顶,但怎是这种旷古奇毕神功之敌,当时被震得双臂麻木,胸口血气翻腾,身形站立不住,蹬,蹬,蹬,踉跄连退五步,方始勉强拿桩稳立! 身形虽是拿桩稳住,但胸口翻腾的血气却已无法抑止,只觉得喉头一甜,忍不住口一张,喷出大摊鲜血! 天罡掌知道内腑已经受伤,必须及时运功疗治,于是便也就不理祝玉琪,当时就地盘膝跌坐,闭目垂帘,行功运气自疗!这时,老化子对神手银丸赵子川,圣手赛华陀对龙虎掌姜文奎,玄清道长对无影剑袁祯,玄心道长对阴阳秀土冷君平,八人分成四对,各展生平绝学,狂攻猛扑,互争先机,已走了四五十招。 祝玉琪星目电射,略一凝视这四对拚斗的情形,立即看出老化子等人,虽然并未落处下风,武学功力却均较四绝略逊一筹,如不及时喝止,百招一过,老化子等人定必不支,要输招落败当场! 祝玉琪心念一劲,立即一声朗喝道:“住手!” 双方闻喝,连忙随声停手,各各虚朝对方攻出一招,飘身后退丈外。 四绝身形退后,八只眼睛齐瞪,塞光激射,望着祝玉琪正要发声喝问时,忽然一眼瞥见大师兄闭目垂帘,盘膝跌坐当地,知道必是已经受伤,在行气运功调息,心中不禁一齐大惊! 当下便不及得向祝玉琪发声喝问,慌忙各自急纵身形,跃到天罡掌身侧,目注天罡掌的睑色神情变化。 无影剑袁祯蓦地探手撤出背上的长剑,足下微挪,飘身站到祝玉琪对面六尺地方,横剑当胸,双睛电射地瞪着祝玉琪喝道:“胆大小狗!竟敢伤我大师兄,今夜要不教你血溅五步,青城五绝便从此除名江湖……” 话声稍顿,倏地一声猛喝道:“小狗!亮剑接招吧!” 声落剑发,抖腕震剑,寒光暴闪,一式“天外飞鸿”,迅逾惊电般地,直朝祝玉琪天庭刺到!祝玉琪一声轻笑,身形微幌,便巳横飘五尺让开。 袁祯口中一声怒哼,足下半旋,一上步,手中剑招变“北雁南飞”,笼罩着祝玉琪胸前五大穴扎去!祝玉琪剑眉微轩,星目神光电闪,陡地一声朗喝道:“暂且停手!” 朗喝声中,身形已似一股淡烟般地飘身在八尺之外。 无影剑袁祯心中虽是怒极,恨不得一剑将祝玉琪毙杀当场,以消心头怒火,但祝玉琪既喝叫暂且停手,他可不能不暂且停手。 只得一收剑式,挺剑卓立,瞪着祝玉琪喝道:“小鬼!你有什么话快说吧,说完了好领死!” 祝玉琪微微一笑道:“你急什么,老鬼!凭你一枝剑能胜得了小爷吗,你大师兄只不过受了一点轻伤,他内功不弱,只须略事调息便可痊愈,你可妨稍待,候你大师兄调息完毕后,师兄弟五人联手齐上,不但干脆痛快,而且你们获胜的希望也比较大些……” 祝玉琪话声刚落,也正值天罡掌唐迪运功行气完毕,闻言,立即跃身而起,陡地枞声一阵狂笑道:“老夫等纵横武林六十余年,尚未见过你这种一个狂妄的小狗,你既然这么说,老夫等焉能辜负你的这番心意,不叫你见识见识青城五绝的真才实学!” 说着略顿,双目忽地寒光暴射,电扫了老化子等众人一眼,瞪视着祝玉琪的俊面喝问道:“小狗!这说话算数吗?” 祝玉琪剑眉微剔,敞声说道:“为什么不算数!” 天罡掌嘿地一声阴笑道:“你敢保旁人不出手么?” 祝玉琪一声哈哈朗笑道:“在小爷与你们未分胜负之前,他们决不会得出手帮忙的,老鬼!你尽管放心动手吧!” 天罡掌唐迪一声狞笑道:“好!” 说着,忽地朝四绝一声低喝道:“上!” 他这声“上”字落口,便即听得连声喝叱,人影指空,寒光暴闪,五绝竟是全皆撤出兵双,迅似风飘电闪,直朝祝玉琪扑去!此际五绝心中均皆怒极,出手招式,都是浸淫苦练数十年的精华绝学,劲疾威猛,神奇玄妙,兼而有之。 祝玉琪虽说是身怀旷世奇学,功力高绝,但面对这名列八荒英雄,当今武林顶尖高手的青城五绝,表面上看似没有把青城五绝放在眼内,一付狂妄的样子,其实暗中早就在凝神蓄势以待!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五绝一齐纵身扑至,祝玉琪那敢怠慢大意,不等五绝兵双递到,一声朗笑,身形微幌,便已若行云流水般飘身脱出五绝兵刃招式范围之外,同时右手反探,一柄晶莹如一泓伙水,寒气森森逼人的长剑,已经撤在手中。 五绝招式走空,立即又是一声喝叱,各幌身形,变招换式,招发如风,二度向祝玉琪围攻过去!祝玉琪又是一声朗笑,手中长剑挥处,已展开“空空剑诀”奇学,“春风化雨”,“夜战八方”,紧接着是一招“闻鸡起舞”。 一出手就是三招,不但招势连绵,有若长江大河,而且快捷绝伦,直似一口气呵成!这“空空剑诀”,确不愧是为旷古奇学,三招甫一出手,顿见寒光飞洒,剑虹经天,天骄如神龙绕空! 青城五绝武学功力虽然高绝,为当今武林屈指可数的绝世高手,但在这三招旷古奇学的招式剑势下,手中兵刃招式不仅未能递进丝毫,且还立时被逼得后退不迭! 以青城五绝在武林中的名头声威,联手群斗一个藉藉无名的年青后生,已属丢脸,况是仅在对方剑招甫一出手之下,便被逼得一齐后退,这不但是丢人丢到了家,且心中也难堪到了极点! 五绝身形一退,一个个都不禁须眉怒张,面色铁青,两只眼睛均皆像铜铃般地怕人的蹬着祝玉琪发楞!不!不是发楞………。 在五绝的心中,这时,他们莫不是杀机潮涌,恨不得立刻将就玉琪毙在当场,以消心头怒火!可是如何办到呢? 天罡掌唐迪忽地嘿嘿一声冷笑道:“小鬼!你这三招剑式果然神奇不凡,老夫等衷心极为佩服……” 祝玉琪闻言,以为青城五绝已被他这三招奇学震慑住,在自找台阶,不由傲然一笑,谦虚地道:“那里!那里!唐大侠过奖了……” 那知,他想得太天真了,完全错估了天罡掌的心意,以五绝一生桀傲秃僻的个性,武林中的名头声威,在这种势成骑虎的情形下,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自找台阶,认败服输! 他话声未落,忽听天罡掌一声阴笑道:“你也不必客气了,老夫等一生纵横江湖所遇到过的高手中,你可算得是最高的一个,不过……”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祝玉琪嘴唇微动,要说什么还没有说出口,天罡掌已经接着道:“老夫等近二十年来在练一座小小的阵式,还未曾遇到过一个值得一展的高手,今夜……” 祝玉棋祝玉琪虽因天性淳厚,江湖经验不够,以致想法天真,错估了天罡掌的心意,但他仍绝顶之人,一听天罡掌这话,那还有不明白的,不待天罡掌的话说完,便即微微一笑道:“唐大侠不别说了,尊意是否耍想借此考验一下在下呢?” 天罡掌唐迪嘿声冷笑道:“只怕你小狗无此胆量!” 祝玉琪乃心高气傲之人,斗言剑眉不由倏地一轩,仰首纵声发出一阵声若裂帛般地哈哈狂笑。这种纵声狂笑,发自丹田,乃系内家至高无上的真气,只震得双方众人耳鼓嗡嗡,心悸神颤! 连那距离数丈之外的树叶也簌簌下落,青城五绝脸上的神色,均不由骤然勃变!笑声一落,祝玉琪星光神电闪地,扫射了五绝一眼,朗声说道:“有何不敢!你们布阵吧!” 说罢,岳峙渊停,傲然卓立,那神情,那气度,大有虽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气吞河岳之概!青城五绝一见祝玉琪这种气宇威仪,心中在凛然之外,却又不禁油然而生钦佩,暗暗折服不己! 在此际,如果有人突然现身;当然这人必须是个在武林中声望地位均皆卓著之人,替双方说和,令圣手赛华陀杨少华向五绝认罪陪礼,再要祝王琪向五绝略致歉意,给五绝一个面子,五绝必定会趁机下台! 因为“五绝奇门阵”,他们虽然化费了二十年的心血苦功研练而成,自认变化无穷,神妙绝伦,但从未曾对敌使用过,对这个武学功力绝世,深不可测的年青高手,他们也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 可是,在这深夜时分,在这荒僻的太华山麓,怎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呢?纵然有,但青城五绝性情桀傲乖,喜怒无常,在江湖是极有名的,谁又愿意多管这种闲事,自找麻烦呢!…… 天罡掌唐迪面色凝重地朝四个师弟环视了一眼,忽地暗中一咬牙,手中兵刃一挥,沉声喝道:“就位!……” 声落,五绝身形疾幌,劲风飒然,便已各按方位站好,“五绝奇门阵”顷间布就,将祝玉琪围困核心!天罡掌手中兵刃又是一挥,五绝身形立时有如风飘电闪般地疾幌,各自栘宫换位,围绕着祝玉琪旋转了一匝。 五绝只是绕着祝玉琪的身形这么旋转了一匝,旁立众人除了二女不懂得这种奇门阵式变化的厉害,看着五绝好似一阵乱蹦乱跳,觉得甚是好笑外,老化子与圣手赛华陀,玄清,玄心等人,可都不禁看得双眉直绉。 尤其是圣手赛华陀,他不但看得双眉紧绉,心中并且惊异离分,凛骇至极! 须知他一生精研奇门遁甲,对于此道可说颇为精辟,但也只看出这五绝奇门阵变化莫测,繁复异常,却未能看出它的奥妙门道来! 祝玉琪对于此道完全是门外汉,怎知道这种奇门阵式的变化玄奥!只见他星目神光灼灼如电,左右前后的环顾了一眼,仍旧静如山岳,傲岸卓立中央,面上神情不爨,毫无一丝惊愕之色! 五绝身形恍若行云流水,步风如龙的绕走了一匝之后,立印气沉神凝的站在各人的方位上,五双眼睛,射出十道冷电似地寒芒,紧盯着核心的祝玉琪,只要祝玉琪身形略动,他们便即发动阵势的变化,出招阻击,祝玉琪休想稍越雷池一步! 天罡掌唐迪手中虎头钩一挥,带起一道寒光,疾逾电闪,快捷无伦地直朝祝玉琪肩胸划去!无影剑袁祯一震手中长剑,抖起一大圈剑花,身随剑走,龙形一式,寒光暴闪,疾刺祝玉琪背心灵台穴。 同时之间,阴阳秀士冷君平的阴阳双刺笔,一式“双龙搅海”,自身左攻到,分戳祝玉琪背腰两大重穴。 龙虎掌姜文奎的厚背鬼头刀,神手银丸的日月双环,如响斯应,也同时发动,分攻祝玉琪的要害阵势发动,五绝手中的兵刀,分自五个方位劲疾绝伦地猛向祝玉琪前后左右,往上下要害重穴刺扎攻到! 顷刻之间,祝玉琪便被笼罩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左右均被封阻,前有虎头钩,后有长剑!真成了俗语所说的:“前进无门,后退无路。” 这种威势,天下无双,直看得旁立的老化子等一干人,心中骇凛惶急,都暗自替祝王琪捏上一把汗! 说来太慢,五绝发动阵势,各递兵刃玫出,这本是快得有如电光火石刹那瞬间的事情。 也就在这刹那之间,祝玉琪倏地一声龙吟般长啸,手中那枝缅铁精英的长剑疾挥,招演“空空剑诀”奇绝之学“混沌初开”,陡见寒光如涛,冷虹经天,一枝剑竟分迎前右三人攻来的四件兵刃,同时左掌连挥,急急拍出两掌,两仪真气神功劲力无俦地向左后攻来的赵子川袁祯二入当胸撞去! “空空剑诀”乃上乘剑术,两仪真气神功,乃旷古奇学,祝玉琪掌剑齐施,威势岂是等闲……剑影掌风中,只听得“呛啷”连声暴响,唐迪姜文奎冷君平三人手中的四件兵刃,立时全被祝玉琪这一招“混沌初开”的剑势封阻荡开,并且震得三人的身形踉跄,骼膊发麻! 三人面上的神色齐皆大变,脚下连忙移步换宫,潜运真气,功贯骼臂,方将手中的兵刃定住! 那赵子川袁祯二人已知祝王琪这种掌力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却是劲力内含,威猛无俦!二人一见祝玉琪左掌连挥,拍出两股劲风,分向他二人当胸袭来,二人那敢硬接,不约而同的移步换宫,闪身避让! 老化子等人一见,这才暗中嘘了口长气。但圣手赛华陀却仍旧双眉紧蹙,目注祝玉琪,心中焦急不已!因为他已看出祝玉琪掌剑齐施,虽然威力绝世,但也只能将五绝逼退原位,依旧被困在五绝阵中祝玉琪那知这五绝奇门阵的厉害,认为只不过尔尔,他一招得手,不由得豪气大发,立即一声大喝道:“我还当五绝奇门阵有多大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大喝声中,长剑一挥,招演“剑震长空”,划起一道匹练似的寒光,劲疾绝伦,凌厉无匹的直朝天罡掌唐迪攻去!唐迪口中一声怒哼,挥钩相迎,同时之间,赵子川冷君平袁祯三人身形疾幌,兵刃分向祝玉琪攻到! 姜文奎鬼头刀一摆,刀影疾圈,横扫直劈,刀尖带起一股冷风,直奔祝玉琪腰肋,劲搠而至!祝玉琪剑眉倏挑,左掌猛推,劲风飒飒,直劈姜文奎,右手长剑,招变“力挑七星”,分敌四人兵刃! 天罡掌唐迪脚下移宫换步,陡地一声大喝,手中虎头钩迅疾一挥,五绝奇门阵再度发动!只见五绝身形疾幌,脚下似在乱蹦乱跳,其实暗藏无穷的玄奇奥妙,均有一定的规例宫位! 此进彼退,攻守有据,不但巧妙异常,而且神速至极,真可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毫无一丝空隙可寻! 这一回,五绝奇门阵这才真正的发出了它的精妙威力! 祝玉琪也才知道这“五绝奇门阵”,果然变化无穷,神妙异常,威力不比等闲,确实未可轻视!于是他便即收敛心神,沉神凝气,展开“空空剑诀”奇学绝招,两仪化合步法,同时左掌也不闲着,间息挥拍,以掌力相辅! 祝玉琪掌剑兼施,出手招式虽极凌厉奇绝,但却不能闯出五绝阵外,而五绝也不能奈何他丝毫! 这样斗了约有盏茶辰光,祝玉只心中不禁有点着急起来,暗忖道:“不懂得这阵式的变化妙用,这样暗闯一通,要打到什么时候寸能闯出阵去?况且时间一久,自己真力滑耗过甚………”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 也就在这时,耳畔陡然晌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娃儿!你武学功力虽然胜过这五个老鬼,但不识得这种五绝奇门阵式的奥妙变化,耗费尽你体内真力,也休想能脱出阵外,现在老夫教你,你可要仔细地听着,记着!” 那缕细声说到这里,稍顿,又道:“脚踩癸水,翻身出剑攻袁祯,那是死门,剑招不需走实,只要袁祯身形一动,立即移宫换步,脚踩阴阳,走戊土,变招改攻姜文奎,那是休门,左掌发掌劈乙木,那是冷君平赵子川,剑招再变,走龙蛇,以绝快的身法,直挡唐老大,那便是生门。但身法招式均需配合,并且要快如闪电,一口气哈成,这一来五绝身形因被你剑招掌势牵动,离开宫泣,纵是急忙移宫换位,想出手解救唐老大之危,亦必不及,而你只要逼开唐迪的身形,便即脱出五绝奇门阵外矣!” 声音虽然极细,但入耳却甚为清晰,双方在场众人,除了祝玉琪一人能听到外,其他并无一人听及,原因这指点祝玉琪之人,用的乃是内家上乘武功中一种“传音入密”的功夫! 这缕细声,听来极为耳熟,虽因神韵化气,稍有失真,但祝玉琪略一细味下,便即辨识出来,知道是是这指点他之人是谁,心中不禁大喜!细声入耳,祝玉琪立即停止剑掌攻势,退到中央位置,凝神卓立。 青城五绝见祝玉琪忽然停止攻势,退回中央原位,凝神卓立,只道他在暗中筹划破阵之法,或者是感觉体力疲乏,退到中央去略事调息,便也就停止身形,各守宫位,目注着他的动静凝神戒备当然,五绝做梦也未料及,于此时此地,竟会有这种绝世高手在暗中用“传音人密”的功夫指点祝玉琪。 祝玉琪受教后,立即沉神凝气,调运真力。 当然,此际他已是成竹在胸,不发则已,一发必然迅捷绝伦,威势无俦!直截了当的说,他必须一击成功,脱出五绝阵外。 就在他沉神凝气,调运真力之际,那阴阳秀土冷君平忽地目注着祝玉琪阴侧地一声冷笑道:“祝小鬼!你既不识五绝奇门阵的变化精奥,任凭你艺业再高,今夜也休想脱出阵外,依老夫看,何必白费气力,还不如就此认败服输,来得干脆,只要你认败服输,听从老夫发落,老夫敢保证,决不会太难为你!” 祝玉琪转目望着他微微一笑道:“五绝奇门阵虽是变化神妙不凡,但那能困得住我祝玉琪,令我祝玉琪认败服输!” 说着,星目神光陡然电射,倏地一声朗喝道:“请注意,小爷现在可要破阵了!” 朗喝声中,脚下轻挪,踩癸水,骤然翻身,一震手中长剑,寒光疾闪,剑虹划空,直奔无影剑袁祯刺去! 这一剑出得精奥绝伦,威势凌厉无俦,袁祯虽以无影剑法誉为武林一绝,剑术造诣精湛高深,但一见祝玉琪这种出手剑势,心中也不禁骇然一凛!略退一步,连忙出剑封迎! 祝玉琪已受过高明指点,这一剑虽是凌厉精奥,却是虚招,袁祯身形略退,他剑招已变,攻向姜文奎。左掌挥扬,推出两股两仪真气神功掌力,分向赵子川冷君平二人当胸撞去! 赵子川冷君平二人那敢硬接他的掌力,慌忙飘身横移闪避! 说来实在太慢,就在他左掌挥扬之际,他身形已迅逾游电般地扑向天罡掌唐迪,右手长剑倏地招变“寒梅吐蕊”,寒光急闪快绝无伦比,直奔天罡掌唐迪头上“结喉”重穴刺到! 天掌罡唐迪心头大惊,虎头钩一挥,硬迎祝玉琪刺来的剑身截去,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激起一溜火星,唐迪立觉右臂一麻,虎口疼痛欲裂,虎头钩几乎要脱手飞去,身形站立不住,当场被震得踉跄后退三步。 他身形甫被震退,祝玉琪已是疾若凤飘电闪般地脱出五绝奇门阵外,神定气闲,傲岸卓立。祝玉琪蓦然发动掌剑齐施,其招式之凌厉,身法之快捷,简直无法形容,真是天下无双! 青城五绝一时间都不禁被禁被惊得呆住了,楞楞地望着祝玉琪只是发怔!心中更是骇异非常! 祝玉琪刚才还明明不知道五绝奇门阵的精奥变化,怎地于顷刻之间,立即知道了的呢?………这实在太已奇怪,太已令人不解了…… 岂只是青城五绝心中骇异不解,暗觉奇怪,那圣手赛华陀和老化子,玄清玄心等人,心底何尝不是一样呢! 此刻青城五绝的心中不只是骇异!惊愕!也实在的难过到了极点!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一生纵横武林未遇敌手,今夜竟然落败在一个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手下,并且施展出自誉为精奥绝世,天下无双的五绝奇门阵,依旧未能奈何得了对方丝毫,枉自呕心沥血苦练了二十多年…… 青城五绝一生,性情虽极杰傲乖僻,刚愎异常,从未把一般武林高手放在眼里,但于此时此地,也不由得傲气全敛! 天罡掌唐迪既惊又恨的望着祝玉琪一声冷笑道:“姓祝的!你武学果然不凡,青城五绝只要一息尚存,今夜之耻,他日必找你雪复!” 说着,便朝四绝喝道:“我们走吧!” 声落,身形微幌,便已腾身跃起。 他刚腾身跃起,忽闻祝玉琪朗声喊道:“唐大侠且请留步!” 喊声中,天罡掌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祝玉琪身形巳恍如一股淡烟般地飘落他的面前,拦阻着去路。 唐迪不由一惊!连忙疾退两步,望着祝玉琪冷冷地问道:“尊驾想干什么?是不是还要……”说到这里,倏地顿口,双睛精芒电射地注视着祝玉琪。 此际,祝玉琪已经收起长剑,闻言,不禁微微一笑,朝天罡掌拱手略微一揖,朗声说道:“小生,并无他意,唐大侠请别误会!” “那么有何见教?” “见教这二字实在不敢当,小生想在唐大侠面前讨个情!” 唐迪阅言不禁微微一怔!旋即纵声哈哈大笑道:“老夫等已经败在你的手下,还有什么情可讨的,有什么话,尊驾尽管吩咐直说好了!” 祝玉琪微微一笑,略一沉吟说道:“关于杨大侠毙杀令师侄一节,虽然手底稍嫌狠辣,但也实是令师侄咎由自取,故小生斗胆敢请唐大侠看在小生薄面……” 祝玉琪话还未说完,天罡掌已即哈哈一声大笑道:“尊驾不用说了,今夜败在尊驾手底之辱,在未能洗雪之前,老夫等决不找他报仇就是!” 天罡掌话声甫落,忽闻暗中有人一声冷笑道:“你们几个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自己门下犯了武林大戒,杨老头儿代你们除去他,替你们保全名誉颜面,不但不感谢杨老头儿,还有脸来找杨老见报仇,我老人家真替你们感觉得难为情,害羞呢!” 这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震得在场所有的人耳鼓嗡嗡,内家气功显然已臻上乘化境!青城五绝心中均不禁骇然大惊!暗忖道:“这暗中说话之人是谁?内家气功竟然恁高,并且语气又是这等老气横秋………” 青城五绝心中在暗想,脸上便都不禁露着惊异之色,十只眼睛不约而同的齐朝那话整发处凝神运目望去。 岂只是青城五绝心中骇然朝那话声发处凝目注望,老化子等一干人,除了祝玉琪因为已知道这暗中说话之人是谁外,其他何尝不也是一样的脸露惊异之色地朝那地方凝望着呢! 只听那暗中之人忽又冷冷地说道:“你们别都向这边瞧,我老人家不愿意见你们,你们谁也别想见着。” 说着,声音略顿,又道:“现在另外有人来了,我老人家可要走了,不过,冤仇宜解不宜结,你们五人可好好的考虑考虑!” 暗中之人话声甫落,便听得一阵厉啸划空传来,啸声方息,便见自树阵上空,疾似流星泻堕般落下三个人来。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九章 宽容 此际,时将五更,正值月色西沉,月光隐遁,天晓在即,天地间格外显得黯黑的刹那! 青城五绝之首,天罡掌唐迪眉头忽地微徽一绉,不待条人影身形下落,便朝祝玉琪略一抱拳说道:“祝小娃儿!既然还有别人前来,老夫等已不便在此逗留,今夜之事,就此暂且搁开,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便向身旁四绝一声低喝道:“我们走!” 走字声落,微风飒然,青城五绝的身形,顷刻间,齐皆跃起三丈高下,就好像是惊电奔雷,掠空疾驰而去! 祝玉琪心中甚是明白青城五绝此际的心境,以他们在武林中的威名声誉,今夜败在他手下,不但感觉脸面丢尽,心中的那份难过,篙直比杀了他们还要厉害! 是以,他们不管来的三人是谁,不待三人身形落地,便即略作交待,急急纵身离去,免得舆来人见面,知道他们败在祝玉琪手下的情形后,当面更加难堪! 青城五绝刚跃身掠空驰去,飞驰而来的三条人影已自落地现身。 皆是一身青衣,须发灰白的老者祝玉琪凝目一望,三个老者当中,除了身材枯瘦干瘪的邛崃鬼叟王明春外,另两个老者他均未见过,不知道是谁? 另两个老者祝玉琪虽未见遇,不认识他们是谁,但见他们都是一身青衣,与邛崃鬼叟王明春均皆是一样的穿章打扮,不用猜测,就知道两个老者也是青衣帮的人,并且是找他来的,于是便即一声朗笑道:“我当又是什么怪物来了,人未到,先就一阵鬼叫,原来是你这个鬼叟!” 说着,俊面倏地一寒,沉声喝道:“怎样?你是不是不服气,还要舆小爷走几招!” 邛崃鬼叟嘿嘿一声冷笑道:“那夜老夫一时大意轻敌,乃才落败,心中当然不服,不过,现在老夫乃是奉命传话而来,故虽有舆你再走几招一决高下之心,也只有留待他日了。” “哦!” 祝玉琪微微一笑,问道:“但不知王坛主系奉何人所命?要传何话?” 邛崃鬼叟王明春忽地双睛精光激射,寒芒灼灼的电扫了神乞路衡等众人一眼,冷冷地说道:“本帮帮主闻报,你这小鬼专与本帮作对,毙伤本帮属下多人,非常震怒,所以特命本坛找你传话……” 不等王明春把话说完,祝玉琪立即微微一笑,抢着说道:“贵帮主要亲自会会在下,与在下一决、胜负,替属下帮众报仇是不?” 邛崃鬼叟阴声一笑道:“小鬼!算你猜对了一半!” “怎样—半?”祝玉琪望着邛崃鬼叟问。 王明春嘿嘿一笑道:“本帮帮主听说你功力身手不弱,年纪很轻,确有见见你的心意,不过……祝玉琪紧接着问道:“怎样?” 王明春沉声说道:“本帮帮主一身武学,已臻上乘化境,功力深不可测,天下无敌,焉会与你一般见识,和你动手较论高下,纵或动手,你虽然自负不凡,亦决不是敌手!”“哼!” 祝玉琪口中轻“哼”了一声,嘴皮略动,方欲说话,但还没开口,便又听得邛崃鬼叟继续说道:“本帮帮主,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以仁慈为怀,念你初出江湖,年轻无比,不知厉害,特别格外施恩,命老夫找你传话,只要你亲自前往巫山铁盆谷,本帮总坛谒见帮主认错请罪,发誓从今而后,再不与本帮作对,不但饶你活命,不咎过往,并且由帮主出面,勒令本帮五坛总指挥江指挥向你陪罪,替你两家排解冤仇……” 祝玉琪听了邛崃鬼叟王明春的这番话后,不禁纵声哈哈一阵大笑道:“好一个仁慈为慑,特别格外施恩,真令人听来感动非常,只可惜只是口头上说得好听,骗人的滥调……” 说着,俊面忽地一寒,星目神光电射地逼视着王明春朗声说道:“请问王坛主,贵帮在江湖中已有十多年历史,所行所为,有那一件事情不是恶毒无比,积狠辣之大乘,有什么地方表现了仁慈为怀了?”王明春闻言,顿时不禁为之语塞,感觉无词以对。 的确,青衣帮自出现江湖以来,向就抱着一个宁愿我负人,决不让人负我的宗旨,不管对任何人,对任何事,素来手段狠恶毒辣,从不稍稍容情,略存仁慈之心,否则,就算是违反帮规! 邛崃鬼叟王明春为主语塞,旁立两个老者中,一个身材较为瘦小的忽地嘿嘿一声干笑,说道:“小鬼,关于本帮在江湖上的所行所为,乃系本帮的宗旨与目的,是狠辣,或者仁慈,你无权过问,王坛主也不会答覆你,但,目前本帮帮主对你的恩德仁慈,格外宽容,这确是无可否认的事实!”祝玉琪望着那老者微微一笑道:“何以见得?” 那老者又道:“你毙伤本帮同道多人,帮主竞只要你认错请罪,便即过往不咎,并还亲自替你排解你舆江指挥的冤仇,这还不够宽容仁慈吗?” 那老者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小鬼!你已经占尽了便宜,应该感到知足和骄傲了!” “是吗?” 祝玉琪朗然一笑道:“但是在下却有一个怪脾气,对于这种送上门的便宜,既不愿接受,更不会知足!” 那老者嘿嘿一声冷笑道:“这么说来,你是一定要钻牛角尖儿找死了!” “哼!” 祝玉琪剑眉双剔,冷哼了一声,朗声说道:“烦请上覆贵帮主,就说盛情好意,在下心领。不过,在下虽曾毙伤贵帮数人,但皆因他们太过凶横狠毒,咎由自取,在下问心无愧,也毫无罪错,何须前往贵帮总坛认错陪罪?这事不但无法遵命!而且也无此必要!” 邛崃鬼叟王明春忽地说道:“如此说,你是一定要与本帮作对了?” 祝玉琪冷冷地道:“很难说!” 王明春道:“怎么很难说?” 祝玉琪朗声说道:“在下只知道本武林正气,江湖侠义立场,除恶安良,从不懂得什么叫做对,只要贵帮中人能够改恶从善,今后不再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在下决不会无事生非,平白的找麻烦,与贵帮任何一位朋友为难!不过……” 说着怔,略微顿了顿,接着沉声又道:“有几个人必须除外,任他们怎样,在下也决不能放过他们!”王明春道:“你是说本帮原先的金旗坛主,而今职司五坛指挥的江……”“嗯。”祝玉琪口中嗯了一声,点点头道:“不只江兆坤一个。” “还有谁?” 祝玉琪俊脸满是坚决的神色,说道:“凡是当年参舆杀害在下全家的人,一个也不能轻饶!”“你一定要报仇!” “哼!”祝玉琪坚定地咬牙恨声说道:“血债应该血还!” “血债应该血还!”王明春跟着重复说了一句,忽地纵声一阵哈哈大笑,双睛遽瞪,精光灼灼的电射着祝玉琪说道:“你毙伤本帮多人,这笔血债,是不是也应该血还?”祝玉琪道:“那不同!” 王明春阴声一笑道:“一样的血债,也有不同,老夫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怪论,你倒说说看?是怎样的不同法?” 祝玉琪微微一笑道:“他们大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并且有的还是当年参与杀害在下全家的血仇!均皆死有余辜!” 王明春嘿嘿一声冷笑道:“照你这么下说,他们都是罪有该死的了?” 祝玉琪傲然的点点头道:“事实确是如此!” 王明春又是一声冷笑道:“那么,本帮也不应该替他们报仇了?” 祝玉琪冷冷地道:“这就要看贵帮的意思了。” 王明春道:“本帮向来是有仇必报!” 祝玉琪剑眉微轩,朗声说道:“在下当必随时接着贵帮的!” 王明春蓦然厉声说道:“你真不肯接受本帮帮主的好意?” 祝玉琪淡淡地说道:“我已说过,并不是不肯,而是不能,贵帮主的这番好意,在下只好心领!”王明春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小鬼!你将来可不要后侮!” “后悔!”祝玉琪朗声一笑道:“只要在下认为是对的,从不后悔!” 王明春嘿嘿一声冷笑道:“小鬼!老夫现在不妨先提醒你,本帮势力遍天下,拒绝本帮帮主好意,从今而后,江湖上你将寸步难行!” 祝玉琪剑眉双挑,陡地纵声哈哈一阵大笑道:“多谢王坛主提醒,不过,纵命贵帮在江湖上遍插刀山剑林,在下也不会稍露惧怯,或改变此衷!” 说着,星目神光恍如两道寒光,倏闪即逝的扫视了三人一眼,朗声说道:“多说废话,只是徒费唇舌,三位若无其他话说,就此请便吧!” “好!” 邛崃鬼叟王明春一声冷笑,向另两个老者道:“我们回帮复命去罢!”说着,便朝祝玉琪及老化子等人抱拳一拱道:“再见!” 再见声中,三人身形已皆纵起,仍自九宫树阵顶空飞渡疾驰而去! 此际,天色已经大亮,晨风习习,醒人胸噤。 老化子忽然纵声哈哈一阵大笑道:“青衣帮纵横江湖,手段之毒辣,整个武林莫不为之色变,对小兄弟竟能这般宽容大度忍让!实在是出人意外的奇迹!” 说着,忽朝祝玉琪一竖大拇指头道:“小兄弟!你真了不起!” 祝玉琪俊面不禁一红,微笑着说道:“老哥哥怎么也开起小弟的玩笑来了。” 老化子面容一肃,正色说道:“小兄弟!并不是老哥哥和你开玩笑,你虽然出道江湖才只不过月余时间,但确已名满武林,使青衣帮主也为之震惊!否则,他怎会命邛崃鬼叟王明春特地前来向你传话,显然……” 老化子说到这里,倏地顿口止语,两只怪眼陡地一翻,精芒电射地望着祝玉琪,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兄弟!武林正义,今后需你护持,前途艰巨,任重道远,从今日起,你在江湖上必须步步小心留神,俱防青衣帮的阴谋鬼计!” 祝玉琪闻言,连忙肃容答道:“多谢老哥哥训示,小弟敢不谨诘心中!” 圣手赛华陀扬少华在旁点头笑道:“老化子说得不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祝少侠今后在江湖上确须小心留神,以少侠的一身盖世武毕功力,绝顶超人的聪明机智,只要能够稍加小心慎防,谅青衣帮这些魑魅魍魉的鬼域技俩,也绝对无法得逞!” 圣手赛华陀说着,忽地朝祝玉琪抱拳一拱为礼,谢道:“今夜幸得少侠驾落寒舍,否则老朽舆小女小徒定然难逃青城五绝毒手,大恩不言谢,他日少侠如有需用老朽父女师徒之处,只要派人知道会一声,赴汤蹈火,老朽亦必赶往效劳!” 祝玉琪闻言,忙不迭的长揖还礼,谦逊的说道:“杨大侠如此客气,岂不令玉琪感觉汗颜无地自容么,说来也真惭愧,这五绝奇门阵确实奥妙无穷,威势无匹……” 说着略顿,无限感慨的轻叹了口气道:“今夜若不是那位隐身暗中的老前辈,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授予机宜,指示破阵之法,凭着玉琪这点微末武学功力,这时恐怕早就精疲力竭,落得一败涂地,不可收拾了!” 祝玉琪这样一说,圣手赛华陀等人心中这才明白,怪不得眼看祝玉琪明明不识五绝奇门阵的奥妙变化,只凭着一身绝世的武学功力,在阵中横冲直扑,怎地在突然停手凝立片刻之后,忽于举手投足的三招两式之间,便即破去阵式,脱身阵外,原来是暗中受了指点! 老化子满脸惊异之色地望着祝玉琪问道:“小兄弟!你知道这位老前辈是谁吗?”祝玉琪点点头道:“知道,不过……” 老化子见祝玉琪面现迟疑之色,似乎已明白他的心意,哈哈一声大笑道:“不过却有点不便说出那位老前辈的名号,是不?” 祝玉琪玉面微微一红,说道:“在那位老前辈自己未将名号示人之前,小弟实在不便随便说出!老化子闻言,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微笑着点了点头。 圣手赛华陀说道:“被几个老怪物忽然跑来闹了这么一阵子,现在天色已经大亮,各位都该稍息一下了,就请入屋内待茶吧!” 说罢,便侧身举手肃客。 老化子哈哈一声大笑道:“对!杨老儿这话不错,小兄弟!你一身内功深湛,这么一夜折腾,虽然不会感觉怎样,但还是以休息一下为佳,走!我们入屋去先息息一会子再谈吧!”说着,挽起祝玉琪的一只骼膊,大步向屋内走入。 众人进入屋内,甫一各自落坐,圣手赛华陀才待命二女往后面去准备茶点,老化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向二女嚷道:“你们两个小妞儿,现在已经没事啦,还不赶快去把酒搬出来,让我老化子好好的喝上一顿,只要我老化子过足了瘾,停会儿包管有你们的好处!” 老化子这么一嚷拿酒,立刻引起杨小环一对骨碌碌的明眸,瞪得又圆又大的白了他一眼,小瑶鼻儿微绉,发出一声轻哼!旋忽格格一声娇笑道:“算了吧!你又用这种鬼话来骗酒暍了,待会儿要是真喝饱了老酒,又得装酒疯耍赖,结果还不是一走了事!” 老化子怪眼一眯,望着杨小环笑嘻嘻的说道:“环丫头!这回老化子说有好处就真有好处,决不骗你们,和你们耍赖,你们相信不?”“不相信!” 杨小环摇着螓首说着,忽然把头一歪,睁大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老化子天真的说道:“除非你能当着祝哥哥和两个老道叔叔的面前,先把好处说出来,我和史师姊才会相信,不然、今天你再也别想骗到酒喝了。” 圣手赛华陀哈哈一笑道:“老化子!你这是惹火烧身,我看你今天要不说出好处来,要想喝酒,恐怕很困难呢!” 老化子怪眼翻了翻,望了圣手辈华陀一眼,像煞有介事的向二女摇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次真的好处倒是千真万确的一点没有骗你们,只是天机不可泄漏,现在万万不能告诉你们!” 史莉玉茫然地睁着大眼睛,望着老化子娇盘问道:“那是为什么呢?化子叔叔!” 老化子微微一笑道:“玉姑娘!你现在别问,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哦!”史莉玉向杨小环温柔的说道:“环妹妹,化子叔叔这回可能是真的呢!” 杨小环噘着小嘴儿道:“师姊!你还信他呢,他今天要不先说出是什么好处来,就别想喝到一滴酒!” 老化子眯着两只怪眼,望着杨小环嘻嘻一笑道:“环丫头!你真不相信化子叔叔的话?”杨小环摇着头道:“不相信!” 老化子哈哈一声大笑道:“环丫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这并不是环儿厉害嘛!”杨小环小嘴儿一嘟,翘得老高的说道:“谁叫你说话老是不算数,骗环儿的呢!” 史莉玉性情倒底比较温婉,她劝着杨小环道:“环妹妹!我想这次化子叔叔再不会是骗我们的了,如果是的,就让他再骗一次吧!” 杨小环望了史莉玉一眼,仍旧摇摇头道:“不行!就是这一次,也决不能再受他的骗了!” 老化子忽地把舌头一伸,说道:“真厉害!我老化子这点花招,今天看来是绝对行不通了!”杨小环格格娇笑道:“那么你就老实的说出是什么好处吧!” 圣手赛华陀笑道:“老化子!花招耍不通,我看你还是甘脆点儿耍实招吧!” 老化子两只怪眼一翻道:“杨老头儿!环丫头是你的女儿,你不好好的管管地,帮我老化子的忙,叫她把酒拿出来,反而在旁边敲边鼓替她肋阵,你真好意思!” 圣手赛华陀哈哈一笑道:“谁叫你这个化子叔叔说话没有信用的呢!我老头儿并不是不想帮你的忙,酒是环儿和玉儿辛苦酿制的,你已经暍了她们很多,一点好处也没给她们,老是骗她们,你这个做叔叔的好意思吗!” 老化子嘻嘻一笑道:“好个杨老头儿,你们真是父女师徒同心,一条骼膊往里弯,我老化子可说不过你们!” 史莉玉柔声说道:“化子叔叔!依玉儿看,你老人家今天就忍耐着些儿,不要喝酒算啦!” 老化子望着史莉玉摇摇头道:“玉姑娘!你不知道么,酒是化子叔叔的命根子,一天没有饭吃,倒没什么要紧,一大没有酒喝,化子叔叔便得瘾死啦,好玉姑娘,还是你帮帮化子叔叔的忙,想想办法好么!” 史莉玉明亮的大眼睛望了杨小环一眼,温婉的摇着燎首道:“环妹妹不肯,玉儿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祝玉琪虽知老化子一生行侠江湖,游戏风尘,性情滑稽,言语诙谐,令人发噱,但也只是耳闻,并未亲眼见过。今天日睹老化子向二女要酒暍的这种滑稽情形,坐在旁边心中不禁只是暗喑发笑,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老化子又向杨小环道:“环丫头!你真的那么狠心,一点儿也不肯再通融一次吗?” 杨小环摇摇头娇声说道:“不行,你骗我们的次数太多啦!今天随你怎么说,也不能再上你的当,受你的骗啦!” 老化子似乎已经计穷力竭,有点无可奈何地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怎么办呢?说出来吧,实在天机不可泄漏,不说吧,澴丫头又怎样都不相信,不肯把酒拿出来,唉……” 老化子自言自语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高兴地望着杨小环道:“环丫头!你怕化子叔叔耍赖,这回化子叔叔找个保人做保好不好!”“找个保人做保?” 杨小环明亮的大眼睛骨朱硷地转了转问道:“你找谁做保?”老化子向坐在旁边的祝玉琪望了一眼,道:“找你祝哥哥好么?” “好!”杨小环点点头,望着祝玉琪问道:“祝哥哥!你答应替化子叔叔做保吗?”祝玉琪还没有答话,老化子急忙抢着说道:“当然答应,当然答应。” 说着,便向祝玉琪嘻嘻笑道:“小兄弟!你说是不是,老哥哥找你做个保,你总不好意思不给老哥哥的面子,不答应吧!”祝玉琪略一沉吟道:“要小弟答应做保当然可以,不过……” 不待小玉琪的话说完,老化子立即紧接着说道:“不过小兄弟也想知道是什么好处,是不是?”祝玉琪微微一笑。 老化子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老哥哥若不是成竹在胸,怎会要你做保,你尽管放心吧,老哥哥决不会叫你这个保人为难的!” 祝玉琪虽然不知老化子哥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老化子既然这么说,他当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说道:“好吧!小弟答应做保就是!” 老化子眯起一双怪眼,咧着嘴巴,望着杨小环嘻嘻的笑说道:“环丫头—这样你总该可以放心,不怕我老化子要赖了吧!” “哼!” 杨小环轻轻的哼了一声,转向祝玉琪娇声说道:“祝哥哥!你答应化子叔叔做保人,回头他要是再耍赖,我和史师姊可要找你的麻烦啦!” 祝玉琪微笑的点点头道:“有我做保人,老化子哥哥他决不会再耍赖的,环妹妹,,你放心好了。” 老化子哈哈一声大笑道:“环丫头,赶快去搬酒吧!” 杨小环格格一声娇笑,天真娇憨的脸儿上,扬溢着胜利的喜悦,明亮的大眼睛斜睨了祝玉琪一眼,拉起史莉玉的玉手,娇声说道:“走!史师姊,我们去拿酒去!” 史莉玉朝祝玉琪甜甜一笑,和杨小环珊珊地向后面走去。 史莉玉性情温婉,娇躯婀娜纤瘦,这甜甜的一笑,充分的流露了女性温柔的特质,更有着无限的妩媚,令人幻生绮思! 圣手赛华陀望着二女的背影说道:“玉儿,环儿,你们俩个不要忘记做好茶点一齐拿出来啊!” “晓得啦!” 杨小瑷娇声答应着。 二女往后面去端整茶点和酒去了。 老化子笑了笑,向圣手赛华陀道:“环丫头真是个鬼灵精,太调皮,要是能够分点给玉儿就好了,玉儿实在太温柔了!” 圣手赛华陀微笑道:“一个人上当吃亏只不过一回两回,那有好多回的!” 祝玉琪望着老化子道:“老哥哥!你不会又是骗她们的吧?” 老化子忽地怪眼一翻,一面孔正经的样子说道:“怎么!你也不相信老哥哥,怕老哥哥累你丢脸是吗?” 祝玉琪面孔微微一红,连忙说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小弟怎会不相信老哥哥……”老化子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兄弟!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请放心吧!” 祝玉琪听老化子这么说法,只好点点头,不过,他心中却在暗想:“老化子哥哥究竟在搞些什么鬼啥?……” 忽然,祝玉琪又想起怀中的玉塔舆玄玄真经,于是便望着老化子说道:“老化子哥哥!被青城五绝前来这么一阵鬼扰,玉塔和玄玄真经的来历,你还没有说呢!” 老化子闻言,脸上的嘻笑谈谐之色,顿时全皆敛去,望着祝玉琪肃容说道:“玄玄真经乃武林奇书,书中所载,均系罕世绝学,深奥无比! 据说远在百数十年前,武林中忽然出现了一位姿容绝世,手托玉塔的少妇,她自号玉塔夫人,无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她初出江湖,即以一身罕世奇学,连败正邪两道十多名绝顶高手,震惊武林,玉塔夫人的名号也就顿时轰动江湖,但当时武林中,各派高手异士,竟无一人识得她所使的招式家数,系出于何门何派?………” 正说之际,二女已将茶点和酒端整出来。老化子一见酒来了,便忙不迭的顿口停语,伸手拿过酒壶,送到嘴边,一仰脖子,猛的暍了一大口,还啧啧嘴说道:“好酒!环丫头和玉儿做的酒越来越香,越做越妙了。” 杨小环格格一声娇笑道:“好啦!化子叔叔,你少给我和史师姊戴高帽子,回头你要是拿不出好处来啊………哼!”老化子双限一眯,笑道:“怎样?” “哼!” 杨小环没有回答他,樱口中却又“哼”了一声!老化子哈哈一笑道:“环丫头,化子叔叔已经找了保人给你们,回头化子叔叔要是再耍赖的话,你们可以找保人啥!”说着,还向祝玉琪挤了挤眉眼说道:“小兄弟!你说老哥哥这话是吧!” “唔!” 祝玉琪见老化子哥哥那种挤眉弄眼,滑稽突梯的怪样子,口中“唔”了一声,却又忍不住笑了一笑。 杨小环不知道祝玉琪为什么要笑,便望着祝玉琪娇声问道:“祝哥哥!你笑什么呀?” 祝玉琪摇摇头道:“没有什么。” 杨小环忽地秀目一瞪,望着老化子娇声道:“化子叔叔呀!你这次要是再耍赖呵,祝哥哥是保人,我们当然要找他,不过,你也跑不掉呢!” 老化子闻听,忽地嘻嘻一笑道:“环丫头!你只要找上你祝哥哥,随便他代我老化子拿点什么好处给你们,就够你们一生受用的了,何必还要再找我这老化子叔叔呢!” 祝玉琪一听,老化子这口风不对,心念不禁微微一动,才待要说什么,老化子已又拿起酒壶长吸了一大口,用手一抹嘴,哈哈一笑道:“现在我们闲话少说,还是言归正传吧!” 说着,便又一歙嘻笑之色,肃容继续说道:“玉塔夫人自出道江湖,先后只不过十多年的时间,便已名满武林,威震八荒,并且于无形中成了八荒英雄的盟主,玉塔也就变成她的令符信物,见玉塔犹见其人,玉塔所至,八荒英雄虽不能说是绝对俯首听命,但谁也得惮忌三分! 不过,她虽然身负罕世奇毕,除了心性高傲,手底稍嫌狠辣之外,为人倒还颇为正派,只是对于她的武举渊源,师承来历,武林中仍是讳莫如深,无人知道,直到后来,她创立玄玄教后,始才透露出一丝凤声,原来她乃是武林传说中的奇书,玄玄真经的得主。” 老化子说到这里略顿,又喝了一大口酒,这才又道:“玄玄教自创立以后,不数年间,教下弟子即遍布天下武林,其威势之大,当时武林七大门派,那一派也望尘莫及,因为玄玄教在武林中声势浩大,威望卓越,便有一些被武林正道侠义之士,或者仇家追逼得走头无路的江湖恶徒,投奔到教下,托庇活命,那些武林正道侠义,或者仇家,见恶徒已投入玄玄教下,那因不愿与玄玄教结仇树敌,便也就只好作罢。” 祝玉琪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玄玄教此滥收恶徒,在江湖中的威望必然一落千丈,声誉狼狈不堪了!” 老化子摇头道:“这倒不见得!” 祝玉琪不禁感觉奇怪的问道:“为什么呢?难道这些恶徒,一投入玄玄教下,便都变成了好人不成?” 老化子微笑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玄玄教又不是个染善缸,这些恶徒投入玄玄教后,怎会就变成好人呢!” 老化子说着,又拿起酒壶来,脖子一仰,“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干了壶里的酒,眯起双眼,望着杨小环摇了摇手中的酒壶道:“环丫头!酒没有了呢!” 杨小环这时正在听得津津有味,那会愿意再去拿酒,闻言即笑着娇叹道:“等会儿再喝不行吗!” 老化子明白她的心意,摇摇头笑着道:“环丫头,你只管放心去拿酒好了,化子叔叔一定等你拿了酒来再往下说,否则,化子叔叔就不往下说了。” 祝玉琪也说道:“环妹妹!你就去拿酒吧,我担保老化子哥哥一定等你回来再往下说就是。” 杨小环似乎不愿违拂祝玉琪的意思,朝祝玉琪望了一眼,微笑道:“好吧!祝哥哥,环妹妹听你的话。” 说着,站起娇躯,拉着史莉玉的手儿说道:“史师姊,你陪我一起去吧!”少顷,杨小环抱着一坛酒,史莉玉捧着一盘咸肉出来。 杨小环把酒坛放在老化子身旁,娇声说道:“化子叔叔!今天索性让你喝个够,这样你总该高兴了吧!” 老忙子忽地怪眼一翻,转向祝玉琪道:“小兄弟!环丫头今天这样慷慨,你的面子可着实不小啊!”祝玉琪玉面又不禁微微一红。 杨小环粉面也是一红,莲足儿一跺,娇喝道:“贫嘴!” 老化子哈哈一笑,伸手拿起一只大碗,自酒坛里舀起一大碗酒,脖子一仰,“咕噜”一口喝干,这才放下大碗,继续说道:“玄玄教对于江湖恶徒投奔教下虽是来者不拒,但教规之严,较武林七大门派尤甚,举凡违犯者,必依教规严处,决不稍予宽容,尤其是投入教下的一些江湖恶徒,只要一犯教规,十月八九都被处以极刑,而且因其教下势力遍及天下,犯规者如想逃亡,任凭你逃往天涯海角,也决难逃出玄玄教的掌握! 因此,这些江湖恶徒,仅管平素凶残,在江湖上无恶不作,但投入玄女教后,便也不得不竭力收敛恶行!” “哦!” 祝玉琪道:“这么说来,这玄玄教主玉塔夫人,治教之严,驭下之有方,倒是确实令人钦佩不置呢!” 老化子点点头道:“玉塔夫人的确是个值得人钦佩,了不起的巾帼英杰,玄玄教自开创以后,在武林中便即独树一帜,虽无甚侠名,却更无一点恶彰,纵是偶有教下恶徒,在外偷偷的做了一件恶事,但不出数日,那恶徒必被以教规,是以,玄玄教在武林中的声势威誉,数十年有如一日,始终兴盛不衰!” 老化子说着,略微顿了顿,接着又道:“玄玄教下弟子,虽然数逾千众,但真正是玉塔夫人的武功嫡传弟子,却只有寥寥五人,玉塔夫人逝世后,玄玄掌教就由其嫡传大弟子接掌教务,直到五十年前,不知怎地,玄玄教突然宣布解散……” 老化子刚说到这里,祝玉琪忽然朝老化子摇了摇手,阻断老化子的话,目注屋外朗声说道:“何方高人驾临,在这青天白日之下,还隐隐藏藏的作甚?请即现身下来相见如何!” 圣手赛华陀,玄清,女心老化子等四人,一听祝玉琪这话后;脸色都不由的微微一变!凭他们的内功修为,听觉的灵聪,皆是十丈之内可办落叶飞花声音的内家高手,想不到在这青天白日之下,被人潜身到屋外附近之处隐藏,而他们竟都丝毫无觉,这实在太丢人了。 不过,这潜身来到屋外附近之人,既能逃过他们四人灵聪的听觉,显然是轻功高绝,具有上乘内功的绝世高手无疑! 随着祝玉琪的话声,立即听得一阵声若洪钟的哈哈人笑道:“祝相公的一身内家功力,确实已到了匪夷所思的上乘化境,实在令人佩服至极!” 话声中,只见人影闪幌,轻风飒然,屋外门口已经立着两个体形高大,须发俱白,身着葛布长衫,背挥长剑的老叟,和两个风姿绰约,身着玄色衣裙,年约四十来许的中年美貌妇人! 这两个老叟与两个中年美貌妇人身形一现,圣手赛华陀和老化子,玄清,玄心道长等人,都不由得微微一愕! 武林中有这么四个身怀上乘武功的高手,他们不但浑然不知,并且对这二男二女的穿章打扮,以他们在江湖上的广博见闻,好像也从未曾闻听说过。 “咦!” 就当圣手赛华陀等人感觉微愕之际,杨小环在旁边却脱口发出了一声惊“咦”。 原来这两个老叟和两个中年美妇人,竟是前夜祝玉琪在终南山中所见,护卫那座神秘软轿的左右二神君,和所谓轿前四凤中的两凤三凤和四凤。 那夜的情形,杨小环隐身暗中曾窥见了个大略,足以一见他们现身,便不禁脱口“咦”了一声。 祝玉琪曾舆二神君劲过手,过过招,当然更认识他们,不过,因为不知道他们突然来此何意?所以四人一现身,他并没有立即说话。 但杨小环她可毫不客气,“咦”的一声出口之后,立即秀日一瞪,望着四人娇声喝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圣手赛华陀连忙朝小环暍道:“环儿!不可无礼!” 圣手赛摹陀刚这样喝着杨小环,两个中年美妇人中,身形略较纤巧的一个,四凤,已声若银铃般地一声格格娇笑道:“小妹妹!我们来又不是要和你打架,你这么凶干吗?” 杨小环小瑶鼻儿一绉,仍是娇喝着问道:“那么你们来做什么?我们又不认识你们!” 杨小环瞠目娇喝,气势汹汹,咄咄逼人,但四凤对此竟是毫不介意,依旧格格娇笑着道:“你和我们虽不认识,可是祝相公和我们却是认识的呀!” 说着,一双美目轻飘了祝玉琪一眼,又道:“难道我们来找祝相公也不行吗!” “哼!” 杨小环寒着一张天真的娇靥,冷哼了一声道:“既然是来找我祝哥哥的,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那么掩掩藏藏的作什?你这话谁会相信!” 四凤粉脸不禁微微一红,恰在此时,祝玉琪已起身离坐,朝四人拱手一揖,微笑着说道:“四位既是来找小生的,且请入屋坐谈,环妹妹年青不懂事,言语冒渎,尚请勿予见怪!”说罢,便即摆手让客。 四人一见,连忙各自向祝玉琪敛衽拱手还礼,口中并且同时连说:“不敢!不敢!” 四凤妙目流转,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望着祝玉琪柔声问道:“几位都是相公的朋友吗?”祝玉琪点点头道:“是的。” 四凤又问道:“两位道长呢?” “乃敝派当今掌门人的师弟!” 因为四人仍站在屋外门口,祝玉琪回答之后,便又拱手一揖让客,说道:“四位来找小生,想必有所见教,且请入内坐下,慢慢再谈如何!” 四凤泪首轻摇了摇,笑道:“不必了,祝相公在这里也是作客,我们也就不多打扰,就此告辞!说罢,朝祝玉琪钦衽一福,便要与三人转身离去。 祝玉琪一见,连忙说道:“芳驾可否请稍留步!” 四凤闻言,一双美目忽地凝注着祝玉琪的俊面问道:“祝相公有何教示?” 祝玉琪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四位来找小生,当然不会无因,但,既找到了,为何又要立刻就走,实在叫人费解?尚望芳驾能子明示。” “这个么?……” 四凤妙目略一流转,格格一声娇笑,忽又肃容说道:“我家主人夜来散步峰顶,偶见相公豢养之灵鹤盘旋顶空,久久不去,以为相公又在附近山中遇上了强敌,因知相公孤身只剑,甚不放心,所以特命妾身等四人连夜下山,沿途搜索,俾便相助相公一臂之力!” “哦!” 祝玉琪口中刚“哦”了一声,四凤望着他盈盈一笑,接着又道:“早知相公在这里作客,妾身等也就不必这样澈夜奔波,跑到这里来了。” 四凤这番话,不禁把祝玉琪听得怔住了,他再也想不到,那顶软轿里的神秘丽人,竟会对他这么关心…… 祝玉琪听得发怔,四凤却“噗哧”一笑道:“祝相公!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对妾身的话有点怀疑?” “啊!不!” 祝玉琪微微一惊的“啊”了一声道:“承蒙贵主人对小生如此关心,小生衷心感激,此情此意,他日会唔时,当为面谢!” 四凤格格一声娇笑道:“面谢不面谢这倒没有什么关系,只要相公紧记着八月二十日之夜之约,不使我主人空等失望就是了!” 祝玉琪闻言,连忙肃容朗声说道:“芳驾但请放心,并烦回裹贵主人,只要小生八月十五日庐山之约,不发生意外,届时定必前往践约!” 四凤微笑点头道:“以相公一身盖世奇毕,庐山之约,必能顺利成功,手双血仇,八月二十日之夜,我主人当备酒以待相公驾临,为相公祝贺!现在妾身等必须返回覆命去了,望相公善自珍重,再见!” 再见声中,四人均朝祝玉琪略一施礼作别,微风飒然,身形已都掠起,迅逾电闪风飘般地驰去! 四人去后,祝玉琪方始坐下,老化子便即目注祝玉琪问道:“小兄弟!她们是谁?” 祝玉琪摇摇头道:“小弟也是讳莫如深。” “你在何处和她们认识的?” “终南山中。” “终南山中?”老化子跟着说了一句之后,忽地转望着圣赛手华陀问道:“扬老儿!你住在这里距离终南山不远,终南山中隐迹着这样的高人异士,你难道一点也没有听说过吗?” 圣手赛华陀思索地摇摇说道:“没有。” 老化子又向祝玉琪问道:“你知道她们的主人是谁吗?” “不知道。” 杨小环忽然在旁插嘴说道:“我知道。” 老化子等人闻言,都不禁感觉很是奇异,目光一齐投注在她天真的娇靥上。圣手赛华陀望着她问道:“是谁?” 杨小环道:“是个女人。” 老化子问道:“你见过她,知道她的名号吗?” 杨小环正经地说道:“环儿虽然没有见过她的庐山真面,不知道她的名号,但听她说话的声音,敢断定她年纪必然不大,并且是个很美的女人!” 老化子等人都以为杨小环真的知道,及至听她这样一说,这才明白她的所谓“知道”,只是这么一点点而已!杨小环说罢,众人都不由得莞尔笑了。 老化子笑着问道:“环丫头!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杨小环摇摇头,娇声说道:“没有啦!你们还是问祝哥哥吧,他和她说过很多话,应该比环儿知道清楚得多嘛!” 圣手赛华陀望着祝玉琪问道:“祝少侠!环儿说的对吗?” 祝玉琪笑了笑道:“环妹妹所说,或者对,也可能不对!” 老化子忽然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兄弟,我明白了!” 祝玉琪闻言,不由微微一怔!望着老化子问道:“老哥哥!你知道她是谁了吗?” 老化子眼睛一眯,笑嘻嘻的说道:“小兄弟!我老化子虽然还不知道她是谁?但和环丫头一样,敢断定她不但很美,并且这里面可能……” 老化子说到这里,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摇幌着满头乱发的脑袋,沉吟的说道:“还大有文章呢!” 祝玉琪依旧茫然不解地问道:“什么文章?” 老化子又是一声哈哈道:“小兄弟!这种事情,你要是不愿意说,或者是不便说,我这老哥哥当然不会得逼着你说,何必要在老哥哥面前卖关子呢!” 祝玉琪听老化子这么一说,这才明日老化子心里泛了疑误,遂即连忙正色的解释说道:“老哥哥!并不是小弟在卖关子,小弟虽曾舆她说过话,但事实上连她的脸型像貌一点也没有看到!” “哦!”老化子仍有点怀疑不信。 祝玉琪笑了笑,于是便把在终南山中相遇的经过情形,向老化子等人详说了一遍。老化子听了之后,沉吟着说道:“这么说来,她们的出身来历,姓名,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了。” 祝玉琪摇摇头道:“要是知道,小弟不早就说了。” 这一阵子,老化子也忘记喝酒了,他完全被祝玉琪口中所说的软轿,轿中神秘的女主人,十六个绛衣少女,那种排场神秘住了! 他仰着头,闭着眼,苦苦思索着江湖上数十年的听闻,那一帮派,什么人,有这样的排场?……蓦然,祝玉琪想着了什么似的说道:“老哥哥!关于她们的出身来历名号,小弟虽一无所知,不过对刚才来的四人,她们自己的称呼,倒是知道。” 老化子不由精神一振,双眼遽睁,精光灼灼地望着祝玉琪急问道:“她们自己人是怎么称呼的?小兄弟!你说出来听听看!” 祝玉琪道:“两个老叟,她们称呼为左右二神君。” “左右二神君?”老化子重复了一句,接着又问道:“那两个女的呢?” 祝玉琪道:“她们共有四人,年龄均皆相仿,合称为轿前四凤。” 老化子又重复的唸着道:“轿前四凤,左右二神君,左右二神君,轿前四凤。”圣手赛华陀在旁忽然插上一句道:“还有十六个绛女少女呢?” “啊!” 老化子两只怪眼陡地一翻,望着圣手赛华陀道:“杨老儿!你想着了么?”圣手赛华陀朝他微微一笑道:“你呢?” 老化子哈哈一声大笑道:“刚才还在谈着她们,一时之间竟未想起,真是糊涂透顶!”圣手赛华陀点点头笑道:“这叫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祝玉琪一听老化子和圣手赛华陀的语气,知道二人已经想出了她们的来历,正要开口动问,却听杨小环已在娇声说道:“爹啊!她们究竟是谁吗?你别和化子叔叔打哑谜了好不好!” 圣手赛华陀望了爱女一眼,忽地望着祝玉琪说道:“祝少侠!如果老朽和老化子猜想得不错,她们使是隐迹五十多年,再未现踪江湖的玄玄教中人了!” “啊!”祝玉琪微微一惊的望着老化子问道:“那么,那软轿中人该是……” 老化子点点头道:“玄玄教掌教!” “哦!”祝玉琪略一沉吟又道:“老哥哥!你看这件事,小弟该怎么办呢?” 老化子不明白祝玉琪意何所指,不禁微感怔然的望着他问道:“什么事该怎么办?”祝玉琪道:“玉塔和玄玄真经!” 老化子道:“你的意思是?” “该不该还给玄玄教?” 老化子双目凝注着祝玉琪的俊面问道:“小兄弟!你想呢?” 祝玉琪朗声说道:“这两样东西既是玄玄教之物,小弟以为即应物还原主,交还给她们才是!” 老化子不由纵声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一落,便即朝祝玉琪一竖大拇指头,说道:“小兄弟!你这份无贪无妄的拓落心胸,实在令人钦敬!” 祝玉琪俊面微微一红,谦逊地说道:“老哥哥又在谬赞,取笑小弟了!” 老化子正色说道:“小兄弟!你也不必客气,不过,你虽有这份欲使物归原主的拓落心胸,但却必须在与玄玄教主会晤之后,慎重考虑过才是!” 祝玉琪有点不懂老化子的意思。问道:“为什么?” 老化子略一沉吟,肃容说道:“小兄弟!你应当知道,这玄玄真经中所载武功,与你所习的两仪武学,同为武林罕世奇学,练成之后,足可傲视武林,睥睨天下,据说当年玉塔夫人得到这本真经后,只不过练成其中所载的三分之二,武林中便即无人能敌! 由此可见,这玄玄真经确实是深奥无比,神妙非凡的奇绝之学?” 老化子说到这里,略顿了顿,又道:“真经,玉塔,乃玄玄敦之物,固是应当归还,但目前这玄玄教主的为人如何?尚还不知,是以……” “哦!” 祝玉琪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老化子的心意,不待老化子的话说完,便接着说道:“是以老哥哥要小弟在见着这位玄玄教主之后,好好察看她的为人,心性,再决定真经,玉塔的交还与否!” 老化子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这种武林罕世奇书,关系实在非同小可,如果一旦所交非人,其将发生怎样的后果,颇难逆料!” 圣手赛陀华在旁也点着头说道:“老化子谋深虑远,一点不错,这种武林奇书,如果误交在恶徒手里,何异是为虎添翼,那时,武林中必又将没有宁日矣!” 祝玉琪听了二人这番话后,连忙恭谨肃容说道:“小弟谨遵老哥哥和杨大侠的教示,届时当特别留心注意这玄玄教主的言谈,心性,为人,以作真经,玉塔,应否归还的准绳!” 正经事情谈完了,老化子又恢复了他那笑嘻,诙谐滑稽之态。 酒,一碗又一碗的往肚子里灌,喉咙里“咕噜,咕噜”响个不停,脖子一仰,酒干碗空!酒光了,老化子也有了六七分醉意,两只精光灼灼的怪眼,此刻好像已经不能张开的紧眯着,眯成了两条缝! 不过,他酒醉心不醉,言谈依旧谈谐如故,滑稽百出,令人发噱! 杨小环望着化子叔叔喝饱了老酒后,那副以酒装疯,更形滑稽的怪样子,大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忽地格格格一阵娇笑道:“化子叔叔!你老人家酒喝够了没有?” 老化子眯着眼,拍了拍肚子道:“是不是还有?” 杨小环摇摇头道:“没有了。” “没有了,你问化子叔叔喝够了没有做什么?” 杨小环小嘴儿一噘,撒娇地道:“环儿是好心问你的嘛!你真不识好人心!” 老化子哈哈一笑道:“好环丫头,化子叔叔今天总算是过了瘾了。” 杨小环娇笑道:“这样说,你该是已经喝够了!” 老化子眯着眼睛,嘻嘻的说道:“马马虎虎,将将就就,可以这么说!” “那么……”杨小环又是格格一声娇笑,玉手儿一伸,说道:“化子叔叔!那拿来吧!”老化子故作茫然不解的神气问道:“拿什么?” “好处呀!” “什么好处?” 杨小环莲足一跺,娇嗔道:“你答应过的话,又要耍赖吗!” 老化子笑道:“环丫头!你那么凶,化子叔叔敢跟你耍赖吗!” 杨小环道:“不耍赖,就拿来啊!” 老化子滑稽的抖了抖身上的百补长袍,嘻嘻的说道:“化子叔叔穷得除了这件破袍子以外,什么也没有,环丫头!你要化子叔叔拿什么好处给你呢!” 扬小环大眼珠子转了转,朝旁边坐着的祝玉琪望了一眼,小嘴儿一嘟,天真的娇声说道:“好啦!你耍赖,我们不会找祝哥哥么!” 老化子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妙呵!你们早该找他啦!找上他,只要他随便掏出一点儿半点儿的,不比我这化子叔叔强得多多么!” “啐!” 杨小环小嘴儿一噘,朝老化子“啐”了一声,小蛮腰儿一扭,望着祝玉琪婿声说道:“祝哥哥!你说怎么办?” 祝玉琪见杨小环娇憨天真可爱,不由也故意的逗着她,说道:“环妹妹!什么怎么辨呀?” 杨小环道:“你答应过替化子叔叔做保,保证他不耍赖的,现在他耍赖了,祝哥哥!你是保人,保人总该有个交代啥!” 祝玉琪笑道:“但是,他一定要耍赖,我也没有办法呀!” 杨小环一听祝哥哥的口气有点不大对,分明和老化子一样,也在耍赖,不禁满面娇嗔的跺着莲足,说道:“我不来了,祝哥哥,你也坏嘛!” 祝玉琪笑着道:“我怎么坏了?” 杨小环噘着嘴儿道:“你帮着化子叔叔骗环妹妹,这还不坏嘛!” 老化子忽然朝祝玉琪嘻嘻笑道:“小兄弟!我这老化子哥哥在环丫头面前已经是坏出了名的骗子精,永远没法子更改的了,但是,小兄弟!你年纪很轻呢,可不能学我这老化子哥哥的样儿,让环丫头把你也当作骗子,那就糟透了啦!” 祝玉琪,一听老化子这话,心中暗道:“这像话么?要不是你骗她们,环妹妹她能说我坏吗?……” 祝玉琪心中正在这么暗想之际,只听老化子又在说道:“小兄弟!这个坏名实在落不得,为了你自己,也为我这老化子哥哥,今天你帮上一个忙好么!”祝玉琪望着老化子问道:“帮什么忙?” 老化子嘻嘻一笑道:“老哥哥的一点玩艺儿实在拿不出手,小兄弟!还是你拿点给她们吧!”“我拿点给她们?” 祝玉琪不禁怔怔地望着老化子说道:“小弟身上除了真经和玉塔之外,就只有穿着的一件儒衫,老哥哥!你这不是在开小弟的玩笑吗!” 老化子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兄弟!你以为老哥哥要你真的拿什么东西给她们吗!”祝玉琪道:“就是假的,小弟也拿不出呀!” 老化子眯着的双眼,望了二女一眼,朝祝王琪微笑着道:“小兄弟!环丫头和玉姑娘不久就将出道江湖历练,以她们二人的一身武学,虽然已尽得杨老儿真传,但女孩儿家的体力,倒底要单薄一些,碰上一般江湖宵小恶徒,固是无碍,但如遇着内功较为深厚一点的魔嵬子们,可就得要吃亏了,所以老哥哥今天向你讨个面子,要你成全成全她们!” 杨小环一听老化子这话,芳心里不禁大喜过望,天真娇憨的粉脸上,顿时满现着兴的神情,望着祝玉琪娇声说道:“祝哥哥!你不是说很喜欢环妹妹的吗,化子叔叔要你成全环妹妹和史师姊,你不会不答应吧!” 祝玉琪朝她和史莉玉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化子笑着说道:“小兄弟!你是答应了她们了!” 腼玉琪俊眉倏地微扬,笔着老化子说道:“老哥哥!你要小弟怎样成全她们呢?是不是和上次帮助华姊姊那样的成全她们?” 老化子哈哈一声大笑道:“那样当然更好!但,像峨嵋“大神丸”那样的灵药,那里去找,我老化子可没有如许广大的神通!” 祝玉琪不由绉着眉头问道:“那是要小弟怎样成全她们呢?” 老化子微笑着道:“不得已退而求次,只需将两仪步法传给她们,也就足够她们在江湖上纵横一生了!” 杨小环在旁不禁插嘴问道:“化子叔叔!什么两仪步法?” 老化子嘻嘻一笑道:“环丫头!现在你先别问,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这步法化子叔叔敢保险,既妙,又好,包你高兴满意!” 说着,便又向祝玉琪道:“老化子早已想过了,环儿玉儿体力单薄,尤其是玉儿较环儿尤甚,两仪步法,神奇无比,正好可以补救,如遇上内功深厚的高手,无须以真力拚斗,只要施展开这套神妙的步法,避攻还击,纵是不能获胜,却可保持不败!” 祝土琪听了老化子这番话后,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老化子早就打上了他的主意,想要他把这套步法教给二女,才故意拉着他替他作保!祝玉琪心中这一恍然,便不由得一声哈哈朗笑道:“好个老化子哥哥!你真厉害,小弟算是佩服了你了!” 老化子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兄弟!老哥哥要小是那么绕着圈子,拖上你作保人,平空的要你把两仪步法传给环儿玉儿,你能这样爽快的答应吗!” 说罢,又是哈哈一声大笑。 圣手赛华陀,玄清,玄心,三人也跟着哈哈的笑了起来。 杨小环,史莉玉,更是格格的笑弯了腰,并且,杨小环一面格格地娇笑着,一面还在说着:“化子叔权真坏死了,专门教人上当!” 老化子忽地翻眯着的一双怪眼,望着杨小环笑骂道:“你个小妮子!一点没有良心!化子叔叔费了那么大的心机,替你们讨到了好处,你不但不谢谢化子叔叔,反还说化子坏死了,化子叔叔真的就那么坏,没有一点儿好处吗!” 杨小环满脸稚气,娇憨的说道:“化子叔叔,环儿和史师姊得到了好处,当然要谢谢你的啰,不过……” 说着略顿,小嘴儿一噘,娇笑道:“你坏吗!就是坏嘛!” 老化子似乎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环丫头!化子叔叔在你面前,反正是坏了,你爱说坏,就是坏吧!” 杨小环忽然“噗哧”一笑道:“化子叔叔!从现在起,你如果不再骗环儿,环儿就说你好,好吗?” “好!”老化子点点头嘻嘻的直乐。 杨小环大眼睛略转,朝祝玉琪望了一眼,才要想说什么,忽听她父亲圣手赛华陀向她和史莉玉说道:“环儿!玉儿!祝少侠答应教给你们两仪步法,你们还不赶快先谢谢!” 杨小环史莉玉闻言,连忙一齐莲步轻移,走到祝玉琪面前,双双敛衽一福下拜,口中娇声说道:“祝哥哥!谢谢你啦!” 祝玉琪连忙拱手还礼,微笑道:“不敢当!二位妹妹快不要行礼了!” 二女拜罢,抬起头来,均朝祝玉琪微微甜甜的一笑。 二女这甜甜一笑啊!各有不同的凤韵。 杨小环的甜笑是天真的,纯洁的,娇憨的!可是,史莉玉姑娘的那甜笑啊!是温柔的,也是妩媚的,并且恍似含有着无限的情意,但却又有些微的羞怯…… 娇柔妩眉的倩笑中,带着微微的羞怯,这种凤韵,祝玉琪几曾见过,当时不由得微微一呆!一双星眸,光彩奕奕的望着史莉玉发楞!出神! 史莉玉的娇靥上立刻飞起了两朵红晕,更加羞怯,低垂下了螓首!杨小环向他娇声问道:“祝哥哥!你什么时教给我和史师姊两仪步法呀?” “唔!” 祝玉琪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杨小环不禁觉着奇怪的笔着祝玉琪说道:“祝哥哥你怎么了?” 祝玉琪似乎微微一惊,望着杨小环问道:“什么?璎妹妹!你说什么?” 杨小环有点不高兴地,噘着小嘴儿道:“我问你话,你怎么不答应我!” 祝玉琪王面微微一红,问道:“你问我什么话?” “咦!你没听见我说话?” “没有。” 祝玉琪摇摇头,掩饰地说道:“我忽然想起一桩事情,想出了神。”“想起什么事情了?” “现在无法和你说。”祝玉琪摇摇头道:“环妹妹!你要问什么话?现在你问吧!”杨小环道:“我问你什么时候教给我和史师姊两仪步法?” “哦!” 祝玉琪微一沉吟,笑笑道:“现在就教,你说好吗?” 说着,一双星目还看了史莉玉一眼,好像他这一句“你说好么?”不单是向杨小环,也是向史莉玉说的!杨小环一听,非常高兴的笑道:“当然好!太好了,好极啦!” 祝玉琪见杨小环那种天真娇憨,高兴的极子,遂即站起身来,笑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到屋外面去吧。” 说着,便举步向屋外走去。 在屋外的空地上,祝玉琪教二女演练着两仪步法,一遍,两遍……三遍……二女性均聪明灵慧异常,约莫两三个多的时辰,便都已熟记心中。 忽然,一声鹤唳长空,祝玉琪一听雪儿唳声有异,心中不由微微一惊,抬头望去,只见灵鹤雪儿自东南方向,遥空疾驰而来。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十章 魂断荆山 且说祝玉琪正在教授杨小环,史莉玉二女演练两仪步法之际,忽闻灵鹤雪儿的唳声有异,心中不觉微微一惊! 抬头望去,只见雪儿自东南空际疾驰而来,双翅微束,恍似星丸泻堕,直往地上降落! 雪儿身形刚降落地上,祝玉琪心中顿时大吃一惊,因为他触目所见,雪儿洁白的羽毛上,钢嘴铁抓上,均皆染着刺目的血渍! 祝玉琪舆灵鹤雪儿相处年半还多,他深知雪儿性极爱洁,虽以蛇蟒兽类为食,但每食之后,必往山泉池水之处,洗去嘴抓上的血渍,尤其在它那洁白的羽毛上,更是从不肯稍留一点污渍! 但今天的雪儿,不但是钢嘴铁抓上血渍映然,并且连洁白的羽毛上也沾染着数处血渍,这事岂是寻常?……… 依据雪儿的洁性判断,雪儿必是在什么地方,周上了强敌,发生过激斗,并且还落了败,否则,雪儿亦必飞住池水之处,洗涤清洁身上的血渍后,引亢长鸣,缓缓地飞回来,盘空三匝,慢慢地降落雪儿这样急急的飞回直泻落地,事情极为明显,分明时强敌太过厉害,急急回来求援来了。 是以,雪儿甫一降落,祝玉琪一眼看到雪儿身上的血渍,还以为它负了伤,心中大吃一惊之下,身形已疾如电闪般飘挪到雪儿身侧,神情非常关切的问道:“雪儿!你受伤了吗?” 口中问着,双手已经抚摸过雪儿身上几处染着血渍的地方,祝玉琪的心中只才放下了一块大石,●敢情这些血渍都只是沾染上的,雪儿的身上并没有一丝伤痕! 此际,杨小环,史莉玉二女已经停止了演练两仪步法,和老化子,圣手赛华陀,玄清,玄心道长等,一齐飘身跃立在祝玉琪身侧。 杨小环睁大着一双秀目,望着祝玉琪娇声问道:“祝哥哥!它受伤了吗?”祝玉琪摇摇头道:“没有。” 忽然,雪儿的钢嘴啄着祝玉琪的儒袖轻轻一拉,身子往下一匐,口中同时连声发出急急的低鸣。 祝玉琪见状,明白雪儿的意思,是要他坐到它的背上,让它载他到它和敌人拚斗的地方去,于是便点点头,望着雪儿问道:“雪儿!事情是不是很要紧?必须要我去?” 雪儿口中又是一声急促的低鸣,鹤首不住连点,一双精光灼灼的火眼金睛里,并且还现露着焦急的神色。 祝玉琪虽然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雪儿乃千年神物,性巳通灵,神情如此焦急,显见这件事情不但紧急不简单,并且很可能与他有关,否则,雪儿决不会得现露这样作急之色! 于是,祝玉琪便向老化子等众人说道:“雪儿神色如此焦急,事情必然紧急严重非常,各位请回到屋内稍待,我和雪儿前去看看就回!” 话落,也未见他身形如何幌动,轻风微飒,已飘身跨坐在鹤背上。 杨小环一见,急忙娇声喊道:“祝哥哥!你慢一慢,环妹妹和你一起……” 杨小环的话还未说完,灵鹤雪儿已经一声长鸣,双翅倏展,冲空而起,疾似星驰电掣般直往东南方向飞去。 杨小环不禁急得一跺连足,噘起小嘴儿道:“啐!祝哥哥真坏!” 老化子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逗着杨小镶道:“好啊!环丫头!你敢在你祝哥哥背后骂他坏,等会儿,他回来了,化子叔叔要不告诉他才怪呢!” 杨小环闻听,不由一怔,大眼珠儿骨碌碌地转了转,忽地格格一声娇笑,望着老化子娇声说道:“化子叔叔!不是嘛!你听错啦!环儿并不是说祝哥哥坏嘛!” “听错了?”老化子怪眼翻了翻道:“化子叔叔的耳朵又没有生毛病,怎会听错,刚才你明明说是祝哥哥真坏,你还想赖得了么!” 杨小环扭了扭纤腰,撒娇地道:“化子叔叔!不是的嘛,环儿本来的意思是说雪儿坏的,一时说溜了嘴,说错了呀!” “哦!”老化子眯起眼睛,轻哦了一声道:“你不是说你祝哥哥坏,是说雪儿坏,说错了的?”“对啦!”杨小环点点头,补充地道:“真的!化子叔叔,环儿没骗你!” 老化子点了点头,但,好像又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环丫头!你小嘴儿会说话,化子叔叔说不过你,你说是说错了,就算是说错了吧!” 说罢,又是一声哈哈大笑。 花开两朵,话分两头,按下老化子等众人暂且不提,且说祝玉琪乘跨着灵鹤雪儿,疾似星驰电掣,直向东南方飞驰。 灵鹤飞行迅速,瞬息千里,转眼之间,便已飞临湖北省荆山山脉的上空,双翅陡地一束,口中一声急鸣,直往一座山谷中泻落。 时值晌午,日正当中,秋阳满谷,照射着谷底丛生的野花,绿草,和疏落的树木,那已经被秋风吹堕在地上的树叶,黄的更黄,红的更红了。 红叶,黄叶,绿草,这三种不同的颜色,在秋阳里泛着耀眼的光辉,给这荒寂宁静的山谷底,点缀着一片美丽的景色! 可是,这荒寂的山谷底,景色虽然瑰丽,一切显得很宁静!但却充满着一片血腥,和使人触目心惊的惨状! 原来在这荒寂宁静的山谷底,红叶、黄叶、绿草,三种颜色相映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来具死尸,而这十来具死尸的死状,大半都是脑袋,肚破,肠脏流露,令人惨不忍睹! 灵鹤东翅降落谷底,祝玉琪飘身下了鹤背,目睹这些死尸的惨状,心中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知道都是雪儿钢嘴铁爪下的杰作! 从这些死尸的穿章打扮上,祝玉琪虽然已经知道他们都是青衣帮的恶徒,并且一定是触怒了雪儿,才恼得雪儿大显神威,将他们毙在钢铁爪之下! 但祝玉琪天性仁厚,目睹这种脑袋肚破,肠脏外流的惨状,心中颇为不忍,觉得雪儿太凶残了,不由得剑眉双皱,面色沉凝地望着雪儿沉声说道:“雪儿!青衣帮恶徒,虽然大多死有余辜,但,你这样杀死他们,太……” 前书中已经交待过,雪儿乃千年神物,性已通灵,虽然不能说话,却通晓人言,一见主人面色沉凝,有责备它的意思,心中不禁感觉得很是抱屈! 因为当时的情势,实在是被迫不已!足以,不等祝玉琪的话说完,它便急的一声低鸣,钢嘴啄着祝玉琪的儒衫一拉,迈开长腿,向左面走去。 祝玉琪不由微微一怔!立时顿声向左面望去,触目听见,他心中不禁猛然大吃一惊!发出一声惊呼:“啊!……” 惊呼声中,身形急幌,迅逾飘风般地疾朝左面两丈之外,躺卧在血泊中的一个身着灰布长衫,须发俱白的老者身边跃去。 他身形跃落到老者身边,立即蹲下身子,一张俊面上满现着焦急之色,口中连声低唤道:“罗爷叔!罗爷叔!……” 声音虽低,但急促而凄切,显示出他心底异常惶急!原来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祝玉琪视为唯一亲人的追风客罗方。 此际,罗方睑色苍白如纸,浑身浴血,一件灰布长衫几乎尽成了红色,不但身负外伤多处,而且内伤极重,五腑均巳离位,只剩下了奄奄一息! 祝玉琪一连串的悲声急喊,追风客罗方从昏迷模糊中渐渐地苏醒了过来,缓慢而无力的睁开了一双神光尽失,瞳孔放大的眼脸,朝祝玉琪的俊面凝望了一眼,精神似乎微微一振,声音颤抖地说道:“是琪儿来了么?” 祝玉琪俊目含泪的点点头答道:“是的!罗爷叔!是琪儿来了!” 罗方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而又欣慰的微笑,说道:“好极了!琪儿:你要是再迟来一会儿,罗爷叔便将永远无法再看你一眼,和你多说一句话了……” 祝玉琪明知道罗方所受的内外伤势,均称十分严重,疗治已经无望,但池仍抱着一线希望,想尽力一试! 是以他不等罗方的话说完,便急急阻止的说道:“罗爷叔!你现在感觉得怎样?先告诉琪儿,让琪儿尽力替你疗治一下伤势,一切回头再说吧!” 罗方闻言,苦笑的摇了摇头道:“不用了,琪儿!罗爷叔已经不行了,你也不要白费力气了,趁着罗爷叔现在还能说话的时候,我们还是多谈谈吧!” 祝玉琪星目含泪的说道:“罗爷叔!你老人家何必这样说呢,琪儿身上虽然没有什么疗伤灵药,但琪儿深信凭着一身内家真力,两仪真气神功,帮助你老人家疗治伤势,纵不能说是定然可以疗愈,但也许能够……” 祝玉琪的话还未说完,罗方已经又在摇头说道:“琪儿!你不用多说话了,你的心意我很明白,蝼蚁尚且贪生,人那有个不惜死的,何况又系在未曾亲眼目睹你手刃全家满门血仇之前,若不是真的完全绝望的时候,罗爷叔怎肯就此轻易死去!” 罗方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喘息了一口气,又道:“我所受内外伤势,其严重程度,已到了非一般武林疗伤灵丹圣药所能疗治,除非眼下能有千年雪莲,灵芝等起死间生之类的仙品,可得活命外,否则纵令华陀再世,也必束手无策,你虽有拚着损耗内力真元,为我疗伤之心,但,那于你不但有害,于我却毫无益处,纵有,亦只不过是苟延残喘,拖挨一些时刻而已,时间一过,仍旧不免一死,于其那样,何必白费力气乍甚!” 祝玉琪悲声说道:“罗爷叔!你老人家……” 祝玉琪的话刚说了半句,便听得罗方又在说道:“自从你家遭遇惨变以后,这多年来,我除了不时的在江湖上暗中访查参予杀害你全家的血仇贼党之外,均深居简出,埋首苦练武功,为的是好等你与你爷爷将来下山,向贼党们清算血债报仇时节,略效微力,藉以报答你爷爷当年拔刀相助的活命重恩,想不到……唉……” 罗方哀痛地叹了口气,吃力而颤抖地,缓缓的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祝玉琪泪渍映然的俊面,头颈,继续说道:“尚幸你已学成一身绝艺神功,全家血仇指日必可得报,我年已过六旬,照理死已无憾!只是因为未能帮助你,目睹你手刃亲仇,觉得愧对你爷爷,心中深感歉疚不安,另外还有一椿心愿未了,咸认为是心头憾事!” 祝玉琪含泪问道:“罗爷叔!你老人家有什么心愿未了?尽请告诉琪儿好了,琪儿定必遵嘱替你老人家了却!” 罗方向他点点头,脸上现露着慈祥的笑容说道:“这桩心愿,便是关于你华姐姐她……”祝玉琪心中不禁微微一惊!问道:“华姐姐她……怎样了?” 罗方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你华姐姐自从服食过大神丸,经你不惜耗费本身真元,协助她打通体内奇经八脉,并由神乞路大侠传授一身绝学之后,武功内力均皆同时剧增数倍,连我与他动手试招,全力施展,亦只能勉强支持三十来招不败,路大侠走后不久,她便缠着我要出来找你,和你结伴行道江湖,我被地缠得无法,只好陪她出来找你,想不到走到这里,竞碰上了青衣帮的恶徒动起手来,灵鹤雪儿虽然突地从空疾降扑卜,大展神威,毙伤了不少恶徒,但终因众寡悬殊,而且……” 罗方说到这里,眼角上已经流出了一颗珍珠般大的泪水。 祝玉琪有点焦急地紧接着问道:“而且怎样了?华姐姐地人呢?……” 罗方喘了口气道:“你华姐姐已经被他们掳去了。” “啊!”祝玉琪心中忽地一惊!罗方接着又道:“零鹤雪儿虽曾几番扑击抢救,但因为恶徒们用你华姐姐的身体抵御雪儿的扑击,使它有所顾忌,不敢硬行向下扑击!” “噢!”祝玉琪闻听罗方的这番话后,只气得剑眉直轩,愤怒填膺,咬牙切齿恨声说道:“青衣帮的恶贼竟敢如此横行作恶,杀害罗爷叔,掳劫华蛆姐,我祝玉琪若不敉平青衣帮总坛,叫这般恶贼血溅铁盆谷,誓不为人!” 说到这里,略抑激愤地望着罗方安慰地说道:“罗爷叔!你老人家尽管请放心好了,青衣帮恶贼们将华姐姐掳去,必然掳住该帮铁盆谷总坛,琪儿纵是出生入死,定必前往铁盆谷中,将华姐姐救出?·” 罗方点点头,慈爱的微笑着道:“琪儿!我知道,在你闻听到你华姐姐被青衣帮恶贼们掳去的消息后,你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你华姐姐,并且定能将她救出的!不过……唉!” 罗方说到这里略顿,轻叹了口气,又道:“我死之后,你华姐姐便也成了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她年龄虽然比你大了一岁,但还是什么事也不懂得,这实在使我很不放心!” 祝王琪闻言,急忙说道:“罗爷叔!关于华姐姐的事,你老人家尽管放心好了,琪儿会把它当亲姐姐一样的看待,照顾着她,不让她称受委曲的!” 罗方点点头,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会照顾她的,但,这并不是我的心愿!”祝王琪问道:“罗爷叔的心愿是?……” 罗方忽然凝视着祝玉琪的俊面问道:“琪儿!你喜欢你华姐姐不?” 祝王琪闻问,不禁微微一怔,但他乃绝顶聪明之人,微微一怔之后,便立即想到了这是怎么回事?明白了罗方问他这话的心意! 顷刻之间,他脑子里立刻映起了罗依华姑娘,那貌此娇花,美似仙姬,天真聪慧,亭亭玉立的倩影。 须知他自幼年就时常与罗依华姑娘在一起相处玩乐,是一对青梅竹马,两情相洽,最要好的小伴侣! 那情爱的苗芽,在他心田中早巳蒂固根深! 何况是在十年别离重见之后的今天! 自从月前与罗依华姑娘重见之后,他心田中那颗保持了十年,情爱的苗芽,在这月余的时间里,已经茁长壮大了起来!他岂只是喜欢她,并且已深深的爱上了她! 祝玉琪内心深处虽然很是喜欢华姐姐,深爱着华姐姐,但罗方这样突然的当面问他,他怎好直接点头间答“喜欢”’呢?…… 一张俊面顿时泛起了一片红晕,显得有点忸怩,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是好? 罗方见他这种俊面泛红的神情,心中虽然已经明白他是喜欢她的,只是因为害羞,不好意思直说罢了。 但他仍不放心的紧接着追问道:“琪儿!为什么不回答罗爷叔呢?你究竟喜欢不喜欢她?这也值得忸怩害羞吗,说呀!” 祝玉琪的俊脸更红了,红得简直的像一块大红布。 罗方这样的追问他,一定要他回答,他怎能再不回答呢!只得忸怩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样地说道:“罗爷叔!我……” 我怎样?以下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却微微的点了点头,作了“喜欢”的回答的代替。 罗方慈爱的笑了,望着他羞红的俊面说道:“琪儿!关于你和你华姐姐的亲事,在你们小的时候,我和你爷爷就会谈过一次,起初是因为你们年纪都太小,后来却因你全家被贼党杀害,你与你爷爷隐居独孤峰顶,所以也就没有再谈过这桩事!” 罗方说到这里,忽然一阵大喘,身体四肢猛地痉挛抽搐了一下,苍白的脸色也更形苍白了。 显然,他生命已经像一盏油灯样的,到了油干芯枯的最后刹那,只是因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所以他现在必须咬牙忍受着伤痛,强提着最后的一口真气,向祝玉琪说完他要说的话,也就是他的心愿。 罗方在一阵大喘,抽搐之后,便又接着说道:“本来我想再等几时,索性等你报过血仇后,再和你谈这桩事的,但是现在,时间已经不容许我等下去了,如果你真喜欢你华姐姐,不反对这椿婚事的话,在我即将撤手闭目之前,我要亲耳听到你的亲口答覆!” 祝玉琪虽然深爱着华姐姐,那爱的苗芽,早在十年之前,就已在他底心田里潜伏着了,但这毕竟是他心底的秘密,如今罗方竟面对面要他当面答覆,这令他实在太难开口了。 可是,罗方的话说得是那么诚恳!殷切!任是怎样难以开口,他也必须开口答覆他啊! 于是,他略微忸怩了一下,便含泪的点头答道:“罗爷叔!你老人家请放心吧!琪儿当谨记着你老人家今天的命论,此生舆华姐姐永不分离!” 罗方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再度的掠起一丝愉悦的,祥和的笑容,神光散失的眼睛里,流露着一片慈爱的光辉,望着祝玉琪点点头道:“很好!从今天起,我就把你华姐姐交给你了,但愿你好好的待她!” 祝玉琪也点着头道:“琪儿知道,琪儿不但要好好的待华姐姐,并且要永远地使她快乐,不让她受到一点点委曲!” 罗方慈笑横溢地点点头道:“好了!心愿既了,便已了无牵挂,死可瞑目矣!” 说着慢慢地合拢起双眼,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重又睁开刚刚拢起的眼睛,望着祝玉琪说道:“琪儿!青衣帮众,虽多半皆是江湖恶徒,可杀之辈,但希望你能一本仁厚之心,除了你的那些血仇以外,善体上天好生之德;尽量予以宽容,给他们一条悔过自新的生路!” 祝玉琪闻听,连忙含泪肃容答道:“琪儿谨遵训论!” 罗方朝他微笑的点了点头,再度慢慢地闭起了眼睛,“吁”的一声,吐出了最后的一口气,扶在祝玉琪肩上的一只右手,软弱的垂了下来,死了。 祝玉琪忍不住大放悲声,伏尸大哭。 大哭了一阵之后,只才慢慢地忍悲止声,含着痛泪,拔出背上的长剑,就地掘土掩埋了这世界上他唯一的最亲之人,并且另外又掘了一个大坑,附带地也掩埋了青衣帮贼党们的尸首。渐渐,日影已经西斜。 祝玉琪肃立在罗方的墓前,哽咽的低声说道:“罗爷叔!你老人家静静地放心安息吧,琪儿一定永远记着你老人家的训谕,终身不忘!华姐姐被青衣帮恶贼掳劫,琪儿当立即前住设法将她救出,与她长相为伴,永不分离!” 说后,默默地站立了一会,只才又道:“罗爷叔!琪儿走了!” 话罢,身形轻纵,跃上鹤背,灵鹤雪儿口中一声长呜,双翘张展,冉冉升空,直向太华山方向飞去。 追风客罗方魂断荆山荒谷,罗依华姑娘被青衣帮恶徒掳劫,祝玉琪的心情在悲恸中,更加上了一层忧急沉重! 从湖北荆山刘陕西太华山麓,只不过八九百里路程,灵鹤掠空飞行,疾逾云飘,何消多时,便已抵达。 此际,正是日落之前。 老化子,圣手赛华陀等众人,他们都因祝玉琪的久去未返,心中甚为焦急不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玄清玄心,两位道长内心的焦急与不安,此老化子和圣手赛华陀二人更甚,原因是灵鹤飞去的方向,正是武当山附近,不知道是不是武当山上发生了事故? 两位道长的心中在焦急与不安之外,更在暗暗地耽忧!两位道长想立刻动身赶返武当山去看看,但老化子却认为无此必要,劝他们稍安勿燥,等候祝玉琪回来后,一切便会明白! 因为老化子的意思是武当山与当地相距八九百里远,二人纵是全力放开脚程,奔驰急赶,再快,也得要列明天午前才能赶到!武当山上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故,等他们二人赶到的时候,事情必然已经结束。 玄清,玄心,觉得老化子的见解很是正确有理,于是便就听从老化子的意思,忍耐着内心的忧急,等候祝玉琪的返回。 杨小环天真无邪,对于祝玉琪的久去未返,她倒不担心他遇着强敞,发生什么意外或者危险,因为在她纯洁稚气的小心灵中,认为祝玉琪哥哥一身神奇的武学功力,已经天下无敌,她只是觉着很奇怪,祝哥哥去了这么久,怎地还不回来?而有点儿焦急! 只有史莉玉,她静静地坐在一边,低着头,星阵微闭,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睑上的神情仍旧像往常一样的,那么平静和安详,丝毫没有一点儿焦急或者不安的神色! 其实,这时她芳心底正为着祝玉琪默默地祷告着:“希望祝玉琪平安,不要遇着什么意外,快点骑着大鹤飞回来!” 杨小环虽然素知史师妹的性情温柔娴静,不爱多说话,但她见大家为着祝玉琪的久去未回,显得焦急与不安,唯独史师妹却是低着头,依旧平静如故,莫不关心,不由忍不住的向她问道:“师姊!祝哥哥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你心里急不急?” 史莉玉抬起头来,一双秀目睁得大大的,望着杨小环温柔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但却点了点头。 杨小环忽地转望着她父亲问道:“爹!究竟是什么事情嘛?祝哥哥去了这么老半天了,怎地还不回来呢!” 圣手赛华陀闻听爱女问得恁般天真,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丫头,说你聪明,你还是真傻!什么事情,你问爹,爹去问谁去,不等你祝哥哥回来,怎会知道!” “太阳都快要下去了,祝哥哥还不回来,真急死人了!” 杨小环说着,忽地伸手拉起史莉玉织手说道:“走!师姊!我们到外面空地上去等着去吧!”话声甫落,忽闻空中传来一声鹤鸣,杨小环不禁大喜,高兴得一跳脚道:“啊!祝哥哥回来了!” 话声未落,身形急幌,已经与史莉玉手挽着手,纵起矫躯,快似飘瓯股地,双双奔向屋外去了。老化子望了圣手赛华陀与玄清,玄心三人一眼,笑道:“走!我们也到外面看看去。”说着,当先大踏步向外面走去。 众人刚走出屋外,灵鹤雪儿恰恰翩然降落地上。祝玉琪方飘身跃下鹤背,杨小环已是一声娇喊道:“祝哥哥!” 喊声中,娇躯微幌,身形宛似一只飞燕般地,向祝玉琪面前纵了过去。身形一落,便立即娇声问道:“祝哥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是什么事呀!” “唔!” 祝玉琪此际,正值忧心如焚,满怀悲恸之时,那有心情回答杨小环的话,只随口漠然的漫应了一声。 杨小环见祝哥哥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那么然的漫应了一声,芳心里不禁感觉得有点诧异的望着祝玉琪问道:“祝哥哥!你怎么了?” 忽然,她发觉祝玉琪的一双俊目红红,好像曾经哭过的样子,不由惊愕地睁大着两只大眼睛,凝视着祝玉琪紧接着说道:“啊!祝哥哥!你哭过了!” 这时,老化子舆圣手赛华陪,玄清,玄心道长,史莉玉等人,都已走近祝玉琪的面前,他们不但都已看到祝玉琪的星目通红,并且还看出了祝玉琪的神色之间,含着悲切与忧急之色。 众人一见祝玉琪的这种神情,就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否则,祝玉琪决不会得如此忧急而悲切!老化子首先忍不住急急问道:“小兄弟!发生什么事情了?” 祝玉琪一双红红的星目望了众人一眼,沉痛地叹了口气,望着老化子说道:“我罗爷叔他老人家死了!” 老化子陡地一惊!鼓起一双怪眼,瞪着祝玉琪问道:“什么?小兄弟!你说谁死了?”祝玉琪悲恸地说道:“我罗爷叔!” “啊!”老化子惊啊了一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青衣帮贼党杀害的!” “刚才雪儿载着你去过了鄱阳湖?” “没有。” 祝玉琪摇摇头道:“是在荆山的一座荒谷中,死于青衣帮恶贼的围攻下的。” “他跑到荆山来干什么了?” 老化子感觉诧异地望着祝玉琪问道:“就是他单独一人?”“不是。” 祝玉琪答道:“和华姐姐两人。” “和华姑娘?”老化子心中不禁蓦地一惊!神色紧张地凝注着祝玉琪的俊面,急声问道:“华姑娘呢?……” 祝玉琪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被青衣帮恶徒掳去了!” “啊!” 老化子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不由脱口发出了一声惊“啊”! 接着,祝王琪便把灵鹤雪儿驮着他飞到荆山荒谷中降落时,罗依华姑娘巳被青友帮恶徒掳去,走得无影无踪,追风客罗方躺卧在血泊中,身负内外双重重伤,奄奄一息,与及罗方告诉他的,为何来到荆山,怎样与青衣帮恶贼动手等的一切经过情形,向老化子说了一遍。 不过,有关于罗方将罗依华姑娘当面许配给他的婚事的一节,他却把它隐瞒了没有说出。当然,这倒并不是他存心要把这桩婚事隐瞒着老化子哥哥,而是因为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前,他实在不好意思把它公开说出来。 老化子在初闻祝玉琪讲说这段经过情形时,本已气得须眉愤张,怪眼圆瞪,心中怒火往上直冒,可是,当祝玉琪说了完之后,他的脸色虽然仍是极端凝重,但神情上却反而显得冷静异常! 因为他忽然想到,罗依华姑娘与青衣帮无仇无怨,青衣帮这样无缘无故的将她掳去,岂是无因? 须知老化子一生闯荡江湖,阅历丰富,见多识广,他心中略一思索,便即明白了青衣帮之掳却罗依华姑娘,分明是一个诡计阴谋,欲以姑娘作为钓饵,安排下龙潭虎穴,诱使祝玉琪前往巫山铁盆谷中救人,自投罗网! 因此,他乃才一变那须眉愤张,怪眼圆瞪的神情,变得异常的冷静,默默地沉吟不语。 祝玉琪在说完了这番经过情形之后,略微顿了顿,便即望着玄清,玄心两位道长说道:“本门失宝,下落已经查出,二位请立即动身间山,掌门人法驾返回时,并请代玉琪禀告掌门人,玉琪因有急事待办,必须耽延数日,始能赶回山去,商讨如何取回失宝之策!” 玄清,玄心二人闻言,连忙一齐恭身稽首答道:“弟子谨遵长老法谕。”答罢,玄清便立即接着说道:“请恕弟子斗胆动问,不知长老有何急事待办?将欲何往?须要耽延几日,法驾始能返山,尚乞明示!” 祝玉琪闻问,略一沉吟后道:“玉琪将欲何往,办理何事,二位可以不必预知,少则三日,多则五日,玉琪定当赶回。” 玄清肃容敬恭地说道:“长老行踪,弟子本不敢多问预闻,只是弟子等返山后,如果掌门人问起,弟子等若言不知,必受掌门人责备,尚祈长老明鉴!” 玄清这么一说,祝玉琪不禁剑眉微蹙,感觉有点儿踌躇!须知他虽然不愿告诉玄清玄心二人,将欲何往,办理什么急事,但他又不愿说谎,而且也不善说谎! 因此,他踌躇了一会之后,便即说道:“罗姑娘为青衣帮恶贼掳扨,事情至为紧急,不容稍缓,必须立刻前往青衣帮总坛将她救出!” 祝玉琪说着,略顿了顿,望着玄清玄心二人又道:“我此行前往,不管能否将罗姑娘救出,最多五天,定当赶返本门,二位回山见到掌门人后,就说我因临时发生紧要事情,赶前往办理去了,请千万别说出前往青衣帮总坛救人之事,免得掌门人耽忧!” 玄清问道:“长老是要单独前往救人吗?” 祝玉琪点了点头。 玄清道长早就料到祝玉琪所说的“有急事待办”,乃是要单独前往青衣帮总坛救人之事,如今一问之下,果然如他所料不错,祝玉琪竟是的要单独前往救人,他心中不由微微一惊! 暗想:“青衣帮总坛,设在巫山铁盆谷,武林中不但从无人知道,也从无人去过,不知该帮总坛的形势如何?但以该帮所网罗的高手,在江湖上的声威,其总坛所在,定必宛似铜墙铁壁,虎穴龙潭,险恶异常……” 玄清道长心中这样暗想之后,便即望着祝玉琪肃容说道:“罗姑娘被青衣帮掳扨,事情确实至为紧急,必须立刻前往救她出险,不容稍缓,不过……” 玄清道长说着略顿了顿,沉吟地说道:“第一,罗姑娘是不是已被掳往该帮总坛?还是掳往他处,现尚不知,第二,巫山铁盆谷形势如何?江湖上尚无人去过,均不知道,长老虽然身负绝世奇学,功力盖世,但在这情况未明之前,岂可孤身前往涉险!是以弟子斗胆,敢情长老慎作三思,待弄清楚罗姑娘被掳往的真实所在后,再作计议决定前往救她脱险之策,岂不较为妥当,不知长老以为如何?……” 祝玉琪闻听玄清道长这番话后,略略沉吟了片刻,说道:“你的话确是极为合理不错,但是,救人如救火,焉能多事拖延时日,何况她又是个女孩子家,俗语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前往青衣帮总坛一探,怎能知道她被掳往何处了呢?” 玄清道长一听祝玉琪这话,却也是至情至理,罗姑娘被掳往何处,如不前往一探,怎能得知,一个姑娘家,落在青衣帮这种无恶不作的恶徒手里,亦是实在危险,夜长梦多! 不过,他虽然明知道实情确是如此,但他仍想劝阻这位年青的长老,不欲祝玉琪单身前往涉险! 当然,这是因为玄清道长并不知道罗依华姑娘与祝玉琪的关系,要是知道,他便就不会得再想劝阻他了。 于是祝玉琪话声一落,他便立即说道:“长老的话虽然不错,不过……”话还未完,祝玉琪已经向他摇摇手,拦阻着地说道:“青衣帮总坛之行,势在必往,我意已决,你不用多说了。” 玄清道长闻言,怔了怔说道:“长老既是如此说法,弟子不敢勉强拦阻,只好与玄心师弟随侍同往一行,俾助声威,略效微力!” 祝玉琪一听玄清竟要与玄心随他同往青衣帮总坛,他心中虽然深为感激,但此去往救罗依华姑娘,乃是属于他个人底私事,他怎能让玄清玄心二人随他同往,前往巫山铁盆谷中涉险。 是以,他闻言之后,便不由剑眉微微一皱,望了玄清玄心二人一眼,摇摇头,感激地说道:“不用了,二位的心意盛情,玉琪衷心至为感激!不过……” 说着略微顿了顿,又道:“我此番前往青衣帮总坛,乃是暗探,相机救人,连灵鹤雪儿都拟不带,你们还是立刻动身回山去吧!” 玄清道长闻听祝玉琪这么说法,觉得已不好再说什么!便拿眼睛望望老化子,示意老化子帮帮忙,劝劝祝玉琪。 老化子乃是出名的鬼灵精,一见玄清道长的眼色,立即知道他的意思。 正要说话之时,却听得玄心道长已在说道:“青衣帮总坛所在,必然人多势众,长老单独前往,实在太已涉险,弟子和玄清师兄随侍前往,虽不能说是有多大助力,但,最低限度也可以牵制几个敌人,或者作个接应,稍稍帮忙。 祝玉琪仍是摇摇头道:“不行!我已经说过,此番前往,只是暗探,旨在敦人,并不一定与青衣帮恶贼动手,是以乃才决定连灵鹤雪儿都不预备带它!” 老化子忽地眯着一双怪眼,望着祝玉琪笑嘻嘻地说道:“小兄弟!你真预备连灵鹤也不带去吗?” 祝玉琪点点头道:“灵鹤雪儿目标太大,小弟既是前往暗探,相机救人,带着它实在有许多不便,故小弟决定将它留在这里不带。” 老化子忽地怪眼遽睁,精光灼灼电射地凝视着祝玉琪的俊面,沉吟了片刻,点点头肃容说道:“好!救人如救火,小兄弟,你现在就立刻动身前往吧,祝你此去一切顺利成功,将你华姐姐救出,我这老化子哥哥在这里等着你的佳音!” 老化子这话说出,玄清,玄心,圣手赛华陀,三人心中都不禁感觉得甚是诧异的为之一怔!照理,祝玉琪要单独前往青衣帮总坛涉险救人,老化子应该予以劝阻才是,那知他不但不予劝阻,反而鼓励他前往,叫他立刻动身,这实在太出于三人意外,使三人暗暗纳罕不解了。 不过,三人心中虽都感觉纳罕不解,但却甚有数,知道老化子决不会得让祝玉琪真的单人涉险的,胸中必是另有成竹! 在祝玉琪的心中,对于老化子的没有拦阻他,虽然也感到有些儿意外,但这时,他已无暇去顾想那些!于是,他在闻言之后,立即微微一笑道:“多谢老哥哥的预祝!” 说着,便朝圣手赛华陀等人抱拳微微一揖,身形才要纵起,忽闻杨小环一声娇喊道:“祝哥哥!” 祝玉琪闻喊,俊目微闪,望着杨小环问道:“什么事?” 杨小环本想要说什么的,忽然一眼瞥见老化子叔叔在向她直使眼色,明亮的大眼珠子转了转,娇笑着道:“祝哥哥!你的那枝剑,没有剑鞘,带着它不方便,你把它拿下来留在这里,带着我的这枝剑好么!” 杨小环说着,便摘下她背上的长剑,连剑鞘,双手捧着送了过去。 祝玉琪心念忽然一动,暗道:“我背上的这枝剑,乃阴阳仙翁古老前辈义女之物,此去青衣帮总坛,说不定将发生怎样的恶斗,使用时,如果有什么闪失,将来怎样好还她呢……” 心念一动,便立即伸手摘下背上那柄缅铁精英的长剑,递给杨小环说道:“谢谢你!环妹妹!”说着,已取过杨小环手中捧着的长剑,佩在腰间,身形微闪,快似一缕轾烟般地进入九宫树阵中,一闪而没。 祝玉琪走了,往巫山铁盆谷去了。 圣手赛华陀,玄清,玄心两位道长,三人都不禁转过目光,望了老化子一眼。此际,天已暮黑。 玄清道长忍不住望着老化子说道:“老化子!说说你鬼主意吧!” 老化子明知道玄清道长指的什么,却故作懵然不懂的,怪眼一翻,望着玄清道长说道:“老牛鼻子!你说什么?要我老化子说什么鬼主意?” 圣手赛华陀见老化子在这个时候还要打哈哈,开玩笑,不由长眉一皱地望着老化子说道:“老化子!别打哈哈了,还是说正经的吧!” 老化子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们急个什么呢!我老化子若不是已经想好了妙计,焉有让他单身只剑,前往涉险之理。” 从来不爱多嘴说话的史莉玉姑娘,忽地忍不住在旁插嘴说道:“化子叔叔!是什么妙计,你老人家就赶快说出来我们听听,免得我们心里都很着急吧!” 老化子怪眼微微一眯,望着史莉玉姑娘嘻嘻一笑道:“咦!玉姑娘!你也着急了是不是?” 史莉玉姑娘的粉脸上立时飞起了两片红晕,娇羞地说道:“化子叔叔!你老人家怎么也开起玉儿的玩笑来了……” 说着,一双澄澈似水般,明亮的秀目,朝老化子妩媚地望了一眼,含羞答答地低垂下了螓首。老化子口里不由又是哈哈笑道:“啊呀!真难得呵!真难得……” “啐!你这化子叔叔真是个老没正经!” 老化子正在哈哈的说着,杨小环忽地把小嘴儿一噘,朝他“啐!”了一声的说。“好啊!” 老化于说着,两眼倏地一翻,望着杨小环道:“环丫头!你敢骂我这化子叔叔是个老没正经,看来有关帮忙你祝哥哥的妙计,你大概是不想听了是不?” 杨小环格格一声娇笑道:“听嘛当然是想听的啰!不过说不说却只好随你啦!反正关于祝哥哥的事,想要听的又不是环儿一个人嘛!” 杨小环虽然年幼天真无邪,但却是聪明绝顶,极为刁钻淘气! 他知道“祝哥哥的事情,不但她一个人关心,她父亲和两个老道叔叔,史师妹,他们都是很关心的,化子叔叔的妙计一定非说出来不可是以,她闻听化子叔叔这么说,竟是无所谓的样子,毫不显得着急! 老化子见杨小环这么聪明刁钻可爱,不由笑骂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刁钻厉害了。” 玄心在旁笑说道:“好了!老化子别再打哈哈开玩笑了,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还是早点说出来,也好使我们听了放心!” 老化子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好吧!那么我们大家就回到屋里去,听听我老化子破袖里的乾坤妙计吧!” 说着,便摇幌着满头蓬发,大踏步向茅屋中走了进去。 众人心中虽然都很着急,想知道老化子的妙计足什么?但老化子却偏偏要卖关子,吊吊他们的胃口。 众人也明知道老化子在故意吊他们的胃口,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跟在老化子背后向茅屋内走人。走进屋中,各自分别坐下后,老化子只才收敛起他那副滑稽嘻笑之容,望众人一眼,正色说道:“老化子在鄱阳湖畔追风客罗方家中,曾与祝兄弟相处数日,是以对他的心性颇为了解,他心地虽然仁厚,但个性却是外表谦和,内在刚强无比,凡事,只要他心意一决,任凭是谁,恐怕也将无法阻止,尤共是罗依华姑娘又是他十年前,青梅竹马的爱侣……” 史莉玉姑娘闻听老化子说出罗依华姑娘乃是祝玉琪青梅竹马的爱侣后,她芳心不禁微微往下一沉!暗道:“啊!怪不得他那么的不听劝阻,不顾冒险,急着要去救罗姑娘的呢,原来她是他青梅竹马的爱侣呀!” 杨小环闻听这话后,她芳心虽然不像史莉玉姑娘那般地往下沉,却也感觉得有点儿难过,好像还有点儿酸酸的! 老化子说出这句话后,却是略微一顿,双眼忽如电闪似的扫视了史莉玉姑娘和杨小环二女一眼,只才接着续道:“罗姑娘被青衣帮恶贼掳去,他心中如何不急着冒险往救,在这种情形之下,怎能劝阻得了他? 老化子既深悉他的个性,知道无法劝阻,便暗暗地想好了一条釜底抽薪的妙计!”玄清见老化子说了半天,依旧没有说出他的妙计,忍不住紧接着急问道:“什么釜底抽薪的妙计?” 老化子微微一笑道:“明面上是护他单身前往,实际上我们都去。” 玄心道长说道:“你的妙计是我们一齐随缦前后接应?” 老化子笑道:“以他的脚程,我们随后前往接应,来得及吗?” 玄清道长问道:“你的意思是?……” 老化子道:“我们要在他未到之前,赶到巫山铁盆谷中!” 文心道长问道:“可能吗?” 老化子忽地哈哈一笑道:“你两个牛鼻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有灵鹤雪儿在,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玄清,玄心,圣手赛华陀等三人一听,只才恍然大悟! 老化子又是哈哈一笑的,望着三人说道:“怎么样?我老化子这破袖里的乾坤妙计不错吧!” 圣手赛华陀点头笑说道:“老化子,你先别自夸,这条计虽是不错,不过,并不是我杨老头儿胆小怕事,青衣帮总坛人多势众,高手如云,虽有我们四人前往,只怕也不一定能够讨得了什么好处呢!” 老化子笑道:“杨老头儿!你放心吧!关于人手不够的问题我老化子早巳考虑好了。”说着,便转向玄清玄心两位道长说道:“你们二位那位辛苦一趟?” 玄清道长说道:“老化子!别客气了,有什么差谴,尽管吩咐好了。” 老化子笑了笑道:“你们二位中可派一位乘着灵鹤立刻动身返回武当,禀知掌门人,请即派人连夜兼程赶赴巫山铁盆谷巾接应,然后马上返回,再由灵鹤分两批载送我们四人到巫山附近降落,潜往铁盆谷中相机行事!” 玄心道长站起身来朝玄清道长稽首一礼说道:“师兄请在此稍息,小弟立即乘着灵鹤返回本门一行就是!” 玄清道长微一沉吟地点点头道:“师弟回去一赵也好,如掌门人尚未返山,可将情形禀明两位师叔,除已返山的师弟均须立刻下山外,并请两位师叔遴派第十六代弟子中的好手数名,随同连夜兼程赶赴巫山铁盆谷中接应!” 玄心道长躬身应道:“小弟谨遵师兄法谕!” 玄心道长话落,便印飘身走出屋外,摄口一声清啸,招呼灵鹤雪儿降落,跨上鹤背,直往武当山驰去。 按下这里老化子等众人之事,暂且不提。 且说祝玉琪飘身出了九宫树阵,立即展开身形,疾如流矢,快似一缕轻烟般地直往巫山方向奔驰此际,他真是心急如火,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巫山铁盆谷青衣帮总坛,救出华姐姐来。 以他的轻功脚程,已是迅逾电掣风飘,快绝无伦,但,他仍感觉得太慢!巫山,位于四川省内,临近湖北省边界。 由陕西太华山往四川巫山,约有五六百里路程,祝玉琪一路连夜急驰,于第二天午前辰牌时分,便已抵达巫山之西的巫山县内。 祝玉琪心中暗忖道:“此地距离巫山巳不足百里,现在时间还早,我何不先在这里找间客店住下,养精蓄锐,好好的休息一番。待到日落时分,再动身前往巫山寻找铁盆谷,暗中探查华姐姐的下落,将她救出呢………” 他心中略一暗忖之后,便就在巫山县城内找了一家清静的客店住下休息,养精蓄锐,俾便夜晚前往青衣帮总坛救华姐姐出险! 日落,夕阳的余辉照红了满天的云絮,黄昏的香风轻拂,那朵朵的彩霞,在蔚蓝的天空里悠悠地飘移着,飘移向那遥远,而又极遥远的远方…… 祝玉琪结清店账,缓步走出了巫山县的东城门,往巫山方向走去。 天,渐渐地黑下来了,路上,也渐渐地失去了行人的踪迹。于是他便即展开身形,奔驰疾行。也不过是一更多点时分,已经抵达巫山山内。 可是这铁盆谷在什么地方呢?…… 他心中暗想:“铁盆谷既是青农帮总坛所在,夜晚必有灯火,只要发现有灯亮的地方,定必是铁盆谷无疑!” 于是,他跃身纵上了一座百丈多高的峰顶,站立在峰顶上,纵目四望,寻找铁盆谷的所在。忽然,他发现东北方向,距离极远的一座山谷中,隐隐的有灯火在闪劲,他心中不由大喜,知道那灯火闪幌的山谷,必是青衣帮的总坛所在。 他飞身纵下峰顶,展开身形,迅若闪电般地直朝东北方向;那灯火闪幌着的山谷奔去!约摸奔驰了有盏茶的辰光,已经到达那山谷的入口处。 刚到达山谷入口,蓦闻谷旁山石掩蔽中,有人一声冷喝道:“什么人?胆敢夜闯本谷,不想活了么?打!” 打字声中,便见三点寒星自暗影中疾射而出,成倒品字形,挟破空劲风,分向祝玉琪双睛,胸窝打到! 祝玉琪那么会把这三粒器放在眼内,口中一声轻哼,儒袖微拂,已将疾射打来的三粒暗器震飞! 就在祝玉琪拂袖震飞三粒暗器之际,徒谷旁山石掩蔽背后,已经纵起三条人影,落在谷口中央,并肩而立,拦在祝玉琪的迎面六尺之处。 祝玉琪凝目一看,只见这三人皆是瘦长身材,一身劲装疾服,背插兵刃,脸容苍白枯瘪,形似鬼魅,难看到了极点。 但,这三人的六只眼睛却均是精光灼灼似电,雨太阳穴间高高突出,显然都是功力不弱的内家好手。 三人身形一落,立即睁着六只精光灼灼的眼睛,微露惊异之色的望着祝玉琪,不住的上下打量!显然,这三人皆被祝玉琪那一手拂袖震飞暗器的功力惊骇住了。 祝玉琪朗声喝问道;“三位何人?这里是什么谷?” 祝玉琪喝问才落,便听得站在当中的一人陡地一声桀桀怪笑。笑声直似夜枭嚎叫,又有如鬼哭,刺耳难听得令人浑身直起鸡皮。 怪笑声落,立即凶睛倏瞪,精芒电射望着祝玉琪喝道:“这里是阎王谷?我们弟兄三个便是这阎王谷中的要命鬼,凡是擅闯本谷的人,我们都必须得要他的命,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先报上来,我们好替你登胀,免得命被我弟兄要了,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那岂不冤枉!” 祝玉琪一听这话,心中不由大怒,一声冷笑,喝道:“恶贼!休要信口胡言乱语,这里是不是铁盆谷?你说老实话吧!否则,可就别怨小爷掌下无情!” 三人闻言,脸色均不由勃然一变!原来这三个形似鬼魅之人,乃川中线林道上心黑手辣,素负凶名的水寇,外号江湖人称沦江三鬼。 大鬼要命鬼马雄,二鬼夺命鬼陈典山,三鬼拘命鬼吴方,三人均有一身不弱的武学功力,尤其是水底功夫,更有不凡的造诣!三鬼自被青衣帮网罗后,即被派在铁盆谷外,担任把守谷口之职,凡擅闯铁盆谷者,即予拦截格杀! 当然,如果是青衣帮众,他们不但都是身着青衣,而且另有规定的暗号!书中交待,铁盆谷本是巫山许多无名荒谷中的一座荒谷,自青衣帮在这里设立总坛后,乃才替这座无名荒谷起了铁盆的名字。 但是,青衣帮虽然替这座荒谷起了名字,然而,除却青衣帮众外,江湖上并无一人知道它! 因为这个当世枭雄的青衣帮主认为,青农帮既欲称霸天下武林,总坛所在,铁盆谷这三个字,就必须要有足以使天下武林人物闻名色变的声威,也唯有具有这样的威声,才配做青衣帮总坛的所在地是以,青衣帮主便严禁手下帮众,在未击败当今武林七大门派,正式称霸武林之前,不准在江湖上泄露总坛昕在地,提说铁盆谷的名字。 祝玉琪开口就问“这里是不是铁盆谷”,沱江三鬼乍闻之下,心中怎得不惊?睑色又怎会不为之勃变? 要命鬼马雄凶睛陡瞪,精芒灼灼电射地望着祝玉琪喝问道:“你是何人?怎知铁盆谷之名的?” 祝玉琪朗声一笑道:“我是何人,等会儿就当会知道,现在何必多问。” 说着略顿,俊目微闪,扫视了三鬼一眼,又道:“听你这口气,这里大概就是铁盆谷没错吧!” 要命鬼马雄“嘿”地一声冷笑,喝道:“是又怎样!” “是嘛……”祝玉琪淡淡地说道:“在下便要入谷去玩玩!”“你知道铁盆谷是什么所在吗?” “如果不知道,怎还有兴趣入谷去玩?” “你以为铁盆谷是随便可以进得的吗?” 祝玉琪轻松地道:“你看呢?” “我弟兄奉命把守谷口!” “你们要拦阻在下入谷!” 要命鬼马雄沉声喝道:“还要你的命!” 祝玉琪脸露不屑地望了三鬼一眼,冷冷道:“就凭你们三个?” 要命鬼马雄嘿嘿一声冷笑道:“何须三个,一个你也未必能接得下来!” 祝玉琪冷笑道:“听你这口气,好像满有把握嘛!” 要命鬼马雄凶睛一瞪道:“你不相信?” 祝玉琪微微一哂,冷冷地说道:“何只不相信,并且你们根本就不配!” 三鬼脸色不禁又是勃地齐变!要命鬼马雄旋即桀桀一声怪笑,凶睛寒芒电射地望着祝玉琪,怒声喝道:“小鬼!你有好大功力,竟敢这样目中无人!” “你不服气吗!” 祝玉琪说着,俊面陡地一寒,沉声说道:“在下念在舆你们无怨无仇份上,也不愿难为你们,是识相的,就趁早让开,否则,可就休怪在下手下狠辣!” 要命鬼马雄心中勃然大怒,猛地暴喝道:“好个胆大狂妄无知的小鬼,大爷今夜要不叫你横尸当地,也就枉在江湖上称字道号了!” 说着,双臂一圈,立掌当胸,正要推掌吐劲向祝玉琪劈出之际,拘命鬼吴方在旁忽地伸手一拦,说道:“大哥!且慢动手!” 要命鬼马雄不禁微微一怔!转目望着拘命鬼问道:“老三为何拦阻?” 拘命鬼朝马雄使了个眼色,笑道:“大哥何必与一个年青无知的小娃儿一般见识,还是由小弟来和他谈谈,问明他的来意再说好了。” 说着,便跨前一步,望着祝玉琪阴声一笑,说道:“尊驾既明知铁盆谷是什么地方,仍敢单身前来闯谷,这份胆气着实不凡,不过不敢说出姓名来历与要入谷的目的,却有点不够武林人物的气派!这一点,我拘命鬼吴方颇为耸驾感觉遗憾!” 须知这拘命鬼吴方,为人心性极是机智阴深,他虽然并不认识当前这个俊美的白衣少年书生,便是最近月余来,连败他们青衣帮十多名高手,全帮上下均皆为之震动,惊心的祝玉琪,但他觉得这少年美书生,既敢单身只剑来闯铁盆谷,不仅胆气大得惊人,且必身怀不凡功力,不是好相与! 尤其刚才对方那微一拂袖,便将老大要命鬼打出的三颗铁蒺藜,震飞得无影无踪的功夫,分明是个内功已臻上乘的绝顶高手!因为祝玉琪不肯讶出姓名来历,而他却又蓦然想起传说中的祝玉琪,也正是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美书生,是以,他乃才及时拦阻要命鬼马雄的冒失出手,语含讥讽,激使祝玉琪说出姓名来历! 果然,请将不如激将,祝玉琪闻言之后,立即剑眉一轩,发出一声哈哈朗笑,望着拘命鬼喝道:“你以为小爷不敢说出姓名来历么!” 夺命鬼陈兴山忽地说道:“老三!管他姓名来历呢,他既是来闯谷的,就甘脆动手收拾掉他算了,和他多噜苏发话乍甚!” 拘命鬼微笑的朝夺命鬼摇了摇手,便即转望着祝玉琪嘿嘿一声冷笑道:“既然敢,为何不说出来呢?” 祝玉琪冷笑了一声,朗声说道:“小爷乃是武当祝玉琪!” “啊!………” “祝玉琪”这名字太已令人惊心了,要命鬼马雄夺命鬼陈兴山二人只听得心头猛地一颤,脸上神色勃然剧变,几乎是同时的张口发出了一声惊“啊”! 拘命鬼吴方虽然早巳经想到,当前的这个白衣少年美书生,可能便是最近月余来震惊了他们青衣帮的强敌,心中要较要命鬼夺命鬼二人略为镇静,但在闻听祝玉琪报出名后,也不禁惊骇得脸色变,往后退了一步! 祝玉琪一见三人这种惊骇的神情,心中那还有不明白的;他知道他出道江湖时日虽尚不久,由于这些日子来,斗的尽皆是青女帮中的一流高手,因此他也就成了青衣帮人人熟知,闻名色变的人物了他望着沱江三鬼那种惊悖的神情,不由一阵哈哈朗笑道:“怎样?识时务者为俊杰,依在下看,三位还是放识相点,就此让开一边,不拦阻的为妙!” 沱江三鬼略定了定神,相互的望了一眼。 要命鬼马雄忽地嘿嘿一声冷笑道:“如果我弟兄一定要拦阻?” 祝玉琪微微一笑道:“你自信凭你们三位能拦阻得了吗?” 拘命鬼吴方阴冷地一笑道:“我弟兄奉命看守谷口,势必尽力!” 祝玉琪冷冷地说道:“三位一定要拦阻!” 要命鬼马雄桀桀一声怪笑道:“岂只是一定要拦阻,只要我弟兄还有一口气,今夜就不能容许你踏入铁盆谷半步!” 祝玉琪剑眉倏挑,陡地哈哈一声朗笑,朗笑声落,俊面便即忽地一寒,星目神光电扫了三人一眼,沉声喝道:“三位既然定要拦阻在卜,在下说不得只好硬闯了!” 沦江三鬼闻言,也不答话,“刷”地一声,立时各将兵刃撤在手中,神情紧张的日注祝玉琪,凝劲蓄势,严阵以待!祝玉琪一见三鬼这种虽是严阵以待,而神情却是极端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三鬼心中已存惧怯!不由微微一笑,喝道:“三位小心了!” 声才落,倏已欺进三鬼身前三尺,双掌猩欤两只儒袖疾拂,竟是掌招中夹着流星拂穴手,分攻三鬼! 沦江三鬼心头一震,急忙各挥兵刃封挡,出招还攻!祝玉琪口中一声冷哼,身形微偏,避开夺命鬼陈兴山的蛾眉分水刺,左袖一扬,疾卷拘命鬼吴方的长剑,右手食中二指环叠,猛弹要命鬼马雄的鬼头刀!偏身避刺,左袖卷剑,右指弹刀,这些招式,动作,不但奇得大出人的意料,而且疾逾电闪,快得骇人! 沦江三鬼在江湖上虽也是成名多年的好手,一身武学功力颇为不弱,但,在祝玉琪的手下,他们就差得太远了!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要命鬼的鬼头刀已被祝玉琪的右手二指弹个正着,当时折断,只剩下半截握在手中。 要命鬼心中大惊,连忙身形一幌,飘身暴退八尺。 拘命鬼吴方虽然此较机警,一见祝玉琪儒袖疾朝长剑卷来,知道厉害,怎敢让他卷上,急忙挫腕撤剑!但祝玉琪的动作太快了,竞没容他撒开,儒袖已卷着剑身微微一震一抖! 虽只是微微一震一抖,拘命鬼立即觉得虎口一阵刀割似的剧疼,鲜血泊泊直流,已被雳裂!虎口震裂,长剑如何还能握持得住,手不由一松,长剑顿即化作一道寒虹,直飞上半天! 拘命鬼心中不禁骇极!急幌身形,恰与要命鬼同时暴退! 书中交待,祝玉琪右手指弹断鬼头刀,左手袖卷飞长剑,这些在笔下写来似乎略有先后,事实上却是同一时间之事,并无先后之分!也就在要命鬼,拘命鬼二人刀断剑飞,飘身暴退的同时,夺命鬼陈兴山的蛾眉分水刺,已变招自祝玉琪背后疾扎而来! 祝玉琪的背后好像长眼睛似的,不待夺命鬼的分水刺扎到,口中一声冷笑,身形微转,探臂伸掌,直朝分水刺抓去!真大胆! 蛾眉分水刺虽不是什么吹毛断发的宝刀,却也是百链精钢打铸,锋利无比的利器,祝玉琪竟敢以一只肉掌硬抓刺身,不但胆大透顶,也实在狂妄极点!但,祝玉琪身怀奇技绝学,功力高不可测,如没有绝对的把握,他怎敢这样大胆狂妄! 夺命鬼陈兴山万万也料想不到,祝玉琪竟敢以肉掌来硬抓他的兵刃,而且手法又是那么的快捷绝伦,连想撤回变招都没有来得及,分水蛾眉刺的前端便已被祝玉琪右手牢牢抓住!兵刃被敌人抓住,夺命鬼陈兴山心中不禁又骇又急!连忙潜运一身内家真力,贯注右臂,紧握着刺把! 当然,他怎肯甘心轻易松手,必须悉尽全力夺回!要命鬼马雄,拘命鬼吴方二人暴身后退,身形刚刚站稳,蓦见夺命鬼的蛾眉分水刺巳被祝玉琪抓住!二人均不禁大惊失色!” 就在此际,夺命鬼陈兴山已是凶睛突瞪,寒芒激射如电般,陡地吐气开声,一声大喝道:“撤手!” 右臂猛地一震一抖,奋力往回一夺! 在夺命鬼以为他这样运足全身内家真力,陡地一震一抖的奋力猛夺之下,对方功力再高,毕竟是一只肉掌,定然禁受不起,不得不松手放开兵刃! 那知,事情完全出于他的意料之外,他虽巳尽出全力,却如蜻蜒撼石,对方不但不曾松手放开兵刃,且连动也未曾稍动一下! 忽然,祝玉琪口中一声冷笑,喝道:“去吧!” 也未见他如何运劲作势,只右手轻轻往外一送,夺命鬼陈兴山立即觉着有一股绝大无伦的力道,宛如潮涌般地向他推了过来,胸头陡感一窒,竟然立脚不住,身体不由自主的腾空飞起,直飞出丈余之外,方始势尽,“叭!”的一声,摔趺在地上,张口喷出一股鲜血,连哼也未哼一声,便即两腿一蹬,顿时魂断气绝,死于非命! 敢情祝玉琪这右手轻轻往外一送,看似无什奇处,其实暗中竟巳发出了两仪真气神功!须知两仪真气神功,乃绝世奇学,内家至高无比,亦刚亦柔的阴阳化合之气,夺命鬼陈兴山一身内功虽颇不弱,如何能禁受得起这种绝世神功暗击,五脏立被震碎,心脉断裂! 照理,以祝玉琪那淳厚的天性仁心,他本不会得施展这样的辣手,暗中骤发神功,毙杀夺命鬼的性命的,但,他因为急着要入谷去探查华姐姐的下落,俾好早点将她救出,所以却是想以毙杀夺命鬼作为警告,使要命鬼拘命鬼二人知难而退,不再拦阻他人谷! 否则,祝玉琪与他无怨无仇,怎会遽尔下此毒手!要命鬼马雄,拘命鬼吴方二人见状,心中大吃一惊!连忙急幌身形,齐朝夺命鬼陈兴山摔倒之处跃去! 当然,他三人并不知道夺命鬼心脉已被震断,命已被夺,还以为只是受了内伤,昏死过去了呢!但,二人跃落夺命鬼身边察看之后,只才知道夺命鬼已被杀无救了。 而在这时,祝玉琪身形已经恍似一缕淡烟般地入了谷口,疾逾电掣,迅速无比的直向谷内驰去! 要命鬼马雄猛地一声大喝道:“祝小鬼!且慢入谷,再尝尝你大爷的这个看!” 喝声中,右手急扬,五粒铁蒺藜脱手飞出,疾如电射,挟破空锐凤,急追祝玉琪身后打去!五颗铁蒺藜出手,身形便也跟着腾跃纵起,向祝玉琪背后疾扑! 要命鬼马雄虽然急急打出五粒铁蒺藜,追袭祝玉琪身后,无如祝玉琪的轻功身法已臻上乘绝境,快捷无与伦此,五粒铁蒺藜追到六丈左右,力尽掉落地上时,祝玉琪的身形已驰入谷内十丈开外。要命鬼马雄只气得猛地一跺脚道:“老三!我们快往里追!” 说着,便与拘命鬼吴方急纵身形,向谷内奔驰急追!二鬼往谷内追去不久,又有四条人影疾如风飘般地向谷口奔来。 奔来的这四条人影,正是老化子神乞路衡,圣手赛华陀杨少华,玄清道长与玄心道长等四人。 四人奔至谷口,立时齐顿身形,圣手赛华陀睑色凝重的望着老化子说道:“这谷不知道是不是铁盆谷,如果再找不到的话,我看我们恐怕要赶不及了!如果……” 老化子苦笑了笑道:“想不到这铁盆谷竟是这样难找,我老化子真是……” “噫!” 老化子话还未完,忽闻玄清道长发出一声惊“噫”地,用手指着丈外地上夺命鬼的尸身说道:“你们看!那里有一具尸首!” 说着,身形微幌,已飘身纵了过去,老化子,圣手赛华陀,玄心道长三人闻声,便也急忙幌身跃落尸首身旁。 老化子一看,认得是沱江三鬼中的二鬼,不由脸现喜色的说道:“此乃沱江三鬼中的老二,看来这里可能便是铁盆谷了!” 正说之际,忽见十数丈外,现出七八条人影疾奔而来。 这七八条人影,身形均皆快捷异常,眨眼工夫,便已来到谷口,倏地停住身形,十数道精光灼灼的眼神,一齐投射在老化予等四人身上。 只觉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年约六十开外的独眼老者,独眼寒芒电射地扫视了四人一眼之后,陡地嘿嘿一声冷笑道:“四位的胆量可真不小;竟敢跑到本谷来撒野生事,毙杀本帮守谷香主,看来四位大概是嫌命活得太长了吧!” 说着,忽地一声喝道:“这四个人一个也不准放走,上!” 声落,身形一幌,疾逾飘风般地直朝老叫化子扑去!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十一章 闯谷 独眼老者幌身扑去,其余六贼也就各纵身形,挥双掌,分朝圣手赛华陀杨少华与玄清、玄心两位道长等三人疾扑! 神乞路衡与独眼老者单打独斗,双方各展绝学,招式势沉力掹,互争先机!圣手赛华陀杨少华等三人,与六贼是三与六比之数,正好以一敌二。 刹那之间,只见人影纵落,掌影翻飞,劲风呼呼,十一个人分作四面飞起,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拚斗! 这里暂且不谈,掉转笔来再说祝玉琪,掌毙夺命鬼陈兴山后,趁着要命鬼马雄,拘命鬼吴方二人心中大惊之际,展开身形,恍似一缕淡烟,疾逾飙风,迅速无可譬喻的直向谷内疾驰! 要命鬼马雄,拘命鬼吴方二人,虽是急纵身形,随后疾追,但,祝玉琪轻功绝世,当今武林,堪誉无出其右,其身法之快捷,莫可拟比,二鬼如何能追得上? 转瞬工夫,便已追失前面祝玉琪的身影! 铁盆谷虽然尚未为江湖道人所知,然而,既是青衣帮总舵所在,焉得不设置伏椿暗卡,提防外人无意闯入! 且说祝玉琪身形恍如一缕淡烟,正向谷内疾奔间,蓦闻一声沉声断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夜闯本谷,想找死吗?打!” 打字声落,立见五点寒星,成梅花形,自左前方两丈左右暗处,挟破空疾劲风声,直奔祝玉琪前胸五大要穴! 暗器来势不但劲疾,并且于相距两丈左右的暗黑里,仍能认准穴道,显见打出这暗器之人,手法极高,功力精深不凡! 但,祝玉琪身负绝世奇学,怎会把它放在眼内,身形略顿,口中一声冷笑,左手儒袖一挥,喝道:“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献丑称能,去罢!” 声落,劲疾射来的五枚暗器,在祝玉琪儒袖轻描淡写的一挥之下,竟已全被震飞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同时,暗黑处人影幌动,疾似飘风般地跃出四人,落地拦路站立,八道目光齐都投射在祝玉琪的身上,微现惊异之色! 书中交待,这四人乃川北绿林道上的有名人物,外号人称川北四恶,一身武功均颇不弱,为青友帮总坛二流香主,铁盆谷第二道伏桩。 大恶胡庆元忽地嘿嘿一声干笑,双目精光暴射,沉声喝道:“小鬼何人?胆敢擅闯本谷,赶快报名受死!” 祝玉琪剑眉微轩,傲然一声冷笑道:“少废话!是识相的,就赶快让开,否则,可别怨你小爷手底狠辣!” 大恶胡庆元一见眼前这少年书生,口气竟是这等狂妄骇人,完全没有将他们四恶放在眼内,心中不禁顿时大怒,张口发出一阵桀桀狂笑。 笑声一落,立印面色一寒,沉声怒喝道:“好个狂妄的孺口小子,你有多大能耐,竟敢如此目中无人,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祝玉琪朗声一笑道:“小小铁盆谷,对不对?” 大恶胡庆元嘿嘿一声阴笑道:“既知铁盆谷之名,当知铁盆谷的禁令了!”“什么禁令?”祝玉琪问。 胡庆元冷冷地说道:“擅闯本谷者,死!·” 祝玉琪微微一笑道:“你认为一定是吗?” “不信你就闯闯看!” 祝玉琪俊目微闪,看了大恶一眼,满脸不屑地说道:“你用的什么兵刃?”胡庆元右手一撩衣襟,撤出一对钢环,分握两手,向祝玉琪一扬,双环交错一碰,发出一阵“呛啷”声响,喝道:“就是这个!小鬼!你要闯入本谷,就亮兵刃往里闯吧!” 祝玉琪淡淡地一笑,双手一摊道:“好!你进招吧,小爷就凭这双肉掌陪你走几招好了。”大恶胡庆元一听这话,简直不是味儿,眼前之少年书生不但对他轻视到了极点,也太已使他难堪透顶! “小鬼!你敢轻视你家香主!” 祝玉琪哈哈一声朗笑道:“以你这等脚色,小爷这么说,已经算是很客气了,要是不信,只要你能在小爷这双肉掌下走出三招不败,你小爷立刻自断双手,掉头离去!” 说罢,神定气闲而立。表面上虽是神定气闲,暗里却已运聚两仪真气神功,凝神蓄势以待。祝玉琪这话说得实在太已狂妄,太已目中无人了。大恶胡庆元听后,心肺几乎被气炸,猛的一声怒吼道:“小鬼!接招!” 怒吼声中,双环交错,揉疾进,招演“风起云涌”,威势劲疾凌厉,分击祝玉琪眉,腰两处要害他出手招式虽然劲疾凌厉,极见火候,但祝玉琪却似脱若未睹,身形不移不动,完全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直到眼看双环距离肩,腰要害,只差数寸印将击实之际,口中这才陡然一声冷哼,双手倏伸,竟向双环硬抓! 这是一种什么打法?怎地一出乎就硬抓敌人的兵刃? 不但太过出人意外,而且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斗! 大恶胡庆元一见,心中不禁极感意外地微微一怔!就在这时,忽见两条人影如飞的奔来,那两条人影身形尚在二三十丈之外,口中即已大声急喊道:“胡大哥小心!这小子就是武当派的祝玉琪!” 大恶胡庆元闻声,心中不禁霍然一惊! 原来这如飞奔来的两条人影,正是陀江三鬼中的老大要命鬼马雄,老三拘命鬼吴方二人。“武当派祝玉琪”这几个字,在青衣帮众耳中听来,何异是一个晴天霹雳,实在极为令人震骇失色! 说来太慢,就在大恶胡庆元心中微怔,闻名陡惊,快如电光火石一闪的刹那瞬间,递出的双环,巳齐被祝玉琪抓住!双环刚被祝玉琪抓住,胡庆元心中连念头还没有来得及转动,便即听得祝玉琪一声朗喝道:“撤手!” 胡庆元蓦觉虎口一阵剧疼,已被震裂,鲜血泪汩往下直流,双环如何还能把持得住,顿时应应声松手,双环猛在祝玉琪的手中。 心中不禁更加骇然大惊!连忙咬牙忍痛,双足猛一用力,倒身暴退丈外立时,要命鬼和拘命鬼二人,已经与川北四恶站立一起,祝玉琪星目神光电闪般扫射了六人一眼,口中一声冷哼,双手猛的一扬,两只钢环立时脱手飞射,疾若电掣,直朝右边三丈余外的石壁上射去! 只听得“嚓!嚓!”接连两声轻响,火星稍闪即逝,一对钢环已完全嵌入石壁之中,丝毫不露! 这种绝世无俦的功力,委实太已骇人,四恶二鬼都不禁被惊得目瞪口呆,睁眼望着祝玉琪只是发怔!祝玉琪见状,口中一声冷笑,身形微幌,恍如一缕淡烟,捷似凤飘电闪,自六贼身侧一闪而过,直往谷中驰去!大恶庆元忽然警觉地说道:“老二赶快吹讯号!” 二恶金呈禄闻言,连忙自怀中取出一根竹哨,凑在嘴边,吹起一阵“呜呜”之声。这里“呜呜”之声才吹起,谷里不远之处,立刻也响起一阵“呜鸣”的竹哨之声,顷刻之间,满谷尽是这种“呜呜”的竹哨之声,响彻夜空,此起彼落,互相呼应,不绝于耳! 祝玉琪一听这些“呜鸣”竹哨之声,知道是青灰帮规定的一种传警讯号,他虽然艺高人胆大,此际也不禁为之心惊,暗忖道:“照此情形看来,这铁盆谷青衣帮总坛,戒备颇为森严,确实未可轻视呢!” 他心中虽在暗惊忖想,但身形却是毫不稍停,仍快速无伦地往前飞驰,同时更暗中运聚起“两仪真气神功”,护住浑身要害大穴,留神提防两旁黯黑之处隐伏的敌人,骤起突施暗袭! 他乃是绝顶聪明之人,深知此刻已惊动全谷帮众,危机四吠,稍一失慎,便有命丧谷中之厄! 虽然,这铁盆谷究有多人?青衣帮总坛设在何处?还有多远距离,他一概不知,不过,他极知此时此刻,唯一上策,是速战速决,越快到达总坛越好,越慢情形也就越糟,危机也就越多!忽然,迎面响起一声震天霹雳也似的大吼,喝道:“小子!站住!” 祝玉琪闻喝,身形不由略停,俊目望处,只见对面丈外,并眉当道立着两个身材魁梧,浓眉环眼的青衣大汉,站在道中,仿佛是两座半截铁塔,手中各持着一根粗逾儿臂,长约丈许的铸铁棍。 祝玉琪身形才停,只听得又是轰雷般地一声大吼,喝道:“小子!胆敢闯入本谷找死,接棍!” 喝声未落,两权镭棍竟是一横扫,一直劈,挟呼呼劲风,威猛无俦地齐奔祝玉琪打来! 这两棍势沉力猛,足有万钧之力,那怕是铜筋铁骨之躯,不要两棍齐着,只要挨上一棍,也非被打成肉浆不可! 祝玉琪虽然身负绝世功力,对这两棍齐来之威力猛势,可也不敢轻视硬接,连忙身形疾闪,飘身避开! 那两个大汉身材魁梧,铁棍粗沉,祝玉琪以为他们身形动作一定笨拙异常,那知事实并不如此,他身形方飘身避开,两个大汉不待铁棍招式走老,身形陡地一旋,竟是奇异非常,快捷绝伦地跟踪攻来,而且两棍招式不变,仍是直劈横扫,威力无俦! 祝玉琪一见,心中不禁为之一震!剑眉微微一皱,暗忖道:“看不出这两个看似笨拙的大汉,竟有如是奇异快捷的身手……” 他心中虽在暗暗惊忖,身形可是不敢丝毫怠慢,脚踩“两仪化合步法”,闪身避棍,运聚神功,左臂陡抬,儒袖拂卷直劈而下的铁棍,右手猛探,疾向横扫而来的铁棍抓去! 祝玉琪也真是个大胆到了极点,明明知道这两根铁棍力沉势猛,非同小可,竟仍敢袖卷手抓的硬接,岂只是大胆到极点,简直是有点不知死活!两个大汉一见,他们皆自持天生臂力过人,不但毫不作避让之想,并且心中还在暗骂道:“好小子!你这真是自己找死………” 两个大汉心中暗骂未已,手中的铁棍已均被祝玉琪左袖右手卷住抓住,两个大汉立时双睛齐瞪,猛的一声大吼,运起全身真力,双双一震镔铁棍,猛的往起一挑喝道:“去吧!” 在两个大汉的心中,以为一震一挑,力逾数千斤,对方决然承受不起,身形定被挑飞半空,摔死当场!怎料,事实大谬不然,在这一震一挑之下,对方身形不但丝毫未曾稍动,并且依旧稳如山,气静神闲的卓立当地! 两个大汉虽然天生臂力过人,但怎能舆祝玉琪上乘神功罡力相比,宫然是宛如蜻蜒撼石,白费力气了!忽闻祝玉琪口中一声冷笑,星目神光电射,朗喝道:“撤手!” 随着这一声朗喝,两个大汉立印冕得持棍的手臂猛的一震,酸麻麻的,同时有一股绝大无比的劲道,猛朝二人身上推压了过来,手中的镔铁棍再也无法把持得住。 两个大汉心中不禁齐皆骇然大惊,急忙松手弃棍,暴退寻丈!祝玉琪口中不由一声哈哈朗笑,左袖一抖一扬,一根重达六十余斤的镔铁棍,立时飞上半空! 接着,右手握着另一棍端,随手向地下一扫,只听得“嚓!”的一声,一根丈许长的铁棍,顿时深入地下六尺还多! 两个大汉平素虽颇自负,两臂有千斤之力,无人敢挡他们的一棍猛击,但,今夜一见祝玉琪抖袖抛棍,直飞半空,随手扫棍,深入土中六尺还多,这种功力委实太已惊人,都不禁被惊得目瞪口呆! 祝玉琪右手择棍人土后,立即身形一幌,展开“潜影挪移”的上乘轻功身法,迅逾飘风,自两个大汉身侧一掠而过,再度向谷中疾驰深入! 书中交待,这铁盆谷青衣帮总坛,自谷口开始,至总坛为止,伏桩暗卡,共有十三道之多,不过,负责这十三道伏桩暗卡之人,一个个武功身手虽都不弱,一道比一道强,但大多是青友帮中的二流香主。祝玉琪武功绝世,这些二流香主的伏桩暗卡,如何能挡他得住,是以他一路直闯,势破如竹,一口气竟连闯了十二道伏桩暗卡。 这时,天色已过四更。 祝玉琪刚好闯过第十二道伏椿,忽见对面数十丈外,二三十条人影疾跃而来,一个个身形快似飘风闪电,显然都是身负上乘轻功的一流高手!这二三十条人影,一直跃至祝玉琪面前两丈左右,便即霍地一齐收住身形。 祝玉琪俊目微闪,略一扫视,只见为首之人,乃是一个年约四十多岁,满脸阴鹫之色的中年儒生,其他之人都是双目精光灼灼如电,太阳穴高高鼓起,年在五十以上的老者。 不用说,行家眼里一望便知,这些人均都是功力不凡的内家高手! 祝玉琪虽然身怀绝学奇技,但一见这种声势,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这才知道,这青衣帮总坛果真高手如云,确实不可轻视! 不过,面对着这些江湖高手,他心中虽然暗暗吃惊,但面上神色却是丝毫不变,更是毫无一丝惧怯之色!其实,此时此地,惧怯又有何用? 那中年儒生双目灼灼,精光直如寒电激射,朝祝玉琪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沉声问道:“小子!你就是武当派的祝玉琪吗?” “不错!”说罢并反问道:“你就是青衣帮主吗?” 中年儒生嘿嘿一声阴笑道:“本帮主乃一帮之尊,焉是外人可以随便见看的!”“你是谁?” “银旗坛主银笔秀士余明甫。” “你们帮主何在?” “你要见本帮帮主?” “嗯。” “什么事?” “向他要人!” “什么人。” “追风客罗方之女罗姑娘。” “那你是为救她来了?” “哼!” “她是你的心上人么?”银华秀士余明甫说着,阴恻侧地一声冷冷笑,又道:“你要救她不难,但必须……” “怎样?” 银笔秀士冷冷地说道:“让我们绑起你来,带着去见本帮帮主,听凭发落,当必将她交给你带走!” 祝玉琪剑眉不由一轩,问道:“我不肯呢?” “就别想救她!” “你们为何要掳却她?” “因为她是你的心上人!” 祝玉琪沉声喝问道:“你们究竟要将她怎样?” 银笔秀士阴骛地笑道:“慢慢地折磨她,凌辱她,直到你这小鬼屈服为止!” 祝玉琪只听得浑身血脉愤张,俊目通红,似欲喷火,心头猛烈震颤不已,怒极而笑的厉声喝道:“恶贼!你们也太阴毒!太无耻了!” 银笔秀士嘿嘿一声冷笑道:“小鬼!为免你的心上人受辱受苦,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听话的为妙!” 此际,祝玉琪胸中已是怒火如焚,忍不住猛的一声大喝道:“恶贼!你休要做梦,接掌!”话落掌出,双掌齐推,柔风飒飒,两仪真气神功已经发出,直朝银笔秀士余明甫当胸撞去! 银笔秀士余明甫为人素来阴鸶机沉,他早就暗中凝神提防着祝玉琪在愤怒之下,会猛然出手!是以,祝玉琪双掌推出,他也就立即两掌齐翻,倏推疾吐,内家掌力刚猛绝伦的迎着祝玉琪击来的掌力撞去! 前书中已经交待过,这两仪真气神功,乃武林绝学的上乘奇学,取先天真一之气,离坎阴阳化合而成,取坎填离,以真阴求真阳,以真阳齐真阴,气生无形无象,力从气生,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自然无中来,以实无而形虚,以实有而形无,发时无形无声,真力暗含,真气所至,无坚不摧,威猛无俦,但却又亦刚亦柔,可凭意念变化! 银笔秀士身为青衣帮五旗坛银旗坛主,内家功力虽然已臻上乘,为青衣帮一流高手中佼佼者,但又怎能是祝玉琪这种武林上乘奇学,两仪真气神功之敌! 神功真力与刚猛绝伦的掌力相撞,只听得震天价的一声“轰!”然大震!顿见狂飚激卷,沙走石飞,满空尘土迷漫:那声势威力实在惊人! 银笔秀士当场被震得踉跄连退七步,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身躯扑地栽倒!群贼见状,不禁齐皆大惊! 立时,只听喝叱之声陡起,一阵“呛啷啷”阵响声中,,寒光暴闪,人影疾纵,群贼已全部撒出兵刃,将祝玉琪困在垓心! 群贼虽将祝玉琪围困在垓心,但都只是凝神蓄势待发,却无一人敢于轻举妄动,随便出手! 祝玉琪岳峙渊停,神定气闲的卓立当地,星目神光电射地扫视了群贼一眼,陡地纵声哈哈一阵大笑,喝骂道:“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无耻恶贼,除了倚仗人多势众,专门群打群殴之外,还有别的能耐吗?呸!你们真丢尽了武林人的脸了!” 说着,右手霍地一挥,寒光乍闪,悬挂在腰闾的青铜长剑,已经掣在手中,朗声说道:“来者不惧,惧者不来,小爷既敢单人只剑前来铁盆谷,岂会惧怕你们人多势众,来,来,来,你们尽管动手齐上好了!” 群贼闻言,脸上均不禁感觉一阵热臊! 须知这眼前群贼,俱都是成名江湖二三十年,素向自命不凡的江湖高手,往日里在江湖上群打群殴的事情,虽然并不鲜有,但,像这样二十多人围着一个武林后辈群攻的事情,还从未有过。 因此,祝玉琪话声落后,群贼既未有人答话,也未有人发招动手,只仍围着祝玉磺凝神蓄势而待祝玉琪乃绝顶聪明之人,一见这情形,心中那有不明白的,知道群贼此际的心情,一方面是震慑于他的武功,无人敢于轻妄出手,一方面也是被他的这番话僵住,有点不大好意思遽尔发动群殴的场面! 不过二这种形势极为明显,此际只要他一出手,群贼也就必然一齐出手无疑! 他虽然身负奇学,功力高绝,若论单打独斗,眼前群贼,不用说,决无一人能在他手底走出十招之数,但如果群打群殴,好汉打不过人多,凭着单人只剑,独斗二十多名江湖高手,他虽然豪氛凌云,决无惧意,却按有绝对制胜把握!因此,他虽已掣剑在手,随时可以发招攻敌,但在群贼未出手之前,他也实在不愿先出手,轻举妄动! 可是,他不动手,群贼如果也就这样围着他,老不动手的干耗着,要耗到什么时候才是了局呢? 他心中这样一想,不禁有点暗暗焦急!正值此际,他耳中忽然传进一股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娃儿!这铁盆谷中,成名高手多如过江之鲫,你竟想凭仗单人只剑闯入救人,实在太也胆大妄为了!” 祝玉琪闻言,知道说话之人用的传昔入密的上乘功夫,心中不由微一怔!因为他听音辨韵,已听出并不是阴阳仙翁古翁的声音,暗忖道:“这传声之人是谁?………” 他方忖念间,耳边又响起那细声说道:“小娃儿!你武功虽高,但要想在铁盆谷中救人,却是势比登天扬难!” 祝玉琪听了,剑眉不山一轩,但因不知对方是什么人,是敌抑友?下便朗声回答,便也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回答道:“我不信有那么难!” 那细声又说道:“老夫知道你不信,不过,那只是徒自逞强,难有所获!”“怎见得?” “第一、眼前的这多好手,你武功虽然高绝,但强煞也只是一人一剑,就决对无法制胜!第二、青衣帮主武功之高,舆你只在伯仲之间,你纵能胜了眼前的这多江湖高手,但在久斗力乏之后,只怕很难胜得青衣帮主!” 那细声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接着又道:“就是青衣帮主也被你击败,结果你还是不能救出你要救之人?” “为什么?” “她被囚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除了青衣帮主本人外,知道的人恐怕就只有老夫了!”“你是谁?” “是敌人也是友人!” “此话怎样?” “由你决定!” “决定什么?” “友舆敌!” “友便怎样?” “帮你救人!” “有把握吗?” “绝对负责!” “敌呢?” “对你当然极是不利!” “怎样不利?” “很难说!” “如何为友?” “接受老夫一个条件!” “你想乘机要挟?” “随你怎么说吧!l“我拒绝呢?” “接受了于你有百分之百的好处!” 祝玉琪心里奇怪极了,也迷惑极了,很显然的,这人功力极高,但这人究竟是谁呢?要自己接受什么条件呢?……… 于是,他沉吟了半响,仍用传昔入密的功夫问道:“什么条件?” “你答应接受了?” “不一定!你先说给我听听看!” “老夫送你一个媳妇!怎样?” 闹了这么半天,对方说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条件,当此强敌环视之际,祝玉琪真不禁被闹得有点啼笑皆非!“尊驾别开玩笑了。” 祝玉琪语音刚落,便听那细声紧接着说道:“这是什么时候,老夫岂会和你开玩笑!” 祝玉琪本以为这暗中传声之人在和他开玩笑,及至听了这种语气,实在不像是开玩笑,心中不禁又是一怔!问道:“尊驾究竟是谁?” “先别问老夫是谁,只问你接受不接受?” 祝玉琪沉吟有顷,说道:“尊驾这条件,并不是小生不肯接受,实在是不能接受!” “为什么?” 祝玉琪答道:“因为小生已经定过亲事了。” 那细声忽地哈哈一笑道:“那不成问题,只要你接受,娥皇女英,岂不大佳大妙!” “娥皇女英,虽极佳妙,但还是不能接受!” “你这娃儿怎地这么固执!” “对方人品如何?是何许人?我皆未见过,岂能怪我固执!” “人品包你满意,并且是你见过的?” “我见过的?谁?” “老夫的掌珠!” “你是?………” “阴风使君!” “啊!………”祝玉琪这才恍然大悟!“怎样?她的人品不会辱没你吧!” 阴风使君邱长吉说着略顿,轻叹了口气,接着又道:“老夫已经悟澈江湖是非,隐居蛮疆,足迹不履江湖二十多年,只因老夫生平只此一女,为了她的终身大事,乃才接受青衣帮主的邀请,重出江湖,只要你答允这头婚事,老夫不但包你救出罗姑娘,并且将你师门掌剑真解交你,由你交还师门!你奸好的考虑,考虑吧!” 祝玉琪听了之后,沉思有顷,心念忽然一动,传声说道:“承蒙老前辈如此厚爱,晚辈岂能再事固执,辜负老前辈一片美意爱心,不过,晚辈也有一个条件,祈望老前辈赐允!” 阴风使君一听祝玉琪的口气,已有允意,心中不禁大喜,连忙传声问道:“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好了,老夫无有不答应的!” 祝玉琪传声说道:“晚辈要老前辈立刻脱离青衣帮,回返蛮疆去!” 阴风使君急忙接口答应道:“自然,自然,我把罗姑娘和琳儿二人,与你师门掌剑真解交给你之后,便即动身遄返蛮疆!” “好!我们就此一言为定,这里事完之后,我在太华山麓圣手赛华陀扬大侠家中等你!”“好!后天午后日落之前,我必带着她二人赶到那里!” 阴风使君说着略顿了顿,又道:“眼前这多好手围着你,你能够脱身吗?”祝玉琪答道:“放心好了,动起手来虽然未必能胜,但如要脱身一走了之,大概还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了我!” “我走了,你可小心些!” 阴风使君语音才落,忽闻两声清啸划空传来,四条人影疾如流星般从天而降,直落场中祝玉琪停身之处! 祝玉琪目光一瞥,已看清来的四人是神乞路衡,圣手赛华陀杨少华和玄清玄心两位道长。 四人身形一落,神乞路衡首先一声大喝,双手齐挥,劈空掌力,势如排山倒海,威猛无俦的直朝两个贼人击去! 圣手赛华陀舆玄清玄心两位道长三人,也是一声喝叱,同时各挥长剑,寒光飞洒,分朝群贼疾攻—群贼皆是成名江湖二三十年的高手,焉有不认识老化子等几人的,心中都不禁齐吃一惊,不敢怠慢,连忙各挥手中兵刃相迎! 祝玉琪见状,蓦然一声长啸,啸声中长剑疾挥,展开“空空剑诀”,顿见剑气如虹,威势凌厉无匹的猛朝群贼狂攻! 剎时之间,只见刀光剑影,寒光灼灼,耀目生寒,分成五堆,展开了一场武林罕见的恶斗! “空空剑诀”乃武林上乘剑术绝学,招式之深奥精奇,无可比拟,威势之凌厉,更是举世无双!这种精奥无比,威势无双的上乘剑术,群贼如何能抵挡得了? 祝玉琪只才展开玫出,便即听得惨叫厉吼连连,血雨飞溅中,已有数贼伤在剑下,祝玉琪洁白的儒衫上,殷红点点,溅染了不少的血渍! 此际天色已经破晓! 祝玉琪一枝长剑挥舞如风,剑虹缭绕直若神龙,力斗十多名恶贼好手,不但毫无败象,且还游刃有余! 他忙里偷闲,目光略一瞥视老化子等四人与敌动手的情形,只见圣手赛华陀、玄清、玄心道长三人,皆是以一敌三,三枝长剑招式精湛,威势凌厉,虽未占着优势,但也并未落处劣势,只是个平手局面! 可是一看老化子这边的情形就不同了,老化子不但是以一敌四,并且手无寸铁,只凭着一双肉掌,和他雄浑无此的内家真力,搏斗四件兵刃!老化子的一身武学功力,虽较圣手赛华陀三人,要略高半筹,但以一双肉掌搏斗四名高手的兵刃,吃亏受制,乃属理所当然! 不多大的一会工夫,老化子便被逼得迫处下风,有点应付见拙! 祝玉琪见状,蓦地一声朗喝,长剑疾挥,一招“天地交泰”展出,只听得一声惨叫,血雨飞洒,有一名贼人重创剑下! 说来太慢,祝玉琪长剑一招“天地交泰”展出,身形陡长,已经腾起五六丈高下,快逾电闪,直朝围攻老化子的四名恶贼扑去!身形未落,手中长剑剑虹如电,绝学奇招已经展出! 四贼一见祝玉琪腾身扑来,挥剑攻至,心中不禁一齐大骇,才待闪身避让,但,祝玉琪身形如凤,出手如电,实在太已快捷! 只听得接连两声惨叫,剑虹过处,血花飞溅,一剑之下,竟然重创两贼! 祝玉琪耳边忽又响起阴风使君的细声说道:“贤婿!天色已将大亮,此时若不脱身退走,等会儿再想退出这铁盆谷,就此较困难得多了,赶快退吧!” 原来阴风使君刚才口中虽说“我走了,你可小心些。” 事实上并未立时离去,当然,他是不放心这位未来的准女婿,恐怕他不能安全脱险,老化子等人及时赶到,虽使他稍觉放心,但,他仍在暗中凝神监视着,以防万一,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出手暗助,俾五人得以安全退出铁盆谷! 祝玉琪一听阴风使君传声催他赶快退走,即也用传声答道:“好!我知道了。” 语毕,立即向老化子说道:“老哥哥赶快与杨大侠他们会合,一起撤退,由小弟一人断后!”祝玉琪话声才落,原先围攻他的群贼,又各挥兵刃朝他和老化子二入围攻过来了。 老化子和祝玉琪一见,双双猛的一声大喝,祝玉琪长剑挥处,一声厉吼,又是一贼重创剑下。 祝玉琪剑创一贼,老化子双掌疾挥,威猛无俦的劈空掌力也已击出!一名贼人首当其冲,立被掌力击中前胸,一声惨叫,口喷鲜血,仰身栽倒!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伤毙在祝玉琪剑下的恶贼,已有七八人之多。 祝玉琪长剑再挥,绝学连演,猛朝群贼攻去!群贼对祝玉琪本就心存畏怯,只不过是倚仗着人多势众而已,目睹这种剑势威力,谁还有胆量接招,均不禁骇然纷纷避退! 祝玉琪长剑连演三招绝学,硬将群贼迫得连连后退,直达寻丈,方始收止剑势,朗声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恶贼有多大的本事,敢于横行江湖,为恶作歹,原来也只不过这点儿道行而已说着,忽地转向围着圣手赛华陀等三人狂攻的九贼,一声朗喝道:“住手!” 这一声朗喝,声音听来似乎不大,但却震得群贼耳鼓嗡嗡作响,面色微变! 那围攻圣手赛华陀、玄清、玄心等三人的九名恶贼,随着这一声朗喝,也即顿时收招住手,飘身暴退! 祝玉琪星目神光电射,掠扫了群贼一眼,沉声说道:“青衣帮除黑飞狐江兆坤系我祝某血仇,祝某誓必手刃此贼外,其他诸位大都与祝某无怨无仇,烦请转告贵帮主,只要贵帮主能够本着武林道义,善为约束帮众,不在江湖上为恶作歹,祝某决不会与贵帮作对为难,否则,重九之日,祝某必再来这铁盆谷中,为武林除害!” 说罢,身形微转,向老化子等人说道:“我们走!” 走字声落,身形已经腾跃而起,疾似凤电驰,向谷口奔去!老化子哈哈一声大笑,与圣手赛华陀、玄清、玄心等四人,便也疾纵身影,紧随祝玉琪身后向谷外疾奔! 五人退走,群贼谁也未敢出手拦阻,一个个都呆若木鸡似地怔立当地,楞眼瞪视着五人的身形背影,快如流矢般,接连几个起落,便已出出去百丈开外!此际,太阳已从东方海底缓缓升起。 群贼中忽然有人叹了口气道:“这小子的武功真高,就是帮主亲自动手,也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祝玉琪在前,神乞路衡和圣手赛华陀,玄清、玄心道长等四人紧随其后,身形恍如风飘电闪,直向铁盆谷外疾奔。 五人轻功均已臻达上乘,何消多时,便已出了铁盆谷口。 老化子忽地身形一停,喊道:“小兄弟!你且停一停。” 祝玉琪闻喊,连忙停住身形,回头望着老化子问道:“老哥哥有什么事?”老化子走前两步,目注祝玉琪问道:“小兄弟!你见着华姑娘了没有?” “没有!” “她没有被掳到青衣帮总坛来?” “在青衣帮总坛。” 老化子不禁感觉奇怪地问道:“你既然没有见着她,怎知她是被掳在青衣帮总坛的呢?”“青衣帮银旗坛主银笔秀士余明甫已经承认了。” “知道他们掳劫她的目的吗?”“想挟持着华姊姊威胁小弟屈服!” “哦!”老化子略一沉吟,问道:“刚才我们为何不直闯总坛,救她出来呢?” 祝玉琪微微一笑道:“不用了。” “为什么?” “已经有人暗中救她去了。” “是谁?” 祝玉琪道:“这地方说话不大方便,待会再告诉老哥哥好了,我们还是走吧!” 老化子心中虽然感觉很是奇怪,不知道这前往青衣帮总坛救罗依华姑娘的是什么人? 祝玉琪为何不肯直截明说?但,祝玉琪既说这里不方便,他当然也就不好问,于是五人便又展开身形,向前疾行。 正行之间,忽见前面山道上出现了十多个背挥长剑的道士,身形迅似飘风般地疾奔而来。 祝玉琪是何等目力,远远便已看清,这十多个疾奔而来,背插长剑的道士,正是武当掌门玄一道长,和玄真,玄性,玄空,及第十六代弟子高手等人。 祝玉琪一见,心中不禁很是诧异的暗道:“掌门人怎么也来了?难道已经知道我单独前来救人之事,特地赶来接应来了?可是……” 他这里心中诧异,思忖未已,玄一道长已经率领着一众弟子来到近前,一齐停住身形。祝玉琪连忙抢步上前,躬身行礼道:“弟子祝玉琪参见掌门人。” 玄一道长身形略偏,旁首还礼道:“长老请少礼!” 接着又朝祝玉琪行礼道:“弟子玄一,拜见长老。” 祝玉琪也连忙还礼道:“掌门人请不要多礼。” 随后,便是玄清、玄心两位道长上前参见掌门人,玄真、玄性、玄空、与第十六代弟子上前拜见长老,十六代弟子并又拜见玄清、玄心两位师叔。 神乞路衡一生滑稽诙谐,勿论和谁,都是嘻嘻哈哈,嬉笑怒骂,无所不来,素向不拘礼节,武当派人一见面后,便相互行礼参拜不休,而且一个个都神情肃穆非常,他心中不禁觉得甚是蹩扭! 但是,这是武当派传统的长幼礼节,他心中蹩扭尽管蹩扭,可又不便乱说话,或是阻止,只得在旁瞪眼看着,直到武当一众弟子行完礼后,这才哈哈一声大笑,翻起一双怪眼,望着玄一道长说道:“你们武当派的礼节真噜唆,老道士,这么行来拜去的,你不觉着厌烦吗!” 玄一道长知道老化子一生游侠江湖,性情滑稽诙谐,喜爱闹笑,不拘俗礼,闻言遂微笑说道:“老化子!你看着厌烦了吗?” 老化子点点头道:“当然,我化子看着实在蹩扭极了。” 玄一道长笑道:“以后如再遇上这种场面的时候,甘脆闭起眼睛来,装着没有看见,不就得了。” 老化子眯起两只怪眼道:“你要我老化子装做瞎子!” “这样总此看着蹩扭好啊!” 老化子忽地怪眼一翻,摇着满头乱发的脑袋说道:“那不行!装做瞎子那更蹩扭,我老化子可不干!” “不干还是睁眼看着,忍耐着点儿吧!” 说着哈哈一笑,转向圣手赛华陀稽首施礼道:“睽别数载,杨大侠凤采依旧,今天能够在此重晤,贫道实感荣幸!” 圣手赛华陀兰霄,连忙拱手还礼,哈哈一笑道:“只不过短短数年未晤,掌门人怎地和我杨老头也变得生疏客套起来了!” 说罢,又是哈哈一声大笑,玄一道长也是一声哈哈大笑。 二人笑声甫落,老化子立即望着玄一道长说道:“老道士,这里事情已完,你来迟了呢!” “唔!” 玄一道长闻言,便朝祝玉琪稽首恭身说道:“弟子于接得消息后,便立即率领门下弟子急急赶来,竞还是迟到了一步,尚祈长老恕弟子迟到之罪!” 祝玉琪闻言,心中暗道:“果然,掌门人是赶来接应来的……” 不过,他颇觉奇怪不解,掌门人怎会知道自己来此救人?而且武当山距此匪近,掌门人怎地来得这快的呢?……… 他心中感觉奇怪,脸上也就自然的流露出诧异迷惑之色。 老化子一生闯荡江湖,见多识广,性虽滑稽诙谐,喜欢闹笑,但却是有名的精灵鬼,一见祝玉琪脸露迷惑诧异之色,便巳明白了他的心意,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兄弟! 老道士带人赶来接应,你很感觉奇怪,是不是?虽然这是我老化子哥哥的妙计安排,但却是灵鹞雪儿的功劳!” “唔!” 祝玉琪这才恍然明白,向玄一道长谢道:“为了玉琪个人私事,劳动掌门人法驾亲自赶来接应,实使玉琪衷心感激!” 玄一道长微笑着说道:“长老太客气了,但不知罗姑娘怎样了,救出了没有?” 祝玉琪答道:“多谢掌门人关怀,罗姑娘现在青衣帮总坛,虽然尚未救出,但已有人暗中往救,预料今夜必可脱险!” “哦!”玄一道长点了点头。 祝玉琪接着又道:“掌门人此来甚好,玉琪正有事要和掌门人商谈,请掌门人与玄清,玄心随同玉琪前往太华山杨大侠处一行,其余门下弟子可命他们先行返山好了。”玄一道长闻言,恭应道:“弟子议遵长老法谕。” 说罢,便命三师弟玄真和玄性、玄空,率领门下弟子先行返山。 玄真道长恭谨应命,朝祝玉琪等众人稽首为礼作别,即与玄性、玄空率领着第十六代弟子转身由来路出山,迳返武当而去。 玄清道长带着第十六代弟子走后,祝玉琪便即向众人说道:“我们也走吧!”话落,便即举步前行,儒衫飘飘,步履安闲的向山外走去。 忽然,一声鹤唳划空,祝玉琪身形略停,抬头举目望去,只见灵鹤雪儿双翅平张,星飞电掣般疾驰而来。 祝玉琪撮口一声清啸,灵鹤闻声,双翅微东,直向祝玉琪立处泻落!灵鹤雪儿身形甫下着地,陡闻一声娇喊:“祝哥哥!” 鹤背上跃起两个身形纤娜,背插长剑的少女,直朝祝玉琪身旁纵落! 老化子一见,瞪着两只怪眼笑骂道:“你两个小丫头,胆子可真不小,竟然也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这乘着灵鹤而来的二女,乃是圣手赛华陀的爱女爱徒,杨小环和史莉玉两位姑娘。 二女身形纵落,一听老化子的笑骂,史莉玉秉性温柔,知道老化伯伯爱开玩笑,只朝老化子温婉地一笑。 杨小环闻听,却是莲足一跺,小嘴儿一噘,朝老化子“啐”了一声,娇憨的脆声说道:“老化子伯伯真是个老没正经,专门一见面就骂人,环儿以后真的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时,还瞪起一双秀目,狠狠地而又天真地白了老化子一眼。接着,却转向祝玉琪甜甜地一笑,娇声问道:“祝哥哥!罗姊姊还按有救出来吗?” 祝玉琪点点头道:“没有。” 杨小环天真地说道:“她在什么地方?现在我们一起去救她去!” 祝玉琪摇摇头道:“不用去了。” “为什么?” 杨小环心底感觉奇怪极了,瞪大着一双秀目,骨碌碌地望着祝玉琪问道:“祝哥哥!你怎不要救她了?” 祝玉琪微笑的说道:“不是的,已经另外有人去救了。” “哦!”杨小环又问道:“另外的那人是谁?一定能将罗姊姊救出来吗?” 祝玉琪点了点头道:“嗯,回去再告诉你吧。” 杨小环道:“那么我就和史师姊仍骑着雪儿先回去,好么?” 祝玉琪笑道:“好。” 杨小环高兴地笑着向圣手赛华陀说道:“爹啊!环儿和帅姊骑着雪儿回去了。” 说罢,便拉起史莉玉的玉手,双双跃起,裙袂飘飘,身形轻灵曼妙的直往灵鹤雪儿的背上落下。 灵鹤雪儿朝祝玉琪点了点头首,倏地一昂,一声低呜,双翅展处,駄着二女冉冉上升,盘空一匝,迳往太华山方向飞去! 二女乘鹤去后,祝玉琪等众人也就立即各展身形,飞驰出山,直奔陕西太华山麓而去。 按下祝玉琪等众人一行暂且不提,掉笔且说一说阴风使君邱长吉,这老怪一生所作所为,虽然善恶不定,性情偏激乖戾异常,唯独对其爱女邱慧琳溺爱逾恒,岂只视若掌上明珠,简直就爱若性命。 他这次携带爱女重入中原,名义上虽说是接受青衣帮主邀请,担任青衣帮的最高执法,实际上乃系欲为爱女觅一佳婿。 自从鄱阳湖畔见了祝玉琪之后,他就看中了祝玉琪,认为祝玉琪与爱女正是天生的一对,最合理想的人选,是以乃才有以交还武当掌剑真解,作为祝玉琪允婚的条件,要祝玉琪考虑后赴青衣帮总坛找他! 老怪在青衣帮中地位特殊,因此他在青衣帮中居住的地方也是特别的,除了伺候他的人,经过他的特许,可以随便出入外,其他青衣帮众,未经他的允许,任何人皆不准随便进入。 罗依华姑娘被青衣帮众掳却来铁盆谷中之时,即被邱慧琳姑娘见到,邱慧琳姑娘知道罗依华姑娘舆祝玉琪有着极深的渊源关系,也知道或许是她的情敌,但她爱屋及乌,就和老怪一商量,暗中将罗依华姑娘救到她的香闺中。 她将罗依华姑娘救到香闺中后,罗依华姑娘对她当然是芳心感恩非常,又见她生得极美慧,性情温婉,于是二女便在闺房中结拜了姊妹。 祝玉琪单人只剑闯入谷中的消息传到总坛,老怪立即飞身赶往,隐身暗中以传音入密的功夫与祝玉琪谈话,只要祝玉琪答允婚事,不但交还武当掌剑真解,并且负责救出罗依华姑娘。 其实,这时罗依华姑娘不但已早被救出,且在邱慧琳姑娘的香闺中,二人已是无话不谈,正好得蜜里调油呢! 书中交待,祝玉琪今夜闯入铁盆谷中时,也是机缘凑巧,恰值青衣帮主和黑飞狐江兆坤,率领着一批高手前往千山去了,否则,祝玉琪和老化子等人焉能那么容易的安然退出。 祝玉琪与老化子等人退走后,老怪这才悄然飞身返同居处,将经过情形告诉了二女,邱慧琳姑娘一听祝玉琪已经允婚,芳心里自是高兴非常,但女孩儿家总是害羞的,当着新结拜的罗妹妹面前,也不禁粉靥泛红,羞态映然! 罗依华姑娘对于心上人琪弟弟允婚之事,芳心里虽然不免有酸酸的感觉,但她巳和邱慧琳姑娘结成姊妹,何况地又是个聪明极顶的江湖女儿,知道琪弟弟完全是为了她,情非得巳! 因此,她芳心底那点酸酸的感觉,只是随生随减,顷刻之间即完全消逝,化为乌有了! 青衣帮将罗依华姑娘囚于密室之中,在发觉姑娘被人暗中救走后,虽曾立即派人不少帮众四出追踪搜寻,但,如何能搜寻得着,他们又怎知道姑娘是被老怪暗中救去,藏在邱慧琳姑娘的香闺中呢! 祝玉琪退走后的当日午后,罗依华姑娘在老怪父女的安排下,化装成一个青衣帮众,易钗而弁,穿着一袭青衣,随着老怪父女二人离开了青衣帮总坛,出了铁盆谷,三人便即展开脚程,直奔陕西太华山而去。 老怪父女救走罗依华姑娘的种种情形,青衣帮众虽无一人知道,也意料不到,不过,却落在一个人的眼里。 只是这人对祝玉琪也具有极端的好感,也知道罗依华姑娘与祝玉琪有着极深的渊源关系,是以他虽亲眼目睹老怪父女救走罗依华姑娘的情形,但却隐守着这个秘密,没有泄露一丝风声! 原来这人便是曾在鄱阳湖畔与祝玉琪动手试招,而定交的青衣少年书生,他既已与祝玉琪定交,罗依华姑娘被掳劫来铁盆谷中,他岂能坐视不救! 可是,当他暗中悄悄地潜到密室附近之时,便立即发现两条黑影,身形似凤地抢在他之前扑近了密室,出手快如电疾地点了看守帮众的穴道,“进入密室,救出了罗依华姑娘。” 他内功精湛,已臻上乘,隐身暗处,运目凝神一看,便即看清楚了是老怪父女,虽然并不知道老怪父女为何要救走罗依华姑娘,不过,他心中甚是明白,老怪父女既冒险救出姑娘,必与姑娘有着渊源,决无恶意! 于是,他目睹老怪父女救走姑娘之后,便就悄然返回他自己的卧室,做作不知。且说老怪舆爱女邱慧琳,罗依华姑娘三人出了铁盆谷,展开脚程一路疾行,于第二天的日落时分,便已抵达太华山麓。 这时,祝玉琪已将老怪和他暗中传昔说话的经过情形,秘密的告诉了玄一道长和老化子哥哥。 老化子这才知道祝玉琪忽然退出铁盆谷的原因,玄一道长也这才明白祝玉琪要他同来太华山麓的理由,是为了阴风使君邱长吉已经答允交还本门掌剑真解之事。 灵鹤雪儿早经祝玉琪指示,在九宫树阵上空翱翔盘旋,等候老怪与二女的到来,雪儿目光锐利,盘旋空中,百里方围之内的事物皆在它的眼下,老怪和二女还在数十里外,它就已发现,引亢长鸣报讯。 是以,老怪和二女到达之时,祝玉琪和玄一道长等众人,已经齐出迎候在九宫树阵之外。老怪身形一停,祝玉琪便即急步上前,朝老怪躬身长揖一礼,朗声说道:“晚辈祝玉琪拜见老前辈,老前辈守信如此,晚辈衷心感佩!” 祝玉琪话声甫落,老怪忽地双眼遽张,碧光激射,冷芒灼灼有如寒电般地,注视着祝玉琪说道:“小娃儿!你想赖账么?” 祝玉琪不禁微微一怔,问道:“老前辈这话怎讲?” 老怪道:“见了老夫不拜见老丈人,却喊老前辈,这不是想赖账么!” 祝玉琪闻言,不禁顿时俊面通红。 老化子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这老怪,真是脸皮厚到了极点,一见面什么话还控有说,就要我这小兄弟拜见你这老丈人,不觉着害臊么!” 老怪面色一沉道:“老化子,这种事你休要岔口,老夫一生行事,虽然偏激,但向来言出必行,最重信义………” 老怪话还未完,祝玉琪急忙说道:“老前辈但请放心,晚辈决不是那种不守信义之人!”说着,便即恭身长揖行礼说道:“岳父在上,小婿祝玉琪拜见!” 老怪一见,连忙伸出双手扶着祝玉琪,哈哈大笑道:“贤婿赶快少礼!” 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一本小绢册子,和一本龙眼大小,色呈墨绿光华的珠子,托在掌心里递给祝玉琪说道:“我这个老丈人远自蛮疆来,身上除了这两样东西外,别无所有,现在就把它送给你作为见面礼吧!” 祝玉琪一见,知道小绢册子便是师门掌剑真解,那墨绿光华的珠子,虽然不识,但知老怪既拿出来送给他,必然是颗罕世之宝。于是也就不作无谓的客套,伸手接过,躬身谢道:“多谢岳父!”说着便将绢册和珠子纳入怀中揣好。 阴风使君哈哈一声大笑道:“不要谢了,只要你能善待琳儿华儿就好了。”祝玉琪连忙点头道:“小婿知道,琳姊姊,华姊姊均是……” 是什么?………没有说下去,俊面一红,星目微闪,掠过了并肩秀茌旁边的二女一眼,接着又道:“岳父尽管放心好了。” 阴风使君点了点头道:“贤婿!刚才我送给你的那本绢册和墨绿珠子。绢册是你师门至宝掌剑真解,不用说你也知道,只是那粒墨绿珠子,乃武林罕世奇珍寒冰珠,至于它的功用途,琳儿尽知,她会告诉你的!” 说着略顿,又道:“贤婿!我把琳儿交给你了,从今以后,她便是你的人了。”祝玉琪点了点头。 老怪陡哈哈一声笑道:“琳儿终身有托,老夫心愿已了,该回返蛮疆去了。”说罢,转望了爱女和罗依华姑娘一眼,缓缓地说道:“琳儿!你们姊妹和他,三个人要好好的相处啊!爹爹可要走………” 说到这里,老怪的声音似乎已经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声未落,身形一幌,便已腾身跃起,疾掠而去!邱慧琳姑娘急的娇声喊道:“爹爹!” 祝玉琪也连忙喊道:“岳父!” 老怪直如未闻,起落之间,便已远去数十丈之外。 邱慧琳姑娘从小在老怪宠爱下长大,未曾须稍离过,今天乍别,忍不住芳心怅然,鼻头一酸,娇躯一歪,扑在罗妹妹的芳肩上,呜咽地哭了! 阴风使君头也不回的走了,返回蛮疆去了。 邱慧琳姑娘在罗依华姑娘的劝慰下,也停止了呜咽。 祝玉琪上前向邱慧琳姑娘一揖说道:“岳父已经走了,琳姊姊也别难过了,他日如能有暇,小弟当与华姊姊陪同姊姊前往蛮疆一行,并作小住!” 邱慧琳姑娘亲情深重,乍与老父分离,芳心里虽然极是难过,但经祝玉这两声姊姊一喊,再这么一安慰,不禁感觉蜜甜甜地,妙目凝光,深情脉脉地望着祝玉琪的俊面,臻首微点。祝玉琪随即又向华姊姊一揖说道:“华姊姊!你受惊了!” 罗依华姑娘自见了心上人之后,心中就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要和琪弟弟说,尤其是关于她父亲,追风客罗方的消息,伤势如何?现在什么地方?她恨不得立刻向心上人问个清楚,见到她父亲,只是因为阴风使君和琪弟弟说话,她不便插口相问。 书中交待,罗依华姑娘被掳当时,只知道追风客罗方已经负伤,但仍在青衣帮恶徒苦斗,并不知罗方已因伤势过重,魂断荆山荒谷之中。 这时,一见琪弟弟和她说话,便再也忍不住的望着祝玉琪急问道:“琪弟!我爹呢?你可曾见到他老人家?知道他老人家怎样了么?……” 祝玉琪闻问,不禁俊目泛红,神色黯然的说道:“他老人家已经……” 祝玉琪话还未完,罗依华姑娘已经瞪着一双秀目,神情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祝玉琪叹了口气,沉痛地说道:“伤势过重,救治不及……” “啊!” 祝玉琪下面的话还未说出,罗依华姑娘已经一声娇呼,一阵急痛攻心,“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娇躯往后便倒,当时晕了过去。 祝玉琪心中不禁一惊!他眼明手快,急地上前一步,手一伸,便挽住了姑娘向后倒去的娇躯,急急喊道:“华姊!华姊!” 圣手赛华陀见状,连忙飘身上前,伸手按姑娘的脉博说道:“祝少侠不要急,她只是因为真力消耗过度,未能调息复原,乍闻恶耗之下,经不住悲痛攻心,而致窒息昏厥,过一会自会醒来,不过,醒来后,即必需抑止悲伤,好好调息七日,使其真力复元,方能无碍!现在可先将她抱回屋里去好了。” 祝玉琪听完圣手赛华陀的话后,便即点了点头,抱着姑娘的娇躯,疾步进入九宫树阵,向茅屋走去。 众人亦即疾步跟着走进九宫树阵,只有邱慧琳姑娘仍秀立原地未动,可是,这种情形,谁也没有注意到,都疏忽了没有招呼姑娘同行。 邱慧琳姑娘见众人一个也不理她,芳心里不禁难过到了极顶,她以为众人都瞧不起她,所以才这样冷淡她,故意不理她! 当然她并不知道众人完全是一时的无心的疏忽,事实确无一人有瞧不起她的意思!她眼看着众人都走入了九宫树阵,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不禁气得一跺莲足,娇躯一扭,转身纵起身形,凤飘电闪般疾奔而去! 且说祝玉琪抱着罗依华姑娘,疾步走入茅屋,将姑娘的娇躯放躺在睡榻上,圣手赛华陀取出一粒芬香扑鼻的药丸,递给祝玉琪说道:“祝少侠!请把这粒药丸给她服下,不但能使她醒得快一点,对她的身体并且还有点益处。” 祝玉琪连忙道谢,伸手接过药丸,纳入姑娘口中。 不多一会儿的工夫,姑娘慢慢地醒了过来,她秀目徐睁,看了屋内的众人一眼,口中悲喊了一声:“琪弟!” 娇躯一挺,忽地跃起,纵扑在祝玉琪的肩上,“哇”的一声,放声哭了起来。 祝玉琪连忙扶着姑娘的娇躯,安慰的劝说道:“华姊姊!你的身体尚未复原,千万不要过汾悲伤,快不要哭了。” 圣手赛华陀在旁说道:“祝玉琪,你不要劝了、让她尽性的哭一会儿,泄掉心中的悲痛也好,不然悲悒积于心中,对她的身体,反而有害!” 祝玉琪闻言,于是也就不再劝慰,只默默地扶着姑娘的娇躯,任由姑娘伏在他的肩上痛哭,泪水湿透了他的儒衫。 姑娘哭声凄惨悲切,令人听来鼻酸! 老化子,圣手赛华陀、玄一、玄心、玄清道长诸人,都是年高的老人,他们虽感鼻酸,却还能克制忍耐! 但,杨小环和史莉玉倒底是女孩儿家,心地脆软,她们早巳被姑娘这悲凄的哭声,引得秀目湿润人两行清泪挂在粉腮上! 祝玉琪虽是英雄右泪不轻弹,但因他心中敦厚仁慈,乃至情至性主人,何况他与罗方父女的关系渊源深厚逾恒,华姊姊如此悲恸失声,他心底当然也难过非常,如线的泪珠,忍不住簌簌下落。 姑娘放声痛哭了一阵,终于慢慢地止住了悲声,自祝玉琪的肩上,缓缓地抬起臻首,忽地矫躯一转,口中喊了一声:“路伯伯……” 又扑在老化子的怀里,呜咽了起来。 老化子本只是克制忍耐着心中的酸楚,姑娘这一扑在他怀里,也忍不住落下了两滴老泪,声音凄怆的说道:“华儿!你快不要再哭了!” 罗依华姑娘止住了鸣咽,从老化子的怀里站起娇躯,睁着一双红肿的妙目,扫视了屋里的众人一眼—忽然望着祝玉琪问道:“琪弟!琳姊姊呢?” “啊!” 祖王琪闻问,不由掹然一怔,这才想起邱慧琳姑娘来。 老化子却是陡然一惊,说道:“不好!我去看看去!” 说着身形已急跃出屋,向九宫树阵外奔去,祝玉琪和罗依华姑娘一见,亦即连忙幌身跟出。三人赶到九宫树阵外一看,那里还有邱慧琳姑娘的人影。 老化子不禁一顿脚道:“糟了!” 罗依华姑娘急道:“琳姊姊她怎样了?” 老化子叹了口气道:“必是因为我们一时疏忽,没有招呼她,生了误会,掉头走了!”祝玉琪剑眉微微一皱道:“这怎么办呢!” 罗依华姑娘道:“琪弟!我们赶快追吧!” 老化子摇摇头道:“现在如何能追得上!何况又不知道她往那一个方向去了呢!” 正说之际,忽闻一声鹤唳,罗依姑娘脸现喜色的说道:“雪儿来了,琪弟!我们乘着雪儿去追琳姊姊吧!” 老化子点头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这时,玄一道长,圣手赛华陀等众人均已来到,玄一道长问明情形后,立即向祝玉琪说道:“如此长老就赶快乘着灵鹤去追吧,免得姑娘孤身一人,在路上生出差错,就不好了。” 祝玉琪点了点头,撮口一声清啸,灵鹤闻声,一声长鸣,双翅一束,疾如流星般泻落。祝玉琪便即朝罗依华姑娘说道:“华姊姊!我们走吧!” 罗依华姑娘臻首微微一点,但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去了,你一个人去吧!” 祝玉琪问道:“华姊姊!你为什么不去了?” 老化子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兄弟!华儿和你一起去,也许不大方便,还是你一个人去的较好,你赶快去吧!” 祝玉琪乃绝顶聪明之人,一听老化子这话,立印明白了意思,俊面不由微微一红,讪讪地说道:“那么诸位请回去休息着吧!” 说着身形微闪,使已纵身跨上鹤背,灵鹤昂首一声长鸣,双翅一张,冲空直上的飞去。 灵鹤在空中盘绕了两匝,祝玉琪使立即发现了邱慧琳姑娘的芳踪,正秀立正太华山的一座小峰顶上,凝眸望着远处沉思出神…… 任由山风吹拂着她的裙袂,吹散了她一头如云的秀发…… 她默默地站立在山顶上,灵鹤雪儿在她身后降落,她似乎都一无所觉,身形动也未曾动一下。祝玉琪飘身下了鹤背,走到她身后,低声喊道:“琳姊姊!………” “嗯。” 她缓缓地转过娇躯,妙目满含幽怨地望了祝玉琪一眼,忽然冷冷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祝玉琪微微一怔!低声说道:““小弟特地来找姊姊来了。” 姑娘声音仍是冷冷地说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祝玉琪略微一顿,说道:“小弟来向姊姊陪礼来了。” “陪礼?”邱慧琳姑娘忽地格格一声娇笑,但面上神情却仍是冷冰冰地说道:“你又没有得罪我,谁要你来陪礼!” “姊姊!你何必生气呢!” “生气!哼!”姑娘瑶鼻儿一皱,冷哼了一声道:“我配生你的气吗?” 祝玉琪微笑的说道:“姊姊既然不生小弟的气,那么就和小弟一起回去吧!”“和你一起回去?回到那里去?” 面上神情虽仍然是冷冰冰的,但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 祝玉琪道:“杨大侠家中。” 邱慧琳姑娘声音陡又冷冷地说道:“要去你一个人去吧,我不去!” “为什么?” “他们都瞧不起我,不理我,我去看冷面孔去?” “姊姊!你误会了。” “误会?哼!”姑娘口中又是一声冷哼,说道:“你不要理我好了。” “姊姊!你听小弟说嘛!” 祝玉琪俊面微露焦急的说道:“他们并没有一个人有瞧不起姊姊的意思,只是因为当时………” “怎样?” “因为华姊姊昏厥了,故而疏忽了招呼姊姊,引起了姊姊的误会!” “哦!”姑娘妙目凝注着祝玉琪的俊面问道:“琪弟!你这话是真的?” “小弟怎敢骗姊姊!” 祝玉琪说着,忽地走前一步,伸手拉起姑娘的一只柔荑,紧接着又道:“姊姊!和小弟一起回去吧!华姊姊在等着你呢!” 姑娘的一只柔荑忽地被祝玉琪紧握着,芳心不禁微微一跳,顿时霞生满颊,但并没有挣扎缩回。 当然,她是不愿意缩回,也不想缩回! 姑娘对祝玉琪本就无“气”可言,何况祝玉琪一来之后,就一口一个姊姊的喊个不停,姑娘芳心里的那点无由之气,早就消逝了,只是因为女孩儿家的天性,使她不得不故作矜持! 姑娘含羞地点了点臻首,问道:“华妹她不要紧么?” 祝玉琪答道:“她已经醒过来了。” 祝玉琪话声甫落,忽闻身后传来“噗哧”一声轻笑,二人霍然一惊!祝玉琪身形疾转,星目电扫望去,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十二章 难题 祝玉琪目力可白鹤背上空中俯视地面数里之远,此刻发笑之声仅在咫尺,他反而搜寻不着,足见发声之人行踪之快,轻功之俊。 祝玉琪虽然暗暗吃惊,但他绝不相信,有谁竟能逃过他的目力。 可是,事实终是事实,不由你不信,祝玉琪在那小峰顶上有如雷奔电闪般绕了一匝,依然—无所获。 他暗中不得不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心中感觉奇怪,脸上也就自然的流露出诧异迷惑之色。 倒是邱姑娘此刻反而觉得过意不去,走近一步,欲言犹羞道:“一定是那个小姐妹跟踪而来捉狭,别管它,我们看华妹去!” 她说话未尝没有道理,但祝玉琪心中明白,华姑娘悲痛亡父,绝不可能尾随而来,环姑娘和史姑娘功力有限,虽以追上雪儿,那发笑的分明另有人在。 祝玉琪心里有数,却没说出口来,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走吧!” 邱慧琳螓首微微一点,表示同意,祝玉琪把雪儿唤了过来,两人跨上鹤背,眨眼即巳腾空。祝玉琪坐在邱慧琳身后,怕她乘骑灵鹤不惯,两臂紧紧搂着她的腰肢,唯恐她不惯摔落。邱慧琳依偎在祝玉琪宽阔的胸膛,心中有说不出的温暖,加之耳鬓厮磨,却又有说不出的甜密。祝玉琪见她不吭声,乃她心中仍有余怒,脑筋一动,立道:“琳姐姐,可曾在天空飞行过么?”殊不知邱慧琳姑娘此刻正陷入爱河之中,享受着片刻难得的温存,根本就没听见他说话。祝玉琪不由甚急,刚想再问,忽听邱慧琳恍如大梦初醒般“啊”了一声,道:“今生复有何求?……”她的话,近乎自语,祝玉琪一时没听清楚,问道:“琳姐姐你说甚么?” 邱慧琳的话,本是因为情郎伴在身旁,感到心满意足而发,却是无心说出,等到祝玉琪问及,它始发觉失言,心想一个女孩儿家,怎可如此大胆而不知廉耻,幸亏是在半空之中,要是身在陆地,被人听去,岂不被人责为没有家教?此刻祝玉琪在问,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但她却也是聪明机灵之辈,脑中仅仅电光石火般忖想了一下,立即想出了适当而不露马脚的答词。 她虽想出答词,却忍不住格格一阵娇笑,道:“我是说,假使我也有这么一只鹤儿,每天邀游四海五湖,随兴之所至,忽东忽西,天南地北的任我飞翔,今生复有何求?”祝玉琪闻言,这才哈哈一笑道:“我当你说甚么,原来是指雪儿,这还不简单,你要!给你!”邱慧琳又是格格一阵娇笑,但她这次的笑,却含有两种心意,一种是感激,一种却是笑他愚蠢。祝玉琪怕她认为自己所说的是戏言,急得结结巴巴道:“不……不……不,我不是开玩笑……”邱慧琳没让他说完,连忙打断他的话语,道:“谁说你开玩笑来着?” “那你为何发笑?” “我是笑你好像有点傻!” “傻……?” “可不是?” “我傻在甚么地方?” 邱慧琳回头深深地瞪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你先别嘴硬,我问你,你有几只雪儿?”祝玉琪闻言一楞,低低答道:“琳姐姐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先别管,回答我再说!”祝玉琪为了要想明白她刚才听说的话意,只好答道:“雪儿乃千年灵禽,并非一般普通禽鸟可比,莫说没有几只,世上恐怕连第二只也难以找到……” “好!这就够了,我再问你,华妹与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否同等重要?你会不会一视同人?”这句话更问得祝玉琪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他心知此刻反问琳姑娘必不回答,甘脆老实装到底,答道:“自然同等重要,平等对待!” 邱慧琳扮了个鬼脸,神秘一笑道:“好啦!现在你听我说,既然你认为我俩同等重要,也会对我们公平对待,雪儿乃是人见人爱的灵禽,我爱它,相信华妹必也很喜欢它,只是没有机会表示而已,如果我要你给我,假使华妹也要呢,你是不是也得找一只给她?要是单给我而不给她,她表面上当然不便计较,心里会不会认为你厚此薄彼,重甲轻乙?如此一来,难保华妹心底不存介蒂,短期间没问题,时问一长,再遇上一两件不如意事,必然会一举齐发,到时候你是收回雪儿呢?还是任由别人在你头上加上个偏心的罪名?一个当家的必须凡事以公正为主,绝对不能厚此薄彼,这样才不致引起闲言闲语,也唯有如此方能保持你的尊严,保持家庭的和睦与太平。 幸好你现在不过只有我与华妹两个,要是将来你有了三房四妾……” 祝玉琪听她愈说愈不像话,急道:“琳姐姐你扯到那里去了?我不要听!”“姐姐我并非瞎扯,只是依据事实把做人的道理告诉你,既不愿听我也就不说便是,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谈。” “说了半天,我却不知你说我傻在何处!” 邱慧琳又回头笑了笑,道:“姐姐我倒不是说你真是愚蠢的傻,而是说你天真得近乎傻,你想想,身为罗依华和邱慧琳的弟弟,又是两仪传人,那还傻得了么?” “琳姐你又替我戴起高帽子来了,还好我没有尾巴,要是我有尾巴的话,听了你这两句,尾巴早已翘得老高啦!” 两人这一阵说笑,雪儿却已两翅平展,疾如流星般向下飘落。 这时,神乞路衡和玄一道长等人正在屋中候得心焦,忽闻灵鹤雪儿一声长鸣,齐都一拥而出,恰恰迎着祝玉琪和邱慧琳双双跃出九官树阵。 老化子最受打趣,拍掌哈哈笑道:“这叫迎亲过门……” 老化子本还想继续取笑下去,可是一眼瞥见邱慧琳红生双颊,生怕她不堪取笑而恼羞成怒,连忙改口道:“这就好啦!咱们这小兄弟也用不着急得冷汗直冒了,邱姑娘,屋里坐!”众人随后进屋坐定,陡然,扬小环忽道:“琳姐姐,你这是怎么啦?非得琪哥哥去接就不进来呀!” 杨小环究竟年幼说话不知轻重,想到甚么就说甚么,圣手赛华陀杨少华欲阻不及,只得频频瞪眼示意,埋怨她多嘴。 老化子素有药中甘草之称,任何一帖药里也少他不了,这是形容他擅于应付任何场面,有他在,大事可以化小,小事可以化了,再严重再紧张的场合,只要有老化子在,保管他会摆布得大家哈哈大笑,一笑了之。可是,半途里杀出个黑李逵,杨小环的两句话,弄得邱慧琳姑娘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圣手赛华陀深深地瞪了环姑娘一眼,立即双目一转,移到老化子脸上,希望他能打个圆场,化解僵局。 没想到老化子这次却傻了眼,回望了杨少华一下,做出个无能为力的可怜相。倒是祝玉琪不失为绝顶聪明之人,扬小环话声甫落,他已立即想出了解围之词,只见他,故意神色一正,道:“说起来倒要怪杨大侠了……”他有意说至此停顿下来,让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以减除邱姑娘的不安,果然,众人俱都因他那旬突如其来的怪论而感到诧异,是以全屋数十道眼光,齐都向他脸上射去。也不知杨小环是见邱慧琳假猩猩阼态不满而故意作对,或是出于无心,她紧接着祝玉琪话尾道:“怎么又怪起爹爹来了?” 祝玉琪情知已解除邱姑娘之窘,微微一笑道:“当然得怪杨大侠呀!甚么不好弄的,偏偏弄些甚么九官树阵,害得邱姑娘在外边摸来摸去,半天摸不进来,不怪杨大侠怪谁?”老化子闻言朝祝玉琪瞟了一眼,意思似说:“小兄弟!真有你一套,我老化子甘草之名,怕小得让贤啦?” 他心中虽作如是想,口里却道:“可不是吗!杨老头布下这么一个使人晕头转向的树阵,我老化子一年来上几次有时还弄得迷迷糊糊的,人家邱姑娘初次到来,自然感到生疏而摸不着头脑。现在闲话少说,大家折腾了两天,既没好吃又没好睡,杨老头!你就发发慈悲,弄点吃的喝的,填填五脏庙吧!” 老化子的确不愧享有药中甘草之称,他眼看环姑娘一再节外生枝,生伯她那难驯的野性再发,使得邱姑娘无法立足,是以他找出个题目,好让圣手赛陀华杨少华把她支持走开。圣手赛华陀杨少华哈哈大笑道:“不是你老化子提起,我例真忘了呢……”转过头来对杨小环舆史莉玉两姑娘又道:“天色不早,快去打点饮食……”她两人应声而去,杨少华却又叫住,道:“此刻有玄一道长等在,可得荤素分开啊!”“早知道啦!”环姑娘俏皮一笑道。 老化子却也扮了个怪脸,道:“环丫头,今天难得高朋满座,除了菜要好,要干净俐落,快一点外,还有我老化子得向各位推介一下,这环丫头可别看她人小,不但弄得一手好菜,她酿的酒更是香达十里,醇味无穷,喝酒的待会儿不妨尝试尝试!”杨小环何尝不知化子叔叔为的一解酒瘾,故意先发制人,本想挖苦他两句,但碍于客人众多,怕别人说地没大没小,是以不敢。 可是,她终忍耐不住,腰肢一扭,趁着转向后屋时却轻轻说了一句:“馋嘴!”这两字虽说得极轻,但众人俱都听得一清二楚,登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笑声中,老化子倏然咳了两声,提高嗓子道:“大家别净管笑呀!得跟我这小兄弟出个主意才好啊!” 众人闻言,俱不知神乞路衡所指为何,齐齐一怔。玄一道长身为武当第十五代掌门人,适才众人取闹,自不便插话,此刻捉到正事,且又关系到他武当重扳整威的唯一靠山祝玉琪身上,不免暗吃一惊,问道:“但不知小长老又有何事?”老化子神色一正,道:“此事说来似是戏语,却也是件目前急需解决的正事,罗邱二姑娘既然已与祝玉琪小兄弟订下终身,可是尚未正式完婚。 据老化子想,少兄弟必然不打算短期之内举行大典……” 说到此处,他转向祝玉琪又道:“小兄弟可是?”祝玉琪面容凝正,肃然答道:“家门血仇未报,武林祸害未除,此事言之甚早。”玄一道长沉声道:“小长老这话差矣!如说家门血仇未报不便完婚,玄一可无意见,但要等至武林太平,并非玄一泄气,恐非三年五载之事,难道说,武林永不安宁,小长老就一辈子不完婚了么?此话说得义正词严,祝玉琪一时为之语塞。 老化子紧接着道:“这件事容易解决,目前重要的是在小兄弟尚未完婚之前,而小兄弟朝东暮西,甚难兼顾两位姑娘的一切,必须找个适当的地方安置,以慰罗老英雄九泉之灵。老化子有意将两位姑娘寄住武当玄真观内,却又碍于佛门之地,有所不便……”圣手赛华陀杨少华一声笑道:“这又何必舍近而求远呢?她俩暂住舍下,又有环玉二女作伴,岂不很好么?” 玄一道长原听老化子建议寄居玄真观内,不由神情一紧,觉得事关小长老的终身大事,若说答应,实有不便,要是拒绝,却又碍难出口。 正苦于为难,忽听杨少华自愿留住二女,不禁心口一松,道:“玄真观中男女混杂确有不便,如能寄住杨大侠府上,玄一认为既有杨史二位姑娘作伴,复能暇时互相切磋武毕,一举两得,小长老意下如何?” 祝玉琪对这问题本无妥善办法,既然杨少华诚意留住,他自然求之不得,当下朝杨少华一揖到地,道:“多谢老伯为我解决难题,不过……” 神乞路衡见他吞吐不畅,心中已然猜出八分,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心中所想的事我老化子全都明白,用不着担心,老化子保证她们将来亲如姐妹一样!” 事实确如神乞路衡所言,祝玉琪虽赞成罗邱二姑娘暂时栖身杨少华家中,但他却稍有顾忌,那就是杨玉环初时冷言冷语,略带讽刺的态度,祝玉琪唯恐将来相处不和,引起误会事小,伤及感情则不合算,是以他话仅说了一半,下文却迟迟没有说出,不料,却为老化子一言道破。并拍胸保证,他情知老化子鬼计多端,既敢跨下海口,必有他的办法,于是,祝玉琪以感激的眼光朝老化子深深看了一下,然后道:“杨老伯待我恩情如此深厚,叫我以后如何报答?” 老化子嘻嘻一笑道:“小兄弟,这有何难,以后你抽点时间,教上环丫头两手,不就恩情两抵了吗?” 他等数人这一阵谈笑,杨小环与史莉玉已高声叫嚷酒饭齐备。 转眼工夫,开出荤素两桌,众人本已饥火中烧,加之杨史二姑娘擅于烹饪,菜肴色、香、味俱全,食欲为之更张,不过片刻光景,满桌菜汤,一扫而光。 饮后祝玉琪掏出阴凤使君交还的那本武当至宝掌剑真解,递舆玄一道长,面色凝重道:“本门至宝既已失而复得,请掌门人迅即护送返山,此后理应专心督促门下弟子,向武学上发奋研讨,以求恢复本门昔日声威。 此处己无他事,掌门人可偕同玄清,玄心从速返山。” 玄一道长双手接过掌剑真解,却未纳入怀中,翻翻眼道:“弟子本应遵命,但长老要事甚多,必需人手相劝,弟子有意烦请,清心二师弟将师门至宝护送回山,弟子追随长老左右………”祝玉琪不待玄一道长说完,立即沉声言道:“掌门人心意玉琪深为感激,但事关玉琪私务,玉琪无意假手别人,而且师门正待重整,掌门人责任颇为繁重,如有必要玉琪自会禀明,邀请掌门人出面。” 玄一道长听祝玉琪如此说,自不便坚持已见,小心翼翼地藏妥掌剑真解,即与玄清,玄心二师弟拜别众人,迳返武当而去。 玄一道长等一走,祝玉琪刚想盘问一下神乞路衡如何能使四位少女相处亲如姐妹,忽然,一声鹤唳,划空传来,祝玉琪闻声有异,那敢怠慢,霍地双足一点,立即星飞电掣般朝九宫树阵踪去。神乞路衡与圣手赛华陀杨少华,罗,邱,杨,史四位姑娘见祝玉琪神色有异,齐知事出有因,一个个同样闷声不响,却争先恐后地随着祝玉琪之后,俱都紧紧跟着跃入树阵。但神乞路衡与杨少华两人虽尾随祝玉琪身后,却没踪出树阵,而在阵中能见得着祝玉琪之处将身形隐藏起来。 四位姑娘一见老化子与杨少华俱没出阵,遂也暗暗分成几处藏妥身肜,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九宫树阵以外的祝玉琪。 且说祝玉琪跃出九宫树阵,放目一看,便已看见一人儒衫飘飘,身形快似飘风般疾奔而来。祝玉琪何等目力,远远便已看清,来人正是昔日在鄱阳湖追风客罗方归隐屋前,挟走草上飞杜长义,与他曾经订交,却又不肯吐露姓名的少年书生。 祝玉琪见他单独前来,不禁暗感诧异,忖道:他不是青衣帮的人么?这会正当帮中多事,他怎能抽身离开?敢情有何重要事故?心念方动,那人已然飘落面前。祝玉琪赶上两步,一揖道:“大哥今天是甚么风吹来的?请至屋中待茶如何?”那少年书生微一沉吟,摇摇头道:“不必了,愚兄乃是偷空前来,立即便要走的。”“大哥来去匆匆,敢情有事?” “不错,正有要事奉告,不过,在未谈正事之前,愚兄想证实一下,看看我的猜想可对……”祝玉琪眨眨眼,满上露着诧异之色,道:“但不知大哥想证实些甚么?” “罗方之女可在此处?”祝玉琪闻言,不知对方怀有何意,是以一时答不出来。 那少年许是看穿了他心事,不待祝玉琪回答,跟着又道:“兄弟不是说过百分之百相信愚兄为人的么?此刻怎又犹豫起来了?” 祝玉琪心想自己的确说过此话,而且明人不做暗事,罗依华姑娘在此之事光明正大,并无不可告人之处。 忖罢即道:“罗姑娘现在此处,大哥问这则甚?” 少年书生俊脸立现悦色道:“愚兄发现阴风使君盗走罗女,因不明其动向,故此想证实一下,既·然他已将罗姑娘送来此地,愚兄也就放心了!还有件甚为紧要之事,自兄弟你不肯前往青衣帮总坛认错赔罪后,帮主获知大发雷霆,加上你此次夜闯铁盆谷,帮主更为忿怒,现已派下所属各旗坛主率领香主,展开全面搜索行动,誓言要将兄弟你碎尸万段。 这次全帮倾巢而出,决心之大可想而知,兄弟不可不多加防备。” 祝玉琪闻言,情知少年书生所言非虚,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原因是青衣帮高手多如过江之鲫,果真倾巢而出,确实不可轻视。 可是,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惧怯不但无济于事,更会造成敌人气焰万丈,他心中闪电般地想了一下,面上神色丝毫不便,道:“但不知何时行动?” 少年书生面色凝重道:“各坛均已出师,愚兄这便要赶回去了。” 还有件事愚兄险险忘却说明,此处亦是主要搜索目标之一,兄弟应该迅速离开,以免累及旁人。“最好是请杨大侠亦暂时迁移一下,避免帮主寻你不着而迁怒他人之身,愚兄可帮忙的仅仅在此,其它无能为力,但愿兄弟你善自为之!” 说罢双手一拱,又道:“愚兄去也!” 但见他身形未转,双足仅微微一点,人已倒踪丈余,凌空身子一曲一伸,恍如一只大雁,箭射而去。祝玉琪情知少年书生去心甚急,连忙拱手叫道:“多谢大哥指点,小弟日后当图报答!”少年书生一去,神乞路衡与圣手赛华陀等已二踪出九宫树阵,步上前来将祝玉琪围在当中。祝玉琪游目向众人扫了一眼,道:“想必诸位俱已知悉青衣帮倾巢而出的消息了!”众人俱都面罩寒霜地点了点头,神乞路衡想必为了事态严重,一除往日嬉笑常态,肃容沉声道:“小兄弟你打算如何?”祝玉琪低头沉思了一阵,然后抬头答道:“问题不在玉琪个人安全……”杨小环闻言觉得甚为诧异,天真地翻了翻双眼,道:“琪哥哥你不担心自己,怎反而替别人操起心来了?刚才那人明明说是青衣帮倾巢而出,目的就在找你寻仇……” 祝玉琪不待杨姑娘话毕,—立即插口道:“并非我夸口,只要我避免与他们正面对敌,相信青衣帮倾巢而出亦难奈我何,所以我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你们。因为敌人既知我与你们的关系,他们在找我不到的气忿之下,定然不惜全力来对付你们,或者想以你们来挟制我,这是极其明显之事。”说到此处,他掉头对神乞路衡又道:“老哥哥你是个有名的精灵鬼,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才好?” 老化子向称鬼计多端!肚子里主意甚多,但此刻祝玉琪专诚讨教,他却顿时楞住,片刻方道:“此事非此寻常,儿戏不得,青衣帮既已全部出动,定然不终不休,小兄弟避免正面冲突的办法甚佳,只苦于没有适当住地让罗姑娘等容身。 须知目前任何帮派,均难单独与青衣帮对敌,无论将罗姑娘等寄在何处,均将予收容者带来无穷之祸,故此老化子我思虑再三,却想不出妥善之处。” 邱慧琳突然目露凶光道:“路大侠和琪弟的想法我都不赞成,我们为什么要躲躲藏藏?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跟青衣帮斗上一斗?依我的意思,纵然明知难免一死,我也要和琪弟跟青衣帮决个死战……”她略顿,又朝罗依华道:“华妹你的意思怎样?” 罗依华闻言双目一瞪道:“琳姐难道还怕我没这勇气么?为了杀父血仇,我会苟且偷生不成!……”神乞路衡忽然两手频摇,阻止罗依华继续说下去,道:“这不是你们斗意气耍性子的时候,单凭你们三小口子,就能跟青衣帮拚出甚历来吗?那不过是以鸡旦碰石头,柱送性命罢了,仍须……”“我与玉姐姐也参加琪哥哥行列!”杨小环高声叫道。 就在这列字甫出,声尚未落之际,陡然,忽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划空传来。祝玉琪与众人闻声霍然敞开,各自戒备。紧随笑声,只见人影一闪,众人面前突然出现两个美貌妇人。 祝玉琪一见来人乃是终南山的轿前四凤中的大二两凤,不禁微微一愕,正想开口问话,大凤巳然抢先笑道:“杨姑娘说要参加祝相公的行列,但不知所为甚么,可否见告?”祝玉琪怕杨小环出言顶撞,连忙抢在头里双手一揖道:“环姑娘乃是戏言,芳驾请勿听信,请问二位前来有何指教?” 大凤似已猜出祝玉琪口说谎话,微微一笑道:“相公无须隐瞒,我家主人早巳获知青衣帮现正全力四出搜索相公行踪,将派妾身前来听候差遗,略效微劳。 杨姑娘所说,谅必为的此事。”祝玉琪听对方一语道破,小禁暗吃一惊,心想少年书生前来报信,乃是极端秘密的行动,何以她等主人竟也能事先获知青衣帮的动向,此事实值怀疑,难道少年书生在通知自己之前,已然先行通知她等主人不成?慢说祝玉琪心生疑惑,神乞路衡何尝不为之诧异不己,但他诧异的却与祝玉琪回然不同,他奇怪的是何以软轿主人对祝玉琪如此关心,三番两次派人前来相助,又像时刻有人追随祝玉琪左右似的,唯恐他遭遇意外,这种无微小至的态度,实在令人费解。 祝玉琪微微一楞后道:“并非在下隐瞒,实不愿将此事扩张,更没料到贵主人获悉如此神速。至于贵主人的好意,在下心领,却不敢当,非祝某不识抬举,实则在下有誓在先,凡祝某个人恩恨绝不假手他人!”二凤肃容大声说道:“相公的个性我家主人并非不知,只因此事并不纯为个人恩怨,关系整个武林黑白两道之兴亡问题,是以寄语相公捐弃成见,切莫逞一时之勇而令亲者痛,仇者快。家主人曾嘱咐面禀相公,只要相公需要,左右二神君及轿前四凤全部皆可调来,甚至连家主人也不惜亲身现面相助一臂之力。” 地这番话,说得忠恳而又颇富人情味,在场诸人,无不听了为之动容。 祝玉琪以感激的目光朝二凤深深望了一眼,道:“贵主人对祝某如此爱护关心,祝某铭感肺腑,但我仍不便接受贵主人之美意,二位如果认为我是见外而不使借助,可问丐帮长老路大侠,就知祝某连在场诸位也在婉拒之列。 不过,假使祝某有所需要之时,定当飞函邀请贵主人帮忙。” 大凤闻言格格一阵大笑,良久未歇,倒把祝玉琪等人弄得莫名其妙,不知她究竟笑些甚么。忽然,只见二凤双眉紧皱,大声叫道:“大姐你这是怎么啦,主人交待的话你忘了吗?”大凤闻言方始止笑道:“家主人早巳料到相公必不肯接受妾身等助拳,并且料到相公正为罗姑娘等的安身处所而感到为难,相公是不是?” 祝玉琪万没想到,那顶软轿中的神秘主人竟能料事如神,当时被问得一怔,茫然不知如何回答。大佩却没过问他已否回答,接着又道:“家主人说请相公不必为此事而烦恼,此处距离终南山甚近,可将必须疏散之人交由妾身护送终南山暂住,虽不敢绝对保证安全,至少短期内不会发生任何危险,相公意下如何?” 祝玉琪闻言未加思索,立即坦然答道:“烦二位回禀贵主人,就说祝某对此事已有妥善腹案,多谢贵主人好意!”大凤两手一摊,道:“看来家主人一无效劳之处了!” 祝玉琪朝二凤拱拱手道:“天长地久,将来借重的机会仍多,玉琪谢谢贵主人,也谢谢二位。”大凤微笑道:“如此说妾身只好回山覆命,家主人寄语相公善自珍重,并希勿忘八月二十日的约会!”说罢微一施礼,微风飒然,两人身形俱已掠起,飘然离去。 二凤一走,老化子立即跨至祝玉琪身前,道:“终南山中倒不失为适当栖身之所,小兄弟为何不答应?莫非你真想出了比终南山更妥当的地方么?” 祝玉琪愁眉不展道:“玉琪并非不知终南山足以藏身,只是舆她等主人素不相识,不但不知其为人如何,更不知她是何居心,怎能随便相信和讨扰别人!适才我说已有腹案,那不过是搪塞之词,仍望老哥哥动动脑筋,想个万全办法,我们不妨入屋从长计议。” 众人绕入树阵,进入屋中,俱都被当前的难题困扰,一个个愁眉难展,面现忧色地不言不语,各自利用智慧,寻思解决之计。 良久,神乞路衡忽然咳了一声,道:“我说……” 说字甫出,杨小环立即挥话道:“花子叔叔你想出了办法?” 老化子微现不悦之色道:“环丫头你别打岔,我是说问题不单是罗邱两姑娘,如果不牵涉到杨老头师徒和环丫头的话则比较单纯得多。” 圣手赛华陀杨少华道:“老化子,你不妨先把安顿罗邱两姑娘的办法说出来听听!”老化子点了点头,道:“假如单她两人的话,我认为把邱姑娘先送同边疆,暂时交回老怪保护………” 杨少华做个手势,阻止老化子说下去,然后道:“老化子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须知此处距离边疆何止千里,再快的脚程也得三五天功夫,一路之上难保不遇上青衣帮人,万一……”老化子哈哈笑道:“我说糊涂的该是你杨老头而不是我,放着现成的灵鹤雪儿不用……”正说至此,倏然祝玉琪一声大叫,声出突然,将老化子吓了一跳。 只因老化子提起灵鹤雪儿,触动祝玉琪灵机,情不自禁地大叫了起来。 众人俱都惊异他何以突发叫声之际,祝玉琪已眉展眼开,脸露笑意道:“大家别伤脑筋了,我已想起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 众人齐声争问道:“甚么地方?快说!” “只因老哥哥提起雪儿,使我想起被雪儿救去的古洞,那里不但人迹罕至,即使明知洞中有人,却也无路可通,除了利用雪儿之外别无方法进入洞去。 我想杨大侠带领琳姐姐等四人不如暂时住入古洞中避避风头,等事情一过,我再命雪儿接你们出洞,扬大侠你看可好?”杨少华点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环儿,从速收拾点换洗衣物,我们随时准备行动!” 杨小环应了一声却没走开,瞪着一双大眼对祝玉琪道:“琪哥哥你说那洞无路可通,除了利用雪儿外无人能人,但雪儿必须朝夕跟你一起,那我们岂不得饿死洞里?” 罗依华曾听祝玉琪说过洞中情形,知道洞中有两只人猿看守,可以利用两只人猿摘取果物度日,于是她将杨小环一把搂入坏中,道:“这些用不着环妹妹你操心,到时你便知道!”按下杨小环与史莉玉双双进入后室收拾不提,祝玉琪与神乞路衡,圣手赛华陀杨少华商议了一阵,认为愈早离开愈好,并要杨少华首先骑乘雪儿前往古洞与两只人猿混熟,以免四位姑娘到时受惊。祝玉琪跨出屋外,昂首对正在半空盘旋的雪儿撮口一啸,将雪儿唤落跟前,轻轻地拍它的颈子,道:“雪儿,玉琪因为遭遇困难,必需把杨大侠和四位姑娘送去古洞居住,劳你神先把杨大侠送去,回头再来接那四位姑娘,知道吗?” 雪儿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的意思。 祝王琪接着又道:“回到洞后,你必需把我说的话详细转告两猿,要它们对待杨大侠等人就如同对待我一般,除了每日不断供应食物外,并要严守洞门,提防意外,这许多话你都能记得么?”这次雪儿不但将头连点,并且嘴中还轻轻地发出一声低鸣,意思好像在说:“你放心吧!我连这几句话都记不得还行吗?” 祝玉琪交待清楚,立即招呼杨少华跨上鹤背,祝玉琪又拍拍鹤头,道:“快去快回!”雪儿一声长鸣,双翅一展,载着圣手赛华陀杨少华腾空飞起,霎时去得无影。不过一夜工夫,雪儿已先后将杨少华与四位姑娘送达古洞,最后杨家屋中仅剩下了老化子舆祝玉琪两人。 祝玉琪见雪儿回到,拉了老化子一把道:“老哥哥意欲何往,小兄弟送你一程!”神乞路衡脸孔一板,道:“小兄弟你这是甚么话,你我既已订下忘年之交,你的事也就是我老哥哥的事,你既不愿有人为你出手助拳,老哥哥眼看手不动就是,我老化子别的能耐没有,出个把坏主意倒还是块料,有老哥哥作伴,好歹多个人商量商量。况且老哥哥又不碍你事,为甚么一定要把老哥哥甩掉?” 祝玉琪听老化子说得合情合理,无词拒绝,只好答道:“老哥哥的用心玉琪非常感激,不过……”话未说完,忽然,屋外雪儿大鸣,鸣声其急,祝玉琪闻声知警,连忙噤声踪出屋外,神乞路衡尾随而出。 两人刚刚出得九宫树阵,目光到处,只见四面八方人头蠕动,足有数十人之众。祝玉琪一眼扫过,心中已然了然,知道来人必属青衣帮无疑,于是他一打手势,示意老化子退入九宫树阵之中。老化子号称精灵鬼,一见那有不明白的,连忙闪身一退,隐于树阵之中,暗暗地却戒备在心,准备必要时出手相助。 说来太慢,仅只眨眼工夫,祝玉琪身前巳多出四五十个青衣大汉。 这数十人围成一个马蹄形,却有数人当中而立。 当中数人祝玉琪有识与不识者,但那数人之中,却有一个使祝玉琪见了为之大感诧异。那人非别,正是一夜之前,单独而来通风报信的少年书生。 少年书生未待祝玉琪开口,抢先踏前两步,道:“小子你莫非就是武当俗家弟子姓祝名玉琪的么?” 祝玉琪闻言立即明白,心知对方困于环境限制,来此实出无奈,故此装作彼此并不相识的模样。他因为脑中想了一下,答话也就慢了一些,不料那少年书生身旁的银旗坛主银笔秀士却先他言道:“正是他!正是他!”少年书生双目怒睁,侧转头暍道:“多嘴!谁问你了?” 祝玉琪见状,不禁忖道:敢情这少年书生在青衣帮中的地位竟此坛主还高!难怪他个人忽东忽西,行动自如了。 这念头在他心中一掠而过,当下神定气闲地朗声答道:“祝某正是,但不知你等青衣帮徒大举而来,日的何在?” 少年书生冷冷一笑道:“瞎子吃汤团,肚里有数,本帮帮主念你成名不易,不愿看你短命而亡,故此派人通知你前往铁盆谷认错陪罪,彼此将事化无,不料你小子非但不听劝告,反而带人大闹铁盆谷,伙同阴凤使君盗走罗方之女,这些你可认罪?” 祝玉琪暍声道:“承认又怎样,不承认又怎样?” 少年书生同样大声喝道:“承认了咱们网开一面,留你一条活口,特别赐你一条生路,准许你投诚本帮,要是不认罪的话,今天怕就要你溅血当场了!” “祝某向来做事敢做敢当,是我做的我为甚么不承认?”“你是说你承认罪名了?”听少年书生的口气,似对祝玉琪的话略有怀疑。 祝玉琪脱口而出道:“当然承认!” “那你愿意接受本帮的制裁了?” “我只承认事是我干的,可没说向你们投降!” “然则你打算怎样?” 祝玉琪概然答道:“那得看你们打算怎样了!” 少年书生两眼一扫手下,道:“看来我们只有以武力解决了!” 祝玉琪神色不变,若无其事的轻松答道:“祝某但听尊便!” “闻说你两仪复合掌法端的了得,在下这要领教领教!” “祝某奉陪!” 少年书生双袖一挽,踪上前道:“接掌!” 少年书生话落掌出,双掌交错,疾如闪电般向前扑去。 祝玉琪看他来势虽凶,但发掌却劲道全无,知他存心敷衍,心中暗暗好笑,双掌却也上下一阵乱舞,迎了上去。 比掌可说真正近博,近时两人呼吸之声皆叮听见,两人胡乱对了数招,忽然,少年书生以极其低微的声音对祝玉琪道:“快退至树阵边讲话!” 祝玉琪闻言情知对方必有用意,连忙露出一个破绽,让少年书生乘隙而入,然后佯装被敌占去机先,边战边退。两人身形移至九宫树阵边缘,距离其他人等已有数丈之远,祝玉琪自忖低声谈话已难为人听去,忙在掌风虎虎中问道:“大哥有何指示?” 他的话声,轻如蚊呜,莫说数丈以外的青衣帮人不知池说些甚么,就连距离最近的神乞路衡也只见他嘴皮掀动,却听不出声音。 少年书生急急忙道:“看来今天情势对你甚为不利,因为帮主曾经有令,目的要你之命,无论生死,不择手段,如果我一落败,势必引起群斗,你纵然武功高强,但单人只剑,却也难以逃生,唯一的办法乃佯装不敌,退入九宫树阵之中。 我方高手虽多,但能了解九宫树阵的却为数甚少,你尽可从阵中驾鹤离去,不必枉称好汉,徒送性命!”“这不成了畏敌而逃么?” “事到如今你还顾这些虚名则?况且五旗指挥黑飞狐已定八月中秋赴你之约,难道你甘愿弃父母之仇不报而逞匹夫之勇么?” 祝玉琪一想,认为少年书生所说甚为有理,即道:“好,小弟听从大哥之命,不过,我如此退走,岂不露出马脚?” 少年书生道:“当然不能此刻就退,等我唤出铜旗坛主带领坛下香主与你对敌时,你大可在击毙数人,待第二批人增援时退出。 不过你得当心,铜旗坛主铜臂毒掌洪雷双掌含有剧毒,沾身不死即伤,千万小心,不可大意!”祝玉琪点点头道:“知道了!” 了字出唇,他倏然大吼一声,道:“小子你那里逃!” 只见他双掌一紧,招式立变,霎时少年书生前后左右,布满一片掌影。 观战的人只能看见少年书生双足的动作,而他上身却被罩入祝玉琪掌影之中,使人无法看清举动。 不明内情者当以为少年书生此刻已陷危境,随时有生命之忧,殊不知祝玉琪只不过是吓人的招式,双掌仅在少年书生身外翻飞,却没攻上身去。忽听少年书生高声叫道:“铜旗坛主速带手下助我!” 青衣帮人见少年书生被困,早巳蠢蠢欲动,但因少年书生有令在先,如无必要,不准自动出手,足以他等一个个虽咬牙磨齿,气愤填膺,却不便冒然出手。 铜旗坛主铜臂毒掌洪雷闻得少年书生一声令到,不禁阴恻恻一笑,咧开血盆大嘴,暴喝道:“遵命!” 话落,他却没招呼手下,独自一人飞踪而出,窜入战圈,同时口中叫道:“少主请退,待洪雷会这小子!” 祝玉琪忽听少主两字,不禁心头一震,闪电般忖道:原来少年书生乃是青衣帮主之子,但他为何背叛其父,反而帮助为青衣帮所不容之人?他感到此事过于奇异,百思莫解。可是,大敌当前,时间上不容许他多费思索。 祝玉琪佯装迎战铜臂毒掌洪雷,闪身一退,却让少年书生安然退去。 少年书生退出战圈,立于一旁道:“洪坛主当心了!” 铜臂毒掌洪雷见少主无恙退出,立即刹住冲势,停下身道:“本坛主原想略为惩戒你小子一下,但你和本帮少主过招时未下毒手,姑且饶你一次,从速俯首投降,免得洪某动手!”祝玉琪微微一笑道:“祝某向来只服手而不服嘴,多说无益。” 洪雷阴阴一笑,伸手一扫青人帮人道:“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子你何不考虑考虑当前形势的利弊?” 少年书生原先叫他带领手下香主齐出,他却仗着练有毒功,有持无恐,是以单身出阵,但对方那面对数十强敌而毫无惧容的沉着态度,逼使他不得不重新估计自己的实力。况且对方曾经连败青衣帮中金、银、铁三旗坛主,青城五绝合力尚且难战平手,这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洪雷虽仗着练有毒掌,却也不敢说稳操胜算,是以他想籍人多势众将对方吓住。殊不知祝玉琪吃软而不吃硬,板言不禁哈哈大笑,道:“祝某早就领教过你们青衣帮取胜的唯一法宝,你们除了仗着人多势众,群打群殴之外,只有死路一条,少说废话,要打赶快上,不打小爷爷可没时间陪你们咬牙嚼舌穷耗了!” 铜臂毒掌洪雷在青衣帮中声誉极高,武功仅次五旗指挥黑飞狐江兆坤,平日趾高气昂,不可一世,此刻遭受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大孩子一顿奚落,又当着众多部属面前,这面子说甚么也担戴不下,即使明知不敌,也不能就此缩头退后。所谓人活一口气,这口气叫他怎能吞忍!只见他,脸上阵青阵白,气到极点,忽然怒目—蹬,喝道:“小子你既然找死,老子就成全你,接掌!” 喝声末落,双掌竟足一推一劈,势猛力沉地朝祝玉琪扑去。 祝玉琪虽然身负奇学,功力高绝,但少年书生曾经再三叮蝎,洪雷掌中含有剧毒,可也不敢轻视硬接,连忙身形疾闪,飘身避开。 他心中虽对洪雷两掌略具戒心,但那也只限于不敢正面硬接,脚下忙踩“两义化合步法”,飘身栘至敌人侧翼,两臂抓戮同施,疾向敌人胁下攻去。 他这一招,乃仗着身手灵活快速,着实带了冒险的成份,假若敌人功力强过于他,或身手此他更快,仅须胁间一挟,他双掌十指必难逃受伤之危。 事实上洪雷功力及速度虽不及他,但洪雷能身居坛主之位,其成就确也有惊人之处只见他,鼻中一声阴笑,道:“你光凭这种避重就轻的打法就想取胜老子吗?有本事我们凭着真功实力走上三招!敢么?” 祝玉琪闻言肺为之炸,掌式倏收,微退一步道:“慢说三招,小爷爷要不在你掌下安然无恙走过三十招绝不为人!” 这时,他只觉得,一切都在其次,说他不敢正面接招所引起的一股愤怒,无形中超过一切。铜臂毒掌洪雷一声阴叱,道:“好!算你小子有种,哪!接这第一招!” 招字一落,双掌化成两道阴影,疾如闪电般戮向祝玉琪胸前“华盖”、“坛中”、“中庭”三大要穴。 铜臂毒掌一身功力不凡,加上那诡谲的招式,确有令人不寒而栗之感。 祝玉琪一见敌人以凌厉怪绝的招式攻来,心中不禁为之一震,剑眉一皱,暗忖道:“看不出青衣帮中,竟也有如此身手之辈,难怪他敢口出狂言,说我不敢与他正面对敌三招了………”他心中虽在暗地思忖,但双眼却没稍离敌身,此刻眼看敌人攻到,当下那敢怠慢,掌展“两仪复合掌法”中的绝妙招数。 左臂陡招,右臂斜下,竟正面剪人敌人掌影之中。 铜臂毒掌洪雷仗着一双毒掌纵横江湖三十年来,从未遭遇敢和他正面对掌的人,今见祝玉琪不知死活地探掌探入,心中不禁暗喜,并骂道:“好小子!居然敢……” 暗忖未毕,陡然,但觉两道锐利无比的劲气,疾向两胁逼来。两胁要穴,关系双臂,只要一被点中,双臂立将残废。他那知道,祝玉琪掌演“两仪复合掌法”中的绝妙招数,暗中却运起“两仪真气神功”相辅。双掌含着无此的劲道,力可开碑裂石。 这一招,逼使铜臂毒掌洪雷不得不撤身自保,幌身暴退。 祝玉棋因说过要在对方掌下走过三招,故此不予追击,却微笑道:“一招啦!”幌身暴退的铜臂毒掌洪雷,这时真是羞得无地自容,心想自己持以成名的双掌,也曾败过多少一流高手,没想到今天在一个小孩面前,不但伤他不得,更被对方逼得难以施展。所谓恼盖成怒,一股杀机,立刻从他心中升起,嘿嘿一声冷笑,道:“这第二招老子得要你的命了!” 招演“天地变色”,幻出一片掌影,十指直伸以剑,弧形向外划出,向祝玉琪周身要穴拍去。祝玉琪心知对方含恨而发,双掌何异两柄利剑,可说凌厉绝顶。 就在他暗思化解之方的瞬息工夫,忽然,只见对方掌影中射出一点金光,以难以思议的速度,向他眉心电射而至。 祝土琪心中一震,忖道:“他何时掏出的暗器?”他心中虽生怀疑,手上却不怠慢,翻掌一拍,将暗器击飞,口中暴叱道:“好一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竟敢暗器伤人!” 就在他拍飞暗器之时,洪雷双掌已然攻至。原来铜臂心掌施用暗器的日的乃是分散祝玉琪的注意力,便于下手,使敌人忙不过来。祝玉琪这时确也解救不及,一声怒哼,暴退七尺。 铜抖毒掌洪雷哈哈笑道:“小子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呀!” 讽刺的语气,使祝玉琪的心中,由气愤一变而成恼怒。 尽管他心胸几乎气得爆炸,但敌人却如影附形而至。 祝玉琪剑眉一皱,暗忖道:“要不给你瞧瞧颜色,你也不知武当有个惊人弟子!”忖罢不闪不避,卓立如山地纹风不动,静待对方十指堪堪沾身的一刹那,倏然快如电光石光般身形一矮,双臂伸如顶石之势,两掌插向敌人胸前空间。 他这一招,用得极险,只要铜臂毒掌洪雷双掌稍稍往下一压,立即可与祝玉琪十指碰个正着,也就是说,祝玉琪立有中毒之危。 一旁观战的少年书生看得心惊肉跳,心想祝玉琪这下完了。 铜臂毒掌洪雷则心中暗喜,手腕微微向下一弯,改指为抓,向祝玉琪双掌抓去。说来太慢,就在祝玉琪双掌往上,洪雷双掌往下的飞快速度之下,眼看四掌即将交接,忽然,祝玉棋双掌微微向下一沉,避过敌人毒掌,却又快如电射般两掌向外一分,抄过敌人两臂,十指如钩,扣向敌人双腕。 这一动作其快无比,所有在场的青衣帮徒,正自称庆铜臂旗坛主就要得手,忽听祝玉琪一声大吼道:“给我滚罢!” 随着话声,只见祝玉琪握着洪雷双腕,仅只微微一拉一甩,立见洪雷那庞大身形,甩上半空,直摔落数丈以外,脑浆四溅。 这一来,哗声四起。 就这哗声大噪,此起彼落之时,少年书生一声喝道:“胆敢伤我帮中坛主,铜旗坛下香主齐上!” 话落,二三十条大汉疾奔而出,一个个身形快似飘凤闪电,显然都是身负上乘武功的一流高手。祝玉琪俊目一扫,更不答话,脚踏“两仪化合步法”,手演“两仪复合掌”绝招,挟着一股豪气,冲入敌人丛中。 同时,寒光一闪,祝玉琪已掣出腰间青钢长剑,掌剑兼施,迎战数十强敌。青衣帮徒二三十人形成一个铁桶,把祝玉琪困于当中。 趁这时候,必须把隐身于九官树阵中的神乞路衡交待一下。 神乞路衡眼看青衣帮徒多达四五十人,来势汹涌,此刻如果现身而出,不但无济于事,相反地只是徒送一命而已。 而且,他深知祝玉琪的个性,如果这时出阵助拳,一来会引起祝玉琪反感,二来反使祝玉琪分神兼顾自己安全,足以他虽见祝玉琪多次陷入险境,却仍然视如无睹,但却暗中双眼一眨不眨,全神戒备,准备在最紧要开头抢救祝玉琪出险。 按下神乞路街隐身树阵全神戒备小提,且说祝玉琪街入重围,立即掌剑兼施,以最毒辣,最怪绝的掌剑招数舆数十青衣帮徒拚斗。 祝玉琪本对青衣帮没多大仇恨,只不过感到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过于狂妄,想挫挫他们锐气,让青衣帮主有所畏惧而对属下稍加约束。 但自青衣帮杀害追风客罗方,掳去罗方之女罗依华后,他对青衣帮徒的观念大改,此刻青衣帮徒在他眼中,无异都是黑飞狐江兆坤的化身,认为个个死有余辜。 因此,他一冲入重围,立即痛下杀手。 霎时剑光掌风骤涌,只听场中杀声震天,不绝于耳。 这时,却有两人见状急得冷汗直冒,这两人一个是青衣帮少主,一个是隐在九官树阵中的神乞路衡。只因青衣帮徒人多,筑成一道圆形人墙,将祝玉琪围在当中,那二三十个青衣帮徒俱是一二流香主,身手俱都不凡,打从外面看去,只见人影飘忽,快得使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祝玉琪的身影,更无从分析他所居的形势优劣,这怎能不叫他两人着急?可是,这种情形却没维持多久,忽听一声暴喝,喝声震耳嗡嗡作响,显见发声之人真力充沛,内家功力不凡。 少年书生与神乞路衡斗闻喝声,心中不禁大喜,事因他两人由那喝声中已分辩出发白祝玉琪口中,并且那喝声含有示威与得胜的气氛。 行家一听便知,祝玉琪不但未被数十强众所困,反有克敌制胜之势。果然,立见场中血雨飞洒,惨嚎连连。 接着,一个人影倒了卜去,眨眼工夫,地上倒着五六具尸体。 少年书生暗算时机已到,猛然朋声叫道:“银旗坛主速带旗下香主增援!”银笔秀士余明甫曾于铁盆谷被祝玉琪一掌击伤,对祝玉琪可说汲之入骨,可是限于少主未曾下令,不敢轻举妄动,随便出手。这时忽闻少主令下,他恨不得插翅飞入场中,报那一掌之仇。 因此,他一马当先,向场中冲去。 随听一阵“呛啷啷”响亮,立见寒光暴闪,人影疾纵,所有青衣帮徒,俱都各撤兵刃,向场中疾扑而上。祝玉琪左掌右剑,绝学齐施之下击毙数人,正杀得兴起,忽听少年书生发令增援,而且声音既大而又明晰,好像暗中在说:时机到了,你可以走啦!祝玉琪猛然想起少年书生嘱咐过的话,只得按下性子,设法踪出重围。 他脑中电光石火般想起阴阳仙翁教授他的正反三十六手“流星拂穴手”,不由忖道:我何不趁此机会试上一试这“流星拂穴手”的成就如何?若能将前后左右最近的几个敌人点倒,岂不立可脱身出险?祝玉琪心念一动,立即左掌一挥,五指化成千百个指影,旋身飞转,奇快无比。仅见他在人丛中转了一下,不过瞬息之间,原来形势甚为稳固的青衣帮徒,立即乱成一片。事因祝玉琪身子一转之下,已经施出正反三十六手“流星拂穴手”。 “流星拂穴手”乃是失传武林已久的绝世奇学,那数十青衣帮徒怎能抵挡得了,是以祝玉琪一经展开,立有数人倒地。 核心中的数人同时一倒,位于外围的又怎能站得住脚,故此你碰我,我碰你的乱成一片。这一来,祝玉琪身子周围腾出甚大空间。 祝玉琪双足顿处,刷的一声,人已冲霄而起。 凌空上身一斜,立向九官树阵顶上窜去。 同时,他撮口啸了一声,招呼雪儿随他去向降落。 少年书生眼看祝玉琪安然踪出重围?心里是既钦佩又高兴,但他衣面上却装作吃惊舆忿怒的模样,大声暍道:“不能让这小子逃掉,追!” 喝声中,他已领先窜入九官树阵。 在场的青衣帮徒虽多,但能入阵而不迷路的却寥寥可数,除了少数的十来人尾随少主之后追入树阵以外,大都被祝玉琪那旷世的武毕惊得瞠目乍舌。 许是祝玉琪急追中踪出重围,难以顾及神乞路衡藏身之处,故此飘身落地,举目四望却不见老化子的影子。祝玉琪唯恐两人走不对头,故此落地后不敢乱动,却使出传音入密的功夫,暗暗传话要老化子循声来会。 眨眼工夫,有人来到,那人确是循着他的声音而来,但不是老化子,却是青衣帮的少主少年书生。 少年书生急急欺近祝玉琪身前,却以责备的口吻道:“你怎还不走呀!难道非等……”祝玉琪苦丧着脸插话道:“非小弟不听大哥的话,实在我不能背友独去,我宁可死在此处,却不能听由朋友遇难而不管!……请大哥别摧我!” 少年书生心想这是武林中人应有的道理,逼他无用,遂道:“好!我不逼你,我替你在周围把风,将来人支使开……”说着,他已一闪掠开,真的替祝土琪执行起把风的任务。 祝玉琪听他远远地不停叫着:“找到了没有?找到了可别放走他啊!”心里既好笑又感潋。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神乞路冲的影子仍然如同石沉大海。 祝玉琪诧异中复焦急万分,忽然耳听有人叫道:“老化子已然被擒,臭小子你还不现身受死吗?” 说话之盘,十分娇柔,一听便知发自女子口中。 祝玉琪闻声一惊,他一则惊的是老化子被擒不知足真是假,二则少年书生率领来的青衣帮徒中并无女性,何以此刻忽然跑出个女的来了。 祝玉琪正犹豫不知该信好还是不信好,正在他不知进退如何是好之际,忽见身前人影一闪,少年书生再度前来。 少年书生神色张惶地飞驰欺近祝玉琪身旁,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叫道:“糟了!糟了!这是玉旗坛主,是个武功在我之上的女人,黑飞狐江兆坤都只跟她战个平手,快走快走!迟则不及!”他边说边把祝玉琪推向爬伏一旁的灵鹤。 祝玉琪一心只念着神乞路衡的安危,他岂肯就此离去,但见少年书生那近乎要哭的模样,不忍拂逆他的好意,故此婉言道:“那么神乞路衡怎么办呢?” “玉旗坛主从来不说假话,一定是擒获了,这时你要救绝不可能,有我在你尽可放心,老化子的安全保在我身上。 快走呀!再不走我也要被你连累上了!” 祝玉琪听他说得甚是忠恳,半推半就地跨上鹤背。 就在他刚刚跨上鹤背,尚未腾空的刹那之间,陡然,两丈左右以外人影,跟着又是适才那女子声音叫道:“臭小子那里逃!” 少年书生闻声大惊色变,但他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脑中闪电般掠过一计,只见他捧着心口,蹬,蹬,蹬连退三步,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仰面栽倒于地。 祝玉琪一见触动灵机,情知少年书生的举动乃为避嫌所至,立即大声叫道:“凭你这两手也想留得住小爷爷么?真是有眼无珠!” 喝叫声中,雪儿已经双翅微拍,冉冉而起。 书中交待,那身为青衣帮玉旗坛主的女子姓魏名容,只因地外表甚为秀美,但杀人却不眨眼,青衣帮人送她个外号叫做玉面夜叉。 玉面夜叉二十年前投奔青衣帮主,初时仅是玉旗坛下一名默默无声的香主,后因武功渐灵,表现奇佳,当黑飞狐江兆坤升任五旗指挥时为帮主提升玉旗坛主。 别看地身为女流,一身武学却高超惊人,无论掌招剑术,都有独到之处,玉旗坛下香主称赞她武学在青年帮中仅属—人之下,千百人之上。 黑飞狐江兆坤甚不服气,有日邀她印证武学,两人走了千招,居然不分上下,是以益为帮主器重这次青衣帮倾巢而出,除了由少年书生与黑飞狐各率一队人马外,帮主指派玉面夜叉担任总巡,随时调动帮中留守人手,接应两路人马。 至于玉面夜叉的真正出身来历,武林中鲜有人知,她自己却也讳莫加深,绝口不谈,是以无人了解她的真正出身。(关于玉面夜叉的真正出身来历,后文自有交待) 所谓无巧不成书,当玉面夜叉巡行经过九宫树阵附近,无意中却发现雪儿盘旋天空,使她意会到祝玉琪必在不远。 待她赶到,正巧祝玉琪以“流星拂穴手”点倒数人,踪入九官树阵。 也是活该神乞路衡有难,玉面夜叉循着雪儿飞落方向踪入九宫树阵,说巧不巧,正好发现老化子的身影。再加上祝玉琪利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催神乞路衡相会,她立即明白,神乞路衡乃是与祝玉琪同道。她既发现老化子和祝玉琪同道,自不会放过。 老化子一则要注意敌人行踪以免受袭,一面又要运聚功力,收听祝玉琪的声音,以便循声会合。在这双重原因之下,加之玉面夜叉轻功高超非凡,落地一尘不惊,是以未经交手,即被玉面夜叉点倒。 再说少年书生一见玉面夜叉出现,立即想出装伤避嫌之计。 暗中咬破红舌,吐血栽倒。 这一动作,任谁也难看出其中有诈,何况少年书生身为青衣帮少主,无论如何玉面夜叉也想不到少主通敌这方面去。 玉面夜叉一步来迟,吃祝玉琪腾空飞去,但她却毫无后悔来迟的表示,匆匆俯身扶起少主,问道:“少主伤势可重?”少年书生掏出一颗疗伤药丸吞下,故作苦笑道:“还好,只不过一点硬伤而已,那厮被他逃走了么?”玉面夜叉面带愧色道:“妾身无能,来迟一步!尚请少主宽恕!” 少年书生一挣而起,道:“神乞路衡不是已被坛主擒获了么?现在何处?”“请随妾身来!”说罢带领少主行至神乞路衡点例之处,唤来几个青衣帮徒,将老化子挟出九宫树阵外,清理了一下战场,浩浩荡荡地将老化子押向巫山铁盆谷而去。 日出日落,黑夜过去,黎明到来。陕西太华山与巫山之间道上,数十条青衣人影,挟持着一个鹄衣百结的老丐,身似飘凤般狂奔疾驰。但那数十条人影的上空,却有个剑眉星目,俊秀挺逸的美少年,乘着一只火眼金睛,浑身羽毛雪白如银,神态极为威掹的大白鹤,高高钉着他们行踪。 不用说,那数十条青衣人影乃是少年书生与青衣帮徒押解着神乞路衡。-而那遥空驾鹤紧追不舍的自是身为武当门人,却又是两仪传人的祝玉琪与雪儿。祝玉琪双眉紧皱,几乎连在一起,显见得他的心事多么沉重。 事实上也难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怎会想像得到,平白又生祸端!老化子被青衣帮徒擒去,他归罪于自己大意,无能。 是以他在跨上鹤背,飞上天空却没离去,吩咐雪儿紧紧地随着那数十青衣帮徒,寻找机会救老化子出险。虽然少年书生曾经亲口向他保证老化子的安危,但祝玉琪心中,却仍然放不下心,他认为老化子一刻不脱离青衣帮,他一刻难安。 可是,尽管他乘着雪儿紧跟着在上空窥伺,却始终没有个下手的机会。整整两天两夜了,眼看距离铁盆谷愈来愈近,机会愈来愈少,他怎能不急得眉头打结,心急如焚?更重要的是八月十五庐山约会黑飞狐江兆坤的日期转眼就到,他既急着赴会,又急着救人,两件事俱都极为重要。如不能救老化子出险,很容易会被人误会他不顾道义,阵前卖友贪生,说他是个寡情而自私之辈。 若舍卢山之约不去,暂将父母血仇延后并没多大关系,但约了别人而自己不去,一则失信于人,落个不守信用的罪名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一将来传扬开去,以讹传讹,造成祝玉琪怕死而不敢赴会的臭名则承受不了。 这两件事在他心日中占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在这两天两夜之中,他曾经好几次想不顾一切地冲入青衣帮陡之中,拚上一下,看看是否能将神乞路衡救出。 可是,白天里,青衣帮徒就好像知道有人在半空盯梢似地,一个个大白天里都把兵刃握于掌中,严阵以待,一丝不懈。 在这种情形之下,莫说一个祝玉琪,就是再来上三个也无济于事,尤其使他无从下手的是沿途每隔十余里,都会有多则五个,少则三个守候在树下,或者乱石之后的青衣帮徒加入行列。就好像他们在沿途郡埋伏有人接应似地,两日两夜下来,本来数十人却多达百人,祝玉琪单人只剑,纵有通天本领,要想在百人之中将人救出,何异水中捞月?鸡蛋里面找骨头?根本是件不叮能的事情。 两个昼夜,雪儿没休息过片刻,祝玉琪也没进过滴水粒米,他既心急如焚地惦记着老化子的安危,又要不住地好言安慰雪儿,只听他不住轻拍雪儿长颈,道:“雪儿,雪儿,化子哥哥有难,你就多辛苦点,以后化子哥哥知道,他会感激你的,找也感激你,罗姑娘、邱姑娘都会感激你………”没等祝玉琪说完,它已经低啡点头,意思好像是说:我知道了,你别说啦!不大工夫,夕阳西下,暮色四介,又到了黑夜前夕。雪儿依然双翅徐展,缓缓地在天空飞翔。忽然,祝玉琪但觉身子一沉,雪儿已有俯冲而下之势。他本来无须时刻盯住地面青衣帮徒,因为雪儿火眼金睛甚为犀利,青衣帮徒纵然奔驰如飞,却也逃不过雪儿精光灼灼的眼神,他尽可安然骑于鹤背,分神忖想其它之事,无须担心敌人走失。但雪儿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不由祝玉琪暗感惊异,低头一看,顿吃一惊。目光到处,青衣帮徒百人之众,不知何时去得无影无踪,仅剩下一点黑影,慢斯条理地,悠闲渡着万步。 祝玉琪见失去青衣帮徒行踪,急得心火直冒,大声叫道:“雪儿你干甚么,竟连敌人都给追丢了,你……你……你还不快追,偏往下面钻去是什么道理?” 雪儿直似充耳不闻般两翅平伸一动不动,头脚直伸如戟,脚上头下,疾如电掣般向下泻去。雪儿置祝玉琪的话于不理,这倒是祝玉琪自出古洞以来头一遭。 祝玉琪惊异之下,不禁忖道:“雪儿从没有过这种现象啊!看来地面必有蹊跷,姑且听由他去!” 灵鹤疾泻之下,眨眼已到地面。 双翘一收,一阵劲凤过处,雪克已经停在地面那人身前。 祝玉琪一眼看去,方始觉悟,原来地面徐徐而行的不是别人,乃是青衣帮少主,不知名的少年书生。 那少年书生见祝玉琪降落,急急迈前数步,压低声音道:“难道你对我的话不相信么?为甚么死盯着不去?” 祝玉琪情知他指的是保证老化子安全的那句话,忙道:“并非小弟不信,实因于心不安而已。”少年书生道:“你纵然不放心,但你怎不衡量一下,在这近百高手之中,你能有多大本领?你难道有三头六臂?就算你生有三头六臂,又能起得了甚么作用?……” 祝玉琪被少年书生一顿责骂,哑口无言,心中感到极为羞傀。 接着又听少年书生道:“别再徒费光阴了,我说过保证他的安全,办不到我绝不说,你尽可放心去办正事,如果你仍怀疑,大哥可以发誓以明心迹……” 说着,少年书生就往地下跪去。祝玉琪连忙伸手斓住,道:“大哥千万别如此,小弟绝无怀疑大哥之心。”“如你相信大哥的话,那你立刻乘鹤离去,不得再在空中盯梢!” “小弟遵命!” 祝玉琪说罢,身形一掠,跨上鹤背。拱拱手又道:“神乞路衡万望大哥照拂,小弟去了!”话落一拍雪儿,腾空而去。 按下祝玉琪升空而去不提,且说少年书生追上大队人马,将神乞路衡押回巫山铁盆谷青衣帮总坛。 帮主一见甚喜,夸赞玉面夜叉一番后,派人传言江湖,十日内如祝玉琪不亲身前来铁盆谷认罪,则将神乞路衡废除武功。 当夜即将神乞路衡囚入隐秘之处,并派玉旗坛主玉面夜叉率领全坛香主分日夜看守,严加防范,以免重蹈罗依华之辙。 老化子虽被囚于隐密之处,但饮食方面却十分周到而又丰盛,盖因青衣帮虽人多势众,但与丐帮门人遍布天下的情形一比,无异小巫,之见大巫青衣帮多少有些顾忌,是以不敢对身为丐帮长老的路衡刻薄。 青衣帮主仗着有神乞路衡为人质,祝玉琪必然在期限以内前来救人,特传令追回五旗指挥黑飞狐江兆坤,布下天罗地网,静待祝玉琪自投罗网。 可是,就在青衣帮严阵以待的第三日,青衣帮中竟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帮的大事。而神乞路衡仅被囚了三天即已脱出险境,如常地邀游江湖了。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十三章 化子鸡 青衣帮主打算计划祝玉琪必须在十日的期限以内赶到铁盆谷来,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事件,所以特别连夜派人下山,召集奉命全面搜索祝玉琪的五旗指挥黑飞狐江兆坤带领了人马返回青衣帮协助共同防守。 再说视玉琪经少年书生连骂带教训一顿,只好舍弃营救神乞路衡的念头,更新跨上鹤背,腾空而去。 祝玉琪骑着雪儿,茫无目的在空中飞翔一阵,他暗暗盘算,距离中秋之夜尚有四日工夫,此刻前往庐山未免太早,不去吗,可真没地方可跑。 忽然,他想起了个排遣日子的办法,暗道:“连着两个昼夜不着陆的飞行,雪儿定然疲饿交加,首先让雪儿休息一阵,并让它饱餐一顿,然后前往独孤峰下的古洞住上两天,探望探望圣手赛华陀杨少华与四位姑娘,看看他们在洞中的生活情形如何。 从古洞出来后,再到荆山荒谷去将追风客罗方的遗骸,顺道带往江西安葬,事完正好赶上中秋之夜。” 祝玉琪安排好了行程,低头一看,这时正巧飞过一座小镇,他连忙轻拍鹤颈,婉转说道:“雪儿!我们下去休息一下,你也好好地找上东西吃吃,天亮再来接我!”灵鹤点了点头,在空中盘旋了一匝,迅即降落镇郊。 小镇一带居民多以农为主,大都日出而乍,日落而息,是以镇内除了仅有的一家兼营饮食的小店仍做生意外,俱已关闭店门,进入梦乡。 祝玉琪缓缓步入镇中,找到全镇独一无二的饮食店,只见店口坐着寥寥可数的几个人,正在品茗聊天。他放步往里走去,忽然店中迎出个店伙模样的小厮,朝祝玉琪一拱手道:“客官敢莫是想吃些甚么的?咱们这儿镇小……” 祝玉琪以为对方是说地方偏僻,没有好的供应,即道:“没关系,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那小厮打拱乍揖道:“客官你不知道,这两天过往人客甚多,小店准备的吃食不到日落就已卖得精光,连现做的作料都没剩下,客官要是口渴的话,茶水倒有。” “这里是不是还能找到第二家?或者找人家买些鸡鸭甚么的?” 小厮苦丧着睑,做出个无法可想的样子道:“客官要是早到一个半个时辰的,小人倒是可以设法张罗一下,这时候大家早都睡了,小人乃本地人氏,其中诸多不便。 至于说想别的法子,这镇上只有小店一家,还只是杂货兼卖饮食,客官可想而知,依小人看,客官权且忍耐一宵,赶上下一站,天亮也就有得卖了!” 祝玉琪心想小厮所说甚是,半夜三更扰人清梦,确也于情不合,说不得只好向店里讨了一壶茶水,咕嘟嘟灌了下去。 小镇既然连吃的都找不到,容人寄宿的客店更不用谈,祝玉琪回到适才与雪儿分手的荒郊,只见雪儿早巳爬伏该处。 祝玉琪跑过去见雪儿无精打彩,觉得甚为奇怪,便问道:“雪儿,你是怎么啦?怎一点精神也没有,敢情也没弄到吃的?” 雪儿半合着眼,像是极其不乐意地点了点头。 祝玉琪忽有昕悟地“啊”了一声,自语道:“我怎么那么糊涂,人都找吃的不到,这黑夜里它又能上那儿去找小兽?” 接着他又向雪ㄦ道:“咱们俩运气都不好,看来只有再忍耐一宵了,干嘛那么垂颓丧气的?饿两天算得了甚么?爷爷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一点苦都吃不了,你还能陪着我,做轰轰烈烈的大事吗?……” 雪儿好像被祝玉琪的话说劲了,抬起了头,混身一振,振得羽毛沙沙作响。祝玉琪见状,心中甚喜,又道:“对呀!这样才是好雪ㄦ,等我把一切的事办好,咱们两个找个山清水秀的胜地,好好过段清静的日子。 这两天你也太累,今晚上咱们就在这儿歇息,等天亮再走!” 说罢,只见他一伸懒腰,躺下搂着雪儿颈子,呼呼睡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耳闻树叶微响,祝玉琪立即惊觉,双眼射出如电寒芒,四下扫去。说也奇怪,响声一响即逝,再想等第二声,可是,说甚么也不见发出。 祝玉琪不禁暗暗称怪,双眼搜索一阵,看不出任何动静,心想或是树间栖鸟,偶而不慎所发。他一则连日过于劳累,加之腹中饥饿,懒得不想多动,二则他认为在这穷乡僻壤,不可能有甚么武林高手出没。 因此卜他四下搜索了一眼,旋即再度睡去。 不料,就在他合眼刚想睡去之际,忽然响声又起。 这次响声,较前大不相同,又急又烈,且又连续不断。 祝玉琪耳中但闻呼呼凤响,令人入耳惊心。 他一挣而起时,目光到处,只见一团黑影,挟着呼呼风响,迎面击来。 黑影甚大,且又来势甚疾,祝玉琪欲避已然不及,讶不得已只好伸手接去。这一接不打紧,却使祝玉琪吓了一跳。 原来手中之物,大如海碗,更令人奇怪的是热得有点烫手。 祝玉琪接着,无暇打开细看,正想朝那投物之处踪去。 陡然,那浓密的树梢上有人说道:“别忙来,何不先看看手中之物?” 祝玉琪闻言,心想手中之物必有蹊跷,仔细一看,原来却是个大泥团。 他五指微一用劲,泥块纷纷掉落,却露出个热气腾腾的雪白肥鸡。 至此他方知道,那人投来的是只闻名天下的“叫化子鸡”,同时,他明白了那送鸡之人,必是丐帮中人无疑。 于是,祝玉琪朝着那树梢一拱手道:“多谢赠鸡填腹,但请现身一见,以便面谢。”话落,劲凤飒然、一条庞大的人影已自树梢掠空飘身落地。 此人果然属于丐帮人物,一身百结鹞衣,与神乞略衡一般无二。 更使人诧异的是他衣服上的补钉,颜色与位置,和老化子的竟然丝毫不差,就如同两人所穿的同是一件般分辨不出。 这人不但年龄与老化子相仿,甚至体型容貌,与老化子赤相差无几夕如不细心看去,必会误以为身前之人乃老化子无疑。 祝玉琪暗自称怪中,这与老化子甚为相像的者乞丐已微笑步近前来,道:“小哥想必饿极了,不妨坐下先吃完东西再谈话,这种鸡得趁热吃,凉了可就味同嚼蜡了!” 说罢,不待祝玉琪招呼,已在祝玉琪面前就地坐了下来。 祝玉琪情知老乞丐纯是一片善意,也就毫不客气,撕下一半丢给雪儿,也自坐下大嚼起来。 所谓饥不择食,何况“叫化子鸡”名闻于世,复又出自丐帮中人之手,调制道地,味美无比。 眨眼工夫,祝玉琪已吃得仅剩掌中两枝骨头,他意犹未尽地舐了两下,方始抛去,朝身前老乞丐露出感激而又羞惭的笑容,道:“前辈无异雪中送炭,玉琪……” 老乞丐不容他把话说完,道:“咱们不要谈这些,我只间你,当你第一眼见着我时,心中是何感觉!” 祝玉琪虽不明他开口就问这些话的原因,却也只好答道:“我觉得前辈舆神乞极为相像!”“你认为我们可能是兄弟么?” “这虽很难断定,但以前辈的容貌和说话的声音推测,极有可能!” 老乞丐闻言哈哈大笑,良久方道:“猜得一点不错,路衡乃是我的兄弟,老夫名叫路衍,外号怪乞……” 祝玉琪“呵l地惊呼了一声,道:“原来前辈是路老哥哥的哥哥……” “小哥与路衡如何称呼?” 祝玉琪将神乞路衡结识的经过说了一遍,接着怪乞路衍道:“如此说来,你也用不着前辈长,前辈短的了,何不也称我一声老哥哥?” 祝玉琪心想,既然他俩是同胞兄弟,一个称前辈,一个叫老哥哥,其中不但矛盾,而且蹩扭,遂道:“只要老哥哥不嫌弃,小弟定当遵命!” 怪乞路衍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名震武林,老哥哥唯恐高攀不上,那有嫌弃之说?………”他顿了一顿,接着又道:“不是老哥哥依老卖老,小兄弟你未免太大意了?” “老哥哥是甚么意思?” “在这青衣帮侦骑四出声中,你居然毫无顾忌地倒在打眼的道旁呼呼大睡,即使再饿再累,也应该找个隐秘而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才是!” 祝玉琪笑笑道:“小弟谨受教!” 怪乞路衍又道:“老哥哥一则发现你甚饿,特地为你送食物来,二则路衡之事,小兄弟可有风闻?” 祝玉琪闻言一怔,心想怪乞可能得知老化子被擒,而有责怪我袖手不救之意,睑上一红,道:“并非小弟见危不救,实因路衡老哥哥被擒在先,等我发觉时巳然不及,而且当时青友帮高手多达四五十人,以我单人只剑,确也无能为力!” “我问的不是这些!” 祝玉琪听他这样一说,不禁深感诧异,便道:“那么老哥哥问的是些甚么?” 怪乞路衍神情一紧,道:“青衣帮传出话来,要小兄弟你十日以内赶往铁盆谷,向青衣帮主认错赔罪,超过时限,路衡生命难保。” 祝玉琪闻言大怒,道:“竟有此事,青衣帮主这样做法,岩不怕被武林人耻笑?”“如今不是单替对方着想的问题,今天已是第二天了,小兄弟你可有甚么打算?” 祝玉琪思索了一阵,头一抬,道:“铁盆谷纵然是龙潭虎穴,我祝某也要闯上一闯,看看他青衣帮凭甚么这样无法无天!” 怪乞路衍长叹了一声道:“丐帮虽然门人遍布天下,可叹的是出色人物不多,否则当无需小兄弟冒此危险,不过,小兄弟要去的话,请待至最后一日。” 这是甚么道理?祝玉琪不解问道。 “老哥哥我已在获得此消息时,通知本帮集合全部足以对敌的高手,定于最后一日,齐往铁盆谷找青衣帮主要人,小兄弟如届时前往,丐帮门人虽然不能独挑大梁,至少可以替兄弟壮壮声势。” 据闻小兄弟勇气甚嘉,任何事皆不愿他人助拳,可是,这件事关系本帮声誉甚大,本帮绝不能袖手不管。 况且今日铁盆谷中,的确不亚龙潭虎穴,小兄弟单人只剑,确实过于冒险,万望小兄弟莫逞一时之勇,还是与本帮门人同时行动为佳。” 祝玉琪听他说得十分有理,再算计了一下日程,点点头道:“好,就依老哥哥吩咐,到时小弟在铁盆谷外候齐。” 怪乞路衍感激地一笑,立起身形道:“咱们一言为定,老哥哥我还得赶路布署一番,铁盆谷见!” 说罢不待祝玉琪回话,飘然而去。 第一天,祝玉琪乘着灵鹤,直往独孤峰飞去。 灵鹤飞行甚速,不到两个时辰,即已飞达独孤峰顶,再一眨眼,己然飞下百丈深壑,霎时停在古洞突出的岩石上。 这时,洞口大开,两只人猿有如放啃似地守在洞口两边。 二猿一见祝玉琪来到,喜得吱吱大叫,状极喜悦地迎了上去。 祝玉琪拍了拍这两只人猿的粗大毛手,道:“辛苦你们了!” 二猿一听,随即朝祝玉琪摇摇手,又指了指自己地比划了一阵,并且口中吱吱叫个不停。祝玉琪和它们相处年余,早对它们的手势有透澈的了解。 二猿此划的意思,是说并不辛苦,主人吩咐当属份内的事。 就在祝玉琪话毕与二猿此划之间,杨小环已首先出现洞口。 它本是探头出来张望,忽见祝玉琪与雪儿,不禁喜不自胜,连蹦带跳地一踪而出,却向祝玉琪身上扑去。 同时口中叫道:“快来呀!玉琪哥哥来啦!” 祝玉琪抚摸了她一下头顶,笑道;“环妹妹,这里住得可好?” 这时,圣手赛华陀杨少华、邱慧琳、罗依华、史莉玉同时闻声而出。 杨小环依在祝玉琪身边,扭捏道:“还说好呢!闷都闷死了,一天到晚就困在这洞里,连洞口站都不准站一下,你要再不来,我可就要跳崖了!” 祝玉琪朝杨大侠等人施了一礼,问了声好,低头对杨小环道:“那我倒真来得不是时候了……” 众人听他说得莫名其妙,连杨少华俱也一时体会不出他的话意,是以一个个睁大着眼,以诧异的眼光凝视着他。 紧接着又听祝玉琪道:“早知道我就隔上一天半天再来,等你跳了崖后来就好了,倒可以少掉一个淘气姑娘。”说罢哈哈笑个不停。 杨少华和三位姑娘这才懂了他的意思,不由也都笑了起来。 杨小环见祝玉琪有心打趣她,急得直嚷道:“琪哥哥坏,我不来了!”边说边在祝玉琪胸前捶个不停。 圣手赛华陀杨少华轻轻喝道:“环儿不得如此,还不让你琪哥哥进内休息休息?” 杨小环见老父责备,心甚不甘,噘着嘴道:“好,有爹爹护着你,让你得意,等甚么时候爹爹不在身边的时候,再找你算账!” 众人进入洞中,杨少华问起近日外面情形,视玉琪叹了口气道:“老化子哥哥就在你们来此的当天,被青衣帮人擒去了!” 接着他把这两天的经过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却瞒着青衣帮约他十日以内前往铁盆谷之事没说。 他只是怕一旦说出,必会引起众人挂心,尤其是罗邱两姑娘,必然吵着要跟随前去,自己无法应付。 但罗依华姑娘舆老化子情逾父女,加之追风客罗方一死,无形中老化子成了她最亲近的一人。 更使罗依华感激的是,神乞路衡为了成全她,居然违犯丐帮规戒,破格传授了她丐门秘学,并且不惜千里跋涉,找到峨嵋掌门修凡大师讨来峨嵋派秘制的灵丹“大神丸”,帮助她打通周身奇经八脉。 这种恩情,胜过父子师徒,是以罗依华一听祝玉琪说出神乞路衡被擒,当时忍不住一阵悲从中来,双眼一红,泪即顺颊而流。 众人皆知她与老化子之间的一段恩情,可是又找不到适当的话来安慰,只好默默地陪坐一旁伤感。 祝玉琪一眼瞥及,忙道:“华姐姐不必为老化子哥哥担心,昨夜无意中得遇怪乞路衍,闻说他正发动丐帮全部人马,准备日内大举攻往铁盆谷,相信老哥哥定能出险!” 罗依华叹了口气道:“但不知届时琪弟是否亦打算前往青衣帮一行?如果你另有要事,不克抽身的话,那么请让雪儿送我一程……” 她话未说完,杨小环抢着道:“华姐姐,救化子叔叔我也去!” 不但环姑娘争着要去,邱慧琳与史莉玉俱也不甘示弱,齐都声明要去。 只有圣手赛华陀一旁低头沉思,没有表示意见。 祝玉琪见四位姑娘吵闹不休,忙道:“大家这种精神实在可佩,不过,我已经与怪乞路衍商量妥当,一切行动计划都极周密,相信人手定够。 此刻如果让大家参加,势须临时变更计划,时间上恐已不及,这样一来,不但于事无补,反会误事,相信杨大侠必同意我这见解!” 圣手赛华陀本在考虑此一问题,忽听祝玉琪问,便道:“既然有祝小侠与丐帮中人会同前往,相信老化子必能安然出险,祝小侠说的一点不错,有些事的膑人多反而误事。” 杨少华这样一说,四位姑娘自然不便坚持。 祝玉琪见四位姑娘俱都面现不快之色,忽见石桌上一盘鲜艳的果子,联想起饿了数日,后得怪乞夜中赠鸡的一段有趣之事,遂将这段趣事说出,博取四位姑娘一笑。 祝玉琪在洞中陪伴四位姑娘天南地北聊了一夜,第二天便要离去,环姑娘临行时拉着祝玉琪袖子道:“到底我们甚么时候才能出洞啊!呆在这里好像此出家还难过嘛!” 祝玉琪心中盘算了一下,道:“多则半月,少则十日,只要你不跳崖,总有出洞的一天!”最后的两句话,又引起众人大笑。 祝玉琪怕环姑娘缠着不休,在众人大笑声中,急急跨上鹤背,冲天而去。 去到荆山荒谷,找到追凤客罗方断魂之处,跃下鹤背,不由他暗吃一惊。 原来不知何时何人,已在追凤客罗方昔日伤重而亡的那一块地上,筑起一座石墓,碑石上右刻墓中人去世年月日,当中刻着追凤客罗方之墓几个大字,当祝玉琪眼光扫过碑石左列一行小字时,不由眉头深锁。 只见那一行小字写着:“终南白雪如代立” 武林中人路见骨骸暴露日下,代为收拾埋葬的事本不稀奇,但代为竖碑,而又冠上自己姓名的却极为少有。 祝玉琪大惑不解的也就在此。 这时的他,的确感到有点左右为难,因为他不知那署名终南白雪的为人,究竟与追风客罗方有否沾亲搭故? 若是立碑者舆追风客罗方之间有所关系,自己当不便胡乱作主,替人迁葬,但迁葬之事,巳然征得罗依华姑娘同意,不迁似又不便交待,也许因此会引起罗姑娘误会,以为自己对岳丈的事不挂在心他将此事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等告知罗姑娘以后再作打算。 既然此事可暂搁置,日前唯一的只是庐山之行了。 次日便是中秋月圆之夜,事到临头,依理来说,他应当高兴才是,但此刻他的脑中,反而思潮起伏,既担心这,又担心那。 他担心黑飞狐江兆坤是否会依约前往,他又担心以自己一人之力,是否能索还父母血海深仇。万一到时不敌而败,索还不了父母之仇又该怎么办,今后尚有何面目混迹江湖! 他正想得入神,忽然,耳中突传扑击之声,似是雪儿与人博斗。 待他惊醒四下一瞥,果然雪儿不知何时离开他的身旁,顿时心中一惊,连忙循声踪去。 不过两个起落,已见雪儿大发雄威,正与一个肥头大耳的老和尚在缠战不休。 但祝玉琪一眼便已看出,老和尚功深力厚,雪儿不但无法取胜,且随时有危险发生。幸而那老和尚没存杀伤之心,否则恐怕雪儿早巳落败。 祝玉琪见状,连忙大喝一声道:“雪儿休得无理,还不快快退下!” 雪儿数度扑击无功,忽闻主人喝叫,一声低鸣,飞到祝玉琪身旁落下,嘴里仍然叫个不停,似要主人替它出头裁决。 肥头大耳老僧见状哈哈大笑,步上前来,面对祝玉琪道:“老衲一见白鹤,就猜知小施主必在附近。 施主这只灵鹤,果然名不虚传,若非老衲多有两年修为,咱不早就伤在它的爪下了!” 祝玉琪听他自说自话,察言观色,对方又不似邪恶之辈,但苦不知对方究是何许人物,只得双手一拱,道:“大师是……” 他故意把是字拖了很长,目的乃希望对方会意,接着表明身份。 肥头大耳和尚倒也知趣,接着微微笑道:“老衲法号修凡……” 祝玉琪闻言顿悟,心中一喜,却忘了应有礼节,欢声插话道:“原来大师就是峨嵋掌门人,化子老哥哥的六颗“大神丸”不就是大师你所赠的么? 孽畜不知,得罪大师处请多原谅!但不知大师今日路过荒谷则甚?” 修凡大师眉目一敛,笑意顿消,道:“老衲本己收手不再过问武林中事,但近日江湖传说纷纷,青衣帮因为施主再三与他们作对,刻已将丐帮长老,神乞路衡绑囚铁盆谷中,限施主十日之内亲往青衣帮总坛向帮主认错赔罪,否则即对神乞路衡不利! 这种作为,未免欺人太甚,丐帮虽缺能人高手,相信仗义而出的必不乏人,神乞与老衲数十年之交,老衲总不能坐视而不顾,足以下山四处找寻施主,意欲商讨一下如何援救神乞之事。想不到今日如此巧合,竟在荒谷相遇,看来神乞鸿运高照,命不该绝了!” 祝玉琪听罢,遂将与怪乞路衍约定之期说出,最后又道:“大师不如与丐帮取得联络,一同采取行动!” 正说话时,陡然,雪儿一声急鸣,混身羽毛一振,两爪轻轻一点,电射般竟向一颗参天古木踪去。 修凡人师双目随着雪儿去势转动,口中却道:“看来灵鹤又发现甚么了!”祝玉琪也目下转睛地盯着雪儿,答道:“定有原故!” 只见雪ㄦ电射般窜上树梢,仅一眨眼,随即发生扑击之声。 这时,树摇枝摆,落叶断枝,如雪片飞落,可见树梢博斗之烈。 修凡大师见祝玉琪不加阻止,甚异道:“施主难道不怕白鹤不敌负伤么?” 祝玉琪本在注视树梢动静,闻言回头一笑道:“如在平地,晚辈不敢保险雪儿一定能胜,但在树上,我敢说纵然一流以上的高手,也难敌鹤儿一嘴双爪。 因为鹤儿占有地利,而人在树上,即使轻功再妙,到底不如飞禽灵活,这是人不如禽的地方,所以晚辈绝对放心!” “至少施主得防备它误伤好人!” 祝玉琪又微微一笑道:“大师莫看它是只禽兽,可是它双眼却锐利不过,黑白善恶,它可能比人还分得清楚,是好人,就是你叫它去把人弄伤,它也不去,要是恶人,即使我也阻止它不了。 人有时候还懂得虚伪做作,禽兽却与人不同,善即善,恶即恶,它们分得极为清楚,也看得十分认真。 我还胆敢说句笑话,有时候人真不如畜牲,譬如说:青衣帮主得势以后,望风投奔的多如过江之鲫,他们趋炎附势,毫无羞耻之心。 相反地禽兽绝不如此,它们除了忠于主人,听命主人的差遣以外,对于善恶好坏,分辨清楚,却绝不假以颜色……” 正说话声中,忽听“叭!”的一声,一个人影掉落于地,满身血迹模糊,似已断气死去。 祝玉琪一眼扫过,指着那尸体又道:“大师你看,这人一身青衣,显然属于青衣帮无疑!” 修凡大师朗朗宣了声佛号,道:“施主有此灵鹤相助,真可谓得天独厚也!”雪儿扑下,将那尸体衔起飞往深山扔了。 祝玉琪待雪儿回转,与修凡大师互道了珍重,两下便即分手。 祝玉琪有生以来,从没与人约斗过,是以在时间上无从把握。 他虽约黑飞狐江兆坤是在中伙之夜,但又怕传话的人听错,把八月十五日中秋之夜误传为中秋之日。 若是玉免东奔升,方上庐山,又怕对方不能久候,反被别人耻笑自己不敢赴约。冈此,他在次日天刚露白,即已跑到庐山等侯。 且说青衣帮自擒获神乞路衡后,为了怕重蹈罗依华被盗的覆辙,加派人手,设下暗桩,日夜加紧巡逻。 神乞路衡为帮主发交玉旗坛主玉面夜叉负责看守,玉面夜叉将他囚于玉旗坛的地下室中,分派内外两班轮流看守,每班两人,俱属一流香主。 青衣帮主认为如此可保万无一失,第一,神乞略衡囚禁之处外人绝对猜想不到会在玉旗坛内,其次,玉面夜叉武功出众,祝玉琪纵然武功再高,却也不能无声无息地打从玉面夜叉手中将人救出。铁盆谷内,第一天平静无事地过去了! 第二天,同样平静无事地过去了!第三天,五旗指挥黑飞狐江兆坤奉命从庐山撤回,他原拟守在庐山,等候到中秋之夜,仗着人多势众,定能将祝玉琪一举擒服。 不料却奉到帮主命令,要他立刻率领人马回谷,他虽不明帮主是何用意,但命令如山,私人的问题只好撇开一边。 当他带领人马回到铁盆谷时,已是亥末时分,他匆匆将撤回的人手遣回原属各旗坛后,随即进入总坛,参见帮主,请示机宜。 正当帮主召集各旗坛进入总坛会商如何布署防备祝玉琪偷入铁盆谷时,忽见一人未经传报,便气色败坏地闯入总坛,高声叫道:“不好啦!玉旗坛被人闯入,老化子被人盗走啦!” 这两句话无异平地一声雷,震荡了每个人的心,掀起了铁盆谷一阵风浪,有如暴风雨之将来临,弄得人心惶惶。 帮主闻言大怒,饬令五旗指挥澈查真相。 黑飞狐江兆坤一言不发,领着众人,齐至玉旗坛查看现场。 只见坛外坛内,各有两人倒卧于地,其死法乃被人以极其高妙的手法点中死穴。 玉旗坛中的地下室,门户开闭皆有机关控制,外人绝对找寻不着,但这时却毫无破损地开现眼前。 黑飞狐江兆坤一生闯荡江湖,经验阅历极其来富,一眼便已看出,其中问题颇不单纯。他神色不露,召那报信的人前来,问道:“你且把发现老化子被盗的经过说上一遍!” 那人行了一礼,道:“时当帮主召集各坛主进入总坛不到一顿饭的工夫,我正好带领四人巡逻经过玉旗坛前,忽见两条人影,快如流星飞矢般向总坛后谷飞奔而去。 当时我就觉得事有蹊跷,乃率人直奔到玉旗坛来,尚未进得大门,门口已然死了两个,这时我更知事情严重,未待请示玉旗坛主,即自行进入坛内,直达玉旗坛魏坛主卧室,只有房门洞开,门口又有两具尸首。 房中床后的地下室门已不知何人何时打开,室中已然没有神乞踪影。” 黑飞狐江兆坤听罢,冷冷一笑道:“看来青衣帮中出现内奸了!” 玉面夜叉面色凝重道:“指挥何以见得?” 黑飞狐江兆坤双目射出如冷电般的光芒,向各旗坛主扫了一眼,道:“事实摆在眼前!” 第一,后谷山路崎岖,设防较松,来人既然事后打从谷后逃去,定必由谷后而来。 第二,此人来时时间甚巧,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却拣在我回谷以后,更巧的是各旗坛主都在总坛集会之际。 第三,玉旗坛中设有地下室一事,乃非外人能知之秘密,开启地下室门,尤属机密不过,除各旗坛主以上之人能知外,一流香主亦难获得此项机密,而来人却能开启自如。 综合这三点原因,很明显地告诉我们,来人不但对本谷通路甚为熟悉,更对本帮中的机密嘹如指掌。 更值得人怀疑的一点,就是他来的时间居然配合得如此巧妙。 试想如果没有内线,他是否能干得如此轻松俐落,不留一点痕迹,而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将个活生生的人救走? 玉面夜叉道:“依指挥说,内奸必就在我等众坛主之中了?” 黑飞狐江兆坤点点头道:“就在帮主舆我等数人之中,可能是你……” 他说到你字,特地顿了一下,同时,脸上浮现出阴恻恻的笑容,好像认定这内奸就是玉面夜叉似地。 玉面夜叉见他那可怕的神态,不由吃了一惊,睑上的态度也就流露出不自然起来。 但黑飞狐江兆坤却没至此住口,接着又道:“你先别害怕,我是说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在真相未明之前,在场的谁都逃不脱干系,谁也避不了嫌疑!” 现在,各位各自安心,仍然各司其职,相信在短期间内,我有把握查个水落石出。 神乞路衡被救出之事,眨眼工夫传遍整个山谷,青衣帮中出现内奸之事,同时轰动全帮。是以只见这里三五成群,那里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谈论不休。 按下黑飞狐江兆坤明察暗访,一心要把出卖青衣帮的内奸查出不提。 且说祝玉琪登上庐山,从清晨等到日正中天,仍不见黑飞狐江兆坤的人影,他不禁渐渐焦急起来,烦燥不安,充满心头。 他想到,以黑飞狐江兆坤今日之声望地位,他绝不能如此不重视自己的声誉,置自己的约会于不理。 如果他不来赴会,其中只有一个理由可借,那就是青衣帮主有极其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办,一时分身不开。 否则,他既已向少年书生表示过应约,绝不会中途变更初衷,因为这样会自损声誉,在身为武林中人说来卜这是件极其丢人之事。 事实上黑飞狐江兆坤的确没有爽约之心,只是帮主命令难违,公私无法兼顾,只是祝玉琪不知罢了。 眼看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过去,祝玉琪从日出等到日落。 接着,大地洒上一层银白,皎洁而又圆满的月亮,渐渐爬上高空。 时已夜深,祝玉琪情知黑飞狐江兆坤此时不来,必然不会来了。 整整等了一天半夜,他实也感到有点心灰意懒。 祝玉琪仰首向天空望去,意欲召下雪儿,离开庐山。 不料,辽阔的天空,却不见雪儿踪影。 祝玉琪递寻雪儿不着,不禁大为呼怪不已。 忽然,他心中掠过一阵喜悦,盖因他想列,可能黑飞狐江兆坤因事来迟,现在途中,为飞翔天空的雪儿发现,此刻正遥遥注视他等的行动。 此念一生,祝玉琪心中顿时被紧张与喜悦交织一片。 他紧张的是不知敌人来了多少,究竟昔日参加杀害双亲的凶手是否全部到齐,父母血海深仇今夜可否索还。 另外他身份的是多年积闷在胸的一件大事,转眼即可发泄。 谜样的血案,立即就可揭穿,他怎不欣喜欲狂。陡然,一声清亮的鹤唳,遥空传来。 祝玉琪疾忙循声望去,一笔之下,不由他大吃一惊。 原来电掣般疾驰飞来的雪儿,这时背上着一人,却因距离过高过远,加之雪见飞行甚速,鹤背上只见一点人影,却看不清面目。 眨眼工夫,雪儿已然飞落,只见鹤背上跃下一个鹄女百结的老化子。 老化子甫离鹤背,立即笑不离口,哈哈声中,朝祝玉琪身前走来。 祝玉琪一见更感惊异,迎上两步,道:“化子老哥哥,你怎么逃出铁盆谷的?是雪儿去救你的么?” 来人非别,乃是甫离虎口的神乞路衡,只见他,双手频摇,道:“你这只灵鹤虽灵,可没这么大的能耐,说起来,老哥哥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老哥哥你究竟怎么逃出的?快说啊!” “你别急行不行,坐下来听我慢慢从头说起!” 祝玉琪知他脾气,催也没用,干脆不声不响,挨着神乞路衡身前坐下。 老化子神秘地笑了笑,然后缓缓言道:“老哥哥我虽受了三天牢狱之灾,但这三天里,我口福可不浅,一日三餐,鸭鸡鱼肉,山珍海味,可说无所不备。 菜肴味美可口还在其次,并且还有不加限制的陈年花雕,任凭我喝。 要不是我生性好动,老哥哥真想在那里待上一辈子。 此刻想起那酒味之香,真会垂涎欲滴……” 祝玉琪听得有点不耐,便道:“老哥哥你别净扯这些好不好?我都让你给急死了!” 神乞路衡舌头一伸,做了个怪相道:“哟!我人都出来了,你还急个甚么劲儿?”这句话倒一点不假,若说人未救出,急还有个道理,如今人已安然无事出险,说急似乎于理不合。 祝玉琪被老化子这么一说,想想不禁哑然失笑。 接着老化子父道:“地洞中不见天日,伹从每日三餐推算,那该是第三天的夜晚。这一天的最后一餐,鬼使神差地我却酒喝得特别少,人极为清醒。 本来,我这个人最不爱动些无谓心思,可是,这晚上,我心情极为不宁,我想起小兄弟你不知会因我而急成甚么样子,丐帮中会因我而引起多大骚动。 正思忖闻,陡然,洞中“扎扎”一阵响亮。 这一阵响亮,意外地使我大吃一惊。” 因为这是三个昼夜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自被囚入地洞以后,这洞门打开尚属初次,当时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认为青衣帮主必定是想用刑逼供,要我招出小兄弟你的底细。 不料,事情竟出乎意料之外,聚随着“扎扎”响声,地洞之门大开,旋见一个娇小人影,如飞般窜进地洞。 那娇小人影头戴面具,身穿一色青衣,当我还体会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时,那人已来到我的身边他一句话也没说,丢下一件青色长袍,用手指了一指,意思好像是要我把那件青色长袍穿上。 当时我被他那令人吃惊的举动愕了一愕,但片刻我巳会意,匆匆地罩上那件长袍,那人静静地眼看我把长袍穿好,仍然一言不发,身子一转,朝看洞口向我打了一个手势,旋即一踪而出。他那手势,任何人也能看出,是要我随他出洞。 老哥哥我当时无暇思索,究竟他要我随他出涧是何用意。 因为他那一身青衣,很显明地表示了他的身份,不过他却又要我也换上了一件青衣,这举动却令人百思不解。 可是那时候,我就像六神无主似地,我相信在那一刹那间,任何人要我做任何事,我也不会加以考虑地照做,因为他那神秘的举动,着实慑住了我的心神。 等我跟着他的身后,踪出洞口,步出房门时,我方完全顿悟。 因为房门口例着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使我明白了一半……” 祝玉琪诧异地插话道:“那时候老哥哥就该完全明白了才对,怎么只明白了一半?神乞路衡点了点头道:“话是不错,可是,在那种紧张的情形之下,未离虎口之前,任何人也不敢完全相信那是事实。 如非身历其境,实难体会出个中滋味!” 神乞路衡话说至此,略为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等我随他出得坛外,见了坛口另两具尸体时,我才完全了解那人的目的。 那人毫不慌张,同时好像对谷中道路十分熟悉,出了玉旗坛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立即紧贴我的身侧,领着我向后谷奔去。 求生乃是人的本能,有了这种机会,我自然拼着全力争取,三不管拔腿就跑,说实话,当时我连吃奶的力气全用了出来。 不料,那人似乎看出我已无能为力,再也跑不快了,于是,他伸出一手,挽住我一臂,只觉得他五指一紧,说来也许令人不信,我整个身子就像一团棉絮似地,被他轻轻一提,双足便离了地。霎时只觉耳边呼呼风向,有如腾云驾雾一般。 身子忽高忽低中,身前也曾数度遇上阻碍,那是青衣帮徒拦截去路。 但那人竟不知使的那门手法,速度丝毫未嘁,但觉他奔驰中拔出长剑,振臂挥剑,剑光一闪,拦截的人立即身首两异。连着施展了几次同样的手法,也就安然闯过了几度的拦截。 不大工夫,我们巳然奔出巫山,踏上平地,但他仍然一无停止之意,照旧挟着我的手臂,以同样的速度狂踪急奔。 看他小小个子,却没想到他的功力不但奇强吓人,而且就像服过于年雪莲似地,长力始终不衰。 从夜里起,直到天将破晓,这其中足有四个时辰以上,别说还挟着另外一人,就是我个人奔驰,这样连着四个时辰不休不停,全力以赴,怕不老命也早就送掉了! 如不是天亮担心惊世骇俗,我相信他一时尚不会慢下涉来。 这一慢下步来,他转身便欲离去。 人家冒着绝大危险,出生入死将我救出,我总不能说连人家姓名都弄不清楚,于是我再三请他赐告姓名,起初他尚不允,最后可能是觉得情面难却,临行时说出了五个字。这也就是他自见面起,直至分手止,一夜里仅有的一句话………” “那五个字呢?” “终南白雪如!” “终南白雪如?终南白雪如?……” 老化子见他哺啸地念了数遍,不禁大为诧异,道:“不错!终南白雪如,小兄弟你认识他?” 祝玉琪也许是想入了神,竟没有听到老化子问话,继续啸哺念道:“又是他……”“他到底是谁?” 老化子这一喝问,祝玉琪方始醒悟自己失态,忙道:“我不知道!” “小兄弟既然不知道,为何把终南白雪如这几个字反覆念了又念?” 祝玉琪苦笑道:“小弟昨夜曾见到终南白雪如……” “甚么?你见过终南白雪如怎么说不认识?” “老哥哥你听我把话说完再问好不好?我说昨天见到的,只是终南白雪如这五个字,至于他的为人,相貌我却一无了解!” 说罢,他把前往荆山荒谷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又道:“这白雪如的所做所为,实在令人敬佩不已,但却不知池究竞系何许人物,老哥哥你说了半天,到底你认不认识他?” 神乞路衡尴尬地笑了一下,道:“老哥哥跟你一样,三个字,不知道!” “据老哥哥你说,这终南白雪如的一身武功,无疑已达登峰造极境界,当今武林中能有这等身手的想必不多,老哥哥你不是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的么?怎么连你也不知道起来了?” 神乞路衡睑一红,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况且,武学一道,学无止境,世间奇人异士多如牛毛,不过,这些人大多隐居不出,是以常人不知道罢了! 白雪如看来年纪甚轻,想必是后起之辈,如他肯道出师承,无论黑白两道,老哥哥都能说出他的来龙去脉。” 祝玉琪笑笑道:“老哥哥这救命恩人的底细包在小弟身上,不出十日,小弟定能打听得出。” 祝玉琪说罢,忽又想起神乞路衡何以竞能乘鹤而来,又道:“老哥哥你怎知道小弟在此,又如何遇着雪儿?” 神乞路衡发出一阵心情极为愉悦的大笑后,道:“一个人的父母血海深仇,是何等重要?我料你绝对不肯轻易误过这次约会,除非万一不得已,否则你一定会来。 即使明知黑飞狐江兆坤不来赴约,我相信你也必会幻想产生奇迹,盼望心目中的人能及时到来,是不是? 就以你现在来说,即是个极好的证明,此刻夜已甚深,你仍然留恋不肯离去,不用说,已然表明了你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老哥哥虽有来此一会小兄弟之心,却没料到能及时赶至,不知是终南白雪如有心或无意,竟将我带到江西境内,以至能及时赶到庐山。 当我赶到庐山山下,正愁不知你是否仍候于此之际,忽见雪儿盘旋头顶,老哥哥我学着你的叫法,撮口一啸,没想到雪儿却也听话,飞下将我带上山顶……” 祝玉琪“哦”了一声,道:“我却不明白何以黑飞狐江兆坤宁愿背上被人讥为畏惧不敢赴会之名而不来,其中究因何故?” 神乞路衡眉头略皱道:“武林中人对这等声名之事本视如生命般同样重要,黑飞狐江兆坤甘愿贻人口实,想必出于迫不得已。 否则,以他今日之声望地位,他岂肯如此丢人现眼?” 一老一少相对谈论中,祝玉琪又将得周怪乞路衍与峨帽掌门人修凡大师的经过说了出来,要老化子设法迅速阻止他等前往铁盆谷,以免枉遭损伤。 神乞路衡闻言不禁大惊失色,道:“以青衣帮今日之势力,丐帮焉可比拟?如不及时制止,无异以卵碰石,既有这些事,老哥哥我可得立即采取行动了,否则恐怕迟则误事。” 祝玉琪道:“老哥哥确应从速办理,因为丐帮门人散布甚广,通知颇为不易。” 神乞路衡获知丐帮有集体向寿衣帮进攻之计划后,内心至为焦急,这时不敢稍延,匆匆与祝玉琪话别,旋即急奔下山。 祝玉琪独个留在庐山顶上,直至朝阳初升,方始怅然离去。 原以为父母血海深仇即可偿还,没想到仍是空梦一场,不但黑飞狐江兆坤没来赴约,当年参与血案的竟也一人不见,这怎能不令他愁肠百结?祝玉琪失神地骑在鹤背上,任由雪儿茫无目的飞翔。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陡然,忽闻一声刺耳猿啼,传入耳际,祝玉琪闻之不禁大吃一惊,低首看去,原来已然飞临独孤峰上空。 适才的一声猿啼,他下意识地感到事不寻常,这一发觉身临独孤峰上空,他更吓得冷汗直冒。原因是独孤峰下正是圣手赛华陀杨少华带领着四位姑娘暂时容身的古洞,而那声凄惨的猿啼,正发白峰顶。 不用说,峰顶必发生了合人想像不到之事。 雪儿似也发觉有异,未待祝玉琪盼咐,已自在峰顶盘旋起来。 人鹤俱都目光似电,一眨不眨地向峰顶扫射。 转眼工夫,雪儿似已发现异处,口中一声低暝,旋即疾若星丸下泻,奇快无此地向峰顶降落。 目光到处,祝玉琪一眼看出,落身之地,正巧是昔日与爷爷复仇翁祝万松含恨隐居的岩洞之前。 在这里,祝玉琪曾经险险丧生百丈深壑,并且埋有爷爷的白骨,这地方他不但一眼即可看出,而且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触景伤情,他一时倒把来此的目的给忘了。 正当他默默地跪伏爷爷墓前,黯然神伤之际,蓦地,又是一声悲惨猿啼传来。这次啼声,因为距离较近,入耳格外令人寒毛澶澶。 祝玉琪猛可惊醒,翻身就循着发声之处踪去。 猿啼之声发自祝玉琪祖孙当日隐居的岩洞中,祝玉琪三不管躜入一看,不看尤可,一看只把他惊得脸色发白,惊颇不已。 原来洞中倒着个庞然巨兽,身旁一滩紫血,那雪儿却紧紧依在巨兽身旁,伸着长长鹤颈,不住地在那巨兽上揉来擦去。 那庞然巨兽非别,乃是守庄崖下古洞,负责守护,并供应食物给圣手赛华砣杨少华及四位姑娘的两只人猿其中之一。 只见那黑毛人猿,这时浑身颤抖不停,双目欲挣无力,巳然奄奄一息。 身旁除了那滩黑血,还有只藤制网篮,各种鲜红欲滴,碧绿脆嫩的山果,滚散遍地皆是。祝玉琪一眼瞥及,心中便已了解数分。 他情知是人猿出洞采取山果,却遭遇了不知是人是兽的强敌而发生剧斗,终因不敌而受了重伤,它乃躲入洞中,间或发出一两声惨厉的啼叫。 可是,当他那一双神光灼灼似电的星目角度扫过人猿身旁的一滩紫血时,他不禁对适才的思忖有了新的见解。 因为那血色显然含有剧毒,普通伤损所流出的血与这相差甚钜,再说,人猿力大无穷,性极机灵聪诘,莫说普通一般兽类见之色变,即使猛如虎豹,却也不敢欺近它的身边。由此推断,人猿所遭遇的强敌必是人而不是兽。 为了证实人狡所遇的强敌是人定兽,祝玉琪俯身检视了人猿身上一遍,一瞥之下,发觉那汩汩而流的紫血。乃由人猿肚脐流出。 这样一来,更加强了祝玉琪的信心,只因这种人狡浑身除了双眼、肚脐、肛门这几处要害较为软弱外,其它部份均是坚逾金钢,普通刀剑休想损伤丝毫。 而邪强敌居然能针对它的要害加以伤害,显而易见,那强敌不但是人,并且还是极端高强的能手。 由于证实了人猿为人昕害,不禁使祝玉琪脑中想起了昔日与爷爷遭受到岷江双恶与巫山恶道血战的一幕。 尤其使他心惊的是,此处已非安全之地,很可能接二连三的事件,即将连绵不绝而来。但此刻人猿奄奄一思,必需从速救洽,无暇让他思虑其它。 祝玉琪招了招身旁的雪儿,道:“快飞下崖去把杨大侠接来,迟则恐怕难救。”雪儿领命出洞,祝玉琪唯恐人猿伤重难治,却又无从查究因果,乃试向人猿问道:“你能不能把经过情形简单说出来?” 人猿显得极为痛苦,软弱无力地摇了摇头,祝玉琪情知它伤重难己说话,只得以便于回答的方式再问道:“伤害你的是人?” 人猿缓缓地点了点头,祝玉琪又道:“几个?” 人猿嘴张了几下,却没丝毫声音发出,最后伸出了四个手指,表示来人足有四个之多。祝玉琪又把岷江双恶与巫山恶道四人的相貌说出,问人猿是否这四人所为,人猿虽未答话,却摇了摇头。 融玉琪又把青城五绝的相貌说了一遍,人猿仍然摇头表示不是。 问来问去,始终问不出所以然来,祝玉琪不禁有技穷之感。 忽然,他灵机一动,又道:“那四人是否俱是一色青衣? 衣字甫出,忽见人猿双眼陡睁,凶光四射。 接着,人猿凝视着就玉琪连连点了两下头,意思好像在说:“是!是青衣帮的恶徒,希望主人替我报复。” 人猿这一点头,祝玉琪不禁猛吃一惊,忖道:“青衣帮果然神通广大,找到此地来了……” 祝玉琪思付未巳,圣手赛华陀杨少华巳匆匆进入洞来。 圣手赛华陀杨少华走入洞来,祝玉琪只好先将心事摆下,迎着杨大侠道:“请杨大侠替它看看是否有救?” 杨少华精于医理,深知救伤如同救火,不能延误分毫,是以一言不发,急急奔至人猿身旁,俯下身去细心察看。 他首先察看了一下人猿肚脐,然后翻开它的眼皮看了一下双眼,最后,只见圣手赛华陀双手不停地在人猿周身摸捏了一阵。 祝玉琪因为心事重重,悄悄退出洞外,意欲静静地思忖片刻,同时好让圣手赛华陀好安心替人猿医治。 当他刚刚退至洞口,陡然,人猿又发一声惨不忍闻的厉啼。 祝玉琪闻声色变,只当是人猿临终所发,急转回头,却见杨少华面带喜色地缓缓向他走来。祝玉琪忍不住问道:“人猿伤势是否有救?” 杨少华苦笑道:“要是你我,这条命恐怕十有九死,幸而人猿抗毒力强,阻延了毒气攻心,若再延误半个时辰,即使华陀再世,恐也无能为力!” 我现在已让它内服外敷解毒灵药,短期间不致有何危险……” 祝玉琪听他话中有话,性急难耐,插话问道:“大侠是说只可保住暂时,将来仍会有危险是么?” 杨少华不答他话,却道:“你首先看看这是甚么?” 祝玉琪闻言一怔,放眼看去,只见杨少华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掌心中却有个体积微小之物。 他先是神不守舍地瞟了一眼,但当他一眼接触到杨少华掌心之物时,不由心神为之一震。只见他,以饿虎扑羊的姿势,抢着握住杨少华手腕,凑近面前,双眼以惊奇的目光凝视掌中物一眨不眨,就仿佛发现了甚么新奇而又重要之物一般。 圣手赛华陀见状,觉得甚为诧异,问道:“看你这样子好像见过而想不起来似地……”说罢,他以一付期待的样子等候祝玉琪答话。 不料,祝玉琪竟像充耳不闻,丝毫无动于衷,仍然双限一眨不眨,呆呆地注视着杨少华掌心不放良久,他方惊“啊’了一声,接着叫道:“黑飞狐……” “这是黑飞狐江兆坤所使用的暗器?” 祝玉琪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道:“是他!一定是他!”圣手赛华陀见他答非所问,不由渐感不蚬,微怒道:“我问你究竟是怎么旧事,这东西到底是何人使用?” 他的话因微微含怒,故此声色俱厉。 祝玉琪这时方始发觉失态,连忙堆笑道:“我因为全神贯注此物身上,故此神情有点失常,请大侠原谅。 这东西我虽未亲眼见过,但我却知道这秘密,这是黑飞狐近十年来苦心研创出来的一种阴毒绝伦,专破内家气功真力的暗器。 外表看来,只是套在指间的一枚铜环,实际上乃七枚连套一起,名叫“七巧夺魂环”,内含剧毒,端的厉害无比。” 何以祝玉琪看了半天,方始这出杨少华掌中之物的来由?只因他根本就没见过这种暗器,仅仅是在他出古洞,头次到达追风客罗方家中探视他父女时,陡遇少年书生,从少年书生口中得知。 少年书生一再告诫他在遇着黑飞狐江兆坤时,必需小心指间钢环,并说出那钢环的构制形式,使用方法和功效。 祝玉琪不过就听过那么一次,以后就没听人提起过,是以他一眼瞥及杨少华掌心中那枚小小钢环,上面铸有极细的三角菱刺时,一时却思想不起。 圣手赛华陀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眉头大皱,面现忧色。 忽听祝玉琪问道:“请问扬大侠,这枚钢澴取自何处?” “由人猿肚脐取出!” 祝玉琪闻言脸色微忧,道:“这么说,黑飞狐江兆曾经亲身到此了……” 他话未说完,杨少华却以责备的口吻说道:“以目前形势来说,这似乎不是我们所要讨论的重心,刚才我说过,人猿的生命暂时无危,但无法保证永久。 因为要完全解除人猿体内余毒,必须使用此暗器的独门解药,我给它敷服的灵药虽然药力不弱,但也只能阻延毒气发作,却不能根除。 如你所说,使用这枚暗器的是黑飞狐,看来人猿康复无望了!” 这问题诚如杨少华所说,的确甚是辣手,黑飞狐江兆坤是祝玉琪的杀父仇人,两人不共戴天,若说向他讨取解药,何异与虎谋皮? 祝玉琪对此事也极感为难,既不愿人猿丧生,却又无法取得解药。 圣手赛华陀见他愁容满面,默默无语,情知他为此难题所困,乃劝道:“俗语说:船到桥下自然直,急也没用,幸而我带的灵药甚多,只要人猿能够按照旬日服食一粒的时间服食,相信一两个月内不致会有太大变化。 既有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尽可从长计议。” 祝玉琪虽明知杨少华的话不过是安慰罢了,实际上不要说等上一两个月,就是等上一年半载,除非能将黑飞狐江兆坤制于死地,否则永远别想向他讨得解药。 但事已至急,的确急也没用,祝玉琪只好表示同意杨少华的说法,点头称是。 陡然,祝玉琪想起一事,连忙将人猿身旁的雪儿唤至面前,道:“雪儿,你单独飞去侦察一下,看看这附近是否还有青衣帮恶徒,如果发现了,立刻回来通知,记住,不准单独和他们冲突,知道吗?” 祝玉琪将雪儿打发走后,回头趋近人猿,只见人猿浑身抽搐已然停上,胸口起伏均匀,睡意甚浓。 他于是邀请圣手赛华陀同至洞外,等候雪儿归来。 出至洞外,圣手赛华陀问及神乞路衡近况,祝玉琪将终南白雪如神秘救出老化予之事说了一遍,忽想起人猿受伤之事,忙道:“人猿遇敌受伤,大侠等在崖下可曾听闻?” 圣手赛华陀眉头一皱,沉思了一下,道:“它是今晨清早出洞寻食的,直至午间尚未见归,我等正觉得奇怪,并想叫另一人猿四出找寻之际,雪儿却已来到。 崖下丝毫未闻异声,想必是过于低深之故!” “以大侠看,人猿受伤的时间距离现在已有多久?” “应已超过六个时辰以上!” 祝玉琪听罢暗中忖道:“那么我昨晚守在庐山,黑飞狐江兆坤却正来到此处,何以他不赴庐山之约,反而跑到这荒山而来? 以常情推断,他来此必有目的,难道他已发觉独孤峰下………” 正思忖中,雪儿巳然回到,祝玉琪急急趋近问道:雪儿可发现了甚么?” 雪儿把头垂得低低地,一声不响,仅摇了摇头。 祝玉琪情知它的意思,因为没能发现敌踪,唯恐主人责骂,遂道:“这不能怪你,敌人可能早巳离开此一山区………” 他顿了一顿,又道:“雪儿,我问你,你是否能駄得起人猿哥哥?” 雪儿似已明白祝玉琪的话意,问它可否将人猿驮回崖下古洞,只见它朝洞中人猿望了一望,又摇了摇头,意思是说:人猿体积过重过大,载它不了。 祝玉琪本也算计它载不起,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希冀奇迹发生而已。 既然无法使人猿回到崖下古洞,无形中却又生出难题,祝玉琪想了一下,朝圣手赛华陀杨少华道:“敌人目前虽已离去,很可能短时间会卷土重来,人猿既已受伤,留在此处定然凶多吉少,大侠你看应该如何才妥?” 圣手赛华陀微微笑道:“我们不妨回洞再说,也许会有另一只人猿能将它背下崖去也说不定!”祝玉琪心想他说的却也有理,两只人猿体重相等,只要受伤的一只手脚能够活动,另一只定能将它背回洞去。 他想通了这一点,便与杨少华双双跨上鹤背,往崖下飞去。 去到古洞,只见罗依华等四位姑娘正一个个依在洞口,面上现着一付焦急的神色,似在期待祝玉琪与杨少华回来一解雪儿将杨少华载去的谜团。 当她们一见祝玉琪与杨少华双双无恙出现,不禁齐都愁眉大开,杨小环首先抢近祝玉琪身边,撒骄道:“你们是在弄些甚么玄虚?来了也不直接回洞,却把爹爹给叫去,让我们摸不着一点头绪,大家急得要命!”说罢小嘴一嘟,做出极不高兴的样子。 祝玉琪连日来的都在紧张中度过,此刻回到洞中,见了那四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尤其是见小环丫头一付天真的小孩相,更感觉心头轻松之极,当下一笑道:“看你这样子,就好像我跟你爹躲着你去吃甚么好东西,没带你去似地……” 他顿了一顿,接着面容一正,又道:“你可知另一只人猿遭遇了青衣帮恶徒的袭击,受了重伤,命已危在旦夕么?” 此言一出,四位姑娘同时色变,异口同声道:“怎么回事?” 祝玉琪将乘鹤经过,直到杨少华医治灵猿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史莉玉姑娘一向沉默寡言,这时却柔声说道:“琪哥哥,看来此处迟早必成是非之地,我们是否应该久居于此,倒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琪哥哥你说是不是?” 祝玉琪对史姑娘的沉静个性素具好感,听她说出见解独到的话,内心甚为钦佩,一笑道:“玉妹的话颇有见解,我也曾想到这一问题,青衣帮恶徒忽然出现此一山区,其中定有阴谋,有初一必有十五,他们去了定会再来,为了万全,此处恐难再留,可是我却想不出一个安全的地方……” 邱慧琳道:“青衣帮恶徒既然连这荒山都不肯放过,可想而知,无论我们躲到那里,迟早都会被他们找到。 如其躲躲藏藏,倒不如光明正大地挺身而出,和他们斗上一斗,看看到底谁强谁弱,分个高下…………” 杨小环不待邱姑娘说完,立即一拍玉掌,欢声叫道:“琳姐姐的话我绝对赞成,这样躲躲藏藏确非了局,而且,住在这儿,闷都给闷死了,时间一长,根本用不着青衣帮恶徒寻来,我们……” 祝玉琪打断杨小环的话,说道:“你别说了,人家说的都有个堂堂正正的理由,你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这洞里不好玩,没地方活动……” 杨小环怪声大叫道:“不来了!不来了!琪哥哥专跟我作对,说我的坏话,琳姐姐,你帮帮我,替我说两句公道话……” 她又转过头来对罗依华道:“华姐姐,你得好好整整琪哥哥,给他吃点苦头,要不然,等到你们洞房花烛之夜,看我可不会放过你们!” 女孩子大多怕当着男人面前谈及此事,杨小环年幼无知,冲口而出,羞得罗邱二姑娘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祝玉琪一眼瞥及,连忙一笑道:“环妹妹你倒是怎么啦?说我就说我,怎么垃扯到别人身上去的?算你厉害,斗你不过,等事情安排好,我们这就出山。” 杨小环哼了一声,做了个怪脸,道:“要怕我洞房不放过你们的话,就得乖乖的顺着我点儿,否则你们就当心!” 祝玉琪朝她伸了伸舌头,道:“我怕你!我怕你!这总该行了吧!” 杨小环本还想打趣几句,杨少华却一旁喝道:“环儿,适可而止!不能再闹下去了,让我与你琪哥哥好好商量一下正事……” 祝玉琪感激地朝杨少华深深望了一眼,表示无尽谢意,然后将另一只灵猿唤至跟前,缓缓地将出外采摘山果的一只灵猿遇敌受伤,现在崖上岩洞养伤之事说出,然后问道:“上面不是安全之地,想要雪儿把它驮下洞来,雪儿却又驮它不起,看来只你有此神力,你是否能把它背下洞来?” 灵猿指了指自己,又用手向背后此划了一阵,意思是说:我可以背它下来。祝玉琪见之甚喜,高兴得拍了拍它的巨大毛掌,笑道:“那么你快去,攀爬下来的时候,得千万当心,如果怕它手脚不灵,可用山藤将它绑紧于背,免得发生意外,快去快回!” 灵猿点头出洞而去,祝玉琪回头正要再与圣手赛华陀杨少华商量迁居之事,忽然罗依华姑娘双眼红红,走近道:“但不知路伯伯被擒的事怎么样了?” 祝玉琪歉然一笑,道:“不是华姐姐提起,我倒差点儿忘了,老化子哥哥现已安全出险………”罗姑娘愁容一朗,道:“是琪弟你救他出险的么?” 祝玉琪闻之,忽想起终南白雪如其人,忙道:“华姐姐,你可知叔爷爷在世之时,终南山可有什么亲友没有?” 罗依华两只秋水似的大眼珠子,骨碌险地转了一转,道:“你先说出那人的姓名字号,让我想想看。” 祝玉琪道:“终南白雪如!” 罗依华闻言,双眼眨了又眨、嘴里却把终南白雪如这几个字反覆念了数遍,久久方道:“爹爹在世之时,从未提过这个名字啊!这是甚么人?琪弟又提他则甚?” 祝玉琪一笑道:“这是甚么人,我要知道也就不用问你了………记得上次我曾经跟你谈过,要把叔爷爷的遗骸,迁回故里。” “是呀,我还正想问你呢?” 祝玉琪遂将前往荆山荒谷,发现追风客罗方的遗骸已有人代为筑坟立碑的经过,一一告诉了罗依华,最后又道:“这代筑坟立碑的署名终南白雪如,我因不明他与叔爷爷之间的关系,所以想问明白华姐姐之后,再决定是否迁移。 如此说,白雪如只是出于武林人物的一股义气,而不是与叔爷爷有何关系的了,那么,叔爷爷的坟墓是否还须要迁回江西去呢?” 罗依华答道:“既然此刻已有人代为筑坟立碑,足以遮住凤吹雨淋,大可不必急于一时,等有适当机会后再说罢!” 倒是终南白雪如其人,琪弟有没有打听一下,将来也好报答人家的恩德啊! 祝玉琪微微笑道:“你是不是认为白雪如这人立碑,并在碑上署名这件事很奇怪?”罗依华点了点头,道:“不瞒你说,我的确认为有些古怪!” 祝玉琪朝众人扫了一眼,道:“这还不算奇怪,奇怪的还在后头呢!” 白雪如这三个字,不但在场的你们不知道,就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老化子哥哥却也一样从未听闻。 但是,这次深入铁盆谷,独闯青衣帮将老化子哥哥救出的,不是我,也不是别人,却是这武林籍籍无闻的终南白雪如。 铁盆谷何异龙潭虎穴,他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救出,纵然他神通广大,可是,“他为甚么肯冒着生命危险,而去援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其中的玄妙,是否显得有点神奇而令人不解?………” 他侧转对杨小环,又道:“环妹妹,你很聪明,对白雪如这人,你能猜得出,他为何肯冒着生命危险,而又不惜与当今最强盛的青衣帮作对救人的用意何在么?” 杨小环翻了一下白限,道:“琪哥哥,你少灌米汤,不过,我虽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但我觉得这人好像专做别人所不愿做的事似地。” 一向极少说话的史莉玉姑娘开口道:“但不知白雪如这三个字是真名还是假名?” 罗依华抢在祝玉琪之前,道:“据我推测,他既在先父墓碑上留下名字,而且与先父索不相识,似乎没有留下假名的必要,玉妹你说可是?” 祝玉琪接着问道:“玉妹提出这疑问,其中必有道理,请玉妹将你的见解说出如何?” 史莉玉螓首低垂,轻声细语道:“谈不上甚么见解,我只是猜想罢了。” 如果说他这名字是真,那么以常情来论,他应当是个女的才对!“琪哥哥,你以为我猜想的对不对?” 祝玉琪傻傻地笑了笑,道:“老化子哥哥曾经与他共处达一夜之久,也未能看出他究竟是男是女,我自然更无法断定。” 不过,诚如玉妹你听说,以常情论,他的确该是个女的才对。 可是,这是男是女又有何差别?” 史莉玉接道:“如果我猜想得不错的话,白雪如这人,很可能曾经与琪哥哥你见过面,是你所认识的!……” “我认识?’祝玉琪惊讶道。 “你们不但认识,而且还谈过话,约了会期!” 祝玉琪闻言,益发觉得诧异,脑中拼命地想了一下,惊“啊”了一声,道:“你是不是说白雪如就是终南山那轿中的神秘女人?” 史莉玉微微笑道:“恐怕就是她!” 邱慧琳忍不住道:“玉妹妹你何以见得?” 史莉王笑容一敛,道:“事情极其筒单不过,终南山虽广,却狮虎难以相容,既有了软轿神秘女人,相信不会再有别的奇人异人栖身其间。” 而且,白雪如这名字明明也是个女人,这女人既敢单人只剑闯入铁盆谷,其武功必非寻常之辈可此,如果她与轿中神秘女人不同一人,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为何偏偏选中别人栖居已久的终南山、不辟另天地? 祝玉琪沉思了一下,暗暗忖道:“玉姑娘的话不无道理,但她果真是轿中神秘女人的话,却不知她为何………” 刚想至此,陡然,洞外传来灵猿吱吱怪叫之声。 祝玉琪耳闻叫声甚急,心知有异,转身急急出洞。 出洞一看,只见那只灵猿,一手挟着那只受伤的灵猿,一见祝玉琪出洞,立即指手划脚,吱吱大叫。 祝玉琪静静地听它叫了半天,这才弄明白它的意思。 原来灵猿是说崖上又来了人,而且来人数达五六人之多,要祝玉琪迅速上去。 祝玉琪心中觉得甚为奇怪,适才雪儿巡视,距今不过个余时辰,青衣帮恶徒脚程那能如此快法,个余时辰即已去而重返? 可是,无论他如何想法,崖上来了人总是真的,他不能不去察看一下,来人究竟有何目的! 于是,他对杨少华交待了两句,立即跨上鹤背,腾空而上。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十四章 山顶来敌 他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崖下古洞,特命雪儿沿着崖缘,绕出甚远,方始飞上崖去,停落于距离峰顶甚远之处。 然后,他嘱咐雪儿就在峰顶附近地面走动,不可飞上天空。 这是因为雪儿日标太大,最易打草惊蛇。 交待完毕之后,即时身形幌处,刹那之间,已化成了一股淡烟似的幻影般,直朝向独孤峰绝尘扑去。 不费多大的工夫,渐渐距离峰顶就越来越近,此时祝玉琪连忙减慢了速度,蹑手蹑足地缓缓向前面而行。 正前行中,陡然间,耳边忽然有人道:“老弟,以我看来我们这次参加青衣帮,乃属不智之举了!”另一人道:“道兄此话怎讲。” 祝玉琪耳目早巳炼具相当火候,那两人的谈话虽远,声音虽微,但在他耳中,却听来一字不漏,并且甚为明晰。 那两人仅只短短地对谈了两句,他不禁心头惊喜交加。 原来那两人的声音,祝玉琪记忆甚深,那是两年之前与岷江双恶伙同而来向他祖孙寻仇的恶道玄通,秃鹰连景春两人。 这两人,曾经杀害他唯一亲人复仇翁祝万松,是他一身血债中的仇人之一,莫说仅不过短短的两年工夫,即使再过十年二十年,他同样永记不忘。 祝玉琪闻声分辨出那谈话之人,就是杀他爷爷的凶手,心头随之一惊一喜,惊的是青衣帮果然声势愈来愈大,竟连享誉武林数十年的黑道魔头,却也投入他的旗下,甘愿听候黑飞狐江兆坤等的差遗。 然而他喜的却是杀害爷爷的凶手,此刻就在眼前,真是天赐良机,让他能在爷爷坟前偿还这笔血债。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快加电光石火般掠过,随又听独臂道人玄通道:“黑飞狐江兆坤明明说有只人猿受伤甚重,要我们追着它的行踪,找寻它的巢穴,怎么我们却遍寻不着人猿踪影? 据我看,黑飞狐江兆坤乃是故意为难我们新进人员,根本就没人猿受伤这一回事,老弟你说可是?” 秃鹰连景春道:“道兄的话我不同意,岩洞中不是留有一滩血迹吗?怎能说没这回事呢!”“血是不假,但此刻人猿已经失踪,为甚么除了洞中那滩血外,其它的地方俱都不见一滴血的影子?难道那人猿遥会自己疗伤止血不成?” “道兄的话固然不无理由,但我认为值得怀疑和值得追究的就在这点,据我猜测,这崖下必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否则祝玉琪那小子怎会摔下去不死,反而练得一身惊人武功,复出于世? 黑飞狐江兆坤所以要指派我两人带领他们来此的目的,主要的是因为我们当年曾经参与祝老鬼那段案情,对这里比较熟悉,我想并没其它用意,道兄不必多疑!” 祝玉琪一旁听罢陪暗忖道:“看来黑飞狐江兆坤是把你们送上鬼门关来了!” 忽听独臂道人玄通又道:“我们暂且回到洞前去,看看其他人是否有何线索,然后再决定下一步骤!” 话落,但听“飕飕’两声风响,霎时去得无声无息。 不用说,这是独臂道人玄通与秃鹰连景春起步带动的凤声,祝玉琪情知他俩已去,连忙徐徐展开脚程,跟着朝那峰顶岩洞奔去。 独孤峰一向人迹罕至,四处杂草丛生,并无道路,但祝玉琪曾随他爷爷隐居此峰达八年之久,对这附近地肜了如指掌,可说闭上眼睛也能摸到岩洞,是以他毫不费力,片刻巳到距离岩洞不远之处。 他隐身一丛矮林之后,伸出双手,拨开密林枝叶,打从隙逢中向前张望。 目光到处,只见独臂道人玄通与秃鹰连景春双双盘膝坐在岩洞之前,似在等候甚么人的模样。祝玉琪正在思忖,是否立即冲向前去,先向他俩讨回爷爷那笔血债之际,忽然,只觉远远冒出两人。 那两人,一个光头和尚,红光满面,五官生得极为端正,就只眉眼之间,隐隐透露着一股邪恶之气。为一个骨瘦伶伶,样子弱不禁风,像个鸦片鬼似的。 两人都背插长剑,使用同一兵刃。 随着这两人出现,另外一边同时又冒出两人。 这两人长得颇为相像,都是紫黑面孔,山羊胡衬上那清瘪的面容,根本不像侧身黑道,为非作歹之辈。 他两人俱都腰系软鞭,从他俩的面貌和使用的兵双来推测,似是孪生兄弟。 只见这四人行至独臂道人玄通与秃鹰连景春面前,一言未发,齐都席地而坐。独臂道人玄通待四人坐定,随道:“不知四位侦查结果如何?可有任何发现?” 那光头和尚首先道:“不但没有可疑之处,甚至连一点影子都没有,到处所见都是一样!” 独臂道人玄通目光移到留山羊胡子的那两人身上,虽没说话,意思却是在征求他俩意见。 只见他俩同时摇了摇头,嘴向光头和尚撅了撅,意思是说:我们所去的地方还不都跟光头和尚说的一样! 那骨瘦伶伶的人却向独臂道人玄通问道:“你们侦查的结果又如何?” 也不知独臂道人玄通是不好意思答复,还是对身前四人的高傲态度极为不满,他将骨瘦伶伶那人的问话当作没听见似地理也不埋,却掉转头来对身旁的秃鹰连景春道:“你看我们仍是分头往崖下进行,还是大家÷齐行动较好?” 秃鹰连景春沉吟了一阵,答道:“崖深百丈,不知下面情形如何,应以集体行动为宜。” 祝玉琪一听,暗暗称幸,忖道:“果然青衣帮的注意力巳集中于此来了,崖下古洞虽然极为隐秘,若是青衣帮不惜全力注意及此,相信不出数日,定为他等查出。” 此洞在他心目中占据的地位极其重要,因为洞中有他恩师的遗蜕,复室里四壁又刻现着武林上乘绝学“两仪真气”及“空空剑诀”图解招式。 而且,他在初临此洞时,心中便已暗暗决定了一个意念,在他了却一身血债后,便立即返回此洞,朝夕与两猿一鹤为伴,傲啸山林,以度终身。 因此,他绝不甘愿此洞被青衣帮人寻获,他下决心以一切力量,阻止青衣帮的人重临此峰,眼前六人当也不能例外。 为了保存恩师遗留的古洞,势必得先将洞中诸人迁出,然后命二猿将洞门关闭,如此方能减少被敌人发现的机会。 他正在暗自盘算如何方能确保古洞安全之际,忽听独臂道人玄通道:“现在峰顶除这岩洞之外,既然已无可疑之处,看来我们得向崖下发展了,诸位如无意见的话,稍事休息后即开始行动!” 那两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其中一个接道:“抱歉得很,我对这件事有点意见……” 独臂道人玄通不知他的意见是好是坏,微微一笑道:“曹兄有何高见指教?” 那被称姓曹的山羊胡子哼了一声,表示对独臂道人的称呼十分不屑似地,态度极为冷漠,连正眼也不看一眼,道:“五旗江指挥虽指定我们六人以你为首,但他并没说明一定要我们查出甚么,既然人猿行踪不明,我们尽可回报,用不着吹毛求佌,冒上生命危险。 这崖深达百丈,并且无路可通,稍一不慎,即会摔成肉饼,你想讨功,我兄弟俩可没兴趣。” 他的话,无异是说独臂道人玄通妄作主张,假传圣旨,要别人去卖命而自己向上级邀功。 何以别人不持反对意见,唯独他胆敢认出惊人之语,笔者这里必须须乍个交待。 原来这两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确是孪生兄弟,老大曹复,老二曹雄,两人相貌生得一模一样,加上穿着同为一色,使人极难辨别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但老大右耳根长有一颗豆大黑痣,这是两人中唯一可定识别的暗记。 他两人俱都擅使软鞭,父因出生川境,故有川中双鞭之称。 川中双鞭自幼获一黑道异人传授,练就一身惊世骇俗武学,但他兄弟俩性不好动,仅欲霸据川省称孤道寡。 然而,川省原为峨嵋派六百年来的据地,川中双鞭兄弟俩想要在川省横行,独霸一方,势须先行将峨嵋派驱逐出境方能随心所欲。 他兄弟俩数十年来,曾不断向峨嵋派挑战,为数不下百次,可是,峨嵋派究竟根深蒂固,人多势众,川中双鞭兄弟俩纵然武功高超,但在双拳难敌四手的众寡悬殊之下,每次俱都落败,是以教十年来,颇不得志。 在这数十年中,他俩虽想借助外力对付峨嵋派,但究竟邪不胜正,黑道中人虽有心助拳,却对势力浩大的峨嵋派多少存有一点畏忌,俱都不敢公开出面。 青衣帮近年崛起武林,声势日大,帮主对他兄弟俩一身武学甚为仰慕,特遣人邀其加盟青衣帮,允于事成后替他俩消灭峨帽派为交换条件。 川中双鞭兄弟俩自然欣允,可是,这次五旗指挥江兆坤特派他俩与独臂道人玄通,秃鹰连景春同来独孤峰查探祝玉琪一身武学的来龙去脉,因感独臂道人玄通横行江湖多年,见多识广,人头较熟,二则他当日曾参加复仇翁祝万松的一段血案,故此指定他为六人之首,嘱其他人以他之命是听。 但川中双鞭兄弟俩自持武功高强,未为青衣帮重用,心中甚为不平,今日复要他俩听命独臂道人玄通,更加不服。 是以独臂道人玄通说出要大众同往崖下继续趋查的话,川中双鞭老大曹复立即持着不合作的态度,加以反驳。 那光头和尚与骨瘦伶伶的汉子,两人俱属旗下香主,他两人看不出这四个新参加的高手却分成两派,各怀鬼胎。 眼前四人在他两人说来,根本并无厚薄之分,任何事他俩只有摇旗呐喊的份,却无出主意的权力。 但求生乃是人的本能,崖下幽壑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峭壁千仞,滑不溜足,稍一不慎,便有粉身碎骨之虞。 独臂道人玄通提出下崖之议,他两人不便表示反对意见,可是川中双鞭老大曹复的话语,却引起了他两心底的共鸣。 于是,光头和尚在曹复发表了意见之后,也以忠恳的笑容,笑道:“崖下的确颇为危险,道兄考虑过我等能力是否可及么?” 独臂道人原对川中双鞭老大那傲慢的口吻颇为不悦,但他为人工于心计,心想:自己刚刚加入青衣帮,头次奉派办事,若因这么一点小事而吞忍不下,造成内哄的话,岂不被黑飞狐江兆坤责为无能? 他本想忍下一口怨气,但身为领导人物,面子上总不好看,正好光头和尚的话足以解围,于是他尴尬地一笑,道:“下崖稍有危险,这件事我也曾顾虑到,不过,只要大家多加小心,相信定可平安无事。 至于曹复兄说江指挥事先并没交待一节,好像是说我无中生有,我可以坦白告诉各位,那是江指挥在临行前单独向我指示的,并非我个人贪功好胜,这一点请曹兄贤昆仲千万别误会!” 川中双鞭老大曹复冷冷一笑道:“照你这么说,我们显然犯了抗命之罪了!” 独臂道人玄通为了不愿引起内哄,言语里显然已经让步,满以为如此当能获得对方谅解,没想到曹复依然如故,不禁暗中怒火渐升,不悦道:“犯不犯罪名倒是没那么严重,不过,阁下确不应如此多疑。 而且,自离铁盆谷起,二位的态度便颇不合作,此刻复又说出迹近离间而故意生事的话语,究竟是何用心,着实令人费解。 二位如说误会我贪功好胜,故意胡出主意倒还情有可原,假使另有用意,则没那么简单了!” 川中双鞭老二闻言双目陡睁,道:“别以为江指挥命你带头便自以为了不起,如想藉此妄加罪名,我们非但不能任你胡作非为,恐怕我们还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好对付。 老实说,我们并非长远寄人篱下之辈,一切事得视我们兴趣而定,不愿做的别说是你,就是黑飞狐江兆坤在场,他也支使我们不动。 换句话说,下崖这件事,谁高兴谁去,我兄弟俩可不奉陪!” 秃鹰连景春见川中双鞭兄弟俩如此横蛮而不讲理,也自替独臂道人打抱不平,只见他,睑上流露愤怒之色,道:“行有行规,帮有帮规,既然五旗江指挥授权玄通道兄统领我等,在场的人即应以他唯命是从。 此刻玄通道兄的一举一动,无不代表五旗指挥以及帮主,他的意见,也就等于帮主命令。谁要不从,无异抗命,即须以帮规加以制裁。 姑念二位新近加入青衣帮,不懂规矩,请玄通道长宽容不予追究,如若再犯,定以抗命论罪!” 独臂道人玄通对川中双鞭曹氏兄弟一再忍让,目的只求人家同舟共济,以便达到目的,完成任务,不使江指挥认为无能,不料,川中双鞭兄弟俩处处故意为难,就像成心生事般地,不由怒火大发。 只听他咬牙切齿,恨恨发出一阵冷笑,道:“看来二位蓄意不肯合作的了?” 川中双鞭兄弟两人自持武学渊博高超,且又自始即对恶道秃鹰有轻视与不满之意,恶道与秃鹰这一先后发话,两人霍然离地而起,老大曹复满面怒容,喝道:“我兄弟加盟青衣帮来,乃是附有交换条件,并非像你们无地容身,求青衣帮庇护,甚么规矩不规矩,在我兄弟头上恐不适用。 我俩不去就是不去,随便你们怎么说,也随便你们冠以甚么罪名,我兄弟说话向来说一不二!”形势已到一触即发,双方中任何一方若不退步忍让,立将引起白相残杀。 且说祝玉琪远远地打从密叶隙缝中看得十分真切,听得一清二楚。 他对川中双鞭的来龙去脉本不了解,但独臂道人玄通与秃鹰连景春皆是成名多年的响铛铛人物,而他兄弟俩却毫无惧色,若非他俩武功有独到之处,相信他俩绝对无此胆最。 这是祝玉琪想像得到的,因此他断定川中双鞭兄弟俩的武功必不在恶道与秃鹰二人之下。 祝玉琪原就抱定只让眼前六人活着而来,却不让他们生着而去的念头,敌人既已发生内哄,无论他等谁胜谁败,俱都可以省却自己一番手脚。 是以他这时反倒以隔岸观火的心情静待眼前的变化,无意现身打岔。 川中双鞭兄弟俩气势凶凶地离地而起,无疑已有一拚之心,独臂道人与秃鹰即使再想委屈求全巳不可能,何况他俩武功亦非泛泛之辈,对方既然有心挑战,他俩纵然胸襟再宽,也自难以容忍。 只见他俩随着川中双鞭之后,也自霍然而起,四人分为两边,成了对屹局面。眼看双方虎视耽耽,动手在即,不料,光头和尚却一跃而起,挡在四人之间朗声喝道:“四位面前,本无我说话之余地,但我希望四位勿因意气之争而疏忽来此日的,江指挥的意思,是要我们找出姓祝的那小子何以成名的原因。 四位不谈正事,却一味在口齿上争雄论胜,倘若此刻那姓祝的小子就在附近,见了我们这里争论情形,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再说,祝玉琪这小子不但是青衣帮的敌人,同时也是黑道的公敌,曹兄昆仲无论是否青衣帮人,如果大敌不除,迟早那姓祝的小子会找到你们头上。 须知那小子是极端主张黑白势不两立的危险人物,他一日不除,我等侧身黑道者则一日不得安宁。 所以我认为大家应以主题为先,抛除成见,同心协力地完成任务要紧!” 光头和尚这一番话,倒是确起了作用,只见川中双鞭与恶道秃鹰,面容俱都渐见缓和,似已为光头和尚说动。 其实,他四人并非为光头和尚的一篇话说服,而是祝玉琪三个字使他们镇住,祝玉琪的威名,当今武林中确已为黑道人物闻名色变。 川中双鞭虽然从未见过祝玉琪的面,但祝玉琪在武当玄真观前,一掌击毙三手闾罗秦忠,单人只剑击退青城五绝,太华山下被青衣帮数十人围因而能伤敌逃出。 还有孤身夜闯铁盆谷,这些事实俱都传遍武林,他兄弟俩双耳早已为这些惊人之事塞满。是以他俩在光头和尚提及祝玉琪之名时,不禁心头为之一震。 独臂道人玄通与秃鹰连景李自独孤峰杀害复仇翁祝万松,将祝玉琪逼落悬崖后,闻知祝玉琪不但未死,并且练得一身罕世绝学重出江湖,无日不惊惧祝玉琪找他们复仇而不安于心。 他俩之所以投靠青衣帮,目的也就是希望藉青衣帮的恶大势力而加以庇护,以求生命安全。这时光头和尚虽然假设祝玉琪在场窥伺,但他两人四眼,却不停地向四下扫射,就如同祝玉琪真在一旁,随时可出现似地。 川中双鞭心中虽微感惊惧,然而,传说只是传说,俗语道:不见棺材不流泪。在没有真正领教过祝玉琪的身手之前,说甚么他兄弟两也不会完全服贴。 老大曹复一惊过后,立即哈哈一笑道:“别人也许怕姓祝的小子,我川中双鞭不遇着他便罢,一朝碰上我手,管教他血溅当场,死无完尸!” 祝玉琪何等机智,当那光头和尚一篇话毕,游目一瞥那四人的神色,心中已尽了然,情知他四人不可能再演变恶劣下去。 原来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情,想让敌人自相残杀后再出面收拾残局的如意算盘整个打破。复听川中双鞭老大曹复狂妄的话语,情知时机已到。 祝玉琪正想闪身而出,陡然,又听独臂道人桀桀一阵怪笑。 怪笑一落,即道:“曹复兄说得一点不错,那小子不来便罢,来了我正好讨取一只手臂的利息………” 息字甫出,话未说完,陡然,但闻一声朗喝,宛如半空打下一个焦雷。 这声朗喝,显示着极其精深的内家真气,峰顶六人同时感觉心神猛地一震,满脸尽是惊愕之色。那声朗喝,乃是祝玉琪因独臂道人玄通提起他的爷爷血仇有感而发。 随着那声朗喝,只见一道淡烟般的幻影,有如雷奔电掣,眨眼来到六人身前。这六人做梦也没想到,刚说这人,这人就到。 川中双鞭兄弟俩虽未见过祝玉琪庐山真面目,但见他那俊秀挺逸,气定神闲的态度,已然看出来人具有不凡身手。 祝玉琪出现六人身前,星目神光电射地深深盯了独臂道人玄涵一眼,旋即冷冷哼了一声,大声喝道:“恶道!小爷爷此刻专程奉送利息来了!” 这句话说得十分明显不过,无形中已道出自己身份字号。 川中双鞭兄弟俩本已打从祝玉琪那沉着的态度,与独臂道人,秃鹰那种惊愕的神色上猜出几分,此刻经祝玉琪自己证实,这才知道,眼前这轻功高超,胆识过人的美少年,就是近月名震江湖,使青衣帮闻名色变的武当俗家弟子祝玉琪。 独臂道人玄通舆秃鹰连景春自祝玉琪现身起,已使他那种有若淡烟幻影似的轻身功夫吓得目呆口楞。 不过,他俩到底久历江湖,见多识广,情知大敌当前,怕也没用。 而且对方祖父确曾死在自己剑下,这时即使向对方叩头求饶,相信对方也绝对不肯放过。如其害怕,倒不如振作精神跟他拼个真章。 他俩同时想到,以目前的形势来说,敌寡我众,除光头和尚与瘦骨伶伶两香主的武功稍逊一筹外,川中双鞭兄弟两一身武学早巳脍炙人口,加上自己和秃鹰武功俱属上乘,对方纵然武功再高再异,要想单人只剑取胜,那不过是说说罢了! 独臂道人玄通思忖及此,不禁胆气陡壮。 是以,在暗吃一惊后,立即神色自若地望着祝玉琪纵声桀桀一阵阴笑。 他这一声长笑,乃是一人临死前所发出的哀声,故此极为凄惨,令人不寒而栗。笑声甫落。 立见独臂道人玄通三角眼一瞪,暴射出两道吓人光芒,朝祝玉琪哼了一声,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上次算你命大,没死在道爷剑下,吃你侥幸逃下崖去,这也叫冥冥中自有定数,你这一条狗命,注定要算作替祝老鬼偿还利息!” 祝玉琪神色自若地不慌不忙,徐徐说道:“本钱也好,利息也好,小爷爷今天怕要使你灵龙软剑易主了!”秃鹰连景春陡然怪叫一声,这:“道兄何必跟他磨牙嚼舌,赶快打发他,让他祖孙同葬一穴,九泉下也有个伴儿,岂不是你出家人的一片慈悲之……” 祝玉琪未待他话毕,斗然一声厉喝,插话道:“秃子!你别说风凉话,今天你也难逃危劫!”秃鹰闻言大怒,叱道;“爷爷我绝不逃避否认为杀你的凶手,而且在场六人,可以说一个个都是你要命的祖宗!” 他说这两句话,满以为会博得其他人的共鸣。 不料,川中双鞭老大曹复却朝秃鹰一抱拳,干笑道:“连兄与文通道兄尽可先向这小子清算旧账,事完后再由我兄弟领教领教他的绝世武学!” 曹复的话,乍听起来似乎在礼让恶道秃鹰索取旧债,他们不愿抢在头里,其实,仔细分析来,他完全是种不愿合作的口吻。 其话中含意无非是说:你们是你们的事,我兄弟可不与你们混为一谈。 秃鹰连景春一时未曾会意过来,还当是川中双鞭已经表示愿意做为后盾,心中甚为欣喜,以感激的眼光向他兄弟扫了一眼,以表谢意。 但独臂道人玄通暗中却已听出曹复话中有话,若非大敢当前,不可分心,就凭这两句话他就要教训教训这没见过世面的兄弟两人。 此刻,打发敌人要紧,顾不得与川中双鞭斗气,于是,暗中钢牙咬得轧轧而响,显著极其愤恨。祝玉琪同样也听出了曹复的话意,暗中不由十分高兴。 因为他虽身怀奇学,武功高绝,但独臂道人与秃鹰皆是当今江湖上有名的凶神恶煞。 那年他爷爷丧命对方剑下,自己被逼落悬崖,经过这两年来,自己虽然绝处逢生,又获上古奇学,但对方在武学上是否也有精进,或者也意外获得甚么诡异绝学,这都很难预料。换句话说,他对恶道秃鹰以一敌二,心中并没稳操胜券的把握。 可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纵然此刻敌人再多,气势再凶,只要有仇人在内,报仇之心,无法使他顾虑其它。 他对川中双鞭毫无了解,但从他兄弟俩对付恶道的态度与神情上看来,祝玉琪心知川中双鞭兄弟俩必有足以壮胆之处,否则他们怎敢在恶道秃鹰面前毫无惧意?一点也不客气?既然川中双鞭兄弟二人武功可能尤胜恶道秃鹰,在祝玉琪说来,若想在四人联手下取胜,他的确不敢说稳赢不输。 是以他在听出曹复的话意后,因为知道川中双鞭兄弟不会在恶道秃鹰出手时加入战围,无形中威胁大减,心中不禁暗暗欣喜。 独臂道人玄通虽明知川中双鞭不会出手助拳,恨得咬牙切齿,但他却产生了一个意念。他心中暗暗忖道:“你们就不出手,看我是否能吃得下他!” 心念一动,杀心立起,仅剩下一只右手,倏地向身后一探,立将软剑撤在手中。就在恶道玄通撤出“灵龙软剑”之际,秃鹰连景春同时也撤出那对似钩非钩,似剑非剑,蓝光闪闪的怪形兵殁“子母追魂戟”。 祝玉琪见敌人俱巳撤出兵刃,当下也不怠慢。 但见他,铁腕翻处,一声清脆的龙吟响声,跟着一道银虹耀眼,祝玉琪已将阴阳仙翁那未曾见过面的义女所赠长剑拿捏在握。 祝玉琪掣剑在手,陡然,爷爷惨遭杀害的一幕,立时浮现脑际。 想起爷爷惨死,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恶道玄通一见,阴阴笑道:“此刻莫说是哭,就是磕头求饶也来不及了!” 祝玉琪想起爷爷惨死,脑中联想起爷爷在世时祖孙相依为命的一切,所谓百感交集,正是痛不堪言的时候。 不料,恶道反而火上浇油,祝玉琪不禁气得肺为之炸,可是,一个人在怒极之下,出奇地反会显得极其冷静。 因为当事者已下定了最大的决心,这时无论对方以何种态度与言词相对,均不足以动摇他的决心。 祝玉琪就在这种情形之下,看来不恼不火地缓缓接道:“别多说了,动手罢!” 玄通恶道闻言,于是也就不再说话,身形一幌,挥起灵龙软剑,剑尖抖起数朵剑花,寒芒闪闪,疾向祝玉琪胸前数大要穴戮去。 祝玉琪情知对方灵龙软剑乃是武林瑰宝,不但能够断金切玉,削铁如泥,吹毛立断,锋利无此,且因其本质柔软,剑身较长,如使用者已达火候,更可利用缠卷敌人手中兵刃。 当下微微一笑,道:“灵龙软剑虽然名震古今,但恐怕还难我不倒!” 说罢,长剑乘隙而入,尽演“空空剑诀”招式,眨眼即与文通恶道缠战一堆。 两人虽然各展绝学,但因双方皆有顾忌,是以甫经交手,并没用出全力。 玄通恶道顾忌的是,近数月来,武林中对祝玉琪的传说太已惊人,有的说,他一掌击毙三手阎罗秦忠,仅用出了三分真力。 有的说,祝玉琪可从百丈高空的鹤背跃下地来点尘不惊。 还有的说,祝玉琪单人只剑夜闯铁盆谷如入无人之境。 这种种传说,无非以讹传讹,但有一点铁的事实,那就是祝玉琪武功定已高达惊人境界。否则,他的名声,不会如此喧腾武林。 是以恶道玄通一经交手,不敢全力以赴,尽用的试探招式。 而祝玉琪昕顾忌的,一则是恶道玄通手中的灵龙软剑,心怕稍一疏漏,手中银虹剑被敌卷去。二则他曾听爷爷说过,秃鹰连景春的一对奇形兵双,喂有剧毒,唯恐他无耻而偷袭,暗中不得不分心防备。 如此一来,自然难以全心全力对付恶道玄通的攻势招式。 不明内情者当以为祝玉琪的剑术不过尔尔,并无惊人之处。 两人俱都不敢挺而走险,但两人心中,可都有个相同的想法。 他两互相这样想着:原来你不过就这么两手,我只要略施绝招,即可将你败在剑下。就在他俩俱生此念时,旁边同样有两人心生此念。 那就是身为青衣帮香主的光头和尚和骨瘦伶伶的汉子。 他二人眼看恶道文通与祝玉琪对敌了二十来招,却毫无惊险高潮可言,因之他二人还当祝玉琪剑术不行,心想只要我们挥手进去,对方必败无疑。 同时,他二人的身份,与川中双鞭回然不同,川中双鞭兄弟在青衣帮中乃是客位,他们可以不听恶道玄通的差遣,甚至可以不管他的死活。 但他两人可就不同,他们是青衣帮香主,受了实职,而且宣过誓,成了青衣帮的门人。 五旗指挥江兆坤既指派恶道玄通为首,他两一切必须以玄通唯命是从,否则便犯欺上与抗命的罪名。 再说,即使祝玉琪有如凶神恶煞,恶道玄通险象环生,他两也不能学着川中双鞭的模样,袖手作壁上观。 因为他两受命于恶道指挥,万一恶道有何差错,他两难逃责任,何况此刻祝玉琪显得武功甚弱,他俩乃想一鼓作气,合力将敌制服。 此念一生,两人几乎同时撤剑出鞘,也几乎同声喝道:“小鬼,看剑!” 话落人出,两条人影,有如箭射般窜入战圈。 祝玉琪本就没有疏于防范一旁观战的人,光头和尚与瘦骨伶伶汉子,两人的一举一动,他早巳看入眼中。 当下冷冷一笑,大声喝道:“你们两个既然抢先找死,我祝某倒有成人之美的心!”说实在的,他只是想先把这两人劈于剑下,以便心无二用,全心全力对付恶道玄通舆秃魔两个仇人。 两香主长剑卷入,祝玉琪却当乍不知这回事似地不理不睬,直到两柄长剑的剑尖堪堪刺入衣肤,他方始装作陡然醒悟般地惊“啊!”一声。 随着这声惊“啊!”只见他,手中银虹剑朝独臂道人玄通攻出一招似实却虚的招式,接着移宫换位,退了两步。 独臂道人舆两香主都只当他真的发觉较迟,故而不敢硬架。 三人同时心中一喜,三柄剑如影附形,跟踪卷进。 殊不知祝玉琪乃是有心诱敌,窥准敌人的三剑齐来,冷然一笑,倏退又进,一翻铁腕,招演“分花拂柳”,反削过去。 祝玉琪这一反常态的攻劈,大出青衣帮人意料之外。 三柄长剑这时惊觉要想撤回,已自不及。 但听一阵金铁交鸣的响亮,夹着两声凄惨的惨呼,刹那之间,鲜血四溅,光头和尚与瘦骨伶伶两个青衣帮香主,已然伤在祝玉琪银虹剑下。 这瞬间的变化,不但使旁观的川中双鞭与秃鹰连景春当场怔住,并且连身历其境的恶道玄通也大惑不解。 因为祝玉琪那招“分花拂柳”,看似平淡无奇,暗中却蕴藏无穷变化。 他一柄剑不但要避开恶道玄通的灵龙软剑,以免被敌人削断或卷去,最难的是要将恶道逼退一边,以便针对青衣帮两香主痛下杀手。 恶道玄通只见祝玉琪长剑一挥,还没看清敌人要使甚么招式,只觉眼前人影剑影一花,祝玉琪身形陡地变得快捷如凤,化成十多个祝玉琪似的,绕着他的前后左右,滴溜溜地转个不停。那一柄银虹剑,更是变化万千,满空尽是剑影,迅逾电掣般戮劈交加。 恶道玄通纵然掌中握有上古兵器灵龙软剑,但在这种情势之下,却也无可奈何,逼得只有退步撤剑,以策安全。 须知祝玉琪以“分花拂柳”一招为引,其实紧接着乃套用阴阳仙翁传授的正反三十六式“流星拂穴手”运用于剑术之中,脚下展出“潜影挪移”上乘轻功身法。 这两种绝学,不但神奥奇诡,并且玄而又玄,令人莫测高深。 恶道玄通那曾见过这等身手,更没见过这等剑术,三十六着,走为上策。 祝玉琪一见恶道身剑合一,退了下去,立以疾如电光石火的速度,转向青衣帮那两香主攻去。 光头和尚与瘦骨伶伶汉子一眼瞥及祝玉琪施诸于恶道玄通那神出鬼没的剑术舆身手,早已吓得目呆口楞,神为之夺。 是以祝玉琪突然将目标转向他俩之身,虽然他俩立即发觉,然而为时已晚,加之根本对敌人的路数无从捉摸,攻无法攻,守无法守,逼得手忙脚乱,一无章法。 试想这样一对上不了秤的货色,遇到祝玉琪手中,他们的命还逃得了么?祝玉琪因追凤客罗方惨遭青衣帮恶徒杀害,罗依华舆神乞路衡先后被掳充作人质,他对青衣帮人已恨之入骨。 又逢祝玉琪遇着杀害他爷爷的仇人在场,他心底已被强烈的愤怒舆痛恨充塞。这强烈的愤怒与痛恨,促使他重下杀手。 也许光头和尚与瘦骨伶伶汉子命里注定该遭凶,才在此时此地碰上杀星高照的祝玉琪。只见他俩死状甚惨,两人一色一样,从胸到腹,一横一直地被划了个十字,不但鲜血四溅,肝、肠、肺同时涌露身外。 且说恶道玄通眼看祝玉琪剑术奇奥难测?身形捷快如凤,一时无法克敌制胜,只好撤剑后退,以求自保。 他原以为就玉琪必跟踪直进,没想到这小子却舍他而攻青衣帮两香主,待他倏退又进,意欲解救光头和尚二人时,已然慢了一步。 恶道玄通一眼瞥及二香主为与自己助剑而惨死,不禁勃然大怒。 口中嘿的一声冷哼,喝道:“好小子!” 手中灵龙软剑一挥,招演灵龙剑法中精华绝招,迳向祝玉琪全身要穴罩去。招式不但绝妙,而且狠辣异常。 祝玉琪一见对方势若拚命般攻来,情知敌人已抱着两败俱伤的心念,不禁冷冷一笑,以挑逗的口吻道:“你想死,我可没这兴趣!” 话落,缩腕撤剑,剑走轻灵,避重就轻,完全一派游斗的方式。 恶道玄通一招落空,加之又在川中双鞭面前,觉得甚无光彩,只气得两眼突出,凶光毕露。 灵龙软剑“呛啷”一振,抖得笔直,一招“倒卷乌龙”,却向祝玉琪手中剑缠去。 祝玉琪深知敌人手中兵刃锋利无比,手中剑一旦被缠,立即会被削断,何况此剑乃是阴阳仙翁义女暂借,如若见面时还剑不出,实在无法交待,他那肯让敌人灵龙软剑碰上。说不得只好尽量躲避,以求手中剑的安全。 就因为他心中有所顾忌,无形中攻势略缓,不料,恶道玄通一眼看出有机可乘,那还坐视良机失去。 刹那之间,寒芒闪闪,剑气弥天,冷气森森,惊心动魄。 不过眨眼工夫,恶道玄通的灵龙软剑已抖起数朵剑花,分向祝玉琪胸前“华盖”、“膻中”、“中庭”、“左幽门”、“右幽门”五大要穴刺去。 祝玉琪万没想到恶道剑招如此神妙,变招如此神速,而且攻势凌厉无俦,不禁骇然为之一惊。在避无可避,解无可解的情势之下,祝玉琪咬牙忖道:“看来如不硬拚一招,恐难全身以退……” 一念未已,陡然他脑中迅如闪电般掠过一计。 祝玉琪再不迟疑,一声虎吼,装作无计可施,被逼拚命的模样,不退反进,猛向恶道扑去。恶道见状正中下怀,纵声狂笑道:“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现在我看你逃!”逃字出唇,独臂猛伸,递进三寸。 眼看祝玉琪就要伤在灵龙软剑之下,际此千钧一发,竟连一旁观战的川中双鞭,也不禁为祝玉琪暗捏一把冷汗。 谁知虎视耽耽,随时准备出手协助恶道的秃鹰,正暗喜恶道即将得手的眨眼之间,但听祝玉琪嘿他叫了一声,人影一闪,倏忽不见。 说起来似乎有点神奇,读者也许要责备著者手法拙劣,编造得不近情理,但容著者道出实情,或许诸位就不会见怪了。 所说的倏忽不见,乃指的恶道一人而已,其实距离较远的川中双鞭舆秃鹰,却看得十分真实。 原来祝玉琪施展的乃是失传多年的“潜影迷踪”上乘轾功,但他何以早不用,迟不用,偏偏要在生死开头方始施展出来,难道他是有意卖弄不成? 其实,在这生死系于一念之间,施展这一手实则险而又险,如说有意卖弄,祝玉琪绝没那么傻,其中却大有道理。 只因他有感恶道玄通的剑法的确巳具相当火候,加之又持有前古神兵的灵龙软剑,自己要想取胜,一时确也不易。 正好又碰上恶道尽演灵龙剑法中的精华绝招,触动他的灵机,故此乃心生走险之计。他之所以要在险中弄险,却也有他的打算。 因为往往一个人在功成名就的一刹那,他会兴奋得忘形,祝玉琪就窥准了一般人的这一弱点。 恶道眼看即将得手,自然全神贯注,祝玉琪故意不退反进,目的也就是要集中对方的心神,不让他联想或顾虑其它。 然后他再继续他的心计,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将敌人制服剑下。 祝玉琪在那间不容发之际施展绝顶轻功脱出险境,复以无比的身手,迅速绕至恶道身后,意欲给他个防而不及,将恶道劈于剑下。 所谓,姜是老的辣,这话诚然不假。 恶道玄通倏然发觉祝玉琪身形杏如黄鹤,登时情知不妙,口中暗叫一声“不好!”身随剑势,却直挺挺地向地面平倒下去。 这完全是他久阗江湖见多识广,临敌经验丰富的原故,祝玉琪倏忽不见,他便意念到祝玉琪必从身后攻来,是以不假思索,先倒向地面再说。 祝玉琪一见恶道竞能事先防范,心中不由甚为佩服,暗赞玄通不愧成名多年,胆识俱都不凡。 他心中虽在暗赞不已,手底下却未稍缓,手中银虹剑去势如电,疾随倒向地面的恶道身躯劈去。 恶道自起念与实际行动倒向地面,为时不过瞬息工夫,在他心想,这叫防而不备,无论敌人打从何方袭来,自己倒向地面总是最安全的办法。 同时,他打算只要持剑的手能触及地面,立即单手一点,平地纵去。 就在他持剑的手,欲达却又未达地面之际,陡然,脑后风生。 这一来,完全出于他的预料之外,万没想到自己如此防备迅速严密,却仍逃不过这十来岁的小孩之手。 心中陡然一惊,意欲翻身舍命相拚,奈何只得独臂,心余力掘,要想翻身已是不及。听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恶道自忖必死无疑,倏忽间想起,自己罪大恶极,祝万松断我一臂,理应以此为戒,从此洗面革心,改邪归正才是,万不该以此记仇,复将祝万松劈于剑下,如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结果仍然逃不脱兀运,终归血溅祝家子孙之手。 就在恶道闭目等死,祝玉琪眼看就要索还爷爷血债之际,陡然,一片蓝汪汪光芒,挟着破空劲凤,自左侧偷袭而至。 不用说,这是秃鹰连景春为救恶道之危而抖出“子母追魂戟”。 若非其时其地,换了下面垂死之人并非恶道玄通,也许祝玉琪会缩腕撤剑,先解自身之危。可是,剑下之人乃残害他爷爷主凶,良机一失不再,纵然拚了负伤当场,他也不会轻易将恶道放过。 是以敌人“子每追魂戟”眼看即将刺到,祝玉琪竟然视若无睹!虽然他不愿放过恶道,但他却也不愿被秃鹰所伤,右手长剑一紧,疾劈而下。一声惨叫过后,恶道已被银虹剑穿胸而过。 也就在祝玉琪右手长剑疾进的同时,左掌猛地疾推而出,一股无形两仪真气,随着他那一推之势,已自掌心发出。 这两仪真气神功,看来无形,听来无声,但一经发出,却蕴藏一股刚猛无俦的劲道,力可开碑裂石,无坚不摧,威力无与伦比。 祝玉琪一则不肯放过恶道,一则要退秃鹰,情急之下,推出一掌。 谁知他胡乱推出一掌,却正是秃鹰最感头痛的战法,只因秃鹰使的乃是“子母追魂”双戟,双手各握一柄,只宜交手换招,却极不适于对掌。 同时,恶道发出的那声惨不忍闻的叫声,使他魂飞魄散。 秃鹰既不便对掌,复又见恶道救之不及,急忙一拧身形,横掠七尺。 祝玉琪一剑刺杀恶道,主凶就戮,不禁精神大振,得意地纵声一阵狂笑,事因宿仇得偿,兴奋不已,是以笑声历久不绝。 秃鹰一掠七尺,避过祝玉琪一掌,未待身形立稳,足尖沾地随起,双戟施展惯用的招式,直袭祝玉琪而去。 左手戟“巧叩天门”,迳劈头顶,右手戟“枯树盘根”,横扫腰腹。 出手既快又狠,堪称心黑手辣。 祝玉琪冷冷一笑,喝道:“秃鹰休想逞凶,这下该轮到你了!” 话落立即钢牙一咬,左掌暗中运劲拂拍而出,右手长黥疾演“花雨缤纷”,舞起一片银虹,罩向秃鹰身前。 祝玉琪童心未泯,这时却没伤敌之心,他只想将秃鹰也逼退到悬崖边缘,让他尝尝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心惊肉跳滋味。 因此他那剑招相掌力,虽都是走向他周身要穴,但出手分寸却拿捏得恰到好处,不等剑尖掌风沾上,便巳撤回。 但秃鹰要想打从祝玉琪的剑影掌凤中逃出,除非甘愿受死,否则只有节节后退,因为他身前与左右两方俱破祝玉琪的剑影掌风封琐,除了后退,别无他法。 祝玉琪以凌厉的剑招与刚猛无伦的掌力将秃鹰逼至悬崖边缘,遂也不再进逼,但仍严密封锁他的去路,不让秃鹰踏前一步。 秃鹰连景春被逼至悬崖边缘,只要再退半步,一足踏空,势必掉落百丈深壑,粉身碎骨。这岂是儿戏得的,生死存亡,就在刹那,秃鹰只吓得脸无人色,魂飞魄散。 倘若祝玉琪这时童心不起,紧跟着手中长剑再紧一分,掌力再加一成,秃鹰纵有天大能耐,也难挽救万一。 但祝琪存心要报复当日所受之辱,他故意不让秃鹰落个爽快的死,却要他在死前折磨一番。何以祝玉琪如此残忍,不近人情,这其中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他要秃鹰尝尝这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味道。 另一个是当年祝玉琪与爷爷祝万松一老一小,在这悬崖上以寡敌众,岌岌可危时,秃鹰的表现最阴险,最毒辣。 给祝玉琪幼小的心灵上深深印上最坏,最痛恨的印象。 因此,祝玉琪要他在临死之前,还要接受一番凌辱,折磨。 殊不知祝玉琪这一大意,不但未能将秃鹰劈于剑下,并且造成了事后一次极大的风险,罗依华与邱慧琳因此险险丧命,终落残废。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秃鹰连景春魂飞魄散之下,陡然脑中掠过一念,他想到:若果在这瞬息工夫,自己不能抢得主动,只要再过片刻,不是伤在敌人剑下,必被逼落百丈深壑,此刻命危旦夕,双戟喂毒追魂钉再不用,更待何时! 他自铸成“子母追魂戟”后,因为从未遭遇足以逼他使用暗器的高手,是以从未用过,正因为如此,一时之间,他反忘了自己还有一着杀招b要是他能早一刻想起,也许就不会被逼得如此狼狈不堪,亡魂丧胆了。 此念一生,不不勇气陡增,噤嵘一声怪笑道:“小子你接这个!” 话落,双手一捺护手机簧,但听丝丝风声,自双戟顶端分叉处喷射而出。紧接着丝丝响声,只见秃鹰掌中双戟,顶端分叉处激射出连珠弹似的绿焰,一颗接着一颗,连绵不断。 祝玉琪一眼瞥及,心中不禁大吃一惊。 这时,敌人暗器来得既急又密,已不容他分神忖想,情急之下,想不出更好的破敌之计,只得一幌身形,暴退八尺。 脱出险境,方始暗暗后悔,刚才理应打铁趁热,把敌人一剑劈死…… 悔念甫生,不料秃鹰却一跃欺近身前,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子你也怕这个……”一语末毕,接着又是两颗喂毒追魂钉电射而去。 祝玉琪银虹剑飞快一挡,但听“铛铛’两声,喂毒追魂钉虽被祝玉琪长剑击飞,但身前的秃鹰身影,却也随着那“铛铛”响声去得无影无踪。 远远地只听得有人大笑道:“有生之年誓雪此辱!” 祝玉琪情知这是秃鹰所发,正待循声追去,陡然,眼前人影一闪,川中双鞭兄弟俩已并排挡住去路。 眼前曹氏兄弟截断去路,要追秃鹰已然无望,只好打消此一念头,微退一步,防备川中双鞭夹手来攻。 不料,川中双鞭兄弟俩迎面而立,笑吟吟地却毫无敌意。 祝玉琪见状深感诧异,正要启口问话,老大曹复已先他道:“别妄想追了,你不会占得便宜的,” 这两句话,一语双关,既可说耻笑祝玉琪武艺不济,无法取胜,亦可说他出于一番好意,劝祝玉琪不必多费力气。 可是,双方于敌对立场,祝玉琪自然不会认为对方是好意,只当曹复在挖苦他,说他奈何不了秃鹰。 当下一怒,喝道:“你何以见得?” 曹复仍然笑不离嘴,道:“老夫据实以告!” “凭甚么你敢这样轻视我?” 曹复数度遭祝玉琪顶撞,出奇地却毫无怒意,依然笑道:“老夫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也不是说你技不如人,只是说你无法破除秃鹰手中一对怪兵器,因此而讨不了便宜!”“你又怎能断定我破除不了呢?” 川中双鞭老二曹雄接道:“秃鹰一双怪戟的喂毒追魂钉可以射出甚远,必要时根本使你无法近身,娃娃:能否讨得便宜,你自己心里有数!” “讨不到便宜,或者中上毒钉,这不是更好么?你们为甚么不鼓励我去,反而劝阻我呢?” 曹雄一笑道:“要是你中上毒钉,或者死在秃鹰双戟之下,那我兄弟岂不就没戏唱了吗?”“此话怎讲?” 曹复见他不解,笑道:“老夫弟兄两个很想……很想……” 他很想,很想地说了两遍,始终却没有说出下文。 原因是他本想说:“很想跟你领教领教。”但话到喉头,忽然觉得领教两字用在一个娃娃儿身上似乎有失身份。 心中虽作如此想,但一时却又想不出较好的词句,是以变成吞吞吐吐,像有无限心事,一时难以畅言似地。 结果,还是老二曹雄接下去说道:“咱哥俩有感小哥你一身功艺不凡,有心要跟你印证一下武学……” 祝玉琪闻言,哈哈一声长笑道:“想不到青衣帮人对祝某也会客气起来了!”了字一落,放眼看去,只见川中双鞭兄弟俩脸色同时大变,铁青骇人。 祝玉琪不禁大感诧异,暗中忖道:“怎么啦!这两人的喜怒倒真难以捉摸呀,刚刚两人还是喜笑颜开的,一会儿工夫,怎会陡然变起脸来,难道我这一句话说错了不成?……” 思忖未巳,老大曹复扳着面孔,沉声说道:“娃娃,小小年纪,说话应该有点分寸!”祝玉琪闻言,更是不解,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曹复猛喝一声道:“你指谁是青衣帮人?” “当然指的是你们呀!在我面前,除了你们还有谁?……” 他顿了一顿,接着又道:“听你们口气,好像不承认是青衣帮人似地……” 曹复不待祝玉琪说完,倏然插话道:“咱川中双鞭向来明人不做暗事,是就是,非就非。” 曹雄待他说完,接着也道:“谁告诉你我们是青衣帮人?” 祝玉琪闻言,暗暗好笑,心里说道:这不明明是睁着眼在说瞎话吗! 你就承认是青衣帮人,也不见得怎么丢人哪! 他心中虽作如此想,嘴里却没有说出来,陡然,他又想起,对方既不肯承认为青衣帮人,想必另有原故,看他两人相貌,的确不像侧身黑道之辈,其中或有苦衷,倒是须要打听清楚,以免误伤好人。 心念一转,道:“二位与青衣帮人为伍,纵然没有投靠青衣帮旗下,实在难脱嫌疑,怎能怪我说话没有分寸?” 曹复也许被祝玉琪的话说动,脸色渐见缓转,道:“我们为何与青衣帮人为伍的原因,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我不愿多说,至于我们是不是青衣帮中的一份子,从你舆玄通,连景春交手中便可看出,我们不但不参加,并且见死不救,这不是个极有力的证明么?” 祝玉琪听后一想,曹复所说果然不假,先前与恶道秃鹰对手过招时,他兄弟俩的确纹风未动,一言未发。 如果说他俩真是青衣帮人,即使与恶道秃鹰在感情上有何不愉快,但际此生死关头,实也应抛除一切私怨救人要紧。 但他们既不承认为青衣帮人,却偏与青衣帮为伍,其中的玄妙,着实令人不可思议。人家既不愿说,祝玉琪当然不便追问。 祝玉琪忽然想起一事,遂道:“那么二位打算,如何对付我?” 川中双鞭老大曹复闻言双目闪闪有光,道:“那得看印证武学以后才能决定!”“这是甚么意思?” “看你生得一脸聪明相,连这意思都不懂?” 祝玉琪露出一丝尴尬笑容道:“恕我意会不出!” “好!那么我不妨坦白告诉你,我们虽然无意与你结仇,但在某种原因之下,我们可不能不委屈你陪我们往铁盆谷走一趟。” 这是我们在你未与恶道玄通动手之前所作的决定,可是,看过你的功艺后,我们又改变了原意………” “想是无须我前往铁盆谷了,是不是?” “可以说是,也可以讶不是。” 祝玉琪听曹复的话模棱两可,猜不透他到底是甚么意思,双眼眨了两眨,道:“你们的话怎么多是一语双关的呢?” 曹复微微一笑道:“这就是得看印证武学以后来决定的话了!” “我简直愈来愈糊涂,究竟印证武学与你们打算怎么对付我,这完全是两回事,怎能混为一谈?” 川中双鞭老大曹复见他脸孔挣得红红的,颇有不耐之感,笑道:“我不妨再说清楚点,我们所以要舆你印证一下武学,目的是要看看你的功艺究竟高到甚么程度,与江湖传说是否相符………”“高又怎么样?不行又如何?”祝玉琪不耐地催问道。 “如果你的一身功艺,的确已达到足以制压青衣帮的程度,而青衣帮确实无法成事的话,那我们就从此归隐,不再妄想……” 曹复说到“妄想”两字,倏然中止,顿了一下方道:“那我们就打消原来的念头,不再与青衣帮人混在一起,当然也就不须要你前往铁盆谷了。 假使你武学不济,恕我说直话,为了达到我自己的心愿,仍要委屈你前往铁盆谷走上一赵,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你该明白了吧!” 祝玉琪天生奇材,加之自服了八颗“翠玉果”后,悟性增强数倍,听了曹复的话,他巳深深明白,川中双鞭兄弟俩必有求于青衣帮,意欲借青衣帮的声势,来完成他们某种心愿。 曹复嘴里虽没明白指出,但话意中已显然透露,如果他们考验过祝玉琪后,认为祝玉琪的功艺足以镇压青衣帮,而青衣帮既无法抬头,他们自然也无法达成心愿。 如果祝玉琪功艺不济,他俩的心愿便有达成的希望。 换句话说,祝玉琪一身功艺的高低,关系到他俩的心愿是否能以达成。 因此,川中双鞭一再表示要舆祝玉琪印证过武学以后,再作如何对付的决定。 祝玉琪明白了川中双鞭的用心,不禁一笑道:“二位要考验我的身手,为了酬谢二位没替恶道出头,我一定应命,可是,武学这一门,根本就没个准绳,二位怎能判断我的高低强弱?” 川中双鞭老大曹复闻言哈哈一笑道:“并非老夫夸口,能在我兄弟双鞭下走得几招的,不是老的老了,就是好的死了,当今武林中,若说要凭单人只剑在我兄弟双鞭下走上十招而能够全身退出的,可说绝无仅有。 因此,我敢说,经过我川中双鞭印证过的,离谱绝对不会太远,这一点娃娃你不必过虑,老夫心里自然有数。” 正说话间,划空突传一声鹤唳,祝玉琪闻言抬头望去,只见雪儿正在头顶盘旋,伸着长长的鹤颈,不断地注视峰顶。 祝玉琪情知雪儿必是因为主人久去不返,放心不下,故此飞来探视,却又碍于主人未曾召唤,不敢降落下来。 祝玉琪见状,连忙扬手一召,叫道:“雪儿下来吧!” 大白鹤一声长鸣,应声而落。 它停落祝玉琪身旁,但两只火眼金睛却瞪得大大的,凝视着祝玉琪身前的川中双鞭,敌意甚浓。祝玉琪一眼瞥及,忙抚摸了一下白鹤头顶,道:“雪儿,你别误会,这两位不是敌人,敌人已经被我杀掉了!” 大白鹤听祝玉琪说罢,这才伸着长颈,状极亲昵地在祝玉琪身上擦来擦去。 川中双鞭老二曹雄微笑指着白鹤道:“听说小哥这只白鹤,不但深通人言,武功却也可与高手比拟,是真的么?” 祝玉琪将雪儿揽在怀内,道:“单凭我说,也许二位不相信,不过,二位不妨亮出鞭来,我敢保证,十招以内,二位绝对难伤它一根羽毛。 并非我讥笑二位人不如畜,的确普通一流高手,难敌他一嘴双爪。如果二位认为我过份其词的话,当场可以试验!” 川中双鞭老大曹复连忙摇手道:“不必了!倒是我们开始罢!” 祝玉琪一拍鹤顶,道:“雪儿,你躲开一边,让我跟这二位比划此划,这是假的,不是认真,没你的事,你只能观战,可不许动,听见了没有?” 大白鹤点了点头,慢慢走向一边。 曹复退后了两步,道:“娃娃,我们虽是印证武学,但假戏必须当真戏演,若不如此,难以显出真凭实学,希望你认真从事,老夫鞭下可不容情!” 祝玉琪一点头道:“知道了,二位只管认真就是!” 说着,便也退后数步,把距离拉得宽宽的。 曹氏兄弟看他神态悠闲地持剑在手,遂也各自探手腰间。 呼的一响,两人俱都掣出一条九节钢鞭,几乎同声说道:“小哥上罢!” 祝玉琪抱剑一揖,双足一顿,以飞燕投林之式,纵身而上。 眨眼间,只见他儒衫飘飘,快似行云流水,恍若蝴蝶穿花,游走于两人双鞭之间。川中双鞭虽事前一再说是印证武学,但是一交手,两人却形同拚命般,双鞭如狂风暴雨也似的,,向祝玉琪周身要穴捣去。 他兄弟二人虽极少涉足江湖,然而川中双鞭这一字号,武林中却无人不晓,只不过因他兄弟不太现身江湖而甚少提起罢了。 峨嵋派乃武林七大正派之一,除了武毕具有精深渊源与独到之处外,声势却也不在少林,武当、仑昆、华山之下。 川中双鞭仅凭两人双鞭,竟敢向峨嵋挑战百次,若非他两功艺怀有独到之处,相信怎敢?再说,以他两人双鞭,与当今武林中若大一派比斗百次,竟能不伤毫发,这等身手,难怪不名震江湖了。 他二人之所以能在百次此斗中全身而退,乃是因为双鞭经过异人传授,双鞭施展,融合了刀法、剑法、钩法等的长处,而且又互相配合得极为巧妙、严密。 祝玉琪纵身攻来,他二人因不详祝玉琪的路数,也不知他功艺究竟高低,是以甫经交手,不敢用出全力。 那知祝玉琪在他兄弟双鞭之下,神态却似极为轻松,且有先声夺人之势,逼得他俩不得不聚精会神,全力以赴。 他两一则要逼使祝玉琪尽演真才实学,以便作他两今后动向的决定。 二来数十年修为,岂肯轻易败在一个娃娃身上。 为了这两点原因,自不能疏忽大意,兄弟两全神贯注,心不二用地抡起双鞭,一左一右,眨眼又转为一前一后,围着祝玉琪如影附形,追击不舍。 两人双鞭,带起虎虎凤声,却也声势惊人。 祝玉琪虽然持剑在手,但他既不接架,也不还招,尽在人影鞭风中闪来让去。 川中双鞭老大曹复见状,微感不悦,喝道:“娃娃,你不出手,是看不起老夫么?”祝玉琪不容,却发一声长笑。 曹雄见他并不出手还招,心中已有微怒,气他含有轻敌之意,此刻见他大笑不巳,心中更怒,喝道:“你笑甚么?” 祝玉琪笑容顿收,道:“我笑二位有点自不量力,这样已经莫奈我何了,倘若我再出手还招,二位岂不立败当场!” 他嘴里说罢,心中却暗道:你们不是说要真打真斗的么?我要不将你们激怒、你们怎肯施出绝招杀手? 川中双鞭愤怒中那会理解他的用心,还当是祝玉琪狂妄性喜卖弄,不由大怒,同声喝道:“娃娃,你也过份张狂了!” 话落,双鞭抡挥得有如神龙出海,挟着排山倒海之势,疯虎一般,罩向祝玉琪全身要穴。祝玉琪一见心喜,朗声道:“这才痛快!” 话虽如此,对方的凌厉招式,却逼使他不得不挥剑相迎。 三人这一认真,霎时鞭风剑影,交织一片。 祝玉琪激怒川中双鞭,本身却也不敢丝毫大意,顿时万念俱抛,心神合一,冷静、沉着,小心翼翼,倏攻候守,倒也安然度过数招。 这时,双方动作神速如电,俱都采取快攻手法。 只见人影纵横,一时竟分不出谁是谁来。 三件兵器,流辉四射,泛成一片片光幕,蔚成奇观。 三人俱都尽展所长,数招下来,却没因无法将对方制服而气愤,相反地,三人俱都心生一念。那是一片兴奋,欢愉的心情。 因为他们相同地感觉到,眼前对手,乃是生平罕遇,足以使自己尽出所能的称心敌手。故此三人俱感痛快异常,乐不可支。 川中双鞭的确堪称诡异,刁滑,每一招一式,都是攻向祝玉琪必救之处,往往使祝玉琪有穷于应付之感。 祝玉琪却毫不含糊,川中双鞭虽狠、虽刁,但祝玉琪却能每在间不容发之际,倏出一招极其怪异的身法,微一闪幌,即将来招化解于无形。 饶是如此,祝玉琪欲想在双鞭配合得天衣无缝之下取胜,一时却也无此把握。因为双方在剑法上的造诣,俱在伯仲之闾,何况川中双鞭又是合二人之力,才能与祝玉琪战个不分上下。 若论单打独斗,曹氏兄弟无论老大老二,恐均难舆祝玉琪相提并论。 转眼又是数招过去,双方俱都打得兴起,背心鬓角,微汗已现。 陡然,祝玉琪心中忖道:“看对方双鞭杀法厉害,我何不掌剑兼施,与他们一拚真力!”这时,正巧曹复一鞭砸下。 祝玉琪身形一偏,人己飘身避开。 曹复一鞭砸空,曹雄一鞭又到。 两鞭几乎同时发难,祝玉琪待得两鞭一齐递到之时,暗一运劲,左掌平翻,刚猛的掌风,立将曹复钢鞭斜斜荡起,迎向曹雄钢鞭磕去。 曹复出其不意,未及换招,曹雄要想撒手也已不及。 两条钢鞭碰在一起,霎时金铁交鸣,火星四射。 幸而两人互相及时刹住劲道,否则,即使双鞭不脱手飞出,两人虎口定被震得发麻疼痛。双鞭一触立分,虽无任何损伤,但川中双鞭兄弟两却不得不暗暗佩服祝玉琪内家真力之充沛,及头脑之机警。 眨眼之间,曹复又将九节钢鞭抖得笔直,一招“毒蛇吐信”,猛捣祝玉琪心窝。这时,曹雄钢鞭由上斜斜砸而下,呼的一声,点肩砸腿。 这一招,乃是乌龙鞭法中的精华绝招,双鞭配合,攻敌上中下三路。 在这种情形下,无论如何闪躲,均难逃一鞭之危。 祝玉琪一眼瞥及,情知无论以何身手,都难逃避,除了硬拚一招,别无良方。 当下不敢迟疑,功凝右臂,力透剑身,银虹剑倒挥而起,迎着千层鞭影,反削过去。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双鞭一剑就要碰在一起,陡然,忽见双鞭甫下倏升。 也不知川中双鞭是畏惧祝玉琪内家真力过强,不敢硬碰或者是招中套招,另有用心。 只见双鞭竞没待祝玉琪长剑削到,倏然向空挑起,不过眨眼工夫,又复凌空下击,双鞭分成左右两边,朝祝玉琪烂腰扫去。 祝玉琪何等机警,对方双鞭倏然中止下击,反挑而上,他已知川中双鞭另有绝招,果然不出所料,急忙撤剑抽身时,对方双鞭已然扫至。 这一刻,要想同时化解左右双鞭,已不可能。 但见他,双足陡然一蹬,身形拔空而起。 随着他那一纵之势,陡然,头顶一片乌黑,敢情是大白鹤已展开双翅,疾然飞降。三人俱都不知白鹤何以飞临上空之际,白鹤已疾若星丸下泻,奇快无此地及时卸住了祝玉琪腰间丝带,双翅一层,飞出数丈。 祝玉琪此刻方知,雪儿敢情是见主人险象环生,特来救助。 可是,双方尚未分出胜负,不能言而无信,就此中止。 于是他急得手足乱蹬,叫道:“嘿!你这是干甚么!快放我下来,没你的事,走开!”白鹤却也知趣,情知主人已在发怒,连忙兜了一个圈子,飞回原地,降至距离地面约摸二丈来高,轻轻张嘴将祝玉琪放落。 这时,川中双鞭兄弟俩正怔怔望着大山鹤出神,似在惊叹白鹤之灵,及速度之快。 祝玉琪双足落地,紧接着跨前两步,对正出神的川中双鞭道:“来来来,我们继续!”说着,长剑一挥,故意在川中双鞭兄弟面前幌了一幌,引他俩动手。 川中双鞭兄弟眼前银虹一闪,身不由己地微退一步,然后抖鞭攻出。 三人一眨眼间,又巳斗在一起。 这一次,双方俱生从速克敌制胜之念,是以一交上手,绝学频施,险招迭出。曹氏兄弟两条钢鞭寒芒顿炽,凌空飞卷。鞭声虎虎之中,曹复朗声叫道:“娃娃小心了!” 他下文虽没说出,但无异在警告祝玉琪说:下面我们就要施展绝招了!祝玉琪情知得胜落败,决定就在顷刻之间,暗下收钦心神,全神戒备。 陡然,曹复双足一点,已纵身腾起,一招“巧燕掠波”,头下脚上,九节钢鞭寒芒闪闪,“拨云取月”、“拂尘击蜂”、“倒剪寒梅”,一连三招,连绵不绝,专攻祝玉琪上盘。曹雄垂臂斜指,鞭演“云卷狼烟”、“乌龙抖甲”、“指削紫竹”,也是一连三招,专攻祝玉琪下盘。 双鞭一上一下,不过眨眼工夫,已将祝玉琪整个身子罩入鞭影之内。 祝玉琪一见对方鞭招有异,且又凌厉无此,不禁暗吃一惊。 在这胜负立判,打斗告终的刹那之间,荣誉之心,早已掩盖了祝玉琪的理智,右臂长剑一格,硬向曹复由上击下的钢鞭封去。 左臂指出如钩,却徒手向曹雄钢鞭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 剑鞭相接,立时向起一阵断金碎玉暴响。 曹复手中钢鞭脱手而飞,一臂尚且震得麻木不已。 再看曹雄手中的一条纯钢打造的九节钢鞭,这时已一断为二,那被祝玉琪劈手抄断的半截,已被他那精纯无比的两仪真气神功,震得碎裂数段,洒落于地。 这一来,直将川中双鞭兄弟俩吓得魂飞魄敬,肝胆皆裂。 陡然,但听“叭!”的一声,老大曹复,竟摔了个四脚朝天。 原来曹复本是身在半空,凌空下击,手中钢鞭陡被祝玉琪那透满两仪真气神功的长剑击飞,顿时神志全失,是以摔了个四脚朝天。 只见他,一跃而起,抢前一步,朝祝玉琪一拱手道:“服了!服了!小哥神勇无敌,老夫衷心佩服!” 曹雄凝望地面段段碎裂的钢鞭,不由废然叹道:“老夫出道数十年,从未遭此惨败。” 他顿了一下,忽然面色睛朗,复又大声说道:“不过,老夫虽败,却败得甚值,祝小侠以幼龄之年,一举击败川中双鞭,一无奸,二无巧,全凭真才实学,夫复何言!” 说罢,一声长笑,笑声凄然,恍若深夜猿啼,令人心胆俱寒。 祝玉琪情知他因锻羽而发,心中极为难过,正想婉转劝慰两句,忽见曹复抢步上前,拍了拍曹雄肩头,道:“兄弟,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没甚么好伤感的,这已不是我们老朽的天下,从此撤除名利之心,傲游青山绿水,岂不悠闲自在?” 祝玉琪听他虽是失意之语,却也不失磊落,心中甚是敬佩,一揖到地,道:“二位前辈万万不可因此丧志,世间除却名利,有意义,有价值,而仰仗前辈的事还多,如蒙不弃,晚辈愿推荐二位加入武当,同为正义奋斗,同为武林造福,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川中双鞭兄弟俩四目同时一亮。 显然他俩对祝玉琪的话颇感兴趣,曹复沉吟片刻,旋即笑道:“小兄弟,咱们这一打却打出交情来了,好!就冲你这两句话,咱兄弟就交你这个朋友!咱这就回川一行,稍事料理后就去武当!” 曹雄同样面现笑容,接道:“如此甚好,败在你的手下,再投入你的师门,甘心情愿。” 祝玉琪听说他俩已肯加盟武当,不禁童心大发,反手将剑挥入鞘内,左手曹复,右手曹雄。拉着他们一人一臂,雀跃地欢声叫道:“好呀!我们不打不相识,如今打成一堆来了,老前辈……” 辈字甫出,曹复却脸色一正道:“小兄弟,这称呼得改改口啦,我们之间究竟该怎么论辈称呼才是呀?” 祝玉琪闻言一楞,心想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论辈称呼才好呢!他想了一下,道:“实在我也不知道,好在你们不久就到武当山,到时候掌门人自然清楚。” 话甚有理,川中双鞭一想也对,兄弟两人一整衣襟,朝祝玉琪一拱手道:“我们就回川去了,当尽早赶往武当相会!” 话声一落,人已拔身纵起。 卸溉唬曹复又掉头飞奔而来,口里说道:“一时高兴,我倒险险忘了一件大事!” 祝玉琪见他面寒似水,却又不知他所谓何事,忙道:“忘了甚么?” 曹复咳了一声,徐徐道:“黑飞狐江兆坤与我们约定,要我们这里事完直奔武当玄贞观……”“去玄贞观则甚?” “据我侧面获知,他要威逼掌门人玄一道长将你召回交出……” “如果交我不出呢?” “听说他要将玄贞观踏为平地,片瓦不存!”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十五章 月末寻仇 祝玉琪闻言一惊,急道:“但不知确定何日到达玄真观?” 曹复答道:“月末之日!” 祝玉琪略一算计,距离还有十来天工夫,时间甚为宽裕,心头一块巨石,这才放下,双手一揖到地,道:“老哥哥,你这阴功积大了!” 曹复早知祝玉琪对此事极感兴趣,却没料想到如此重要,讶然道:“这怎么能够谈得上阴功两字?” 祝玉琪神秘地微微一笑,说道:“这件事情,在别人那裹看来,你只不过是早一点报个信儿,好让别人能够有个从容准备的充分时间罢了,可是对我来说,这关系可就重大了。 此处好在是没有外人……” 说到此处,他忽然中止,双目如电地四下一扫,然后掉头对大白鹤道:“雪儿,赶快四下看看,如果发现生人,立即抓来见我!” 大白鹤头一点,一声低鸣,展翅飞去。 祝玉琪这才又接着道:“近两百年来,武当派连受多次惨重打击,人材凋落,元气大伤,的确再经受不起风波。 倘若黑飞狐江兆坤尽出青衣帮一流高手,无疑置武当派于永劫不复之地。老哥哥及早通知,等于救了玄贞观数十生灵,也等于救了为正义而奋斗的一大砥柱,其阴德尚算浅么?” 川中双鞭兄弟未再分辩,微笑告别而去。 祝玉琪徘徊在爷爷坟前,腊中想起自离崖一下古洞后的遭遇,心头一喜一忧。喜的是他已获得多种绝艺,全家一十七口的血债偿还有望,追风客罗方舆阴凤使君邱长吉的爱女均己许配,只欠尚未完婚。 而他忧的却是黑飞狐江兆坤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虽有一身能耐,却无法诛此血海深仇主凶。 再就是青衣帮一再作对,处处为难,不但因此而一无宁日,并且因此连累师门,设若到那天自己单人只剑无法阻挠那一批青衣帮的凶神恶煞,武当一派,岂不沦入永劫不复之地。想起了这一点,不禁内心如焚。 因为这究竟不是普通之事可此,一失足可能成千古恨。 以他的意思,一向不主张借助别人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心愿,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不但舆个人有关,与武当有关,间接并与整个武林有关。 故此,为了万全,他不得不重估自己的实力,不得不心生邀人助拳之念。 这时,他脑中生出一个幻想,最好到那天,阴风使君和阴阳仙翁都能到武当玄贞观观战,万一自己独力难撑,他们出手帮助。 他心中虽作如是想,却没前往找寻他二人的勇气,因为他认为,这到底只是武当之事,公开邀人帮忙,对武当一派颜面有关。 祝玉琪既想有人助拳,却又不愿出面邀请,心思十分矛盾。 黑飞狐江兆坤带领青衣帮大批高手侵扰玄贞观的消息,使他心事重重,烦恼不堪。 可是,倏忽间他又想到,这件事表面上看,似乎是黑飞狐江兆坤个人的行动,其实,这无异是青衣帮与武当派的一次拚斗,而黑飞狐江兆坤所统领的青衣帮高手,无疑就代表了青衣帮的精英。 只要这次得胜,也就等于将青衣帮击败,也可以说青衣帮整个瓦解、仅剩帮主一人,势必难有作为。 思忖至此,闷郁的心情为之一松。 同时,他除了感檄川中双鞭告诉他这一消息外,并也感潋黑飞狐江兆坤的发动此事,因为这样可以省去他很多时间,免得他多费周章。 这样一来,祝玉琪由忧一转为喜。 他兴高彩烈地拾起独臂道人玄通的灵龙软剑,行至爷爷坟前跪下,双手捧着灵龙软剑齐眉,朗声道:“爷爷:杀害你的主凶,现已被诛你的坟前,其它几个虽然一时尚无着落,但琪儿绝不甘休,爷爷你放心,琪儿誓报此仇。 倘若爷爷九泉有灵,希望你保佑琪儿,让琪儿顺利替你报仇,也让我们一家十七口的屈死亡魂得以申冤。 杀害我们一家十七口的主凶黑飞狐江兆坤,不久就要与琪儿决斗,江兆坤的青衣帮人虽多,但琪儿绝不害怕,也不退缩。 爷爷你放心安息……” 说到此处,陡然,他好像听见爷爷往日的亲切语调,向他说道:“琪儿:你只管放胆前去,爷爷我和你的爹娘,都会暗中保护你,你必须好好保重,祝家一脉,一切全仗你了……” 祝玉琪在他爷爷坟前祭罢,扎妥灵龙软剑,乘鹤回至崖下古洞。 这时,圣手赛华陀杨少华舆四位姑娘正自候得心焦,一见祝玉琪无恙驾鹤归洞,无不争相上前问讯。 祝玉琪把经过情形详细说出,并将获知黑飞狐江兆坤移恨于武当派,打算踏平玄贞观之事说了。 最后,他向众人道:“看来此处已非久居之地,我们还是趁早迁移为良,不过,一时却又找不到适当的地方……” 话未说完,杨少华却道:“依我看,此事已用不着再担心,因为玄贞观之战,无疑当今黑白两道的一次大决斗,胜当无话可说,青衣帮舆黑飞狐江兆坤定然不敢再在江湖露面,你自用不着再为居处安危担心。 若不幸败北的话,那就不仅是你个人安危的问题了,凡与青衣帮不同道的,谁又能逃得过他们的魔掌?所以我认为目前必需要顾虑的乃是如何万无一失,将青衣帮恶徒一网打尽,其它的只是次要问题。 祝玉琪点点头道:“老伯听说极是,我也曾经想过此一问题,可是,武当近百年来遭受的打击甚剧,元气大伤,黑飞狐江兆坤若只率领少数人来闹事,那还不成问题,倘若青衣帮倾巢而出,看来武当一派凶多吉少了!我所担心的也就是本门人手太少,高手不多……” 圣手赛华陀微一思忖,立道:“关于这一点我有办法,好在距离月末时间尚称宽裕,一切俱都来得及安排,倒是不宜在此多作逗留,以免延误大事!” 祝玉琪虽不知杨少华所说的办法为何,但有一点足可使他放心的是,杨少华经验丰富,凡事思想头虑极为周到,尤其是当着众多晚辈面前,他若没有十分把握,必然不会胡乱出口。因此,他无须要追问内容,便能相信。 于是,他乃问杨少华需要灵鹤送往何处,杨少华答道:“无须送出太远,仅到山脚即可。”五人分成三次,片刻便由灵鹤送达独孤峰下。 祝玉琪将圣手赛华陀等人送出洞后,嘱咐那只未受伤的人猿好好看护同伴,平时尽量减少开启洞门的次数,以免为恶人发觉古洞所在地。 另外他又告诉那只人猿,只要一找到去毒灵药,立即交舆雪儿送回,要那只人猿切记勿忘同伴十日服食杨少华留下的药一次。 一切交待清楚,祝玉琪乘鹤飞离古洞。 他本可与杨少华等同行,到时候再前往玄贞观与黑飞狐江兆坤会战,可是目前他还有两件事待办。 第一、他必须先行前往玄贞观一道,通知掌门人玄一道长从速加以准备,以便迎战来犯之敌。其次,轿中神秘女人约他在八月二十日会面,他必须如约前往。 祝玉琪乘着灵鹤雪儿,不过数个时辰之久,已然飞到武当玄贞观。 武当掌门人玄一道长等闻听祝玉琪来到,立即带领门人,奔至观外排队相迎。祝玉琪过意不去,趋前欠身施礼道:“掌门人如此岂不折杀玉琪么?” 玄一道长躬身稽首行了一礼,笑道:“小长老辈份之高,当今在世门人无一可此,理应如此!” 祝玉琪望了望随在玄一道长身后,年事高达九十有余的明鹤明悟两位道长,道:“玉琪何德何能,竟敢劳动二位……” 明鹤明悟二道长不待祝玉琪说完已知他的话意,连忙双手合什道:“师门辈份礼序,岂可因年龄之长幼而废?小长老不必太过谦虚,再者我等若不遵守,以身乍则,又何能教导其他弟子?” “今后小长老请勿以年龄之幼小而将门规忽略,以便本门美德能以继续接传!” 事属武当门规,祝玉琪虽心地淳厚,却也不便坚持,只得点头称是。 玄一道长待明鹤明悟雨位师叔说罢,接着对祝玉琪道:“小长老请即入观看座,玄一正有要事待禀!” 说罢,手一摆,作了个礼让的姿势,要祝玉琪领先前行。 祝玉琪因明鹤明悟两长老有话在先,情知礼让无用,而且他又曾经进过观中,并非不知门路,是以微一行礼,表示告罪,便领先入观而去。 一行人来至大殿坐定,十五、十六、十七代弟子相继依序拜见了祝玉琪后,掌门人玄一道长即命十六十七两代弟子退出大殿,各执其事。 殿中所留下的是明鹤明悟两位高龄长老与及玄一道长的十五代弟子。 祝玉琪待其他人退出大殿后,当即问道:“但不知掌门人有何要事必需与玉琪商讨?” 玄一道长尴尬一笑道:自从小长老将本门‘掌剑真解’交玄一带回观后,玄一是感本门气势日衰,且青衣帮恶徒迟早必会卷土重来生事,为求自卫,势需觅求高深功艺传授各代弟子。然而小长老返观日期不定,是以玄一斗胆商得二位师叔同意,起用‘掌剑真解’奇学,传授门下弟子。 不料,武当虽拥有武林罕世无匹的奇学,但全观上下,却遍寻不出一个能够参悟出这真解中的玄奥招式者。 玄一等生性愚钝不堪,唯有等侯小长老返观予以讲解示范!祝玉琪听罢,心头不禁一喜一忧。 喜的是正愁师门缺乏高手,舆及独步武林的功艺,难以迎敌青衣帮恶徒,他一时忘了师门尚有此一绝学,如今掌门人提起,他自是高兴万分。 既然有此罕世奇学,正好尽传门下弟子,用以抵抗外敌,何以祝玉琪却另有忧虑? 原来他自阴风使君邱长吉手中取得“掌剑真解”后,根本未曾翻阅即已交予玄一道长,这里面究竟是些甚么玩意儿,祝玉琪茫无所知,如今听说玄贞观中,上至高达九十有余的明鹤明悟二道长,下至第十七代弟子,其中竞无一人能参悟其中玄奥,足证“掌剑真解”深奥难解。 全观上下竞无一人能够参悟、自己的天资是否又能超人一等仍是问题,倘若自己也不例外“掌黥真解”岂不成了发物? 为了不知自己到底能否参悟“掌剑真解”这一罕世奇学,是以内心颇为忧闷。沉重的心情,无形中流露于色。 玄一道长等见他面现忧色,不解何故,急急问道:“小长老似乎心事重重,不知所为何故?” 祝玉琪剑眉微微一蹙,略一沉吟道:“一则玉琪担心是否能不负掌门人厚望,将‘掌剑真解’秘本中的玄奥参悟,其次,还有件本门即将面临的严重事件,必需二位长者与掌门人共商处理!” 众人眼见祝玉琪面色凝重,神色有异,情知祝玉琪所说的严重事件必然空前重大,否则,以他的个性,些许之事绝不可能使他如此紧张忧郁。 玄一道长首先忍不住问道:“但不知本门即将遭遇何种重大之事?” 祝玉琪轻吁了口气道:“青衣帮恶徒将于月末之日倾巢来犯!” 此言无异晴天霹雳,在场之人无不大吃一惊,骇然楞住。 事实上也难怪,昔日仅只青衣帮一个铁旗坛主铁掌震河溯黄俊雄,率领副坛主鸳鸯手张荣光和坛下十数名高手前来武当山籍口生事,已将玄贞观闹得鸡犬不宁,险象环生,要不是祝玉琪来得甚巧,那一次武当派就会遭受重劫。 如今,闻说青衣帮顷巢来犯,他等岂不心胆俱寒?祝玉琪一眼瞥及众人一个个神色败坏,一言不发,忙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青衣帮既然有心找我武当霉气,怕也无用,躲也不是办法,唯一的时我们如何作次哀兵之战………” “据玉琪个人想法,青衣帮这次来犯,虽然我们凶多吉少,但未尝不是个给本门重振昔日声威的大好机会………” 陡然?玄一道长插言问道:“并非玄一自乱阵脚,说丧气话,须知今日的青衣帮,高手之多,实力之厚,简直冠绝武林。 莫说我武当派近两百年来因查寻金钥,精锐尽失,元气大伤,就便数派联盟,恐也难舆青衣帮一较雌雄。 玄一等既为武当之后,舍命以呆武当命脉,使其得以延续自然不在话下,但小长老却说是个给本门重振声威的大好机会,玄一却又不解!” 祝玉琪闻言露出一丝苦笑道:“目前我们虽难预料是否能胜青衣帮,假使上下群策群力,一举击败敌人的话,这怎能说不是青衣帮赐给我们一个重振声威的好机会?” “倒是请掌门人速将‘掌剑真解’赐示一下,待玉琪看看能否悟解其中玄奥!”玄一道长闻言,连连应是,转过头来对掌管宝库的玄空道:“烦劳师弟开启宝库取出,送请小长老过目!” 玄空应声去后,不大工夫,巳将“掌剑真解”取到,双手送至祝王琪手中。祝玉琪翻开一看,只见秘本中全是图式,并无文字认明。 他这才明白,难怪全观上下,竟无一人能解,原来里面一字不见,乃须要极高的智慧方能参悟贯通其中玄奥。 初看之时,他的确也被那秘本中的玄奥招式给楞住了,因为那里面的一招一式,全不连贯,很难看出那是一套精深而又周全的掌法剑术。 但当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假设地将第一招舆第二招如此这般地连贯起来后,方始发觉的确是套完整无缺,玫守皆备的掌法剑术。 祝玉琪本就聪明过人,加之服食了八颗“翠玉果”后,灵智俱已高达化境。是以略加思索,即已悟出其中道理。 玄一道长等先是见祝玉琪面现忧色,继而眉飞色舞,却又不知他到底是否已参悟秘本中的玄奥,忍不住问道:“小长老面有喜色,想必已然参悟……” 话说至此,陡然,有人急急奔来报道:“观外现有两女子求见小长老!” 祝玉琪闻言甚感诧异,心中忖道:“那来女子访我?而且,回到玄贞观为时不到一柱香工夫,怎就有人找上门来?” 他心中虽对有人来访之事感到十分意外,却又不便当众表示出来,乃向众人躬身行了一礼,道:“既有人来寻,玉琪出观看看就来!” 玄一道长闻言起身,道:“玄一陪小长老走走!” 祝玉琪情知玄一道长是怕有人来此寻仇,唯恐他对付不了,当下一笑道:“掌门人的好意,玉琪十分感激,据我想,来人目的当非生事寻仇,更可想像得出这不属青衣帮人。因为这是可以想像得到的,青衣帮即己决定月末来犯,这段期间,必不会滋生事故,让我们有所警惕,这是其一。 其次,青衣帮中除玉坛坛主外,女流甚少,观外分明是二女连袂而来,由此可证不是青衣帮人。 纵然是青衣帮的鼠辈,据玉琪推测,那也不过来此探听虚实而已,绝不可能还有其它用意,因此,掌门人尽可放心留在观内,待玉琪单独出观一会!” 玄一道长见祝玉琪如此说,自不便坚持已见。 祝玉琪告了声罪,旋即奔出观门。 出得观后,眼光到处,原来求见的乃是轿中神秘女人的轿前四凤中的大二两凤。大二两凤一见祝玉琪翩然出现,连忙上前道了个万福,并道:“祝相公别来可好?” 祝玉琪一眼发现是她二人,觉得十分奇怪,忙道:“二位老远来此,想必有何见教!”轿前大凤微微一笑道:“明日就是八月二十,妾身等来此,乃是提醒相公勿忘终南绝峰之约………” 祝玉琪闻言心中甚感不悦,下待对方说完即道:“小生知道!” 他何以对此事心生反感,只因大凤曾经不止一次找他,每次所提的都是此事,就好像祝玉琪是个轻言寡诺之辈。 须知武林中人一诺千金,对方三番两次表明不信任态度,他焉能不恼!但大凤却丝毫未为他那冷冷的语气所动,依然嘴角挂笑道:“敝主人………” 人字甫出,祝玉琪已截断对方话语,声色俱都微变,大声道:“难道贵主人如此不信任小生么?” 二凤轻移莲步,抱上前道:“相公误解了,妾身等此次冒昧前来,提醒相公勿忘八月二十之约只是其次,主要的还替敝主人带了极其重要的话来!” 祝玉琪听讶另有要事,不禁忖道:“我舆她仅是萍水相逢,虽谈过话,但连面都没见过,应允她终南绝峰之约,那乃基于武林中人的本色,彼此可说素不相识,毫无利害关系,她竟一再派人提起这一件事,究系何故?” “此刻听又说有极其重要话语,这又不知从何说起?………” 正思忖间,二凤又道:“相公是否怀疑敝主人用心?” 心事被人一言点破,祝玉琪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道:“不是!不是!小生在想贵主人究竟有何要事烦劳二位不辞辛劳赶来敝观!” 二凤面容凝重,肃然道:“敝主人虽未说明其事内容,但曾一再交待,说是此事不但关系相公个人血海深仇,牵连贵派命脉,并且会影响整个武林。” 如不是有明日之约,敝主人要妾身等见着相公时,请求相公立即动身前往,因为此事非此寻常!祝玉琪不信地道:“真有如此严重?” 大二两凤异口同声道:“敝主人虽然年少识浅,但从不口出戏言!” 祝玉琪听后,立即答道:“小生近日要事甚多,但仍将抽空赴约,明晨准到!” 两凤闻言面露喜色,朗声道:“如此说,妾身告退了!” 祝玉琪回至观中大殿,掌门人玄一道长问及来访之人,祝玉琪一字不瞒,将双凤请赴终南绝峰之约说出。 明鹤明悟两道长与玄一道长等闻言俱都微露忧色,无形中好像在说:祝玉琪一去,玄贞观无疑群龙无首,青衣帮恶徒一来,全观上下,只有引颈待戮。 祝玉琪心知他等必为自己前往赴约,唯恐误及商讨对敌青衣帮之事,连忙加以解释道:“玉琪赴约,多则一日,少则整个时辰即返,绝对不至误及师门大事。““再者,‘掌剑真解’玉琪已经有个初步理解,只要今夜细心加以琢磨,虽然不能说全部理解,玉琪至少可以保证,十之七八定可体会得出。 不过………”说到此处,他倏然双目四扫,停顿不语。 掌门人玄一道长等听说他能参悟“掌剑真解”中的七八成玄奥,不由精神大振,忽然又见他顿住不语,面有难色,不由一个个恍如从火山跌入冰窟,顿时陷入绝望深渊。 玄一道长忍耐不住,紧接问道:“小长老有何顾虑?” 祝玉琪口张了两下,欲言又止,过了片刻,方始微笑言道:“在座的除掌门人与明鹤明悟两长留于此处外,其他人请暂时退出!” 众人虽不明白祝玉琪是何用意,但他身为十二代弟子,连掌门人也得听令而行,其他人那敢动问,一个个离座退出大殿。 祝玉琪待众人退出后,这才坐近玄一道长身旁,轻声道:“掌剑真解虽由玉琪参悟后转而教授本门弟子,但这乃是上古奇学之一,非普通功艺可此。” 换句话说,这不是种人学人会的玩意,必须具备条件……… 二长老与掌门人认为祝玉琪的见解不无道理,心中对这年纪轻轻的小长老,益加敬佩称赞。文一道长问道:“这样说,掌剑真解是无法普遍传授门人的了!” 祝玉琪点点头道:“如果任何人皆能学的话,这还能算得上希罕么?” “然则须要具备那几种条件方为适合?” 祝玉琪竖起食指,道:“第一,需要具备内力深厚,掌剑俱有相当根基。第二,智慧必须超人一等,理解力甚强。” 具备了这两个条件,再加上玉琪从旁指点,如此当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玉琪之所以教其他人退出,就因为无法普遍传授,唯恐引起误会,说我有厚此薄彼之分。况且,掌门人对各代弟子认识比较透澈,这件事就请掌门人作主,在各代弟子中挑选数人。 “不过,掌门人可得慎重其事,所谓宁缺勿滥,否则,不但糟塌了祖师爷的一片苦心,更可能因此而弱了他老人家的威名。” 话说得合情合理,玄一道长除了点头应是外,再也无话可说。 当夜,掌门人玄一这长特地为他在后山静修道院收拾了一间极其清静的房间充作卧房。祝玉琪表面上说是住了一宵,其实,他一夜未曾阖眼,捧着掌剑真解,双眼一眨不眨,全神贯注地钻究这巩世无匹的奇学。 看到妙处,祝玉琪不禁击掌叫好,自言自语道:“这真是本举世无匹之宝,武当有此法宝,何愁师门声威不振?武当重整无望?就凭此一至宝,又何愁青衣帮不灭?” “以个人来说,又何惧黑飞狐江兆坤声势之大,武功之强?” 玄贞观中钟鼓齐鸣,早课之声阵阵传出时,祝玉琪已能闭上眼将“掌剑真解”中的一套掌法,一套剑术,从头至尾,一招不漏地背诵演练出来。 于是,他仔细收起掌剑真解,唤下屋顶灵鹤,一声不响地驾鹤而去。 祝玉琪前一夜便已再三叮嘱玄一道长,为了大敌即将来临,各代弟子俱都须要加紧演练,不愿耗费大好光阴,故此不准任何人相送。 是以祝玉琪跨上灵鹤,就如同不辞而别般静悄悄地。 跨上鹤背,祝玉琪便指示雪儿朝终南山疾飞而去。 在雪儿双翅拍展不休,一泻千里的神速之下,不过两个时辰,便巳到达终南山区。 祝玉琪记得约会是在终南山绝峰,当是群峰之中最高一个山头,于是,他叮嘱雪儿降落那高入云霄的峰顶。 终南绝峰,高插入云,峰顶遍生参天古木,远远望去,恍如峰顶罩着一层绿纱,极为醒目。灵鹤盘旋峰顶一匝,只见到处林木密布,并无落脚之处。 祝玉琪无奈,只得落于一棵树巅,然后再从树梢飘身落地。 但见他,有若淡烟幻影般,奇快无此地飘落树下。 放眼看去,树下乃是一片方圆十丈的空地,只因周围树木枝叶虬结,是以在上空往下看去,却不见一丝空隙。 祝压琪正为这生得奇异的树木发怔,陡然,一声娇滴滴的笑声,响如乳鸶出谷,扬于耳际。鉴那阵笑声,但闻有人说道:“相公真信人也!” 祝玉琪循声看去,一瞥之下,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随着话声,一棵大树后已闪出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美女。 那人生得肤如凝脂,眉细如柳,一双圆而黑多白少的大眼,当中一条挺直的鼻梁,下面两片鲜红欲滴的樱唇。身材均匀丰满,可说减一分则瘦,增一分则肥。 其人之美,赛似嫦娥下凡,天上少有,人间无双。 祝玉琪生平就没见过如此美貌女子,他不相信世间真有这等十全美女。 然而,却不由他不信,因这美丽动人的少女,正柳腰款摆,轻移莲步,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所谓食色性也,祝玉琪岂又能置身例外。 只见他,双眼发直,仿佛神已出窍,魂为之夺。 那少女缓缓行至祝玉琪身前数步之后,微张樱唇,道:“相公怎不回答妾身的话?” 这时,祝玉琪方始发觉自己失态,连忙眼神一敛,脑中电光石火般转了一下,立即想出掩饰应对之词,躬身一礼,道:“恕小生眼拙,不识芳驾,不便答话!” 他说的虽是掩饰的话,但事实上却没说谎,他明知对方便是轿中神秘女子,但没见过对方的庐山真面目,故此不敢冒认。 那少女白齿微露,神态自若地轻盈一笑,道:“相公忘了轿中之人么?” 祝玉琪故意惊“啊”了一声,道:“原来芳驾就是………” 说到是字,下面他的确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陡然,祝玉琪想起当日临别之时,对方曾经说过,到终南绝峰相见之时,自当将姓名相告。 想起对方说过的话,旋即接道:“小生不知应该如何称呼芳驾?” 女子“噗哧”一声轻笑,道:“妾身白雪如………” 未待对方话尽,祝玉琪已一声惊呼,双眼瞪如铜铃,叫道:“甚么?你就是白雪如?又名终南白雪如的?” 白雪如螓首微微一点,声音极轻道:“正是,终南白雪如乃是妾身!” 祝玉琪惊色未褪,道:“那么!追风客罗方的坟碑………” “乃是妾身所造!” “单身进入铁盆谷,救出神乞路衡的也是………” “也是妾身!” 祝玉琪惊讶道:“白姑娘如此却是为何?” “如果我说是为了讨好相公,相公是否肯信?” 这句话,问得祝玉琪顿时哑口无言,既不好说不信,又不好说相信,半天,他方始呐呐言道:“姑娘请莫以小生开心,小生有何值得姑娘如此卖力讨好的?” 白雪如一本正经道:“妾身如此卖力,甚至舍命,其中自有原因………”“姑娘可否见告?” “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漏,到时相公自会明白。” 对方不肯道出原委,祝玉琪自不便寻根问底。 陡然,他想起了老化子哥哥说的,轿中神秘女子,便是隐迹五十多年,再未现踪江湖的玄玄教中之人。 但他并不直截了当动问,却转弯抹角问道:“姑娘不是说过,会面时连出身来历一并赐告么?” 白雪如似己看穿祝玉琪心事,“噗哧”一笑道:“不劳相公动问,妾身自也会奉告,况且,我若不将身份说出,相公身上的两件东西恐怕不会轻易归还呢!” “我身上两件东西?” 白雪如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祝玉琪益感惊奇,暗中忖道:“我身上的两件东西,她又如何知道的?敢情她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他心中虽明知对方问的乃是玉塔和玄玄真经,但表面上却装作不知的模样,依然睁大双眼道:“姑娘问的是甚么?” 白雪如眼圈一红,道:“也许相公真的不知妾身乃是物主,纵然相公知道,妾身也绝不见怪,因为这是天数,注定要经相公之手送回。” “现在相公别忙追问,待妾身将详情道出?相公再归还妾身不迟。” 白雪如说罢,指了指一棵大树下的石墩,道:“妾身要说的话,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明白,相公请坐下谈!” 祝玉琪心念师门准备对敌青衣帮之事,那有闲情逸致陪她聊天,谈些不相干的话?是以白雪如要他坐下细谈,他犹豫了一阵,不知如何是好。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祝玉琪刚想移步石墩,白雪如却又含笑道:“相公是否惦记青衣帮寻仇贵派之事?” 此话一出,祝玉琪又是一惊,忖道:“这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竟连我心事也能猜出………” 思忖未已,白雪如接着又道:“相公尽可放心,待妾身说出身世,再与相公讨论此一问题!”前后几句话,使祝玉琪有如坠入五里雾中。 只见他,六神无主地随在白雪如身后,又木然坐下。 白雪如见他坐定,这才缓绥言道:“相公想必也听说过数十年前的玄玄教罢!妾身便是玄玄教中之人。 妾身原想将敝教历来的演变经过详细说出,今见相公神思不属,妾身只好从略了!敝教数十年前被盗玉塔一座,玄玄玄真经一本………” 提起玉塔和文玄真经,祝玉琪不禁精神一震,因为这两件东西都在他身上,他为了想了解对方何以得知自己身上带有此物,故此聚精会神地听了下去。 白雪如继续说道:“玉塔与玄玄真经的被盗,纯是天意,注定玄玄教不能成事,因此,敝教上一代掌教从玉塔被盗起郎宣布解散。 并且,听天由命,从没派出任何一人追寻失物下落。” “姑娘怎能断定失物现在小生身边?” 白雪如神秘地笑了一下,道:“妾身只是胡乱猜来罢了,但不知猜得可对?” 祝玉琪轻轻地拍了拍腰际,道:“对是对!不过,小生从不说谎,在未明了姑娘………” 白雪如打了个手势,阻止祝玉琪道:“相公别说了,你的意思是如果妾身属于黑道,那你就不打算将失物交还了,是不是?” “小生正是这意思!” “妾身白己说当不能算数,以相公你的看法,认为妾身是黑是白呢?” 祝玉琪电光石火般想了一下,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这很难说,不过,从姑娘代追风客罗方筑墓立碑,夜入铁盆谷救神乞出险这两件事看来,姑娘似非邪恶之辈!” 白雪如感激地一笑道:“相公过奖!妾身虽不敢以正道人自居,但自出道日起,敢说从未作过为非作歹,有亏天理良心之事,此话上可对天,下可对地!” “姑娘的话,小生绝对相信!” 祝玉琪何以如此轻易听信?难道说他是被眼前美色所动?这倒不是,他之所以相信白雪如的话,完全是由神乞路衡得救而起。 一则青衣帮气焰万丈,武林中七大名派俱也为之侧目,其次,铁盆谷无异龙潭虎穴,闯谷的十有九死。 而白雪如居然甘冒与青衣帮作对之名,且又不惜性命,这种英勇且又仗义的行为,在表示了她的人格与身份。 他之所以相信白雪如的话,乃基于以上这点理由。 祝玉琪说罢,旋即探手腰际,掏出玉塔和玄玄真经,道:“这两件东西,既属姑娘失物,小生就此奉还!请姑娘收下!” 白雪如双手接过,冲祝王琪甜甜一笑,道:“妾身应该如何报答相公大恩?” “既属姑娘失物,理应归还,何为大恩之有?倒是小生有几个不明白的问题,想向姑娘请教请教,不知当讲与否?” “相公请说无妨!” “听说贵教中人甚少现身江湖,姑娘何以得知神乞被擒?而且进入铁盆谷像是对谷中情形了如指掌,且又去的时机甚为恰当,这是何故?” 白雪如闻言格格一阵大笑,始道:“说穿了一文不值…………青衣帮中的玉旗坛主相公想必见过,是男是女?” “是女的呀!这与小生所问何关?” “不但有关,而且关系重大,玉旗坛主乃妾身指派潜伏青衣帮中之人!” 祝玉琪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神乞路衡说白雪如进入铁盆谷,竟然像是青衣帮人似地轻车熟路,且又去得正是时候,正好帮中巨头齐集总坛,原来她其中安有内线。 接着,祝玉琪又道:“贵教既巳宣布解散,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白雪如正颜道:“可以奉告的是,妾身乃在等侯一人,帮助那人发扬正义,其它的此刻不便明言!” 她这两句话说得无头无尾,使人听来摸不着边际。 祝玉琪虽未得到完满答复,但对方不愿细说,却也不能强人之难,说不得只好只换话题,问及对方何以能知青衣帮恶徒有侵犯玄贞观的企图。 白雪如笑笑道:“相公一再与青衣帮作对,他等自然视你如眼中钉,故此向贵派寻仇,当是预料中事,不过,青衣帮定在月末发动,却大出妾身意外。” 祝玉琪听她话里有话,紧紧问道:“难道他们原有计划的么?姑娘所说月末发动,大出意外,是指他们提前了还是已经延迟了?” “自然是提前了,青衣帮主一向深居简出,绝少在江湖露面,这其中实有原故,据说他是在苦练一种其毒无比的气功。 但这种气功,最快也得在一年后方能完成,换句话说,青衣帮主也就打算功成之日,大举攻击武林七大门派。 如今功未练成,突然发动攻势,显然冒着极大危险,至于青衣帮为何冒险从事,除了一个原因外,再无别的理由!” “姑娘可否见告其因?” 白雪如娇羞地笑道:“相公以后说话请勿以陌生人口吻对待,妾身不但可以尽所知奉告,并愿为相公做任何事………” 说到此处,倏然想起,最后一句话似乎不该出自一个少女之口,于是连忙加以解释,接下去道:“为了相公无条件送回敝教失物,相公的事,妾身万死不辞!” 祝玉琪先听她说出弦外之音,觉得甚为诧异,及至听地解释以后,方始了然于胸。 随又听白雪如道:“黑飞狐江兆坤虽屈为青衣帮主之下,可是,他的野心,却比青衣帮主更大更毒,表面上看来,他对帮主唯命是从,暗地里他却早有取代帮主地位之心!” 白雪如的话,祝玉琪听来疑信参半,盖因毫无事实根据,既不能说有,也无法说无,白雪如似已看穿他的心思,忙又道:“说来相公也许不信,可是等妾身指出事实………” “有何事实根据?” “自然有,否则妾身岂不成了信口雌黄么?” 黑飞狐江兆坤意欲独霸武林之心,早巳萌生,故此,十年前他巳有所准备,安下棋步,以下要说的话,也就是妾身约会相公的主要原因。 “据妾身推测,相公的一身血仇,除了已知黑飞狐江兆坤是个主凶外,其它的凶手恐怕尚未查出半个罢?” “不瞒姑娘,的确毫无着落!” “那么请听我说,当日参加杀害你一家十七口的,除了被你一掌击毙的三手阎罗秦忠外,其余的尽被黑飞狐江兆坤收买………” 祝玉琪听说至此,猛然心神一震,不待白雪如说完,情不自禁地插言问道:“这些人还活在世上么?” “不但仍然活着,并且俱都练就一身非凡功艺!” “是否都在青衣帮内?” 白雪如摇了摇头,尚未答话,祝玉琪又紧逼问道:“姑娘是否知道他们身在何处?”“若是不知,岂不成了废话?” 提起来得山相公一身血仇说起,“黑飞狐江兆坤之所以要杀害相公全家,其动机相公是否知道?” 这一句话,问得祝玉琪瞠目不知如何回答,若说不知罢,自己如今已然小有名气,竟连父母为甚么死的都弄不清楚,说出来怕不让人笑掉大牙。 如说知道罢,实在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正自感到进退两难之际,幸而白雪如并没追问到底,便又说道:“相公也许会认为是令祖父当年行道江湖时节树敌甚多,以致造成不幸之祸,不但相公会有这种想法,可能令祖父也有同一心理。 其实,那完全与令祖父无关,相公一家被杀,纯是无妄之灾。 这话说起来得怪令尊过份好友………” 祝玉琪茫然道:“家父好友,敢情也会牵连全家惨死上去?” 白雪如不加可否,接下去道:“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好交朋友并不是件坏事,但交友不慎,却往往会遭受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故。” 令尊就是个极好的例子………十年以前,黑道中有个名叫苏一尘的,外号天曲驼叟,此人虽然侧身黑道,却不见有明目张胆,为非作歹的行为。 天山驼叟不知打从何处获得失落江湖数达百年的空空道人手录“混元神功入门”一书,事为黑飞狐江兆坤等人闻知,于是,侦骑四出,到处兜截天山驼叟,意欲强取硬夺,攫为已有。 天山驼叟被逼走头无路,一天,得遇令尊,虽然萍水相逢,但天山驼叟表现甚佳,极力讨好令尊,令尊一则见他并无重大恶迹,二来见他颇有向善之心,因此与他结交为友,两人话甚投机,竟然同关一室,促膝长谈。就在那天晚上,天山驼叟陡然说是有事外出,片刻即回,不料,竟然一去不返,令尊直等到次日天亮,客店账房送来一个小小木盒,一张便条。便条乃天山驼叟所写,内容说是因事不及告辞,遗有木盒一个,托请令尊代为保管,日后再往府上道谢并取回。“令尊心想既已成为朋友,些许小事自当尽力而为,加之木盒封盖甚密,令尊实也不便擅自开启别人之物………”祝玉琪忍耐不住,插言问道:“那木盒中藏的想必就是空空道人遗下的混元神功入门了!”白雪如点点头,又笑笑道:“相公猜的丝毫不差,可是令尊当时不察,一心认为受人之托,理应忠人之事,原封不动地交给了令堂保管,并且叮嘱待天山驼叟来时面交本人。”这件事不知如何又为黑飞狐江兆坤获悉,因此,相公全家一十七口的惨死,完全为的那本‘混元神功入门’。换句话说,天山驼叟虽未蓄心陷害相公一家,但却由他而起。 黑飞狐江兆坤自获得‘混元神功入门’后,适值青衣帮声势日大,加之青衣帮主与黑飞狐江兆坤之间私交甚厚,邀他相助一臂之力。 “黑飞狐江兆坤乃起下借尸还魂毒计,表非上与三手阎罗秦忠加入青衣帮中,暗地里却命他那狐群狗党,隐迹起来,专心修练‘混元神功’,以便日后作为取代青衣帮主地位的力量………” 祝玉琪听至此处,“啊!了一声,道:“适才姑娘说,青衣帮突然提前发动攻势的原因,我明白了,青衣帮主八成是受黑飞狐江兆坤唆使。” “而黑飞狐江兆坤之所以敢这时发动,很可能他那一批狐群狗党已将神功练成,仗着有侍无恐,是否就这原因?” 白雪如一拍玉掌,笑道:“相公不块天纵奇才,一通百通,不过,据妾身所知,那批杀害相公父母的凶手,如今仍在勾漏山武当山之间,如能及时赶去,相信或能在勾漏山附近截住。 依妾身的意见,相公应先消灭黑飞狐江兆坤的主力,也就是说,最好先往勾漏山一行,一来可以报仇雪惯,二来断除祸根!好在相公有灵鹤代步,来去甚速,当不致误及师门之事!” 说罢,她凝视着祝玉琪,两眼不眨一眨,似在等候他的答话。 祝玉琪衡量了一下事情轻重,觉得白雪如所说的不无道理,他盘算了一下时间,预定午间便能到达勾漏山区,如无意外,天亮前必能赶回玄贞观去。 算计好了时间,便即答道:“小生认为姑娘意见甚好,如无其它指教,小生这就起程!”白雪如缓缓立起,道:“相公正事要紧,妾身不便久留………” 倏然,白雪如望着祝玉琪身后长剑,吃吃一笑道:“看来相公已获称手利器,那柄剑可还我了?” 祝玉琪闻言猛可一怔,急道:“甚么!这柄剑是姑娘相赠?” 白雪如螓首频点,道:“不错!正是妾身隐身树梢所赠。” “这么说,你是阴阳仙翁的义女?” “仙翁正是妾身义父!”“姑娘怎不早说?” “现在说就迟了么?” 祝王琪闻言,这才发觉自己话有语病,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阴阳仙翁待我恩重如山,要是早知姑娘与阴阳仙翁之间的关系,那玉塔与玄玄真经则不必多费唇舌了!” 相公不也还了给我么,俗语道:“鼓不敲不响,话不说不明,彼此多说几句话,互相多增一分了解,何害之有?” 白雪如对每件事都解释得有条有理,而且兼顾双方面子,祝玉琪除了对她的美,感到有如天人外,对他的人品,谈吐,学识,无不钦佩之至。 他不禁为认识了白雪如而感到万分高兴,陡然,阴阳仙翁在他临别时说过的两句话,此刻好像言犹在耳。 阴阳仙翁曾说:“小子!捡起在上那把剑带在身边,她乃是我老人家的义女,你小子得好好地对待她,否则,我老人家可不饶你!” 想起阴阳仙翁的话,祝玉琪心底,不禁冒起一股寒意。 只因阴阳仙翁话中,隐隐含有弦外之音,不问可知,阴阳仙翁有意将白雪如与他促成一段良缘。 白雪如的人品、相貌,无一不是顶尖儿,能与她结成良缘,那真是打着灯笼无处寻的适当人选。 可是,罗依华与邱慧琳两姑娘俱已和他订过亲事,只欠尚未完婚,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再与其他女子论及婚嫁。 阴阳仙翁毫无条件地传授了他三十六正反“流星拂穴手”,与“潜影挪移”的上乘轻功身法,其用意至为明显。 祝玉琪在未见白雪如前,尚猜不出阴阳仙翁用心,此刻他已全部明白。 这件事在他说来,的确难以处理,若说不允,惹翻了阴阳仙翁,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如果顺从他老人家心意,又如何向罗、邱二姑娘交待? 尚幸阴阳仙翁并不在场,心想得过且过,到时再说。 祝玉琪召下树梢灵鹤,向白雪如一揖到地,状甚恳切,道:“多谢姑娘指点一切,日后小生定当当图报!” 白雪如听说他要去了,眼圈一红,险险落下泪来,就如同情人暂别时的情景。但她总算忍住了晶萤的泪珠,凄然一笑道:“相公请再听我数言,凡人生死,皆由天定,期求不得,强求不得。” 世间善善恶恶,减之不尽,除之不绝,但求心安理得,凭良心可供诸神明,就算不枉此生。 “如若一味周璇血腥之中,不但有违天理,并且罪孽深重,望相公善自为之,多加保重!………” 说到此处,已然语不成声,只见她,泪如断线珍珠,簌簌而落。 祝玉琪万没想到,白雪如竟是个感情如此丰富的女子,他生平就没碰着过男女之间这种场面,说也奇怪,自己竟也情不自禁的为之鼻酸不已。 男人终究是男人,况且,祝玉琪脑中掠过一念,暗中忖道:“我这不是自寻烦恼么?此刻如不理智克服,不待阴阳仙翁到来,我自己便弄得不可开交了!” 心念一动,钢牙一咬,掉头转,双手齐眉一拱,道:“多谢姑娘!后会有期!”说罢不待对方反应,立即展开绝顶轻功,奔出密林而去。 祝玉琪跨上鹤背,飞上半空,他拚命想把白雪加的影子从脑中抹去,可是,事与愿违,他愈想忘,偏偏那印象愈深。 他脑中密布的是白雪如的甜美笑容,与临别时的可怜相。 同时,他心中泛起了一个疑团,白雪如年龄与已相仿,但她的待人处事,却有如饱经沧桑般地老靠,待人是那么和蔼可亲,论事是那么透澈仔细。 更奇怪的,自己的身世她也能了解如此真切,连自己茫然不知的一身血仇,她都能了如指掌。 还有,她好像对每件事都懂都会,世间的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真是令人敬佩而又疑惑。趁此著者必须对终南白雪如加以交待。 终南白雪如乃玄玄教第三代掌教,第二代掌教,也就是承掌玉塔夫人的五个弟子之中的一个,名叫红粉玉女。 当玄玄教第二代时,正是全盛时期,教中龙蛇混杂,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掌教红粉玉女,获知教中有个边陲老叟精通八卦易理,文王神教,一时兴起,转向边陲老叟学习此道。 红粉玉女天份甚高,不多时日便已青出于蓝,兴之所至,遇有闲时便专心研究,时日一久,不但精于此道,并且已达出神入化境界。 正在这期间,教中忽然失盗,被盗的乃是玄玄教的至宝“玉塔,玄玄真经。” 这两件一是代表令符,一是玄玄教藉扬名武林的罕世奇学,事非小可,红粉玉女略一推算,情知乃属天意,注定武林中除七大门派外,旁门左道皆难生存,于是,红粉玉女宣告玄玄教解散。除了切身少数心腹,俱都这敌无遗。 她算就了门下弟子中以白雪如福份最大,命中注定日后能身参正果,乃将掌教传授于她。 当时,白雪如年龄甚小,一切便交由左右二神君与轿前四凤辅助,深居终南山中,与外断绝来往。 白雪如不但继承了玄玄教掌教地位,并且获得红粉玉女的文王八卦推算之术。 她与祝玉琪所说的话,一部份固然由于安插青衣帮的内线所传,但大多数却是它自己参悟推算到的。 只因事属天机,白雪如不便透露,是以祝玉琪不知罢了! 终南山与勾漏山间,相隔何止千里,祝玉琪神思不属地跨于鹤背,听由雪儿飞翔,也不知经过了多久,陡然,但觉耳边风声变弱,原来雪儿已在盘旋,祝玉琪收神一看,眼下已是一片丛山峻岭。 祝玉琪出道不久,许多名山大川,多只闻名而未到过,脚下的一片丛山峻岭,究竟是否目的地不得而知。 可是,雪儿乃是千年灵禽,天下虽大,但却无处没有它的足迹。 祝玉琪拍了拍雪儿,问道:“这就是勾漏山么?” 雪儿点了点头,祝玉琪听说勾漏山已到,急忙又道:“先别忙降落,趁着太阳正中,下面的人看上面耀眼不清,我们四处看看是否能发现贼人藏身之处!” 雪儿果然徐徐展翅,缓慢地滑来滑去。 足足耗费半个时辰之久,飞遍周围数座山头,然而,却没发现一丝仇人踪影。祝玉琪不禁心急如焚。 他之所以心急,其中有两个原因。 第一,可能这批仇人已经出山,前往玄贞观与黑飞狐江兆坤会合,自己一路上想得出神,疏忽了注意,设若因此错过,则须大费周章。 其次,勾漏山层峰峦叠,蜿延甚广,偌大一个山区,要找几个人何异大海捞针?纵然仇人未离山区,找寻起来,确也非短时可为。 事关一家十七口血仇,慢说须要较长的时间,即使教他花费终身工夫,相信他也心甘情愿,可是,玄贞观师门之事却也十分紧急,如果在此勾留过久,恐将误及师门大事。一去一留的问题,困扰着他小小心灵。 他想一走了之,却又不愿坐失良机走失,因为当年加与杀害他一家的仇人,将来一旦出山,要想再重聚一起,这种机会少之又少。 仇人一旦分散,然后再分头去找的话,不但旷时费日,并且毫无把握能一一找到,因此,眼看这是个大好机会,弃之未免可惜。 古人说:不到黄河心不死!在未真正获知仇人离山以前,如说要他就此放弃,心底实在不甘。 祝玉琪一面嘱咐雪儿飞低些许,挨着山头缓慢飞去。 自己双自如炬,注视地面,一尺不肯放过。 如此周而复始,一匝又一匝地总在群峰飞绕数遍,直至耗费将达两个时辰。蓦地,忽闻一片禽兽嘶鸣之声,来得十分突然。 祝玉琪耳目甚灵,闻及立即循声看去,只见远远不到半里的一个山腰,这时百鸟争飞,万兽竞走。 祝玉琪见状,立即觉悟该处必有蹊跷,毫不犹豫,急促雪儿降落。 双足甫行沾地,即朝那一方向飞踪而去。 不过几个起落,人巳踪出百丈以外,陡然,耳中忽闻有人谈话之声。 耳闻谈话人声,祝玉琪不禁大喜过望,因为这等深山之中,常人足迹罕至,不问即知,那谈话之人、必是终南白雪如所说的仇人无疑。 心念一动,闪身掠过一边,隐在一块巨石之后。 谈话之声由远而近,霎时已至身前,饶是如此,却也距离十来丈远。 腼玉琪由谈话声中判断,为数不过两人,而且并没发觉有人窥伺在侧的模样。待得谈话之声由近复远,祝玉琪立即探出头来,眼光到处,只见那两人一前一后,扛着一只庞大山猪,有说有笑地缓缓而行。 只因那两人距离甚远,祝玉琪又住在他两身后,是以对于他两人相貌,无法看见。祝玉琪这才明白,刚才的禽飞兽走,原由他两人猎食引起。 由于那只庞大野猪,祝玉琪断定隐居此山的仇人,必然不止二人,而且住处离此必不甚远。那两人愈行愈远,祝玉琪为寻求他们生处,以便将所有仇敌一网打尽,故此不动声色,以免打草惊蛇。 暗中,祝玉琪却遥遥尾随二人身后,亦步亦趋地盯住他两去向。 俗语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此话诚然不假,这时的祝玉琪,可说兴高采烈,周身轻松之极。 这本是件极其艰钜,而又甚为危险之事,何能谓之喜事?盖因祝玉琪一家十七口的血债,在几个时辰以前,尚且丝毫不知那些仇人是谁,藏在何处。 如今,不但找到了昕有仇敌,眼看一十七口的血海深仇得偿在即,在他说来,无异天大喜事。绕过一个山坳,眼前忽现一片奇景。 时值八月,已是秋末,但眼前一片极其平坦的空地上,却是绿草如茵,四周环生桃木柳树,桃红柳绿,完全一派初春景色。 环绕着那数十丈方圆的草地,有条宽仅数尺的小溪,清澈的流水,带着偶而吹落的粉红桃花片片,载浮载沉地不知流向何方。 溪上搭了一座小小拱形木桥,质料十分单薄,形式亦极为古老,看来并非供作渡溪工具,仅是装饰观赏而架。 空地当中,筑有一座凉亭,绿瓦红柱,相映生辉。 凉亭周围,绿草地上,数十只大大小小,公母相杂的紫色山鸡,飞扑相戏。真可谓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那片绿草空地,乃是位于一座山脚,山脚下有个仅容一人出入的小洞。 距离河口不远,地面正放着适才两人所猎的山猪。 由于山猪距离洞口不远,祝玉琪判断仇敌必然夜宿洞中。 但他感觉到十分奇怪的是,何以在这大白天里,怎地一人不见,难道全躲在洞中不成?他本想不顾一切、堵住洞口再说,可是,又怕仇敌并不全在洞中,万一遭周敌人由外归来,岂不腹背受敌。 万全之计,只有耐心等候,在未了解敌人情形之前,不宜轻举妄动。 夕阳渐渐西坠,暮色渐渐四合。 祝玉琪按下性子,守望了约摸一盏熟茶工夫,陡然,人声大作。 嗡嗡人声,由细而大,祝玉琪运功双耳听去,原来声由洞中传出。 由于人声渐噪,祝玉琪情知仇敌已近洞口,即将出洞。 同时,祝玉琪发觉,山脚洞口虽小,洞中必然甚为深阔,否则,何以来此半日,竟未闻丝毫人声!果然不出听料,眨眼工夫,洞口巳见人影幌动。 转眼间,洞口鱼贯出来六人。 这六人,看去俱是六旬以上老叟,许是长年未经修剪,一个个毛发茸茸,几乎使人看不出嘴睑。但祝玉琪仍能一个个分别,因为他们的体型,服饰俱都不同。 奇怪的是这六人肤色俱都甚为白皙,许是长年穴居的原故。 首先步出山洞的那个高瘦,身穿灰衣的老叟,行至山猪之前,扫了地面山猪两眼,接着道:“时已黄昏,山猪烧烤颇为费时,五六二弟还不从速动手为何?” 那被称五六二弟的应声拖开山猪,一旁宰杀去了。 祝玉琪由那二人衣着上得知,那二人便是猎猪返回之人。 随又听一个矮胖个子,酒糟红鼻的人对那高瘦老叟说道:“老大,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让我们喝多量的酒,馋都馋死了,现在我们总算功满艺成,而且月出就要出山,剩下的酒丢着也是丢着,该可以让我们饱饮一次,解解馋了吧!” 祝玉琪听毕此话,这才觉悟,怪不得眼前六人衣着甚为整齐,兵刃俱都随身佩带,原来他等月出便要出山。 幸而听住了白雪如姑娘的话,否则,来迟一步,岂不白跑!酒糟红鼻的老人说完,那高瘦老人接着哈哈笑了一阵,答道:三弟,十年以来,倒也的确亏你熬受得住,从未喝过一次过量。 此刻离山在即,倘若再不允你所请,似乎我这做老大的完全不近人情,好!待会见你可以尽量喝。 不过,希望你也仅限于尽量,可不能喝到烂醉方休,因为我们还须要赶路,醉了路上可多有不便! 酒糟红鼻转过头来对身旁一个脸颊有条刀疤的嘻嘻一笑道:“二哥!这几年我们光猜拳不喝酒,拳也练得差不多了,等一下彼此可以在拳上分个高低了,免得你说你拳高,我说我拳好!” 刀疤老二哈哈狂笑数声,指了指身旁一个塌鼻子,三角眼的老人道:“好!二哥我绝不含糊,等会儿就请四弟执法作公证人!” 祝玉琪隐身晴处听他们谈话,从他们互相的称呼,判断他们已然结拜成为兄弟,那高瘦个子,首先发言的必是老大,脸有刀疤的老二,酒糟红鼻者三,塌鼻子三角眼的老四,那两个杀猪的便是老五老六。 同时,他情知这六个仇敌,片刻之后必定闹酒,心想何不等待他们酒后动手,如此或可省去许多力气,减少许多威胁。 正思忖中,自老大以下的三人,俱都返回石洞,取酒的取酒,取物的取物。杯盘碗筷,倒也一件不缺。 有的取出火把,分插凉亭柱上,大概是准备天黑饮酒作乐。 祝玉琪两眼血红,但却极为冷静,耐心地守候在侧,等着时机来临。 眼看夕阳已经西坠,暮色四合。 又过了约摸一柱香的工夫,山猪巳然烤熟,酒糟鼻老三揭开一坛酒盖,淘出一碗,喝了一口,大声叹道:“好酒哇好酒!可惜从此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尝到如此美酒了!” 祝玉琪心想,酒倒确是美酒,只可惜你作孽过多,今晚就要寿终正寝,无福享受。 酒糟鼻老三一生嗜酒如命,对酒一道,颇有独到之方,加之溪水水质特佳,桃花肥嫩,所酿造的桃红酒真可说集色、香、味之大成。 坛盖一揭,酒香四溢,加上烤猪肉的香味,一时酒香肉味,令人指食大劲,馋涎四滴。 不大工夫,凉亭中的石桌,一切俱已摆置停当,六人围坐石桌四周石凳,开怀畅饮起来。 席间,老大高举酒杯,脸上流露欢欣之色,道:“多蒙各位兄弟合作无间,虽然耗费时日甚久,总算功满艺成。” 最难能可贵的,—要算三弟了,他居然能戒除数十年的酒瘾,同心协力地舆大伙按时练功学艺。纵然美酒在侧,也不为之所劲,这种精神,的确值得大家效法。 尤其是今后行道江湖,更须要具备这种强而有力的耐性和决心,否则,纵然能够夺得武林盟主之尊,怕也难以持久。 这顿晚餐,一则作为向大家庆功,二来算是我们自己为自己饯行,希望出山大吉,四方得利。来!来!来!大家多喝两杯! 祝玉琪一旁听了暗暗发笑,自言自语道:“死在眼前,居然还在大言不惭,这是我祝玉琪成全你们,让你们死前有顿丰富的最后一餐!” 你们就吃饱喝足罢!免得死后落个饿鬼!亭中六人,酣歌畅饮,猜拳行令,好不热闹。 这顿饭,定尽吃了半个时辰。 老大虽然饭前曾经一再叮嘱喝酒不要过量,免得误及行程,可是酒一下肚,他自己都迷糊了,还不住地举起酒杯,频唤添酒不已。 又过了片刻工夫,桌上杯盘狠籍,六人全都有了七八分酒意。 一个个东歪西倒,说话时舌头打结。 祝玉琪暗中情知时机已至,趁那六人醉意醺醺,双定点处,微风飒然,身形化成一道白色淡烟。说时迟,那时快! 幻影乍闪,淡烟轻飘,凉亭一侧,已现出一个星目剑眉,俊秀挺逸,身着白缎儒衫的美少年。看这少年,岳峙渊停,气定神闲,嘴角挂笑地站立亭边。 亭中六人俱都醉意兰珊,迷迷糊糊中忽见亭侧出现一个白衣少年,一个个不但毫无惊色,并且齐都大声狂笑不巳。 祝玉琪尚未发话,酒糟鼻者三已然眯着双眼,摇头幌脑地结巴说道:“小娃儿,那……那里来的?这………这里有老夫………自酿………桃红美酒,来………来………来,跟老夫干上一杯………” 祝玉琪闻言既好气,又好笑,不愠不怒,冷冷一笑道:“各位酒兴不浅,在下愿献丑两手掌剑以助酒兴,不知各位有否兴趣?” 酒糟鼻老三闻言拍手哈哈笑道:“妙哉!妙哉!老夫正有感寡酒难饮,小娃儿,有甚么拿手的本领,不妨漏上两套,只要老夫看得上眼,包管有你的好处!” 祝玉琪心里好气,表面上却丝毫未曾流露,接着道:“在下遵命,不过,一个人表演,纵有天大能耐,总显得不够逼真,为了使各位不致看来泄气,最好六位中任何一位下亭来,陪在下走上两招!” 话落,一片鼓掌叫好声焕然而起,一个个俱都有如疠狂般大声叫好,使劲鼓掌。倒是老大不愧六人之首,他不但未和着其他人鼓掌叫好,并且一直双眼凝视亭侧少年,似是要从他身上发挖甚么。 鼓掌叫好声中,刀疤老二包经摇幌着身子,步下亭来,对着祝玉琪,大刺刺道:“小娃儿,老夫陪你舒舒筋骨,你看是对掌好呢,还是比剑好?………” 祝玉琪尚未答话,他接着又道:“这么着,老夫多喝了两杯,此剑也许拿捏不住,稍有不慎的话,也许会送掉你的一条小命,我看还是对掌比较妥当!” 祝玉琪冷笑了笑,道:“无论掌剑,在下都能凑合,不过,咱们既然交手过招,理应互通个姓名,彼此将来也好有个认识,请问阁下大名是………” 刀疤老二闻言,指了指亭中五人,道:“咱们将来行道江湖,已然打算不再以真姓名出现………” “那么以后该如何称呼各位?” 酒糟鼻老三在亭中得意洋洋地大声抢着答道:“相信不出十日,勾漏六鹰的威名,必然响遍武林!” 祝玉琪故意地嘻嘻一笑,道:“你们甚么不好号,偏偏用鹰这凶残的禽兽来代表,在下实在想不通,其中道理何在?………” 他边说边摇头不已,似在替勾漏六鹰婉惜一般。 刀疤老二倏然大声喝道…“这些你管不着,最好少管闲事,如再多言,就拿你作祭剑之物!”祝玉琪装作怕事般,道:“好!好!好!我不管,算我多话,咱们言归正传,你先动手还是我先动手?” 刀疤老二不假思索,立道:“自然是你先动手!” “谁先动手都没关系,可是,话得说在头里,万一我要失手,把你打伤或者打成残废,到时候可不能归罪我啊!” 刀疤老二阴阴一笑道:“小子休得口出狂言,我勾漏六鹰要连你都吃不下来,也枉废深山苦练十年了!小子你就别废话了,只管拿出本事来吧!” 祝玉琪双手一拱,行了一礼道:“这么讶,在下就无须顾忌了,看掌!” 话落掌出,身微进,双掌,快逾流星坠地一般,疾点刀疤老二左臂“曲池”,右臂“腕脉”二穴刀疤老二一见对方招数出奇快捷,心中不禁一惊。 但他到底十年苦修,功艺俱都不凡,心中虽惊,手底却不怠慢,微退一步,双手却也分花般交叉挥出。 祝玉琪口中一声冷笑,撒掌缩臂,甫收又出,改攻对方中盘。 刀疤老二心中不禁又是骇然一怔,收招,飘身掠开三尺,瞪着一双醉眼,望着祝玉琪只是发呆,暗中忖道:“这小子使的是种甚么家数,怎的变招这般神奇妙绝?” 他正分神付想,祝玉琪如影附形攻到,并且冷笑喝道:“怎么啦!这样躲躲闪闪地,亭上各位看起来可不够精彩啊!” 祝玉琪嘴里说得甚为轻松,手下却一掌紧过一掌,尽朝刀疤老二全身要穴分别猛点痛戮。 刀疤老二本来酒后的面孔已然红似擦过胭脂,闻言更红一分,醉眼徒地一睁,厉声喝道:“老夫要不活劈了你,今生绝不出山!” 由他的口气中,显示已然恼羞成怒。 这一发怒,双掌险招频出,势如拚命般欺身迎上,不但不加躲闪,并且连对方凌厉的招式看也不看一眼,只一味抢攻祝玉琪周身必救之处。 刀疤老二何以如此没有涵养,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竟也大动肝火? 原来其中却有二大原因,第一,所谓酒能乱性,酒后极易冲动,其次,当着众多兄弟面前,被一个黄毛小子一再挖苦讽刺,这口气如何吞忍得下? 两种因素,但主要的还在饮酒过量,否则,纵然再怒,也不能拿自己生命当作儿戏,视如一文不值。 祝玉琪眼看敌人抱着破斧沉舟,两败俱备的心理盲目攻来,不禁也为之骇然心惊,心中暗忖道:“你一条命不值钱,我可还得留着收拾亭中数人呢!” 心念一转,赶忙撒招缩臂,改攻为守,护住全身。 刀疤老二这一安心拚命,形势随即大为改观,只见刀疤老二化成数十人影,围困着祝玉琪前后左右,势若非将对方置于死地不休一般。 可是,祝玉琪既然全心力守,岂能轻易被敌攻破防线?刀疤老二但觉对方掌指封闭得万分严密,自己不论用如何怪异、凌厉的招式攻去,俱都徒劳无功,竟无一丝可乘之机。 这一来,不但刀疤老二大惑不解,亭中观战的数人,也都大感诧异不已。 一个个心中都生同一想法:这小子究是甚么来路?怎的具有如此身手? 自祝王琪现身始,至目前止,一直没任何表示的勾漏六鹰老大,这时却侧着上身,附到酒糟鼻老三耳旁叽咕了一阵。 也不知他在说些甚么,只见酒糟鼻不断点头。 眨眼工夫,老大三相继离桌立起,并挥手示意,招呼其他人随后步下亭去。亭中五人,相继步下亭来,却一言不发,有的背手,有的抱臂,环立一旁,冶眼凝视扬中两人打斗。 祝玉琪一眼瞥及,情知勾漏六鹰已然对自己来路起疑,心想杀一个是一个,刀疤老二活该倒霉,以你开刀! 心生此念,陡然一声清啸,招演正反三十六“流星拂穴手”,将刀疤老二硬生生逼退数步,然后,快如电光石火般双掌一推,发出一股无形的“两仪真气”。 刀疤老二一来酒后头重脚轾,身不由主,二来万没想到,祝玉琪会使出令人想也想不到的怪异手法,陡然被逼后退。 是以张惶中竟来不及出手还击。 但听及刀疤老二惨吼一声,偌大一个身躯,竟像一只断弦凤筝,直被击飞两丈三四,“叭”的一声,摔死于地。 从祝玉琪逼退刀疤老二,直至将他一掌击毙,说来甚慢,其实却仅在眨眼之间,高瘦老大等连抢救都来不及。 可是,刀疤老二这一惨死,众人无不看得心惊肉跳,原来的酒意,无形中被吓醒一半。高瘦老大面罩寒霜,阴沉地喝了一声,迈前两步,厉色道:“孽畜………” 祝玉琪不待对方话毕,已自冷冷笑道:“老狗!可还记得祝家一门十七口的血案么?” 一门十七口的血案非此寻常,高瘦老大焉有忘怀之理,他闻言心中便已有数,但却仗着有持无恐,不劲声色,喝道:“你是祝家何人?” “祝家之后,武当弟子祝玉琪。”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 第十六章 深山埋鹰 勾漏六鹰所剩下来的五鹰闻言,刹那之间,俱都吓得大惊失色,而且,不知不觉中,酒意也已去了一半。 盖因他等虽隐居勾漏深山,十年未出一步,但黑飞狐江兆坤却不时派有专人入山,负责他们的日常用品,及报导江湖巾的一切。 足以祝玉琪近日崛起武林,声名日噪,六鹰却出知之甚详。 尤其是黑飞狐江兆坤近来的表示,并不以青衣帮主为最大敌人,反而视祝玉琪为当前唯一难惹人物。 并且通知六鹰在月末之前,出山同往玄贞观。 以如此庞大的阵容,来对付一个末成年的小孩,由此可知,祝玉琪当非一般普通高手之流,定然是个使人感到十分辣手的人物。 何况,祝玉琪单人只剑,竟敢寻到勾漏山来,设非没有十分把握,敢尔?再加上他一掌击毙刀疤老二,看来不费吹灰之力,难怪五鹰不心惊胆跳。可是,深山苦练十年,确也不是个短暂的日子。 五鹰虽然惊闻其名,脸容倏变,但他等却有持无恐,霎时便已恢复常态。 六鹰老大本已对祝玉琪的身份与来历猜疑不已,但因酒意甚浓,神志迷糊,不敢断定,此刻真相大白,不由冷冷一笑道:“果然小子你就是我们即将会面之人,老夫佩服你的胆量,只可惜小小年纪,就要埋骨荒山………” 祝玉琪一敛笑容,双目陡睁,喝道:“可惜的是你们苦练十年,未曾享受片刻荣华富贵,便要寿终正寝,呜呼哀哉!” 酒糟鼻老三虽因刀疤老二惨死,吓得酒已醒了一半,但他究竟喝得过多,一时难以全部清醒,此刻依然轻飘飘地,舌头打结道:“小子……你也不……不打听一下,我勾……勾漏六鹰,深山十年……练练的是何等功夫,竟敢来此撒野?” 祝玉琪嘿嘿一笑,道:“雕虫小技,瞒得了别人,岂能瞒得了祝某!混元神功要能吓得了我,姓祝的也就不敢单人只剑,深入勾漏来了!” 这几句话,不但说明了勾漏六鹰动态,并且连他等躲在勾漏十年的阴谋也已了如指掌。 五鹰闻言心头俱都为之一怔,同时忖道:“我等隐居勾漏山中,可谓极其秘密,除黑飞狐江兆坤外,世间并无第二人知道,何以他竟然洞悉?这倒值得令人怀疑……” 他等正在起疑,何以祝玉琪获知他们藏身之处,祝玉琪却已大声吼道:“还等甚么?你们就准备受死吧!” 话落,反手抽出身后灵龙软剑,微微一震,只听得“呛啷”一声龙吟,软剑立即笔直,像一泓秋水般,在月光下闪耀着逼人寒芒。 祝玉琪这一撤剑在手,五鹰俱知难免一战,是以在祝玉琪抽出软剑后,五人也就各自撤出兵刃。五人使的一色长剑,但奇怪的是五人同样剑在左手,右掌空无一物。 祝玉琪一眼瞥及,不禁深感诧异,暗忖道:“世上那有这等巧事? 眼前五人俱是左手练剑……”心中嘀咕,但他脑中却也电光石火般在思想,一转眼间,他巳悟出其中道理,心想可能他等深山十年,改练左手用剑,而空出右手,以作施展混元神功之用。 就在五鹰各自撤出兵双的同时,只见高瘦者大长剑扬于半空划了一圈,随见其他四人,竞相奔走。 其奔行的方向,却是欲将祝玉琪围在当中。 祝玉琪一眼便已看穿,敌人乃是想用桶形攻势,集中功力,击于一点,使自己无路可逃,无处可避。 他纹风末动地冷眼注意敌人动态,脑中却也在暗中盘算战略,他心想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苦练十年,必有超凡成就,自己万不可大意,并且必需先发制人,出手得要狠重兼施,否则必然难逃埋骨荒山之危。 同时,他认定酒糟鼻老三行动迟滞,步伐不稳,必然酒未全消,那是五人当中,最弱一环,出手必须先行攻他,然后转攻高瘦老大,如能将他两人一举制服,其他的三人则容易对付。 此念如电光石火般掠过他的心头,这时,五鹰阵势尚未完全站妥,祝玉琪为抢制机先,那还顾得了甚么客套,斗然一声龙吟长啸,剑随啸起,掌随剑发,只见他,身形微动,人影一闪,眨眼之间,距离他不到五尺的酒糟鼻老三,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已被击毙在祝玉琪的掌剑之下。 祝玉琪这一招快攻,任谁也没料到居然偌大威力,酒糟鼻老三竟连招架的余地都没有。 其他四人心想攻势尚未发动,首先便已吃了大亏,一个个正在咬牙切齿,意欲为同甘苦共患难了十年的惨死兄弟报仇之际,只见祝玉琪身形恍如一股淡烟,又巳扑向高瘦老大去了。 酒糟鼻老三已然眼睁睁被人击毙,这时自不能再坐视老大重蹈覆辙。 三人情急之下,俱都各挥长剑,拧身围了上去。 其实,高瘦老大一眼瞥及老三惨死,心中便有防备,祝玉琪想一鼓作气将他击杀,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得手。 高瘦老大斜刺一掠,避过正锋,冷冷笑道:“小子你看错人了!” 话声甫落,身形电射而出,剑式怪异一挥,已向祝玉琪攻出两招。 祝玉琪一招落空,便巳落个腹背受敌,前一后三,四把长剑挥舞得有如剑林,将祝玉琪紧紧困于核心。 接着,忽又听高瘦老大冷冷笑道:“此刻让你认识一下,看看勾漏六鹰是否好欺之辈!” 祝玉琪早已横下了心,为了报复一家十七口的血仇,不惜溅血当场,是以闻听高瘦老大话后,也自大声笑道:“祝某要不将你们这几个臭皮囊劈于剑下,绝不生离此山!” 这两句话,有如一柄铁锤,重重地击在四鹰心坎。 由于这两句话,四鹰心中都已明白,今日之斗,不是敌死,便是我亡,绝无平手求和可言。转眼工夫,五人五剑,便巳互相攻拆了二十余招。 祝玉琪单人只剑,周旋于四人四剑之下,竟然毫无逊色,二十余招一过,祝玉琪不禁暗暗忖道:“看来他们深山苦练十年,不过如此而巳,若果他们混元神功再练不到家的话,杀敌报仇的心愿,今朝不难清偿矣!” 虽然敌人剑法不济,但他想在四柄长剑之下取胜:一时却也难以得逞。 攻守之中,他不得不分神思想出奇制胜之方,如何才能在险中取胜,制敌人于掌剑之下。 正当他在想法取胜之际,蓦地,只见敌人忽然不战自退,一步步地将战圈拉宽,独留祝玉琪于当中。 祝玉琪是何许人物,一望之下,便知敌人即将发动神功攻来。 换句话说,祝玉琪是胜是败,只要敌人攻势一发,立即便见真章。 可是,祝玉琪是个天纵奇才,灵智俱都超人一等,他情知此时此地绝对不能强充英雄好汉。 因为相传混元神功,的确不同凡响,勾漏六鹰苦练十年,纵然未达炉火纯青境界,但合四人之力,却也非同小可,如果任由他四人同时全力发难,自己纵使功力再高,实也难以抵御。 祝玉琪一向好强成性,何以此刻雄心顿敛,其故安在? 这就所谓灵机一动了,要知混元神功,与他所练的两仪真气,威力仅在伯仲之间,祝玉琪若仍然称强好胜,站在当中任由敌人合力攻来,除非奇迹出现,否则,只有一死,别无生路。 幸而他脑筋动得奇快,没等敌人发难,要不此书至此便无下文可写供读者了。 祝上琪灵机一动,立即想出不让人联手发掌的办法,只见他,身形快似流星飞坠,如影附形般,紧紧随着高瘦老大的立身之处,追缠不舍。 他紧贴高瘦老大,如胶似漆地缠住不离,其中大有文章。 第一,他与高瘦老大距离甚近,其他三人纵然想发掌攻出;但为了老大的安全,心生顾忌,自然便不敢轻率出手。 第二,此刻余敌俱已散开,无形中给了他与高瘦老大一个单打独斗的大好机会,只要把握得宜,说不定转眼便能劈敌于剑下。 且说六鹰老大刚只退得数步,身形尚未站稳,一眼便见祝玉琪紧紧追来,不禁心头一凛,暗暗忖道:“此子倒是机警之极,这时再不发出神功攻他,愈往后恐怕机会愈少了!” 心念至此,猛可大声喝道:“兄弟!发掌!” 掌随声出,一股逼人欲窒的刚猛罡气,巳然透掌而出。 老大发令,余人理应遵命而行,但眼见祝玉琪已然奔至老大身前不到五尺距离,一旦掌出,老大身形也在掌力范围之内,他等岂敢鲁莽出掌! 这些变化,发生只在一刹那间,也就是祝玉琪转念追向六鹰老大之后的眨眼工夫,祝玉琪刚刚追出两步,便见六鹰老大平胸推出一掌。 虽然掌风未至,但怎能瞒过祝玉琪双眼,及时刹住去势,大声道:“祝某就领教领教你十年苦练之功!” 话声一落,真元立贯丹田,运定十成功力,透达左臂,举臂平胸,掌心外吐,斗然一声暴喝,“两仪真气”巳自透掌发出。 说时迟,那时快。 两股掌力碰在一起,只听得“轰”地一声惊天动地巨响,劲风四射中,祝玉琪屹立如山地纹风未动。 那边的六鹰老大却脸如酱色,胸间血气翻涌,高瘦的个子,有如风中摆柳,摇幌一阵,陡然牙关一松,吐出一口紫血,跟着,蹬!蹬!蹬连退三步,再也支持不住,“叭”的一声,倒毙于地。 场中的老四,老五、老么见状不由心神一凛,但这是生死关头,心中虽惊,手下却丝毫不敢怠慢,三人分成两个不同方向,挥剑而起。 何以三人分成两个不同方向?原来老五老么则是奔向祝玉琪,意欲舍命一拚,而老四眼看大势已去,恋战无益,苟且偷生之念顿生,忘去当日结盟之义,临敌卖友,拔足慌不择道逃去。 祝玉琪以“两仪真气”震断六鹰老大心脉,六鹰已去其三,不由精神大振,放眼看去,只见两人挥剑攻来,一人亡命逃去。 他本不甘让这六人之中任何一人逃生,意欲追上前去将老四截回,一并击杀。 但转而一想,如欲急着截回老四,无形中却放了老五老么一条生路,更可能成了驼子翻跟斗,两头够不着。 倒不如先将老五老么打发,然后再设法追寻逃去之人,相信一时之内,他也逃离不了勾漏山区。心念一动,立即挥剑舞臂,迎战六鹰老五老么,将老四逃去视作不见。 六鹰僅剩下的老五老么,一来酒未过量,二来眼看结义六鹰,死的死去,逃的逃了,心头之火,怒不可遏。两人同时夹攻上去,一时剑影涌现。 他两人,说也奇怪,不知用的甚么战术,只见老五一上,老么即退,老么一上,老五即退,两人连锁交替,一上一下,一下一上,俱都不待剑招用实,便已退去。 在这种情形之下,祝玉琪想一举擒服两人,却也甚为不易,因为他二人完全是逗弄,拖延的战略,但气势却又十分威猛,使祝玉琪不敢轻视。 眨眼工夫,祝玉琪心中已自醒悟,原来眼前敌人,交换攻击的用意,无非是想藉拖延的工夫,一则想尽量治耗自己体力,二则想在自己百密一疏的空隙中施以毒手。 祝玉琪体会敌人用心,不禁冷冷暗笑,忖道:“若然教你等偷袭得手,我也枉为两仪传人了!……三招以内,我要不把你们劈于剑下,从此武林除名……” 心意一决:立展“潜影挪移”身法,眨眼之间,只见一股有若淡烟幻影,忽窜至东,忽现于西。 阴阳仙翁所创的“潜影挪移”身法,乃是当今武林中称绝一时的上乘轻功,平时绝少显露,是以武林中鲜有人知。 祝玉琪这一展开,六鹰老五老么顿时吓得魂飞魄敌,有些张皇失措。 二人虽然分开前后与祝玉琪缠战不休,然而,他二人总觉得祝玉琪的身影,绕在自己周围,有如阴魂不散般,甚至连眨眼的工夫也没间断。 事也难怪他二人称奇,须知祝玉琪展开“潜影挪移”绝顶轻功后,无论眼前两个敌人分成何种进攻方式,他都能快逾电闪般迎前追上,飞奔双敌之间,是以六鹰老五老么,俱都感觉祝玉琪有分身之术似地。 祝玉琪脚下施展绝顶轻功,手上却也丝毫不让,招演“空空剑诀”奇诡无此怪招,威力竟然如浪似涛,连绵迫出。 他这一开始,不过转眼工夫,六鹰老五老么,立感身陷险境,随时可能丧生。 可是,蝼蚁尚且偷生,求生乃是人的本能,一个人在未到绝望之前,岂能束手任由敌人宰割? 六鹰老五老么,纵然身陷危境,险象环生,但他俩心中却产生了同样一种想法,那就是尽出平生所学,不顾后果,舆敌人来个生死之拚。 二人这一转念,立即掌剑兼施,硬拚起来。 刹时间,劲凤回旋激荡,飞砂走石,声势也自十分惊人。 祝玉琪看在眼里,情知对方已横了心,置生死于度外,不禁冷冷一笑,大声叫道:“怎么!拚命啦!我看犯不着了,留着点力气好上阴曹报到去吧!” 口出戏言,身手却不怠慢,挥动灵龙软剑,化作一蓬森森剑幕,左手拍扫,击出阵阵两仪真气,翻腾飞舞,力敌二人,不但毫无怯意,更有先声夺人之概。 六鹰老五老么二人,自忖剑法或许略有不如人处,但十年苦修的“混元神功”,却是天下无敌,不料,与祝玉琪拍出的掌力两相接触之下,竟如同小巫之见大巫,非但占不了半分便宜,并且岌岌可危。 “混元神功”舆“两仪真气”的威力,俱在伯仲之间,难分轩轾,可是,祝王琪得天独厚,获得千载难逢的“翠玉果”,而且一服就是八颗,这“翠玉果”常人服食一颗,可以延年却病,寿长百岁,练武者服食一颗,可增十年功力。 祝玉琪一口气服食了八颗,无形中不育骤增了八十年的功力,这岂又是六鹰等始所料及! 祝玉琪自获奇遇出洞以来,实也经过不少次拚斗场合,但从没施展过全力,此刻因为报仇心切,念及一门十七口惨死之情,不由悲恨交加,情不自禁地倾出全力,尽施平生绝学。 这一来,六鹰老五老么顿时心胆俱寒,自恨未在老四之前,先行逃去,以致落得命如朝露,危在顷刻之间。 同时,他俩悔恨,当年不该听信黑飞狐江兆坤的话,一心要想练就天下无敌绝艺,夺取武林覇业,即使如此,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妄杀无辜,种下今日祸根。 古人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此话诚然不假,这时悔之晚矣!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祝玉琪手中灵龙软剑乍缩又进,快如星火,剑尖直取老五胸前大穴要害,左手蓦地一拂一拍,击向老么。 这一招,双管齐下,分击两人,加之杀心暗起,其威力是凌厉之极。 六鹰老五老么虽极欲求和,但愿安然无恙,于心已足,怎奈祝玉琪剑狠掌猛,根本不容他二人有思考如何拆解或逃避办法的时间,凌厉的剑招和刚猛无俦的掌凤已然戮击而到。 亭柱火把,光亮摇曳之中,甚至连祝玉琪用的甚么绝招也没能看得清楚,老五已然当胸被刺了四五个碗大血口,紧跟着“叭”的一声,老么竟被击出十丈以外。 祝玉琪望了望地面凌乱的尸体,不禁发出一阵由衷的惨笑。 笑声划过黑夜长空,一阵接着,一阵,四面谷鸣峰应,历久不绝。 他这一阵阵的笑声,自是因为血仇得偿,高兴满意而笑,可是,事关一家十七口的惨死,是以笑声中又含有极端悲凉的意味。 因此,这一阵阵长笑,听来此哭还要难听,尤其在这荒山深夜,更是令人入耳心寒。祝玉琪笑罢,默默地又凝视着地面尸体出神了一阵。 蓦地,忽听半空一声鹤唳,这才将祝玉琪骛醒过来,抬头望去,扫目一瞥,不禁暗吃一惊。原来灵鹤身在半空,双爪利钩却抓着个人体,正在冉冉降落。 祝玉琪正自分神忖想,不知雪儿爪下之人是友是敌之际,但见眼前白影一闪而落,雪儿已然停落身前丈许,祝玉琪赶紧游目望去,一瞥之下,方始心头为之一宽。 原来雪儿爪下之人非别!正是临敌弃友而逃的六鹰老四。 真是恶人终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六鹰老四未死于祝玉琪掌剑之下,却亡在灵鹤双爪之中。 祝玉琪看清雪儿爪下尸体,不禁大喜,走上前两步,轻轻拍拍雪儿,夸赞一番。 勾漏山之行,可说功德完满,一人一鹤,旋即飞上半空,遥向武常山玄贞观飞去。 祝玉琪心满意足地跨在雪儿背上,纵鹤狂飞,抬头望望,已到子末丑初时刻,心想由此去到玄贞观,虽然远达千里以外,但只要雪儿尽力而为,相信日出以前,必可赶到。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两个多时辰幌眼便已过去,眼看就可抵达玄贞观前。 一人一鹤,飞经距离武当山数十里的一个小镇上,这时,天色微亮,旭日即将东升,蓦地,耳中忽闻一丝金铁交击之声。 金铁交击之声甚微,普通武林中人,纵然足一流高手,也难听闻,但祝玉琪自服食八颗“翠玉果”后,除却身上功力骤增外,耳目亦已超人一等,数十丈内,倘若四周寂静,毫无离声,即使是细针落地,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祝玉琪闻声不由一惊,同时心中忖道:“在这天色未明,武当山下,何来打斗之声?莫非黑飞狐江兆坤已提前发动攻势,与师门中人遭遇,发生了战事不成?” 他心中捉摸不定,双眼却不停四下扫射,追寻发声之处。 灵鹤雪儿似也觉察出地面有异,双翅挥拍减慢,竟在这小镇上空,低飞盘旋起来。 也不过转眼工夫,只见距离小镇不到一里之处,有座小小密林,这时,杀气冲天,剑虹飞舞,金铁交击的音响中,间或传出喝叱怒吼之声。 祝玉琪一双星目,运尽功力,向下扫去,不看尤可,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在那小小密林之前,正是圣手赛华陀杨少华率领着罗依华、邱慧琳、杨小环、史莉玉四位姑娘与二个身穿青色农裤的人物在舍命相拚。 那两个身穿青色衣裤的人非别,正足手使怪形兵刃的秃鹰连景春,另一个是岷江双恶老二黑煞手吴永福,一旁倒着老大阴阳判吴永常,看他一动不动,似已死去甚久。 最使祝玉琪吃惊的,是和他订过亲而未完婚的邱慧琳姑娘,这时却也倒在一边,混身不住抽搐不已,敢情是申下秃鹰手中子母追魂戟发出的剧毒。 圣手赛华陀与黑煞手吴永福对敌,看来二人半斤八两,不分上下。 罗、杨、史三位姑娘联手合攻秃鹰连景春,虽占人多优势,但显然守多攻少,秃鹰连景春则气势如虹,愈战愈勇。 盖因秃鹰连景春手中的一对怪形兵双子母追魂戟,不但可以克制一般兵器,并且随时可以喷毒。 罗、杨、史三位姑娘在兵器上巳然遭敌钳制,再加上时刻得注意敌人喷毒,在这种情形之下,怎不锐气被挫,落于下风? 祝玉琪看出赛华陀纵然取胜不易,一时却也未早败象。 一转念间,罗、杨、史三位姑娘已然陷入危境,眼看即将流血,如若再不出手抢救,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祝玉琪情急智生,斗然猛提丹田一口真气,舌绽春雷般喝了一声,道:“华姐不必惊慌,玉琪来也!” 殊不知他不叫还好,这一叫,事情反而糟了。 他这一声厉暍,只因内力充沛精深,顿时将场中双方人众俱都镇住,不约而同地撤招收腕,向后跃退。 但祝玉琪喝毕的话,却使罗、杨、史三位姑娘大为惊喜,三人心中同时忖道:“这就好了,有他一来,还怕敌人三头六臂么?” 她三人这一高兴,竟疏忽了敌人仍在一侧,陡然,但听一声机簧向处,罗依华倏然手松剑落,双手捧着心窝,浑身幌了一下,立即栽倒于地,竟与邱慧琳姑娘一般无异,抽搐起来。 这时,祝玉琪从数十丈高的鹤背,跃了下来,可是身在半空,明明眼见是秃鹰连景春暗中施毒偷袭,却万般无奈,只气得眼中喷火,肺为之炸。 秃鹰连景春暗施偷袭得逞,所谓得寸进尺,接着又想重施故技,偷袭他人,手中子母迫魂戟刚刚掉过准头,对着趋向罗依华身边的杨小环,正拟捺动护手机簧,喷出剧毒之际。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陡然,但觉头顶一股强劲无比的潜力,有如雷奔电掣般迅击而下。 不用说,那是祝玉琪情急之下,未待身形落地拍下一掌。 秃鹰连景春纵然极有把握,能将杨小环伤在瞬息之间,但自身性命更为紧要,一条老命,却不甘换取杨小环一命而满足,于是,只得打消偷袭之心,急急身形一仰,倒纵开去。 这一错过,祝玉琪已稳稳落于他的身前不到五尺之处。 祝玉琪双足甫一沾地,立即一点又起,这一次,祝玉琪身体离地,并不是飞向半空,却是扑向五尺以外的秃鹰立身之处。 秃鹰连景春忽忙闪退数步,大刺刺地哈哈一笑道:“小子!今天你就是吃了豹胆虎心,谅也不敢对老夫如何?” 祝玉琪一踪扑空,本拟折身再扑,忽听秃鹰话中有话,诧异中只好定住身形,斜斜瞟了秃鹰一眼,哼了一声道:“祝某今朝要不把你碎尸万段……” “怎么样?”秃鹰一旁奸笑问道。 祝玉琪牙一咬,道:“我就死在你的跟前!” 秃鹰连景春又是哈哈大声笑了一下,道:“我问你,你这两个还没过门的小妞儿,她们的命你能见死不救?别忘了中了老夫之毒,如无老夫独门解药,一个对时之内,毒攻内脏,准死不活!” 祝玉琪闻言,顿时为之一怔,瞠目结舌,答话不出。 事实上他也早巳知道,秃鹰连景春兵刃中喂的剧毒,一旦中上,如得不到独门解药施救,的确准死不活。 先前只因眼见罗邱二姑娘中毒,心中有说不出的痛恨,是以一时忘了后果,此刻一经秃鹰提起,他这才想及,杀死秃鹰不难,但罗邱二姑娘若得不到秃鹰的解药,则只有限睁睁地看她们死去而束手无策了。 可是,他又不甘受敌如此挟制,这时候,真是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他犹豫不决,不知采取甚么办法,方能彼此兼顾之际,陡然,忽听躺在地面,不断抽搐着的罗依华姑娘,以断断续续,近乎梦呓的声调说道:“琪弟……别管我……杀杀杀掉她……替武林除害要紧……” 祝玉琪万没想到,一个女孩子,居然在命危旦夕之际,仍能舍身,以武林为重,这种慷慨而富有大义的精神,的确令人钦佩。 由于罗依华的启示,祝玉琪忽然想起,施毒之人,身旁必然带有解药,也就是说,杀了秃鹰,必可从他身上取得解药救治罗,邱二姑娘,大可不必受他挟制。 想通了这一点,原来的顾虑,因此一扫而空,当下微微一笑道:“恶贼!少想花言巧语,威胁祝某,上次让你傲幸逃去,这次便是你入土之日了!………” 他话未尽,秃鹰连景春却大声打断了他的话,叫道:“你难道没听说,中了老夫之毒,非老夫莫救么?” 祝玉琪伸手一指秃鹰,道:“祝某要你的命,同时也要你的药!” 秃鹰连景春闻言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良久方道:“武林中尽人皆知,老夫身边向来不带解药,倘若大胆敢对老夫不利,她俩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话,如何能骗得人过?又怎能使祝玉琪相信? 祝玉琪适才见他狂笑不已,不知秃鹰笑些甚么,一时竟也被他那失常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及至听了他说的话,却也不禁冷冷笑了数声,道:“我道你还有甚么高明技俩,原来是想骗三岁小孩……。 说到此处,忽又听罗依华声音嘶哑,呼喊道:“琪弟,杀!杀!杀!” 祝玉琪闻声瞟眼看去,只见罗依华与邱慧琳二人,俱都混身颤抖,在那数尺方圆的地上,翻来滚去,显著极端痛苦难忍的模样。 这一来,更加速了祝玉琪杀敌取药的决心,于是,他接着未完的话道:“恶贼,别再妄想了,你就受死吧!” 吧字甫落,人已纵起,双掌刚要拍出,陡然,眼前人影一闪,黑煞手吴永福已然挡在身前,两柄峨嵋分水刺交叉对准祝玉琪,厉声喝道:“小杂种!看你能有多大能耐,居然如此张狂,不妨先接你爷爷两招试试!” 黑煞手吴永福这一打岔,祝玉琪胸中怒火更炽,踪起的身形,就像没把黑煞手吴永福放在眼中的模样,仍然勇往直前,向对方两柄峨嵋分水刺冲去,并吼道:“这倒省得小爷爷费事!”随着事字落唇,双掌已将“两仪真气”拍出。 他这次发难,乃在极端愤怒心情之下发出,抱有非取敌人性命不可的心念,是以双掌齐出,掌力何异山崩地裂之势,洪水猛兽之威! 黑煞手吴永福生平那曾见过如此强敌,未待他惊觉,猛可心胸似被遭受千斤重锤沉重一击,身子接着不由自主,腾空而起,直被击飞数丈之高,挂在一颗大树枝桠之间。 祝玉琪一掌将黑煞手吴永福震断心脉,将他击飞树梢,这演变的经过,发生仅在瞬息之间,在场的人甚至连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黑煞手吴永福已手脚四伸地,横于数丈高的树梢枝叶当中,一动不动,但两柄峨嵋分水刺却仍紧紧握在掌内。 秃鹰连景春,原先因为仗着持有独门解药,心想祝玉琪要救未婚妻,非求于他不可,是以有侍无恐,阴阴带笑地站在一旁,以为祝玉琪纵然胆大包天,必也不敢对他有所不利。 可是,黑煞手吴永福这一惨遭杀手,情势回然改观,等他惊觉,欲退已然不及,只见他,吓得脸色大变,舌头打结道:“喂!喂!喂!小子你难道真的不顾他们生死?” 祝玉琪一掌击毙黑煞手吴永福,一直冲到秃鹰身前不到五尺之处,方始停住身形,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恶贼!别发话啦!有甚么本领赶快现吧,再迟恐怕就没机会了!” 秃鹰连景春情知此刻即使说到舌焦唇烂,于事恐也无补,除了一拚,或者一逃,再没别的办法,但敌人守望数尺之处,不战而逃,自己轻功纵然再高,实也难舆对方惊世骇俗轻身功夫匹敌,要逃也得见机而行。 思忖至此,不由发出一阵狂笑,笑得极为惨厉,令人闻之心战胆寒。 接着,两柄子母追魂戟化成两团蓝汪汪的光芒,带起虎虎风声,戟戟指向祝玉琪周身必死要穴。 这次发难,为的死里求生,自然全力以赴,因而这一轮攻势,益为凶猛剧烈,狠辣兼施。 一人拚命,万夫莫敌,祝玉琪眼见对方双眼赤红,而且每戟发出,俱逾千筋之重,一时却也被逼严密护住全身,只守不攻。 秃鹰连景春一口气攻出了七八上十招,虽是尽展内家真力,倾出毕生所学,却是仍然难将对方逼退半步,或者露出丝毫破绽。 这一来,不由心急如焚,他心知自己不宜久战,尤其是这种拚命的打法,最是容易损耗真力,时间一长,后果堪虑,如其等到力尽而亡,倒不如趁着手中双戟还能牵制敌人些许的时候,舍命赌上一注,也许能快上一步,逃出一命也未可知。 他暗中下定决心,陡然双手一捺掌中双戟柄端机簧,喷出两股蓝色火焰,同时,仰天厉啸一声,啸声甫发,人已一斜身形,倒踪丈余,反身便没命而逃。 祝玉琪对他这两着,早已胸有城竹,他一直防备着的,就是秃鹰施毒逼敌后退,然后抽腿就逃,这一套,祝玉琪已上当在先,故此时刻注意。 秃鹰连景春手中子母追魂戟蓝色毒焰一喷,祝玉琪已猜中敌人欲逃,只见他,面对着蓝色毒焰身子一掠,不退反进。 轮轻功,秃鹰的确瞠乎其后,奔出不到十丈,祝玉琪巳然后来居上,反而拦住去路,扑在身前,左掌右剑,一齐攻到。 耳中并听祝玉琪冷冷笑道:“恶贼!甭想逃了,这块地的风水那点不好?你就死心等着入土吧!” 这几句话,无异催命令符,秃鹰连景春只吓得魂飞魄敬,睑白如纸。 可是,蝼蚁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赖活,求生乃是人的本能,只要一息尚存,总不甘愿柬手任人宰割。 秃鹰连景春此刻正居这种情况之下,况且他掌中还握有一对令人见之色变的怪形兵器,只要掌中兵器未毁,一时之间,敌人也难以近身,换句话说,短短的时间内,生命还不致发生危险,仍有逃生的机会。 秃鹰连景春虽然有恃无恐,但眼前的形势,祝玉琪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敌方人多势众,他纵然持有一对绝色兵器,心中却也难免七上八下,心神不安。 大敌当前,最忌心神不宁,无注全神贯注,冷静以对,秃鹰连景春也就是受了这种影响。 此刻只能显到眼前,无法顾虑事后,只见他,不断捺动戟柄机簧,但听“嚓嚓”连声,戟端一阵一阵蓝色毒焰,连绵不断地,争相喷出。 祝玉琪截住欲逃的秃鹰,本已掌剑兼施,攻向敌人,但在敌人连续不断施毒之下,攻势无形中受阻,逼不得已,只好退避数尺,立于一旁,两眼一眨不眨地瞪着秃鹰不放,备准在敌人心生逃走之念时予以截击。 秃鹰连景春一人双戟,活似疯狗般地独个儿在场中踪来跃去,如非在场知道内情的,还当是他故意在祝玉琪的面前,演练武艺,眩耀自己得意的怪形兵器似地。 这时,微风不断吹拂,秃鹰双戟喷出的毒焰,仅在空间一幌即逝,但旧的消逝,着新的又出,是以秃鹰身前,仍能看到一股股的蓝色毒焰,连绵不绝。 如此延续了约摸半盏茶的工夫,陡然,但听“嚓嚓”机簧响亮声中,秃鹰连景春的双戟尖端,再也不见蓝色毒焰喷出。 只见秃鹰连景春头上汗如黄豆涌出,双眼发直,两手不断使劲捺动掌中双战机簧,可是,“嚓嚓”之声依然响亮如故,却没毒焰喷出。 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秃鹰双手所持的子母追魂戟,如不是发生故障,便是毒焰已然使尽。 祝玉琪一旁冷眼见他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想时机已到,正欲踪身上前,陡然,忽见眼前蓝光又起,祝玉琪不禁心头一怔,定神看去,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这次重起的蓝光,并非适才那种一团团的,而是恍若两点寒星,迎面射来。 这两点寒星,乃是秃鹰连景春在绝望之下的孤注一掷,他发觉双戟毒焰已尽,自己唯一足以吓阻敌人的利器顿失效用,再也无法逞强,灵机一动,突然双手一张,当中两柄子母追魂戟已脱手电射而出。 他这一手,事关自己生死存亡,因而功力十足,而且是乘祝玉琪不防之际,可说极为阴损歹毒。 祝玉琪岂是等闲之辈,一眼瞥及,不禁冷冷一笑,灵龙软剑快比电光石火,仅在身前左右一点,己将两柄子母追魂戟击落尘埃,同时口中笑道:“无耻之辈,死在眼前,居然还想冷箭伤人,那里走?” 秃鹰连景春将手中双戟电射而出,也不管是否能将敌人击中,撒腿就跑,但等他听得祝玉琪冷笑之声响于耳际之时,不禁吓得冷汗直流,睑无人色。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眨眼工夫,秃鹰连景春已发觉剑风刺耳,待要闪避,已然不及,只听“嗤!”的一声,秃鹰连景春左耳霎时齐根而断,鲜血如泉喷出。 秃鹰左耳被割,痛入心扉,但逃生要紧,只见他,头也不回,双足依然片刻不停,亡命而奔。 这只是他愚蠢的想法,殊不知祝玉琪轻功何等高妙,焉能容他逃脱,祝玉琪如影附形般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哈哈笑道:“你就跟我省点力气吧!阴间的路还长呢!” 话毕,只见手起剑落,秃鹰连景春右耳又是一阵血花喷溅。 先前一耳被割,秃鹰连景春尚能忍受得了,此刻双耳齐去,直痛得他心颤腿软,再也支持不住,“叭”的一声,栽倒于地。 祝玉琪一脚把他踢翻过来,剑尖指着他的眉心,缓缓言道:“黑心恶贼,上次饶你不死,就该从此洗面革心,重新做人,没想到你居然恶性难改,一心找死,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倒无可厚非,可恨的是你不该无缘无故,对罗邱二位姑娘暗下毒手。 小爷爷要不让你尝尝点苦头,来生你也是为非乍歹之辈………” 说话声中,但见他剑尖微微一动,秃鹰连景春的一条鼻梁,已然一分为二,当中一道血槽,鲜血四涌,整个面孔,顿为鲜血所盖,如同一个血人。 何以祝玉琪割去对方双耳,仍然不让秃鹰痛快死去,只因罗、邱二姑娘躺在地上,一直抽搐不停,满地翻滚的痛苦形状,激起了他满腔盛怒,是以一再不肯住手,他要慢慢撕割,以泄胸中怒气。 但他到底心地善良,在划开秃鹰鼻梁后,于心再也不忍,复又听得秃鹰哀嘶惨号,不禁忖道:“他纵然罪恶再深,一死也就百了,实不应再受死前分割之苦。” 祝玉琪忖罢,接着大声道:“咱们之间的恩怨,至此算是告一终结,我这就成全你,希望你早登极乐,来生做一正人君子……” 话声甫歇,手起剑落,秃鹰连景春已一命呜呼。 圣手赛华陀杨少华眼见恶贼已除,连忙踪身上前,帮助祝玉琪在秃鹰连景春身上搜寻解毒药物,一搜之下,不禁两人同时大惊失色。 两人四手,搜遍秃鹰全身,说也奇怪,不但没有解药,甚至任何一样东西都没带在身上。 至此,祝玉琪方顿足后悔不已,不该过份自信,自作聪明,认为秃鹰身上定然携带着解毒药物,如今,自己失算事小,眼看罗、邱二姑娘数个时辰之后,便要毒发身死,此事令人束手无策。 这件事不但祝玉琪心急如焚,就连杨少华,杨小环、史莉玉三人又何尝不一个个哑口无言,神情如死。 事也难怪,罗邱二姑娘俱是祝玉琪的未婚妻,加上邱慧琳又是阴阳仙翁之女,阴阳仙翁又是个武林中最为难惹的人物,倘若一旦怪罪,谁也担当不起,是以包括祝玉琪在内,全都为此事而心神不安。 正当众人六神无主,想不出一个妥善办法之际,陡然,划空忽传娇滴滴的人声,道:“诸位不必担心,罗邱二位姑娘的生死有我!” 祝王琪等数人闻声一怔,循声望去,来人非别,乃是终南白雪如带着轿前四凤,款款步出一座小小土坳向前行来。 祝玉琪对终南白雪如,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这一出现,祝玉琪直认为救星到来,心头一喜,赶紧迎上前去,双手一揖到地,道:“小生正感为难,姑娘适时赶到,还望姑娘仗义援手!玉琪日后定当重谢!” 终南白雪如先是露齿微微一笑,继即笑容顿敛,神情严肃,道:“相公如能放心,请将二位姑娘交与妾身,妾身不是夸口,保证相公玄贞观事后还你两个活生生的人儿!……” 说到此处,她放眼扫了杨小环和史莉玉一眼,接着又道:“玄贞观事已紧急,相公不可延迟,请即舆杨大侠从速赶去,迟恐有失,至于杨史二位姑娘,亦请陪同罗邱二位姑娘移驾终南,静候令尊凯旋归来。” 提起玄贞观之事,祝玉琪巳然去心似箭,他本也不愿女孩儿家牵涉进那种厮杀流血的场面之中,如今听得白雪如说,自然满口赞成,但圣手赛华陀杨少华在场,自己似乎不便代为作主,于是,转向杨少华道:“大侠意思如何?” 圣手赛华陀杨少华膝下仅此一女,何尝又愿意带着她出生入死,冒那生命危险?本无妥善之处寄托,此刻既有适当地方可去,正是求之不得,连忙脸泛笑意答道:“只怕小女野性难驯,姑娘不易看管……” 话未说完,杨小环已一跃而至白雪如身旁,拉着白雪如衣袖,频颊摇动,脸上露出祈求的神色,道:“白姐姐,我会听话,你不会嫌我吧!”言下之意,似乎害怕白雪如不肯带她同行。 这件事说也奇怪,杨小环与白雪如不过初次见面,而且杨小环一向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不太热情,想不到一见白雪如,无形中竟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好感,唯恐与对方接近不得。 终南白雪如见她天真可爱,一揽她的肩头,笑道:“不会的,不会的,姐姐知道你很乖,一定会听话……” 她转过头来,对轿前四凤接着又道:“赶快唤轿护送罗邱二姑娘回山!” 大凤闻言,转身对土坳轻轻拍了两掌,掌声向处,土坳后已浮现人影与两乘软轿。 祝玉琪舆杨少华一见,不由同时心中忖道:“敢情这白姑娘早已算就,要不怎会随带两乘软轿前来?这白姑娘真是有点神鬼莫测,无从估计。” 轿前四凤小心翼翼地将罗邱二姑娘搀抱进轿后,祝玉琪对白雪如又是一揖道:“一切全拜托姑娘了………” 白雪如不待他说完,插口说道:“相公但请放心就是,妾身这就回转终南,静候佳音!”说罢,一行人拥着两乘软轿,霎时去得无影无踪。 祝玉琪与杨少华眼送白雪如等转过土坳,叹了口气道:“要不是白姑娘及时来救,日后如何交待阴阳仙翁?” 圣手赛华陀杨少华见他一时尚无去意,连忙劝道:“事已化险为夷,据白姑娘说,玄贞观事已紧急,我们理应从速赶去为是!” 祝玉琪闻言,恍加大梦初醒,惊“啊”了声,道:“我怎如此糊涂!险险忘了大事,大侠请!”请字出口,立即抬腿飞奔,竟连灵鹤也忘了。 好在距离玄贞观已近在咫尺,加之两人心情紧张,并无闲情谈话,奔行起来也较快速,不过转眼工夫,遥遥已然闻及,玄贞观前风声紧急之声。 祝玉琪刹住去势,伸手拦住圣手赛华陀,道:“我们还是先观察一下情势再说!”两人隐身暗处,放眼看去,这不看尤可,一看不禁吓得心惊肉跳。 玄贞观前,人乱如麻,一片厮杀之声,此起彼落。 更惊人的,玄贞观前那数十丈方圆的广场中,只见死亡狼藉,尸首东一具,西一具,触目皆是。但地面倒卧的尸首,却多是身着道装的,数十具中,青衣人不到十具,由此可知,武当派巳死伤惨重,郎将全军覆没。 剩下十来个仍活着的,大都也是带伤应战,岌岌可危。 那些青衣帮恶徒,则一个个愈战愈勇,气势如虹,而且,俱都数人围困武当道士一个,施用以多吃少的打法。 武当道士,处于敌众我寡的情形之下,加之力拚久战,身心俱疲,是以一个个守多攻少,险象环生。 玄贞观石槛之前,这时却换了青衣人立于主位,一个长须飘胸,面带婴儿肤色的慈眉善目的老者,身旁紧站着与祝玉琪曾经结为手足的少年书生、与及玉旗坛坛主玉面夜叉。 在这三人之前,有个浓大眼,满脸横肉的粗壮汉子,看他那悠然自得,不停地指挥这,吆喝那的神情,不问便知,那是祝玉琪久寻不着,时刻要找他报复家门十七口命案之仇的黑飞狐江兆坤。 而那立于书生与玉面夜叉之间的,便是青衣帮帮主无疑。 这些话来甚慢,其实只是祝玉琪一眼扫过所见。 祝玉琪一双星目,运足目力一瞥之下,立即悟出武当派危在眉梢,如不及时杀出强而有力的援手,眨眼工夫便要玉石俱焚。 祝玉琪心中,正在琢历,擒贼必须擒王,只要抓住黑飞狐江兆坤,或者青衣帮主,便能挽救已去颓势。 心意一决,正待踪身而出,陡然,但听一声刺耳鹤唳,旋即发觉半空之中,一点白影,急向场中电射而下。 祝玉琪无须细看,便知那是灵鹤雪儿大发神威,扑入场中相劝武当道士。 蓦地,又是两声暴喝,只见甫于数日前分手的川中双鞭,曹复曹雄昆仲二人,双双扬鞭打从暗处纵身而出,分别渗入战围解救危急武当道土。 随着川中双鞭兄弟二人的出现,接着又是数声厉喝,厉喝声中,暴出三人。 为首的是神乞路衡,第二个是峨嵋修凡大师,最后一个是邱慧琳姑娘的生父,阴阳仙翁。 五人加上灵鹤,无异六个天神下降,霎时杀得青衣帮恶徒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祝玉琪一眼瞥及,立即向扬少华道:“大侠请快加入场中救人,我去捉拿青衣帮主和黑飞狐!”话声未落,人已踪出,恍如一股淡烟,箭射般飞窜而出。 青衣帮人虽非个个弱者,但如何能经得起阴阳仙翁等的渗入,他五人一鹤这一加入战围,还真是避我者生,挡我者亡。 一转眼间,将青衣帮人杀得七零八落,但见地面尸首骤增,惨不忍睹。 可是,阴阳仙翁等虽然勇不可挡,但终究人数有限,青衣帮人原将武当道士分围成十来堆,他五人一鹤一时又那能将十来堆的寄衣帮人驱散,是以有的危机顿解,有的依然危机重重,随时有丧生的可能。 正当场中双方混战不休,一时仍然难分胜负之际,陡然,一声龙吟长啸,震耳欲聋。啸声甫歇,便有一人以其充沛的内家真力喝道:“武当弟子速退,我祝玉琪来也!” 祝玉琪何以在这种场合中将本门弟子喝退?岂不怕失去武当威望? 这其中实有原因,只因他眼见同门弟子一个个负伤累累,实己不堪再战,若再勉力拖延下去,只有百害,而无丝毫益处,为了拯救生灵要紧,那还管它甚么颜面声威! 其次,他故意大声说出自己名字,一来是让自己人闻之壮胆,二来是吓阻敌人,刹刹对方锐气。 果然,在场的青衣帮恶徒忽闻祝玉琪三字,一个个俱都神色立变,攻势顿缓。 相反地武当仅剩下的十来个道土,忽听祝玉琪到来,不禁齐都精神为之一振,眉开脸朗起来。 但那十来个武当道士,竟没一个遵守祝玉琪的命令,退下阵来。 这倒不是他们见祝玉琪年轻不服,实在他们有他们的难处,有的危机已解,但心想这是武当派的事,别人仗义施以援手,自己怎能退于事外,袖手不管? 还有几个没人解救的,虽然极欲退出,但敌人层层包围,处处受困,不要说想退,就是想保全生命也不可能,这几人想退却又无法可退。 黑飞狐江兆坤原来得意洋洋地立在观前,居于指挥地位,心想只要片刻工夫,便可将武当一派赶尽杀绝。 他那想到,就在大功即将告成的前一刻,会突然出现阴阳仙翁等六个凶神恶煞,使自己一方的攻势顿受挫折! 虽然阴阳仙翁等加入战围,青衣帮人攻势受阻,但黑飞狐江兆坤却仍然不动声色,原因是他胸有城竹。 自知青衣帮倾巢而出,高手如云,纵是目前稍受阻碍,但片刻工夫,便可挽回原势,是以他脸色稍变,迅速即已恢复常态,默默地不声不响,依然神态自若,袖手旁观。 谁知,紧接阴阳仙翁六人之后,陡然又杀出个近来名震武林,为黑道中人闻名丧胆的祝玉琪来。 黑飞狐江兆坤闻名心头大惊,但他老奸巨滑,心中虽惊,脸上却没流露丝毫异色,双眼却循着发声之处睁目看去。 不看尤可,一看之下,不由惊上加惊。 原来祝玉琪来势甚疾,黑飞狐江兆坤只见一股淡烟幻影,根本连人影子都看不清楚,他几曾见过这等绝顶轻功,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单凭轻功的造诣,对方已能称得上独步武林,他焉能不惊上加惊? 黑飞狐江兆坤眼看那股淡烟幻影冲他而来,情知祝玉琪要找他算账,表面上纹风不动,暗中不免提心吊胆,全神戒备。 祝玉琪一直冲到黑飞狐江兆坤身前约莫一丈之处,方始稳住身形,双手一拱,恨中带笑道:“江指挥,咱们今天总算见面了,今日之事,表面上看来,虽是青衣帮对武当派! 但实际上无非由你舆我之间的私怨而起,换句话说,也就是你我之事,以我之见,无论你恨我,或者我找你,今天总得有个交待,我们不妨当着大众面前,了断一下,其它的人最好不要牵涉在内,免得伤及无辜,阁下意见如何?” 他话虽像在征求对方同意,却没待黑飞狐江兆坤表示意见,旋即大声对场中混战的双方喝道:“双方住手!一切由我祝玉琪舆江指挥作主……” 喝叫声中,黑飞狐江兆坤陡然也高声叫道:“青衣帮人听令,如无本指挥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退却,如有故达,以叛敌罪论处!” 黑飞狐江兆坤的话,无异与祝玉琪在唱反调。 祝玉琪闻之气得混身发抖,但目前不是个人斗气的时候,场中同门弟子生命垂危,如何救之脱险,方是当前急务,只得强忍住心口怨气,接着又大声喝道:“青衣帮人听了,如不及时住手,祝某可就要教你等死无葬身之地了!” 话声巳落,场中青衣帮人却毫无停战迹象,祝玉琪怒火狂炽,正待施展神威,击杀数人儆众。 陡然,青衣帮主在少年书生与玉面夜叉维护之下,抢前两步,立舆黑飞狐江兆坤并肩之处,由少年书生对扬中喝道:“请青衣帮人注意帮主口谕!” 接着,青衣帮主缓缓沉声说道:“本帮弟兄请暂时退过一旁待命,不得有误!” 此话一出,金铁交击之声顿息,显然帮主的话巳然生效,祝玉琪正暗中称赞青衣帮主深明大义,不愧一帮之主的当口。 陡然,黑飞狐江兆坤暴声如雷。紧接青衣帮主之后,急急喝道:“帮主老迈昏庸,大家不可听信,打!” 打字一出,叮当之声随即相继而起,场中又斗成一片。 这一来,青衣帮内部份裂情形暴露无遗,各旗坛主,除玉旗之外,显然俱已为黑飞狐江兆坤收买,帮主只是徒具虚名,根本指挥不动属下。 青衣帮主眼看自己令出如同废话,复及见黑飞狐江兆坤令出如山,不禁气得脸色苍白,连喝“反了!反了!”不已。 他身旁的玉面夜叉与少年书生,轻轻附在帮主耳旁嘀咕了两句,似在劝导帮主息怒,接着双双抽出兵刃,飞入场中,分向那数个无人解救的武当道士圈中杀去。 祝玉琪这时也知光凭嘴说没用,必须露出两手,否则难以镇住那黑压压一片的青衣帮恶徒。身随念动,一踪数丈,一声不响,拔出灵龙软剑,便向场中飞去。 他这一飞入场中,情形回然不同,只见在他掌剑交挥之下,霎时倒成一片,有的折腿,有的断臂,有的破腹,有的穿胸,痛呼惨号之声,盖过场中百来件兵器交击所发出的响亮。 如此一来,在场的青衣帮恶徒不得不重估自己的实力,一个个都在分神忖想,该不该继续服从五旗指挥江兆坤的命令。 倘若仍然恋战下去,对方如此神勇,迟早自己也得挨上一掌一剑,及时退出战圈,尚可推说服从帮主命令。 俗语说:好汉不吃眼前亏,黑道中人,本就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转眼工夫,激斗之声渐息,青衣帮人一个个悄悄退了下去。 祝玉琪目的只在解救同门子弟,一见场中激斗停止,也就不加追究,招呼一干人众退至另外一边,负伤的人从速服食伤药自疗。 一场惊天动地的激战,仅在祝玉琪略展神威之下便告结束,双方各退一边,形成对峙局面。 这一方,因为武当掌门人玄一道长与明鹤明悟两长老俱都身负重伤,乃由祝玉琪与阴阳仙翁为首。 青衣帮那边,则仍由帮主与黑飞狐江兆坤同时带队。 双方之间,尸首横杂,祝玉琪唤过灵鹤,教它清理战场,将场中尸体运开一边,事完再行安葬。 灵鹤倒也真是深通人性,片刻工夫,便将场中数十具尸体搬运完毕,并能分门别类,青衣人与青衣人一堆,武当道土又另外一堆,毫无差错。 双方的人可能俱因久战力乏,一个个席地而坐,有的运功疗伤,有的运功调息,是以场中只闻灵鹤双翅挥拍之声,甚为静寂。 但灵鹤能分别辨认两方尸体之事,却看得所有的人争相赞誉不已。 祝玉琪见场中尸体清除完毕,缓缓行前数步,踏入场中中心,朝青衣帮众一拱手,施了一礼,道:“贵帮无缘无故,两次前来武当生事,过去的不说,这次居然倾巢来犯,伤害本派数十同门。 这件事本来贵帮人人有责,一个也推卸不了关系,但本派祖师身为出家人,历代相传,无不以感化度人为主,告诚门人。 祝某虽然身为俗家弟子,却也不能因我与破坏祖传美德,因此,本派不打算以牙还牙,以毒攻毒换句话说,本派不愿追究诸位,愿意大事化小。 不过,祸有祸首,罪有罪魁,对那主要生事的凶手祸害,为了双方死去的数十条生灵,不但我祝某不肯放过,相信诸位也不愿他等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死而不能瞑目。 所以,我希望诸位坦白说出,这次发动前来玄贞观闹事,以致害死数十生灵的人是谁,只要将这一个主凶交出,其他人概不追究!” 祝玉琪说完,全场哑然,青衣帮人白不便出卖同门,这一边阴阳仙翁等却也不便参加意见,玄一道长等武当道士,也都认为祝玉琪处理甚好,足以无话可说。 过了片刻,祝玉琪见青衣帮里无人答话,二次又道:“诸位如果不肯吐露主凶是谁,看来在场的人俱都难逃责任。 祝某不妨说老实话,即使今天无法一一追究,但祝某有生之年,在场的诸垃,相信无一可逃出祝某手掌,如果诸位不信,不妨试试!” 然,黑飞狐江兆坤哈哈一笑,道:“姓祝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咱们青衣帮门人,不听令于帮主,还能听令于谁?要不是帮主的命令,谁敢如此大胆?谁又能作得了主?” 黑飞狐话声甫落,场中“轰”然一阵喝叫之声,青衣帮百十来人,除帮主与玉面夜叉,少年书生外,大部份齐都异口同声道:“对!咱们都是奉命行事!” 也有人叫道:“如果一定要问是谁主使,那就是帮主!” 祝玉琪本不知究竟谁是主谋,但看了刚才发令青衣帮人停战的一幕,复又见青衣帮主生得慈眉善目,并不像个生性凶残好杀之辈,情知黑飞狐江兆坤有意陷害帮主,但他又不便为青衣帮主辩护。 刚想再问一次,忽见玉面玉叉脸色铁青,指着黑飞狐江兆坤鼻头骂道:好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帮主待你恩重如山,帮中大小事务,由你独断独行,丝毫未予过问,你就该,感恩图报,一心一意,以帮务为重,循着正路,力图发展才是,没想到,你居然起下取代帮主地位之心,私自招收邪恶之徒,以扩大自己势力,复又纵容手下在外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在帮中,你一手遮天,将帮主蒙在鼓里,这些不说,今天,你居然明日张胆,鼓动手下不听帮主命令,现在,竟又诬良为盗,出卖帮主,想施用借刀杀人之计人,以遂你取代帮主的野心。 江兆坤!我真怀疑你是人还是畜牲!这几句话,骂得黑飞狐江兆坤心头火起,一声暴喝道:“贱妇!你想必活得不耐烦了………” 说话声中,已然作势欲发,不料,青衣帮主身旁的少年书生却一闪上前,挡在玉面夜叉身前,冷冷笑道:“江兆坤!你的阴谋,今天已然不打自招,如要动手,老帮主不耻与你交手,待会儿由我少帮主陪你走上两招。 现在,主要的我们得把事情先弄清楚,到底这次前来玄贞观生事,是你挑唆,说是武当派无缘无故要消灭青衣帮,要帮主先发制人呢?还是帮主真正老迈昏庸,有夺取天下武林之尊的心……” “少逞口舌之能,若不识趣,别说你这小狗,就是连老狗一并宰了又奈我何!”黑飞狐江兆坤抢着说道。 少年书生那能容忍他这种无礼的话,“铮”然一声,反手抽出长剑,就要和他一并高低。黑飞狐江兆坤哈哈大笑道:“平日仗着老狗之势,态度高傲,说话老三老四,早就瞧你不顺眼………” 他两人已形同水火,眼看就要动手,祝玉琪看在眼里,连忙双足一点,一踪而到少年书生身旁,按住他持剑手臂,道:“二位同属一门,实不应自起内哄,有何过意不去,等回到铁盆谷再说,此刻祝某之事未了,请二位暂忍片刻!” 青衣帮人自相残杀,祝玉琪理该求之不得,何以他反而加以拦阻?这其中有两个原故,第一,青农帮门徒大多仍然听信黑飞狐而不服帮主,万一打斗起来,吃亏的自是少年书生,而少年书生又与他结交成为手足,他怕少年书生不敌。 其次,青衣帮喽罗多达百人以上,其中三山五岳,各色人物皆有,所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些人很难驾驭,在未能使他等真正驯服以前,绝不能引起他们反感,否则,狗急跳墙,到时候就难以对付。 祝玉琪劝住少年书生,转身对百来席地而坐的青衣帮人道:“刚才诸位都说这次的事,乃帮主之意,究竟是真?是假?” 那百来人同声应道:“当然是真的,难道我们还陷害帮主不成?” 祝玉琪趁他等回话之时,双目如炬,飞快地朝那百来人扫了一眼,一眼扫去,他已发觉那百来人中,有少数三五人闭口不声不响,没有伙同答话。 这就是祝玉琪聪明之处,他深知这百来个人中,不可能每个人都是黑飞狐江兆坤的死党,其中必定还有少数富有正义,深深同情帮主,而不愿陷害善良的。 于是,祝玉琪笑道:“诸位异口同声,本派所要找的仇人当是贵帮帮主无疑,不过,这件事牵涉到数十条生命,为了慎重起见,不得不查究仔细一些。” 说罢,他指了指适才没有答话的数人,面带可亲笑容,道:“这几位请出来一下,我只想请问这几位一两句话,绝不耽误太多时间!” 也不知是他声威夺人,还是诚意感人,那被指的数人,居然齐都起立,步出行列,祝玉琪待他等行近,问道:“我首先请问,诸位是属那一旗坛?” 那五人各自报出旗号,当中却无一人属于玉旗坛下,祝玉琪闻后笑了一笑,又道:“这样很好,既然没人属于玉旗坛下,相信诸位的话必定十分公正,请诸位坦白的说,究竟这次是谁的主谋?” 在没回答之前,我希望诸位扪着良心说话,不要口是心非,古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害人一命,死后不但永世不得超生,并会打下十八层地狱,尝受上刀山,下油锅,敲牙割舌之苦,现在请回答。” 祝玉琪年龄虽小,鬼计倒多,他话中有捧人的意思,也有吓唬人的意思。 那五人沉默了一阵,眨眼工夫,其中一个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叫道:“帮主平日待人不薄,我不能违背良心说话,这件事,玉旗坛主舆少帮主所说的千真万确,江指挥该负全责……” 祝玉琪怕他过于激动,说出令人难堪的话而引起骚动,连忙加以制止,道:“够了!够了!谢谢你合作……” 他转过身去,对那席地而坐的大批青友人叫道:“诸位想必都听见了吧!这位说的是否事实!不承认是事实的也请出来!” 此话一出,没想到竟无一人走出,他等适才之胡乱诬害帮主,一方面是受了黑飞狐江兆坤的影响,唯恐不加附和,会招来不利,二则行列中无人敢出头替帮主主持公道,谁又敢高唱反调,与五旗指挥作对? 但此刻既然有人公开招认并非帮主所为,且又义正词严,理直气壮,其他的人无不有所感染,想起帮主为人忠厚,实不应加以无妄之灾,是以一个个在祝玉琪问话之后,闭口不出一声,意思是表示默认。 这一来,直气得黑飞狐江兆坤顿脚捶胸,声嘶力竭地指着大众叫骂不已,可是,仍然取不得手下的信赖舆苟同。 祝玉琪证实了黑飞狐江兆坤乃是主谋,不禁冷冷一笑道:“我早就算定了是你在其中兴凤作浪,果然不错,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黑飞狐江兆坤气急败坏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小子又能拿我怎样?” 祝玉琪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公仇私恨,少不得一并了断,江兆坤,在此地你虽是敌人,但仍不失客位,如何了断,由你选择,祝某主由客便。” 黑飞狐江兆坤阴阴地笑了两声,力作镇定,道:“无论如何了断,我黑飞狐绝不含糊,不过,先得让我清了一下私人恩怨再说………” 说到此处,伸手一指川中双鞭曹氏兄弟,又道:“该死的东西,叛我通敌,今日之失,纯系你这两个畜牲所为,只恨我眼睛不亮,错认了你们,来!来!来!还我个公道!” 川中双鞭兄弟尚未答话,陡然,玄贞观中,划空传来一阵冷笑,声雳耳鼓,显见这发笑之人,真力充沛,内家功力惊人。 笑声突止,接着有人说道:“好一个还我公道,黑飞狐,还记得我天山驼叟苏一尘么?” 话声一落,玄贞观观门屋顶,忽然出现个皮肤白皙,身后微微隆起一丘的老者。 在场的人,除祝玉琪外,竟无一人得知天山驼叟与黑飞狐之间的一段过节,是以不明他前来的意向。 祝玉琪闻名心中一震,及时想起,忖道:“我家一十七口,不就都是为了他寄存的‘混元神功入门’被害的么?……” 思忖未巳,天山驼坚已自观门顶上,横空掠过数丈,飘身落入场中,朝祝玉琪双手一拱,道:“小侠血海深仇,皆由者朽而起。 这些年来,无时不挂在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表明心迹,今朝时机已到,还望小侠相让,由老朽代索这笔血债………” 场中数人之间,陡然,一阵劲风,带入一条青色人影,停落黑飞狐面前,祝玉琪与天山驼叟二人当中。 这人非别,乃青衣帮主义子,祝玉琪不知名的大哥,少年书生。 少年书生身形一稳,便朝祝玉琪与天山驼驼抱拳左右一拱,告了个罪,然后踏前一步,双目隐隐含泪地凝视了黑飞狐一眼,声音凄凉道:“黑飞狐!你还记得当年的点苍一剑宗焕辉么?” 黑飞狐江兆坤闻言神色立变,但他犹作镇定,断然喝道:“提他则甚?” 少年书生语不成声地道:“小爷爷宗平,点苍一剑乃是先父,当年义父与你偶然结伴,路过点苍,坚邀先父出山,以作你的狐群狗党,先父不允,你竟以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为藉口,伙同手下硬生生将先父分尸点苍。 当时义父曾经一再加以劝阻,你这狗贼居然忠言逆耳,心黑手辣,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阴差阳错地义父又收我为子,注定我宗家报仇有望,也注定你这狗贼要死在我手。 这些年来,为了义父养育之恩,宗某忍气吞声,委屈求全,想不到你天生反骨,命中注定遭凶横死,发话少说,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黑飞狐江兆坤这时已成众矢之的,后悔已迟,只好硬起头皮,强装笑容道:“没问题,没问题,你们不妨三人同上,我江兆坤要皱了皱眉,不算人养的!” 他这几句话,仍是故作大方,明知眼前三人不会联手而上,却故意表示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 祝玉琪情知天山驼叟与宗平俱都恨不得生吃黑飞狐的肉,自己如再抢着上前,必定争持不下,且有落井下石之嫌,故此打了个手势,示意天山驼叟退过一边,让宗平先上,自己却暗暗全神戒备,准备宗平万一有险时出手抢救。 如此一来,黑飞狐与宗平已成对立之势,当着众多高手面前,黑飞狐就是不想打也不成了,何况他肚里有数,功力武学俱都超逾一流高手,胜负末卜,是以他缓缓摘下身后长剑,阴阴笑道:“来吧!小子!” 少年书生宗平闻言立道:“好!我们来个生死之拚,不死不休!” 话落了长剑已经在握,身形一踪而起,疾向黑飞狐扑去。 黑飞狐一声怒吼,身形微微一闪,宗平掌剑俱已落空。 宗平一招落空,怒火更炽,反身掌剑兼施,眨眼工夫,只见掌影纵横,剑风呼呼,出手招式不但快捷无伦,而且狠辣异常,完全用的拚命招式。 无奈黑飞狐江兆坤功力高出一筹,身形忽隐忽现,倏东倏西,穿梭飘忽不定,宗平竟连他的衣角也没沾上。 也不知黑飞狐江兆坤是有所顾忌,还是别有用心,数十招下来,他竟没发一招攻势。全都紧守不攻。 祝玉琪还当他怕触怒青衣帮主,节外生枝,又生强敌,足以不敢硬对宗平。 天山驼叟眼看宗平久战不下,陡然暴吼一声,冲进战圈,但宗平话已说出,不死不休,怎能说话不算?是以虽见天山驼叟加入,却仍无退意。 祝玉琪大声劝退,宗平仍然置之不理,幸而青衣帮主及时喝止,宗平心中气恨不息,却不贴违拗义父命令,只得幸幸然退了下来。 天山驼叟与黑飞狐,两人功艺,可称势均力敌,加之仇之见面,理应全力以对才是,但黑飞狐依然一味游斗,避重就轻,封守极为严密。 高手过招,如果双方相差并不悬殊,一方严守的话,另一方的确极难攻破。两人斗了四五招,仍然不分胜负,陷入僵持局面。 祝玉琪一旁看得十分诧异。忍不住叫道:“黑飞狐!你一味游斗,不敢出手还击,不知是何用意?” 黑飞狐江兆坤一面迎战天山驼叟,一面哈哈大笑道:“这点你管不着,有种的待会完了你来,不出一个时辰,保险够你受的!” 祝玉琪忽闻此言,脑中电闪般想了一下,他本天纵奇才,略一用脑,立即悟出其中道理。 原来黑飞狐拚命采取拖延战略,其目的乃是等侯勾漏六鹰到来,以为有他六人出现,定可挟十年苦修的混元神功,另创一个局面,殊不知勾漏六鹰足未踏出山区一步,已然横尸荒山。 祝玉琪想起不禁仰天哈哈长笑,接着道:“你是想拖延时光,等侯勾漏六鹰不是么?” 黑飞狐江兆坤闻之脸色陡变,禁不住内心惊慌,声音颤抖道:“你怎么知道?”“劝你别枉费心机了,勾漏六鹰再也不会来找你啦!” 黑飞狐又是一怔,道:“笑话,除非他们不想活………” “事实上他们早已魂游地府,根本就活不成了!” 黑飞狐江兆坤先前以为勾漏六鹰功成变心,另投他处,及此听说六鹰巳死,他反而哑然失笑,因为他绝不相信,六鹰十年苦修,那会轻易被害,因此,他笑罢,道:“小子,老夫不是三岁孩童,岂会胡乱受骗上当!” 祝玉琪情知如无铁证,黑飞狐定不肯信,连忙思索一下,便道:“祝某不妨跟你实说,六鹰的住处,洞前有块十来丈方圆的草地,草地上有座凉亭,四周一片桃林,林边有条小溪,溪上架着小小木桥,还有他们酿的桃红美酒,老大是个高瘦个子,老二脸有刀疤,老三酒糟红鼻………” 黑飞狐江兆坤未待祝玉琪说完,脸色已然灰白如纸,汗如雨下,一声吼道:“天绝我也!”也字甫出,但听“叭”的一声,黑飞狐江兆坤庞大的身形已然倒地,胸口冒出阵阵鲜血。 原来他听闻祝玉琪说得一字不差,心知六鹰已死属实,他唯一的凭籍就是六鹰功成出山,大展鸿图,既然六鹰已死,他的全部希望打破,是以未待祝玉琪话毕,他的精神已经全部崩溃。 一个人的生命活力,全靠一股精神支持,精神崩溃,也就是元阳散失,在这种情形之下,又遇上天山驼叟功力不凡,乘虚而入,他那能逃过一剑之危? 一代魔头,虽然野心勃勃,雄心万丈,但终因恶贯满盈,报应循环,死于非命。 黑飞狐江兆坤一死,场中欢声雷动,大部份声音,出自青衣帮人,由此可证,一个为非作歹之辈,终不为人欢迎。 主凶已除,大事已了,青衣帮主偕宗平步入场中,朗声对属下道:“自此刻起,青衣帮宣告解散,希望诸位从此改过自新,从新作人!” 青衣帮人闻声一轰而敬,霎时走得一干二净。 这时,玄一道长等已伤势渐愈,兴高彩烈地上前道贺祝玉琪血仇得报,并招呼在场友好,入观待茶,一面嘱咐观中仅剩下的几个不擅武功的小道士,前往观外挖地埋葬遗留于地的尸首。 阴阳仙翁等见青衣帮主深明大义,解散门徒,俱都争相赞誉。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观中霎时闹成一片。 祝玉琪偷偷地将神乞路衡拉到玉面夜叉面前,说出当日铁盆谷救他出险,功劳全在玉面夜叉身上,要神乞当面道谢。 接着,祝玉琪一会儿跑到宗平跟前,互诉别来之情,一会儿又找着川中双鞭兄弟,称赞他俩言而有信。 只见他,在人丛中躜来躜去,忽东忽西,片刻不停。 就在此时,忽见玉面夜叉拉着神乞步至一角,两人咬耳叽咕,不知说些甚么,只见神乞不住点头嘻笑,拍胸道:“没问题,此事包在老化子身上。” 话一说完,便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将阴阳仙翁拉至一旁,咬耳一阵,接着又将圣手赛华陀与玄一道长拉至一旁咬耳一阵,鬼鬼祟祟地不知为何。 最后,他拍了拍掌,要众人安静,然后大声道:“今天难得诸位贵宾光临,老化子有一佳音奉告,祝小侠血仇已报,定于十日之后,与罗邱二姑娘完婚,请诸位届时前往终南山参加盛典。 其次,宗平小侠由老化于权充月下老人,舆杨大侠的千金杨小环,义女史莉玉联姻,结为秦晋之好,地点也定在终南山,与祝小侠合并举行!” 众人获得佳音,无不交口赞许,一致表示准时参加。 神乞路衡与阴阳仙翁及青衣帮主说是必须前往终南山准备一切,告辞先行,嘱祝玉琪婚期前夕,由玄一道长等陪同前往。 宗平则暂时留在玄贞观内,准备舆祝玉琪同行。 其它人也都先后告辞,祝玉琪与玄一道长等再三道谢,送至山下。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数日工夫,转眼便已过去。 婚期的前夕,祝玉琪与宗平,在明鹤明悟道长,掌门人玄一的陪同之下,到达终南山上。 祝玉琪一到,便急着找寻白雪如姑娘,说要感谢她指点之情,与救治罗邱二姑娘之恩。没想到却遍寻不着,向轿前四凤查问,四凤俱都笑而不答,一走了之。 祝玉琪心中纳闷,却又不便寻根问底,自己身为新郎,如若再三打听另外一个姑娘,唯恐引起诽议。 新郎与新娘,按理在完婚的前夕不可见面,别人又忙东忙西,他与宗平只得各自闷坐房中,度过漫长一夜。 次日一早,各方宾客便已相继而来,也有闻风不请自到的,大多是想瞻仰一下,当今武林中最出色的人物之庐山真面目,是以一到晌午,已有人满之患。 祝玉琪舆宗平一早便由人梳洗打扮妥当,呆如木鸡地守了整整一天,老化子这天也出奇地换上了一套新装,喜笑颜开的为他那忘年兄弟忙这忙那。 终南山中,到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片喜气洋洋。 酉时一到,祝玉琪与宗平双双由人陪同步入礼堂,过了片刻,新娘在轿前四凤与玉面夜叉搀扶之下,缓缓而出。 祝玉琪偷瞟一眼,一看之下,不禁大为惊讶。 只因头戴珠冠,面罩红巾的新娘,此刻竟有五个之多,这多出来的一个究竟是谁?又是属于谁的新娘?这都是个疑团。 礼堂之中,明明只有新郎二人,这多出来的一个新娘,如非属于宗平,便是属于自己。他虽心生疑团,但在未明真相之前,似又不便启口过问。 眨眼工夫,新婚已然行近,出奇的是祝玉琪这边竟有三个。 锣鼓喧天声中,祝玉琪瞟眼神乞,等他过来后轻轻问道:“化子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呀?这这这后面………” 神乞路衡神秘地一笑,道:“小兄弟,老哥哥还会让你上当吗?你放心,等你知道后,恐怕谢我都来不及呢!” 祝玉琪本还想再问,一旁已经高呼参拜天地,说不得只好闷在心里。 行道大礼,本应将新人送入洞房,可是,他们情形特殊,新郎不好安顿,只有留在大厅,陪伴宾客饮酒,到夜深时由新郎自行决定,进入那间洞房。 酒终人散,祝玉琪微带醉意,由人指引,摸至罗依华姑娘门前,敲了半晌,罗姑娘只在房中推说体伤未复,却不开门。 祝玉琪问不出头绪,再摸到邱慧琳房前,奇怪的是邱姑娘舆罗姑娘如同事先商量好了似地,两人同一藉口,也不开门。 但邱慧琳却吐露了一丝口凤,说是请她到另外一间洞房,到时便知新娘是谁。 祝玉琪虽末明真相,但已想通一点,那突然冒出的新娘,必是罗邱二姑娘十分熟稔之人,更可能这人来头很大,或者是有恩于她二人,否则,这新婚之夜,她二人怎会如此客气,拱手让人? 想到这点,他急急奔至第三间新房,一推之下,同样也是门内下键,刚待开口,门内已响起娇滴滴的话声,道:“是祝相公?二位姐姐房中不去,却跑来此则甚?” 祝玉琪闻声心神一震,略一思忖,不禁大喜过望,因为他已听出,那是白雪如的声音,这一来,敲门之声更急,同时说道:“白姐姐,今天我已够累的了,行行好,开门吧!” 白雪如在房内答道:“并不是妾身不通情理,今夜相公实不应弃二位姐姐而来,还请相公多走两步,改日妾身定当扫塌以待。” 祝玉琪情知如不略施小计,定难骗开房门,心念一转,也不答话,伸指往喉中一掏,立闻呕吐之声大作。 此计果然甚灵,“呀!”的一声,白雪如已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出,道:“相公!相公!醉了么?快进房来躺会见!” 祝玉琪哈哈一声大笑,抬腿迈步,便已抢入房去。 (全书完) wavelet扫描 fuchenw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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